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没有应声,倒是凌良问:“要关灯吗?”
几人齐齐道:“不要!”
这声“不要”太齐整了, 几人都是一愣。小飞和张茂说不要显然是因为害怕。于朝说不要是防止出现什么特殊情况。至于秦朗, 他是想趁着灯光, 多看凌良几眼。毕竟他们同床共枕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大约是怼了这么多年,凌良此时转过脸来看着秦朗, 通过秦朗闪烁着的瞟向别处的那双眼睛,凌良几乎就猜到了秦朗的心思。当然,也只是几乎, 是因为他认为秦朗大约还在病中, 和小飞他们一样, 害怕了。
人生病,身体上虚弱了,大多数心理也会跟着脆弱起来,会本能地希望身边有谁照顾呵护,让自己感觉到安全。
凌良这样想着,就往秦朗那边靠了靠。两人盖的是一床被子,凌良一动,就碰到了秦朗。秦朗条件反射 地缩了一缩。
凌良又往秦朗那边靠,秦朗又缩了缩。
于是众人闭上眼没眯到一会儿,就听见秦朗忍无可忍道:“靠!凌良你他妈再挤我自己睡地板去!”
“……”凌良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小飞淡定地安慰两位床上的伴儿:“淡定,我们继续睡吧,他俩就是这样。说不到几句就会爆的。”
张茂:“哦……”总觉得前面那“我们继续睡吧”听起来有些歧义,是他今天紧张过度了,神经敏感了吗?
身边的于朝以呼噜声回应了小飞。
额……这兄弟的睡眠质量可真是一顶一的好啊!这才几分钟?
凌良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秦朗捞过来,将秦朗完全圈进怀中,声音低哑:“我没挤你,只是怕中间漏风,吹到你,你明天起来还好不了。现在不会了,睡觉!”
“……”秦朗手抵着凌良的大胸肌一动也不敢动,心头也是一阵狂跳。甚至连耳边也是心脏的狂跳声。
咦,不对,好像不是他的。
秦朗偷偷抬手瞥着凌良的下巴,难道是凌良的心跳?他心跳得这么快,是不是因为……
半个小时过去后,凌良的手麻了。咳,果然什么霸道男友不是想装就能完全驾驭的。凌良面无表情地想。
秦朗捂着被子偷笑完毕,才装作嫌弃地将凌良的手臂拨开,拉过枕头,背对着凌良继续睡。
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小飞小声开口:“朗哥,你们也睡不着吗?”
“嗯……”
“唉!我现在还觉得像做梦一样。好不真实。”
“你们没有直接近距离看见,都还好的。我是亲眼看见宿舍里那个女生突然就发作了,她们倒地不起,大家以为她们有什么心脏病之类的好心去看,结果……结果有一个睁开眼就拉过最近的一个同学的手臂啃,还有一个正在对她做人工呼吸的,直接将那位同学的嘴咬掉了……太恐怖了。我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那些画面。”
秦朗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早上看见新闻听见广播的时候,我以为跟那些流感一样。虽然是有致命的传播x_ing,也不至于才半天时间就传进我们学校里。肯定会有医疗队有军人去救援。但是……”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有几声低低的叹息。气氛有些压抑,又有些沉闷。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于朝的呼噜声响破天际,简直震耳欲聋。
几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小飞更是使坏捏了这位大兄弟的鼻子,结果于朝直接一巴掌拍上的小飞的手。
小飞痛呼一声连忙拿开,“我去,大兄弟这反应这手劲,绝对是他室友经常这样干!”
“好了好了,都睡吧。竟然事情已经发生,与其再讨论这件事的真实x_ing,不如养好精神继续面对。”凌良说了话,将秦朗露出被子外的肩膀按了按,拉着被子给秦朗掖好被角,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夜里,秦朗睡熟之后,习惯x_ing地钻进身边人温暖的怀抱里,他身边那人同样熟练地揽住他的腰。谁也没有醒过来,仿佛这样的举动对两人而言都是自然而然的。
第二天,秋高气爽的天气,万里无云,是看不出一丝一毫已经遭遇巨大灾难的天空。
凌良睁开眼,便是秦朗的睡颜。秦朗睡着的模样和他平时的张牙舞爪截然相反,如同安静乖巧的小羊一般,柔软,可爱,同时又似乎带了一两分的脆弱。
他渐渐清醒,意识到秦朗正缩在他的怀里,而他也正搂着秦朗劲瘦的腰肢。意识下他应该立刻松手,然而他不太愿意松开。
于是他便保持着拥着这样温暖身体的姿势,略有些放肆的目光仔细扫过秦朗的脸。
那一晚过后的第二天,秦朗同样睡在他的身边,当时除了震惊和慌乱,他完全没有这样清晰的感觉――充实且温暖。仿佛这才应当是他每天醒来的姿势和画面。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诡异――毕竟他和秦朗不对头那么多年,但奇怪的,他心里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确定着。
秦朗的嘴微微张着,能隐约看见一点洁白的牙齿。他的唇有些干裂,这是感冒的正常现象。
想到这个,凌良收回搂着秦朗的那只手试了试秦朗额头的温度。他昨晚睡前也给秦朗看过,但怕他像昨天早上一样又反复起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试过温度的手无比自然地又搂在了秦朗的腰上。这个动作自然得凌良自己都是一愣。莫非他其实早就对秦朗有什么想法了?
