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长孙将军和二公子,王大狗子失敬了。”他赶紧迎二人进了门,左顾顾右盼盼后又将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上,冲那抱柴火的家丁吼道——“二狗子!你早知道干嘛不告诉我!”
一旁的王二狗子抱着柴火一脸懵13。
跨过一层一层的门槛,越过一进一进的宅院,玄和钱温的脚步从疾步快走变成小跑,然后就是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里院,钱媛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二人,翘着个二郎腿品茶,难得东倒西歪地靠着桌边坐着。
“姐/钱媛!”玄和钱温二人一同扑过去,紧紧抱住那个背影。
那人闷哼一声,转头平静地说道:“咋了?钱温,玄,你们两个想我了?”二人趴在她肩头,抽噎着,但都不说话。
——玄一直都没有发现钱媛原来是个这么豪气的人,先帝死了之后,她本是奉命侍奉如今的天子,但只是因为觉得无聊,又不好意思违背先帝旨意,于是想出了这诈死的损招。不过将军元帅什么的就算战死,也挺正常的不是吗?
钱温听的目瞪口呆,玄尴尬而且不礼貌地傻笑着,钱媛自顾自地吟唱开来——“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钱媛,你有没想过,你这么一诈死,虽然短期内是痛快了,但长期来看,你岂不是得做一辈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妻良母吗?”钱媛听玄这么说,恐怕是觉得有道理,霎时间黑了一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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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长孙宵玄,无父无母,无才无学,白白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能攒下半分薄财,但唯独对钱家二公子仰慕已久,心意赤诚。小生愿用余生善待二公子,竭尽全力,即便当牛做马也不让二公子受半分委屈。”
反正也来到了金陵城,玄也正好向钱家提了亲,兑现了当年的约定。火红的花轿从江南一路抬到京城,一路上引起无数百姓羡慕与好奇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
伊洛蒂是把玄从坟里刨出来的小姐姐,王二狗子是乖乖听话砍了玄胳膊的木讷副将,王大狗子一直都是钱家家丁,在钱媛暴揍蟊贼的部分有镜头。
第51章 终章(下)
“一路上注意安全,哥和嫂嫂还有小玄儿等你回家。”
男人裹着斗篷独自立在雪中,注视着自己面前身着铁衣的兄弟,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知道了!哥,你早点回去吧!”那人笑眯眯地翻身上马,很快便纵马消失在了视野中,大雪中只留下了兄长眺望远处的身影,和空气中丝丝缕缕带着酒香的alpha味道。
他消失在了视野中,确实是消失了,其实也算不上,毕竟他的那一身战衣还回到了家乡。
——兄长从小就十分疼爱他,那年那月那日,他的死几乎是霎时间夺走了兄长的大半条命,以至于只装有战衣的棺材停在长孙家门口时,直接昏倒在了门前。
自那年那月那日开始,他兄长便成疯成魔了——毕竟他是因为身陷敌军包围之中,久久得不到补给和援军,活活困死在了沙场上,而补给和援军,则是被人有意切断的。从那之后,兄长怀疑每一个官员,费尽心思的陷害每一个人,为的是给他报仇,但最终还是害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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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讨厌Omega,讨厌到一种难以附加的地步,无论是死前还是死后都一样。这不是因为我娶不到媳妇,而是因为某些更大的原因,牵扯到国仇家恨的那种。
当年,要不是那Omega皇帝软弱无能,我又怎会被朝中权贵切断粮Cao,活活困死在战场上?再之后,还是因为他的软弱无能,害死了长孙家全族上下不知多少条人命!包括我的侄儿,我的徒弟,斩首示众、曝尸三日——我恨Omega恨到一种难以附加的地步。
不过我也恨自己,长孙家全族遭遇不幸的时候,我正在山上喝的不省人事,甚至是过了许多个月,直到长孙宵玄将那皇帝杀死之后才得知了消息。最后只是空悲伤,什么都做不到,甚至没有留给我能做的事情。刹那间空洞绝望,于是下定决心完全戒了酒。
没了酒之后的生活很无聊,不过这种情况在一个小人儿到来之后完全改变了——他是长孙宵玄的孩子,因为父亲没文化,母亲沉迷Cao药无法自拔,随便叫了个“长孙玄温”的名字,小名小二黑,之后进宫时为了避嫌,还改成了“乐正玄温”,目前官居三品,除了担任大理寺卿以外还要负责检查和暗杀,一天到晚忙的要死。
不过在他忙起来之前,我一天到晚围着他团团转的日子还挺有趣的。
他是个难哄的孩子,钱温病逝之后,玄大概一个人带不过来了,就把年仅两岁的他扔到了我这里,一个人寻死觅活去了。
他从小就皮的不行,刚来的时候没事干就揪着我的头发玩,揪得我都有点脱发,大家熟了之后他就揪着门帘子玩,有一次差一点被门帘勒死。而且还任x_ing的不得了,我给他熬得米糊糊了他是坚决不吃的。晚上不想睡觉的时候坚决不睡,而且还折磨的我也睡不着。记得玄小时候不睡觉,我就龇牙咧嘴地到他床边去,幽幽地说道:“毛猴猴来了!你再不睡觉毛猴猴就把你抓走吃掉!”玄一般就乖乖地睡去了。
但是对这个孩子似乎没有一点作用,他反而会从床上蹦起来,兴奋地喊:“毛猴猴在哪?叫毛猴猴出来!”
