天无痕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他杀傅伏爱不也是为了保天道宗么,“你的罪按律应当处死,但朕以为汉武帝杀掉王恢,不如秦穆公赦免孟明视。况且你破盖牟,辽东,护驾有功,所以朕不降罪与你。”
天道宗重磕头谢罪。
“北方天气也越来越冷,粮Cao殆尽,班师回朝!”
天无痕扔了一句话,又回自己营帐了,他是有车驾的,六匹黑色汗血宝马拉着一辆十分宽大的马车,车厢以楠木为材料,漆以黑色与红色相杂,车厢周围有栏杆,供侍卫站旁边守卫。
不过他这一路都是骑马来的,回到营帐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南婉。
从帐内出来,天子抱着一个男人?
太监带了几个,不过居元没跟来,他是内务府太监总管,虽然居元功夫也不弱,不过天无痕身边不缺武功高强的人保护。
马车扶梯极高,一个太监见天子来了跪下手撑着地。
两个人的重力压上来显然有些吃力,那太监稳了稳自己,万不能出了差错。
马车内可以坐可以睡,天无痕将她放在事先准备好的被褥上,又盖上了被子,临走去准备收拾东西班师时,被一个轻微的拉力拉了一下,显然天无痕是察觉到了的。
“你醒了?”
这几个月来,她醒的次数越来少,也越来越短,所以他才加下令班师回朝,要去找孙十常。
写有密令的纸条已经被天子所养的那只雕带走了。
如今收到密令的谢书安正派人四处寻找药王。
京畿的谢书安她都调动了,白沐雪一声冷笑,将那写了字的白纸撕成粉碎。
洛阳这边的动静也很大了,要数的是当今皇后,多年未用过的凤撵如今也从皇城里出来了。
十六卫府兵,也就是十二卫四府,其中十二卫为外军,十二卫统府兵、宿卫京城;四府不统府兵,左右备身府负责侍卫皇帝;左右监门府分掌宫殿门禁。
要知道谢书安不仅管着皇城内一半的禁军就连飞骑也在他手里
她知道天子眼线遍布大肃上下,天子的暗卫也是安c-h-a朝野,但是为什么还要动用谢书安,动用飞骑。
难道那个人就真的让一国之君,如此在意?
天无痕转身跪坐下来握了握她的手,感觉热了不少。
“可要吃些什么?”
南婉很吃力的摇了摇头,眸子里泛着泪光,寸步不离的盯着他。
这几天她总是这样看他,这些年,她等的也是这一天吧,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多久。
“我去准备东西!”
显然她不愿意让他走,“朕一会儿就来。”
拉着的手用着极微妙的力牵住了他,他感受到便没有松手离开了。
南婉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力气,嘴张开声音小到如针落地一般。
于是天无痕俯下身侧耳听,大概隐约听见她说了这样几个断断续续的字,“你…又…打…仗。”
大拇指在南婉琥珀色的眸子让抹了一下,将泪水擦了,轻微一笑,“朕怕死,怕你死,所以不会打仗了,朕下去是收拾行李,回家。”
回家二字,南婉很吃力的撇过头,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没有家了,南婉已经死了。
洛阳是这个人的家,不是她的,她又能去哪里呢。
天无痕明白她的心思,“你放心,今后大肃便是你的家!”
他这几日都在苦思如何安排南婉,男儿身份以功勋授她官职,让她跟在谢书安身边,他又觉得不妥,自己扮男儿都受了不少苦,这样太委屈一个女子了。
于是天无痕想到了将她送入门阀,让朝堂的上层官员收她做女儿。
当然这个官员得是弘文馆的学士,得是文官,而且朝中名声也要好。
这样天子才能让这样大臣的女儿入朝,后宫也有女官,只是她们只在后宫掌管皇宫琐事,不参与朝政。
此行他更是要着手开女科,武举已开,再开女科,那么大肃女子的地位也将提上一等。
若南婉为书香门第的世家,参加科举,他就可以直接安排任职,不用受那些老顽固的啰嗦。
符合人选的,天子想到了一人,前些年他丧了孙女,悲痛下天子下令许他一月不上朝。
翰林院的大学士,天子的诏书一般都是他写的,天无痕与他接触也多。
深知他虽和郑氏走的近,但忠的还是大肃,是梁旧臣,得恩才被大肃先帝重用,某种意义上大肃与大梁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姓便可以不用了,名还可以留着,复姓上官。
作者有话要说: 南婉,嗯,上官婉儿!
