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温钦回了宫之后,众臣摇摆不定,这谣言似乎并不为虚。温钦二十岁及冠礼虽然是在温郎官的新府邸举行的,可是由宫中的礼仪打点的,穷尽奢华。不仅如此,新帝还亲自前去参加宴会,赐了一座富庶城池给温钦,封侯加爵,还亲自给他换下了玉冠,戴了一顶镶着宝石的金冠。这份殊荣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不只是官位上的殊遇,平日温钦更是被捧在手心,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定落不得好下场。时间久了一件又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传了出来。
“你们可知那新晋郎官温钦,听闻有一位大臣冲撞了他,竟然被砍了右手!”
“岂止啊,那位才华横溢的路侍郎嘲讽他以色侍君,被他狠狠地踩了右手,折了手骨呢!”
“这算什么,那温太尉可是温郎官的亲生父亲,竟然被拔了双手的指甲。温太尉称病不去上朝,温郎官带了太医给他医治,称他双手必须拔了指甲才能恢复。痛苦叫声这方圆几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起这位温太尉也够倒霉的,自己的儿子得宠,他反而官场越来越失意,连连遭到训斥,手上的权势也被分的差不多了。现在估计只剩下了个名号在那里。”
茶楼里面众人议论纷纷,对这位魅惑君主的温郎官嗤之以鼻,甚至有参加科举的学子愤愤不平,“若是我入了朝,定不能随了那j-ian人的心意。这等以色侍君的男宠,怎么配当上郎官!”
众人纷纷叫好,对这位光明磊落的学子很是看好。
“我呸,是哪位在咒骂温郎官?”几个纨绔子弟骂骂咧咧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不少随从,“是哪个说要入朝?”
众人紧张不安,那温郎官受宠,手下也多的是一些谄媚之徒讨好,曲意奉承。此时怕是踢到铁板了。
“狗东西,敢说倒是不敢承认,就你这样的东西能配得上温郎官一只手指头吗!”这纨绔子弟名为胡御景,是在船舫上无意中与温钦结识,畅聊一整夜之后,自此对温钦更是百般推崇。
众人心中愤愤,却又不敢多言,只是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别污了我们大人的眼!”胡御景上前一巴掌抽了那个学子,“真以为我不知道啊,滚一边臆想去,狗东西。”
那学子半是羞辱半是愤怒,“走就走!”站起身愤愤离开。
“哼。”胡御景冷哼,随即又换了一副笑脸,“大人大人,您请您请,刚刚那群刁民啊,真是胆子大得很。”
温钦微微笑着,“这百姓只看得到表象,哪里分得清是非呢?”
“说的是说的是!”胡御景请了他进去,笑道,“郎官赏赐那些人处罚,当然是想让他们好好地反省自己,那温太尉也是为了更好的恢复身体嘛。”
温钦点头淡笑,“胡公子高见。”
几人恭敬客气地相互行了礼,谦让着进了茶楼隔间。聊起一些趣事,都是格外有兴致,没有发现一直隐匿在一处的人。
影三死死地握着暗箭,嫉妒的看着与温钦相谈甚欢的胡御景,若是自己还在温钦身边,代替胡御景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应该是我!
影三日日受刑,痛苦不已,本以为这辈子便会这样度过,再也见不到温钦,谁能想到有一线转机。
“钦钦。”影三目不转睛地盯着温钦,带了几分眷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温钦了,似乎还是很久之前的事。
比起之前,温钦褪了几分青涩,身姿更为修长了几分,一张本就格外俊美的脸此时更是灼灼如玉,让人移不开视线。
影三有些恍惚,竟然已经有将近三年未见了。被新帝捉去时温钦只有将近十八岁,如今竟然有二十一岁了。
近乎是贪婪地看着温钦,影三目光带了几分温柔。他知道,如今的温钦早已经记不得自己。若是自己从来没有拥抱过温钦,也不会念念不忘至此。
温钦只觉得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可随意看了几眼,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温郎官怎么了?”胡御景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茶楼极好,胡公子的品位实在是高雅。”这话说的不假,胡御景几人整日吃喝玩乐,对于这些的要求极高,温钦确实惊艳了几分。
胡御景向来被家人骂不务正业,此时听了温钦的话只觉得说到了心坎里,“不错,求官有什么好?还不如整日吃吃喝喝,时不时看看舞娘的舞姿,实在是惬意。”
温钦抿了口茶水,赞同道,“这倒是真真的惬意啊,以往我也想在临安做个生意,每日听听曲儿、弹弹琴。”
“郎官怎么没去临安?反而入了宫?”另一个纨绔问道。
