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阳宫的高空上几只鹰时常飞过,而且有时候很频繁。
对于郑家,天无痕了如指掌,就连那个琴师。
琴师的身份,天无痕在位时就有所注意。
郑玉华的身世让他好奇,查探清楚后又颇为惊讶。
想起来又想到了晋阳公主,穆菱柔。
这是让他最心疼的一个妹妹,当初攻破侯府看见她冷冰冰的样子时。
天无痕揪心的痛,这种没了呼吸的冷,比那种杀人的冷更要让人心凉。
不管怎么样,穆菱柔是自己宠到大的妹妹,她身上留着天家的血。
以她的手段,保全自己不难,再想起那个生了白发的女子时。
天无痕又觉得,她们所识不过三年,所爱之神却胜过世人。
所以当郑州以白沐雪x_ing命相要时,天无痕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郑玉华的经历,不会比这几个人的波折要好,天无痕了解的很清楚。
李淳风曾言,江南那位女侠,会牵连江山。
当时天无痕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大概里面有两个意思。
公主的册封仪式在十月多,年秋的科举在十一月。
这个日子是郑州定的,别有用意。
寒门士子,寒窗苦读多少年,等的就是几年一次的科举,而今年的科举,因江山变动原以为会取消了,没有想到的是照常。
但是朝廷已非天子之朝堂,寒门士子自然懂的。
功名利禄的诱惑,还是足矣让他们冒险的。
江南经过几月的修养,已经恢复大半,曾经光耀的富甲苏家。
如今已经不存在,顺势而起的是刘宋两家,迅速吞并江南各产业。
原先平衡的江南,如今物价飞涨,加之赋税增收,江南又经战乱,可见山野间有饿死的尸骨。
苏沚心守在衣冠冢守了几个月,苏家已经不在了,梦涵莜还会时常来看她。
她知道那日那些救她的人,都是梦涵莜安排的。
没人会喜欢欺骗,梦涵莜设的骗局,仅仅是因为爱。
换位思考,苏沚心也懂,她又怎么能将那些爱生成恨。
既不能恨,更不能爱,苏沚心如今心里没了怨念,她只当梦涵莜为朋友,别的心思,她从来没有生过。
木房里的琴,苏沚心再也没有碰过,她最想弹的那把琴已经不在了,她最想弹给听的人也不在了。
乐师终会为赏心的器乐而动心,解开苏沚心的结,就只有让她弹琴。
让她忘记。
梦涵莜每次都抱来不一样的琴,天下名琴,以阁中江湖之力。
宫内的玉琴,她也抱来过,苏沚心只是觉得她傻,终究无动于衷。
房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有个包袱。
这次梦涵莜还是一个人来的,只是没有抱琴。
梨花树已经种满了山南,树下还种着遍地幽兰,兰生命旺盛繁衍极其快,要不就多少年,这片山林就会被兰所簇拥。
“你还是要去东都应考吗?”
梦涵莜穿着一身浅色衣服,苏沚心跪坐在衣冠冢前,没有喝酒。
多月前,她就保证过,除非必要会听穆菱柔生前的话,喝酒误事。
双十的年华,两鬓与发皆花白,梦涵莜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流泪了的。
每次看都有揪心之痛。
这是在告诉她,苏沚心与她的感情,就算她死了,也是自己介入不了的。
苏沚心点点头:“既然答应了她,当然要去。”
“我想她应该会让你好好的,你如今去朝堂又有何用?”
当初,让苏沚心去朝堂,是为了保苏家,而她不知情。
如今,苏家已经不在。
苏沚心没有回答,只是起身静静的望着她。
平淡如水的眸子,也是梦涵莜很少看见她有的。
自从穆菱柔死了,苏沚心就变了一个人,话很少,冷冷淡淡,而苏沚心骨子里的睿智似乎也激发出来了。
梦涵莜递给他一封文书。
是苏沚心的新身份,苏沚心接下文书打开看了看。
“谢谢!”
“我该唤你,苏道大才子?”
苏沚心摇摇头,将文书收好。
“马车备好在城门下,里面有盘缠。”
苏沚心再次道谢,没有多说什么。
“你就不想和我多说一句吗?”
苏沚心停下脚步,顿了顿,“我每日在你的注视下,我还需要说什么?”