勿考据,过程会虐,但是信我,肯定都是1V1的,结局是HE的。
爱你们!
第197章 论功行赏
安市城下战火停息, 横七竖八的尸体都被抬走安葬, 城下的平原上没有一块是干净的地方, 茂盛的青Cao如今被血浸没。
收拾好战场准备班师回朝, 安市城城主扬万春松了口气,于是登上城楼请辞。
天无痕骑马带队伍在城下, 觉得这个扬万春是个人才,辽东一战攻数城, 唯有安市死守, 赏识他的忠诚, 于是转过头让李绩赏赐他百匹布。
九月多,因寒冻期来临, 大肃军从容撤兵。
安市守住了, 高句丽上下举国欢庆,渊盖金也是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一战高句丽损失惨重,丢失数城。
车架内, 他是极少在的,如今跪坐着看着一张画了红圈的地图。
在思考如何安排这些地方。
行军队伍前一辆快马奔来, 急停在天子车驾旁, 一声马鸣将南婉惊醒。
朝廷的文件, 内容是皇后协英王来接驾了。
天子将纸揉成一团,眉目间的表情可断内心。
南诏人皆善于观察。
“你在车内好好休,朕让张苕侍候在车架旁边,有事你可以吩咐。”
南婉未答应也未拒绝,他也没有追求他答应, 匆匆离开骑上青骓,带上一部分骑兵先行了。
深入辽东之地,要赶回去也是需要时日,又值北方的寒冷时期。
青骓的嘶鸣声比其他马的声音要洪亮,就是响鼻都要有力些。
官道上天无痕率领的数十骑兵皆停了下来,响鼻声接二连三。
原来是前方有一辆很宽敞的马车,挡住了去路。
车架身后的锁子甲军,天无痕熟知是羽林军!
青骓后退了两步,车夫是两个人,见前方的骑兵忙得控制好了六匹马。
车内柔声问道原因,但是车夫早就下了马连同车架周围众羽林军俯首跪地。
天无痕抬手,夹了夹马肚子饶车架领众骑兵走了。
剩下的一干太监,侍卫,羽林军愣在那里无言。
按平常,天子对皇后得宠爱,不应该是立刻下马,然后再好好的恩爱一番,羡煞众人吗。
车夫上车将先前的经过道了一遍,天哲眼中看到了皇后第一次的失态。
脸色都变了个样子。
白沐雪攒紧了裙摆的一点衣服,可以看见额头供起的波浪。
呵,他这是心虚了么!
皇后迟迟不说话,车架就一直停在这里,车夫也不知道是走还是返回。
天哲大概是看出了一点心思,于是朝车外道,“折回去追父皇!”
“唯!”
鞭挞声接着人声,幽州官道上刚刚出发的马车如今又折回来了。
天无痕在刺史府停下,没过多久皇后得车驾也跟来了。
嗯,幽州算是渤海重州,但是帝后二人同来是难得一见的。
很快骑兵与羽林军将刺史府围住不许人靠近。
幽州如今空虚,幽州的兵都还在大军队伍里,只有天子先赶回来了。
正是幽州城下。
天无痕纵马一天,人和马都是十分的疲惫。
幽州刺史随张俭出征了,也在后头,还好刺史夫人也是山东氏族的大户人家,知道该怎么做。
将最大的东院收好,供天子落脚,幽州靠海,倒也没那么冷。
房间里吱的一声门开了。
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并不是去年走前见到的素衣白裳。
凤冠,朱红色的朝服…天无痕才将明光甲脱下,准备换衣服的。
见她的穿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实在告诉自己,谁才是他的妻子么,四目相对间,闪过一丝哀怨,他忙得抽开目光。
不肯看我?心虚了么!
他自顾自的拿出平时穿的衣服,不过包袱里就剩下一件衣服了,也是红色的。
看着那红色秀着金龙的衣服,在看她,配极了的,他咽了口唾沫。
—嗒—嗒—嗒—轻柔的脚步声停,她拿过他手中的衣服,解开系绳,替他穿着。
曾日日相伴的人,他的一切自是在自己的掌握中。
眼前的人一番触碰下来,瘦了不少,好在这次没有伤。
换好衣服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府内的丫鬟们端来羹汤。
待人都走后他才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不是也还没问?”白沐雪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而不是等自己逼问。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