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本已走到了门口,听着了这侍女的话却又略停了步子,目光在她身上若有所思的一顿,微缓了声音道:“你姓什么,何时伺候在府里头的?”
那侍女眉目倒也清秀可人,虽不是如何倾国倾城的样貌,可眉宇间却带着寻常女子不及的冷静理智。胤祺心里头原本堵的厉害,听了她的话竟觉着隐隐消了些气,便不由对这个侍女留意了些许——毕竟当初只想着要贤惠温柔这一款了,却不曾想四福晋的耳根子竟是这般软,听着人家说了两句就心生猜疑。这一回遇上的是他倒也罢了,若是将来四哥已跟着老八真刀真枪的对着干,家里头却还是这般的没个定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坏了什么大事。
那侍女被问了身份竟也仍是神色如常,只是恭敬朝着他磕了个头,大大方方地柔声道:“回五爷的话,奴婢姓钮钴禄,十三岁时入侍四爷府邸伺候,蒙圣恩封了格格——今儿福晋是忧心阿哥忧心得昏了头,奴婢代福晋给五爷陪个不是。只求五爷千万莫往心里头去,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回头咱们爷又要担忧挂念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语气也拿捏得叫人听了颇为舒坦。胤祺示意贪狼先去把轿子传到门口来候着,望着这个胆子颇大的女子,神色依然平静如旧,心里头却不由得微微一动——他本想着既然是侍女,大抵出身不会太高,若真是个懂事儿的,便想办法叫皇阿玛给抬个庶福晋,好歹也能平衡一下四哥这内宅的画风。谁曾想竟又是一个钮钴禄,更是已封了格格,有了侍妾的身份。
况且——最要紧的是,他记着当初看一部主角是个烟袋锅子的电视剧的时候,里头似乎曾经提过,乾隆朝的那一位老太后跟和珅其实是一个姓氏。而和珅的姓氏,却也正是这个钮钴禄……
无论是巧合还是正叫他撞上了乾隆皇帝的生母,有这么个伶俐又识大体的女子搁在四哥的后宅里头,总要比整日里看着四福晋哭哭啼啼的强。胤祺点了点头将这件事儿记在了心里,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她再去安抚一番那位叫他头痛不已的四嫂,便抱了弘晖朝外头走去。
贪狼早已在外头候着了,胤祺将弘晖抱上了轿子,怀里的孩子已经烧得浑身滚烫,昏睡在他怀里不吭声了。廉贞从怀里掏出了始终也没送出去的奎宁,正要试着给喂进去,胤祺却已抬手接了过来:“回府吧,我来喂就是了。”
轿子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胤祺一手拿着药一手抱着孩子,拿出前世喂那帮臭小子吃药的经验熟练地柔声拍哄着,没过多会儿就给喂了下去。贪狼跟在轿子边上快步走着,望着仿佛全知全能的自家主子,忍不住由衷地敬佩了一句:“主子实在是——好像没什么做不成的事儿似的……”
“怎么没有?我要是能跟我那位四嫂把话说明白,也用不着这么跟个山大王似的往家抢孩子了。”
胤祺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偏偏这位四嫂还是他自个儿点头同意了才正式拍板儿的,那时候光见着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了,谁知道这水化作眼泪流出来也实在是叫人有些承受不住,如今后悔却也已晚了:“我忽然觉着有点儿理解二哥的心情了。不瞒你说,皇阿玛当时给四哥挑的时候,就是照着太子家那个瓜尔佳氏的性子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