无梦阁的人,遍布天下,苏沚心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
不是监视,而是,如今的天下很乱,谁知道会不会有有心人,将陈年往事趴出来。
无梦阁,在掖庭内也有人,是最近安c-h-a进去的。
否则那偷来不足一刻钟的玉琴是怎么拿出来的呢。
苏沚心的冷淡,她也习惯了,等她在朝堂倦了,或许自己会收手,无梦阁,也该散了。
新城公主的册封大典时间,刚刚好早到的那些士子能够目睹。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了许久的我,回来了,认真对待收尾。
久等!!
第213章 谁掌天下
入秋, 洛阳被黄色笼罩, 尤其是上阳宫的一角。
房州这边, 除了被监视天哲暗里有人保护还算安全。
府兵是更换过的, 一些死士,郑州的心思都放在朝堂, 放在今年的科举上。
至于地方这些番王,忌惮是有, 但是郑州并不怕。
经天无痕一手打压, 提关陇贵族地位而压山东士族, 恰好郑氏是关陇出身,他上台迅速取得关中势力的支持。
正在思索要不要迁都回去。
房州的书信来的, 书信的出处来自韦家。
韦懿在来房州的途中诞下了一个小郡主。
这让天哲万分高兴, 原来王妃是被韦家人接走了,总算韦懿没有事,总算母子平安。
韦家已经派人护送韦懿来房州了。
同时, 天哲心生怜惜下的是害怕,当日为保x_ing命, 不顾身怀六甲的妻子而逃。
天哲自幼学孔孟之道, 这种抛妻弃子的不仁不义行为, 实在是有辱。
所有他害怕面对韦懿。
另外一边,韦懿坐在马车上,刚刚生完孩子没几天所以气色不是很好。
韦懿没有天哲想的那么多,她对这个丈夫感情是冷淡,多的是利用, 当时的情况下,两个人逃走是不可能的。
凭借韦家的力量,不能保证她们能双双安全。
但是天哲先逃了就不一样了,他们要的是庐陵王的人头,肯定会将所有人力投在天哲那边,恰好给了韦懿逃走的机会。
天哲收到信就拆人备马车,派来保护的黑衣人没有阻拦他出城。
看郑州的动作,对前太子肯定已经彻底放弃了。
房州城外比较开阔,远处就可以看见有一辆黑色的马车行驶在入城的官道上。
马打着响鼻,哼着气,天哲下车去了另外一辆马车里。
刚一进帐,帐中就传来孩啼声。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掉头,另外的接着继续入城。
孩子的哭声,以及韦懿的冷淡,让天哲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憋红着脸也不做声,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韦懿。
韦懿觉得有些好笑,毕竟这人名义上是自己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天哲将目光转向韦懿襁褓中的婴儿,孩子长得挺好看,很像韦懿。
“你就准备这样一直不说话吗?”
韦懿的一句话,让天哲一慌,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看着孩子他充满愧疚,在韦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抛弃了她们母女。
“抱歉,我不是…”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韦懿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因为扯来扯去,最后都是这个襦弱的人拼命道歉。
给孩子取名,是天下父亲的权利,韦懿不想剥夺,也没有理由剥夺。
天哲顿了顿,孩子是途中所产。
“就取名“裹儿”吧!”
听起来很随意,但是韦懿明白,他是有别的用意。
意在记住今年吗,总算天哲不会想去寻死,只要他还在,那么就还有希望。
也意在,天哲对自己以及这个孩子很重视。
韦懿吃力的点点头。
“孩子给我吧,你休息会儿。”看得出她气色不好。
接过哭泣的孩子,刚刚到怀里的时候,婴儿停止了哭声。
多月来的担惊受怕,整日板着一张脸今天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也许是这个孩子的降生,让天哲对今后又有了重新定义。
这一路上都是韦懿在支撑自己,原本只是婚姻,那么现在可以说是生了情。
天哲握了握她的手,“来日,我定当好好补偿你们!”
韦懿缩回了手,“记住你今日的话!”
天哲嘴角勾笑,“自然。”
天子降临上阳宫的一角。
这偏僻的地方,以前从未有人来过,而这一年里,不断有些大人物来过。
除了郑州,郑州不敢杀天无痕,还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