就在凌良自我怀疑中,秦朗因为刚才凌良的一番动作醒了过来。
刚醒的秦朗似乎做了个美梦,睁开眼看见凌良时笑容很甜,乖巧得仿佛是只软软的小猫。他眼中带着迷恋,又仿佛笼了层纱,他嘴角含着笑意,沙着嗓子道:“早啊,老公。”
“!!!”凌良有点当机。
“啵――”说罢秦朗还用他干裂的唇直接吻上了凌良的,笑眯眯地看着凌良,仿佛在问“早安吻,喜欢吗,老公?”。
“!!!!!”凌良彻底死机了。
然而下一秒,秦朗的表情就裂了。
“CaoCaoCao!”秦朗惊坐而起,脸上尬到飞起,他慌乱地下了床,直奔洗手间,一边念叨,“我靠,我他妈怎么会做这种梦……疯了疯了……”
凌良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不难理解,秦朗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所以才会突然叫他老公,还给他早安吻。但是,细思下去,得出的结论似乎是……
――秦朗梦见了他,他在梦里还和秦朗是一对,秦朗还叫他老公,还会主动亲他!所以说,秦朗在梦里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他,甚至还喜欢他?秦朗会做这样的梦,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喜欢他的?
凌良的心跳后知后觉的变快了些。
[叮,凌良――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0。]
“啊啊啊……我的天哪!我竟然喊出口了,我还亲了他……”洗手间里的秦朗还疯着,使劲抹了把脸,自言自语,“靠!怎么会分不清梦还是现实呢?啊啊啊……都怪凌良!都怪他……”要不是凌良在他醒来时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温柔,他也不会错认为还是在梦里。
凌良在洗手间外听着秦朗的崩溃声音忍笑,秦朗还真是……嗯……有点可爱。
这是病毒爆发后的第二天。
凌良几人正吃着饭,就听见一楼又出了动静。
仍然是昨天开了阳台门救下同学的一楼寝室。有的饿了整整一天,有的因为一些口角发生争执,还有的,因为隔离感染者以最快又安全的方式将感染者关进了洗手间,后来等他们再意识到上厕所这个问题,里面的感染者已经彻底感染了,他们不敢再进去,于是那些排泄物就只能在房间的角落里解决,门窗紧闭,里面是什么味道可想而知。
最先忍受不了的就是那一间将感染者隔离进洗手间的。
那里面有个有洁癖的,已经快疯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比外面的丧尸还要恶心可怕。他昨晚几次想开门冲回自己的寝室都被拦了下来。
这一次,他实在忍无可忍了,在昨晚谁也没有休息好还疲惫困倦的清晨,他偷偷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他一路咬牙狂奔,直接冲上了三楼跑到了自己宿舍,那些在走廊上发现他的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进了寝室锁门,一气呵成。
他靠在门框上喘气,却发现屋里的室友朝他冲了过来。这会儿他还在极度紧张中,抄起旁边的扫把就招呼了上去。
饿了一天,又跑了那么久,他的体力已经快用尽了。忽然,他的余光瞟到了桌上的美工刀。他咬紧牙根,用力将扫把一推,拿起了刀迅速c-h-a进了室友的眼睛里。
屋里安静了,只听得见他重重的喘气声。回过神来后,他哭着进了洗手间洗了个澡,然后用被子将室友的尸体盖了起来。
最后到了阳台,开始哭诉:“呜呜呜……怎么办?我杀人了。我刚刚从一楼跑上来,结果一进门发现室友被感染了朝我冲过来,然后我拿刀刺进他的眼睛里……”
有人简短地安慰了两句,说他是自当防卫,就算以后追究应该也不会有事。他们的重心都放在了他话的后面,比如,刺中丧尸的脑子是否真的能有效杀死他们。
“我就是从一楼的寝室里跑出来的。没有洗手间,我再不跑我真的感觉要死了。”他冷静后又说,“而且也没有食物,我真的建议还挤在一楼寝室里的还是早点逃出来吧,楼道里虽然有几个,但是不算很多,只要一鼓作气,还是能跑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