温钦笑了笑,“因为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来掌控的。”
几人有些不解,对视几眼,随后立即道,“郎官若是怀念,不如我们几位带着大人去玩玩。”
“对对,那幽若坊的舞娘天下闻名,不去看实在是可惜了。”
“尤其是那揽月姑娘,腰肢细软,盈盈一握,跳起舞来实在是美极了,”
“不错,那舞姿是看得出是下了苦功夫,实在是让人赞叹不已。”
……
这些话说的温钦有些心动,可想想谢临琛,温钦艰难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现在天色已晚,还是早早回去吧。”
“温郎官说笑,此时天色正好,再过一个时辰天色黑沉,才是幽若坊的好时候~”穿着珠光宝翠的公子哥扇着扇子。
“徐兄说的不错,郎官从未见过幽若坊的歌舞吧?”胡御景连连说道。
几番下来,温钦想着不过是看些歌舞也无碍,如今正是休沐时间,也不会惊动新帝,便随着几个公子哥去了幽若坊。
刚进了幽若坊,一股浓郁的香气袭来,温钦抬眸看去,是几位十分貌美的女子,靠近时这股浓郁的幽香扑面而来,让温钦不自觉退了两步。
“这位…是温郎官?”一位貌美的女子忍不住欢喜地掩着口,之前曾经远远地看到过几次,今日竟然会在幽若坊遇见。
温钦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见温钦应了,不少姑娘激动地直直看着。
“温郎官果然备受姑娘们欢迎。”胡御景大笑,随即朝姑娘们笑道,“还不好好准备,郎官就是来看你们跳舞的,可要好好表现。”
听了这话一群姑娘们欢呼着拎着裙摆跑回房间换衣服,毫不遮掩地爱慕惹得温钦面色浮粉,不自在地咳了咳。
“这坊中的姑娘们技艺惊人,偶尔也会留宿恩客,不过多是风雅公子,看重的是你情我愿。”胡御景笑的有些坏,“温郎官…今夜可还会回去?”
“自然,明日早朝耽搁不得。”温钦笑着拒绝。
胡御景见他却是毫不动心,对他反而更是敬佩,随即扇了扇扇子,“郎官果然是正人君子,要知道多得是文人雅士想要与幽若坊的姑娘人私会。与郎官相比,真是惭愧。”
几人进了阁中,喝了几杯酒,丝竹声一响,身姿优美的舞娘款款而入。
阁中喝得尽兴,而阁外影三也颇为在意的盯着那群舞女,见温钦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恨不得以身替之,只要温钦只看向自己就好。
宽大的袖子掩面,温钦喝了一杯淡酒,酒水度数不高,微醺的感觉让温钦很是愉悦。只是酒水喝多了,有些内急。
脚步晃晃悠悠出了阁,往一处走去。
还没走多久,无意撞到一个人,温钦笑眯眯道,“抱歉,这位公子。”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眼,温钦觉得面前这位公子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你……”温钦迷茫地喃喃。
面前这人瘦削,面上还带了几处鞭伤留下来的伤痕,尚未痊愈,穿着一身黑色布衣,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公子。
影三唇动了动,“公子。”见温钦看向他,颇为不自在地捂住那一处鞭伤,他知道温钦格外喜欢美人,自己这幅样子,恐怕不合他的心意。
温钦客气地笑了笑,准备擦身而过。
还未走远,又被影三追了上来,“公子可要买奴役,奴才力气大,有些武艺在身上,可以…可以做暗卫保护主子。”
温钦微微蹙眉,又看向这个奇怪的人,这个人瘦削,可一双眼睛却是亮的惊人,一张脸很是y-in郁,可偏偏看向自己的时候满是热切。
“不需要。”温钦摇了摇头。
影三眼底满是黯淡,以往作为陛下的暗卫,他的脸从未被人看过,如今摘了面具,应该也不会被人认出来,只要…只要有一个好的机会,重新回到温钦的身边。
温钦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很奇怪,跟了自己一路,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跟在身后。可偏偏这种场景,像是在哪里见过。
而另一处,皇宫中。
“陛下,温郎官和几个公子去了幽若坊。”影一道。
新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道,“幽若坊是什么地方?去那里干什么?”
“幽若坊…是供贵客观赏歌舞的地方。”影一看到新帝瞬间冷冽地看了过来,顶着压力又道,“若是遇到情投意合的客人,也有姑娘会接客。”
谢临琛迅速站起身,“带路。”
温钦正有些酒意,托着腮淡笑着地看着场中的舞姿,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虽然度数不高,可喝多了也有些飘飘然,有如踩在云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