我怎么知道毛猴猴在哪?我连它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不睡觉时,兄长就这么吓唬我,百试百灵。兄长......唉,又想起了伤心事。
我记得自己死时很年轻,只有17岁。那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带兵出征,本来是一腔热血的,却被困死在了沙场上。还记得兄长在我出征前的万般叮嘱,他得知我的死讯时一定伤心死了吧......于是我一复活,就立刻去见了他,这么多年来二人也一直保持着联系,直到长孙家灭门。
发生过了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只是在还能挽回的方面做做文章罢了。
——一直没来得及告诉玄,我找到长孙奕了。
*
玄的婚后生活过得美满,每天还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在卧室里大声喊着钱温的名字,钱温也一次一次带着怒意不厌其烦地跑进屋里,把自己从床上一把揪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过的日子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心中却要莫名的幸福许多,这种幸福甚至直接反应在了脸上。玄比以往更爱笑了,而且笑得也比以前更加好看,一双桃花眼愉悦地弯着,眼角和面颊时刻带着幸福的红晕,嘴角上扬,轻轻哼着歌。有时候在不谙世事的少年人身边经过,总有人发出幼稚的惊叹:“呀!那是谁家的小哥哥,长得真好看!”
每当这个时候,玄就会停住脚步,笑的猥琐,然后忽然转头对那少年人说道:“哥哥我结婚了!想要喜糖就分给你点儿~”然后“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玄的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得有些过头,人享受够了,闲了下来,酒足饭饱之后莫名沉浸在尘埃落定的安闲之中,胡思乱想了起来。他又想起那年的处刑,但看看钱温就在自己身旁,觉得那不过是件小事;他想起惨死的父母,虽然心中有痛苦和愧疚,但毕竟夫妻没有分离,父母的事情孩子也不该管那么多;但是之后又想起长孙奕,却久久不能释怀。
——她还那么小,她死的那年才只有13岁,人生还没有开始,还有那么多快乐不曾品尝过,但是却戛然而止了......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熊孩子,玄常常是在深夜之中,不由得独自一人落下泪水。
“哦对了,玄,我找见长孙奕了。”那月的十五,玄和钱温又如约到了师父家,看望乐正玄温,没想到师父竟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惊得长孙宵玄瞪大了眼睛。
“啊?什么时候?在哪儿?”
“你儿最近工作太忙了,好长时间都不回家一趟,我实在是闲得无聊就在附近转了转,结果就在青州碰见长孙奕了,她现在嫁给一个蛮有钱的商人,过得挺好的......给,这是地址,有时间就去看看吧。”
太好了,她还活着。
玄总觉得自己那一刻几乎被感动的差点流出眼泪。
第二天一大早,玄就和钱温踏上了前往青州的旅途,而乐正玄温天还没亮就骂骂咧咧地上早朝去了,于是送行的只剩下了师父一个人——他这段时间不仅仅是戒酒,还戒掉了不良生活习惯,每天早睡早起勤加锻炼,不吃垃圾食品、不嫖不赌,皮肤越发白嫩,脸上还逐渐泛起了光泽,皮肉细薄处透出点红晕,穿着身朴素青衣站在山道上送行,一眼看去真有点17岁少年的感觉。
“师父!天冷雾重,您先回去吧!”玄回头望了一眼那人,昔日一脸颓唐的大叔变成了眼前的少年,他竟忽然有点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