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忐忑慌乱的心情,我怎么可能是恨他呢?
那么,难道我爱上他了吗?
元徽道尊细细剖析自己。可是,手却难以自制地伸出,覆在阳明旋的头顶,将自己身上至纯元气转化成虚无之气,一点一点地为他梳理体内混乱的气息。
而心里的念头,却没有一刻停下过奔腾。
也不是,我对他了解良多。可是,那么多年之前还可能拥有爱情的我没有看上他,现在这个几乎忘却时间所有美好炙热感情的我,又怎么可能爱上他呢?
——我只是心动了而已吧?
所以,才会在见到他之后,那么的欢欣鼓舞。
那么,要放任这段感情生根发芽吗?
元徽道尊在心里不断衡量利益得失。
可是,随着阳明旋一声低低的叹息,他那些所谓的利益得失、所谓的会不会境界倒退,立时被抛之脑后。
他的脸上露出和他高岭之花般的外表完全不搭调的、温柔得让人气鸡皮疙瘩的微笑:
“你有没有觉得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我再给你端碗药?”
世间之大,纵然美好的东西又再多。可是,能真正被握在掌中的又有多少?
所以,要是遇到想要的,就抓紧吧!
神仙者,经万古不朽,与天地同寿。就算曾经亦是挣扎于生老病死的存在,到了某个阶段,也和凡人有了完全不同的追求。
而做到元徽道尊萧鼎这样的,自然能够随心所欲,不滞外物。
不这样,怎么能得到天道关于道尊称号的承认?
阳明旋闻言呆了一呆,便对他露出一个同样温和的笑容,说道:“端药?你是想再让我死一次么……萧鼎!”
89、
他可不会感觉不出来,眼前这个长得堪称鬼斧神工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个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从来没有重逢过的家伙。
他的脸上适时地露出疑惑的表情:“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曾经是多么地欲将我除之而后快了吗——或许你真的已经忘记了吧?”
“我……”元徽道尊想回答他的问题,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和他同出一源的恶念萧鼎,是真的像杀了他。
而现在,他救了阳明旋,给人的感觉,就是想更花样百出地折磨这个人。如果他不是当事人,这样的想法肯定也会被他加诸于自己身上吧?也难怪阳明旋不会相信了。于是,元徽道尊只能苦笑。
阳明旋的语气并不激烈,可是,元徽道尊宁愿他明明白白地将痛恨的情绪表达出来,也不要自己憋在心里——阳明旋的身体因为在解救爱萝拉的时候乱来,根本不能承受这样大的负面情绪。他将不好的情绪挤压在心里,元徽道尊担心他积郁成疾,可是,要是阳明旋真的对她痛恨的大吼大叫,他同样担心阳明旋的身体承担不起这样大的开销。
——就算是天赋异禀的净灵幽昙,也不是万能的。更何况,还是阳明旋这样一朵半路出家的奇葩(喂!)。
阳明旋见他哑口无言,便半靠在床边,气势不弱的说道:“说不出话了吧?如今你的修为,早就高深都完全超出我的感知范围之外,怎么你就非和我死磕?为难一个并不是那么势均力敌的对手,千方百计的想看他出丑,你到底是多无聊?”
元徽道尊想说他没有!对阳明旋,他其实……一直都是景仰多过忌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这样。
看他脸上这种欲言又止、含羞带怯(?)的神情,阳明旋觉得他的拳头开始痒痒了——这个萧鼎的修为虽然高得他完全看不清深浅,可是,他也还记得在那个没有爱萝拉的未来,他们俩,可是同归于尽了的。
这样一个呆住的对手,实在很想让人坑他一把啊。
没有注意到阳明旋心中转过什么念头,元徽道尊其实只有一个想法: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不想让他误会,不想和她成为互相争执的对手!他想……
不过,在他将心中的想法付诸实践之前,阳明旋平静的脸色制止他这种堪称理智全无的做法——且不说事实的真相会不会为阳明旋所接受,光是想想要让阳明旋接受这样蠢透了的自己,元徽道尊都要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既然如此,真相什么的,还是默默放在心中,这种一点也不霸气的行为,还是让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慢慢品味就好。
阳明旋只要知道,他的另一半(?)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哦不,是一个神——就好!
——这就是,
所谓的,
不做死,
就
不会死!
“如今,你救了我一次,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说吧,你想怎样?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不会不答应你的。”
阳明旋的意思很清楚明白,了算这笔账之后,他们之间依旧是敌人的关系,他不会对萧鼎留手,也不用萧鼎再心慈手软地救他一会。
——虽然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萧鼎看起来那么恨他却没有趁他病要他命,而是不划算迪欧选择救人。不会,阳明旋生平之中弄不清楚的事海了去了,这点儿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元徽道尊之前想明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会儿自然将申请从温情脉脉转变为冷酷无情——而这么极端的情绪变化,由他做来,竟是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这大概就是精神病人的特异功能吧。
——作者吐槽
元徽道尊的话同样简单利落、清晰明了:“救你只是顺手而为,不算什么。不过,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我?”
这点他确实想不明白。照理说,阳明旋对两人之间的境界差别只是隐隐有一点感觉,那么没道理元徽道尊掩藏不了自己的气息,居然被阳明旋发现了!
阳明旋沉默了一会儿,方道:“直觉吧。”
元徽道尊对这样近似敷衍的回答也不动怒,而是提点了一句:“如今你我之间,差距大得我完全不像打击你。如果不像哪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又糊里糊涂丢了小命的话,就尽快赶上来吧。”
——我可不像在做某些事的时候伤到你。
元徽道尊在心里默默补上后一句。
阳明旋淡淡道:“不劳您费心。”
言罢二人无话。
阳明旋是不想和他说话,元徽道尊则是心痒痒地碰碰他、摸摸他,可是,想也知道这么干的后果——
这货可不是任掐任捏的玩偶猫咪,而是会暴起伤人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