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在林梢山间,锦云和韩铭时在云巅的台阶上安静而缓慢的走着。韩铭时知道是自己吓到了花烟,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吓到了花烟。“你,你其实不用内疚。”锦云忽然开口。“啊?锦云你是在安慰我?”韩铭时看着锦云惊诧的说。“花姨她生x_ing胆小怕人,就算是锦依也时常会吓到她,所以,你不必内疚。”锦云停下脚步,看着韩铭时说。韩铭时站在比锦云低一阶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他。他看着锦云,看了许久,方才开口说:“我知道了,锦云,你不必为我担心。”锦云点了点头,便抬步与韩铭时一起下山。
山下,韩铭时安排的马车早已在山下停靠好,只等待主人的到来。二人一下山就看到了那辆马车。锦云看着那辆豪华的马车,心中一紧。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结局或许比锦衣好不到哪里去。他害怕自己与那人走的如此近,只会让自己受伤。但那又如何?他不是早就猜到这个结局了么?他既然已经决定为自己求一个回忆,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锦云,走吧。”韩铭时笑着对着锦云说。锦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韩铭时看着他的眼神,心中冰冷了一分。他觉得锦云现在并不喜欢自己。但他相信,他一定可以让他爱上自己。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锦衣阁的规矩。坏了规矩的人,不管是不是锦衣阁的主人,都要受罚。锦云为了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处罚了,这还不是喜欢么?
马车动,铃儿摇,清脆的响声伴着马蹄声映衬着马车微微的摇动而催人入梦。锦云倚在马车的软塌上,静静地听着叮当的铃声,不觉得有了些许睡意。“锦云,是倦了么?”韩铭时坐在软塌的另一侧问锦云。锦云倦懒的抬眼看了韩铭时一眼,没有回答。“锦云不愿回我么?”韩铭时又问。锦云现在其实已经很困倦了。锦云困倦的时候就会意识涣散,无法思考韩铭时的问题,便也就不愿说话。“锦云这一路极少理我,就那般讨厌我么?”韩铭时委屈的看着锦云,试图引起锦云的同情。但于锦云来说,在自己耳边乱扰的那个声音宛如小虫的嗡鸣一般恼人。所以,锦云做了一个此刻的他觉得理所当然的动作。他在伸手捂住了韩铭时的嘴的同时倾身压倒了他。
韩铭时在锦云压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便没了动作和声响,他怕惊扰了锦云。过了许久,锦云也没有起身,韩铭时便低头看了他一眼,却见锦云就那么趴在韩铭时的身上睡着了。韩铭时无声的笑了笑,他怎么也没想到锦公子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韩铭时躺在软榻上,也不敢动,便在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情况下睡着了。
锦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韩铭时的怀中,不由得有些赫然。他当然记得自己为何会趴在韩铭时身上。他困倦时确实不能思考,但不代表他醒后会不记得。他迅速的起身离开韩铭时的怀抱,白玉似的脸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锦公子醒了?”韩铭时轻笑着说。他早就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想看看锦云醒来时的反应,他的反应倒是不负自己的期待。他还想多看一些他所不知道的锦云。“韩公子,你若是想取笑我,便取笑吧。”锦云不悦地说。却因脸颊边的红晕,而十分像恼羞成怒。
“我怎会取笑锦云呢。”韩铭时坐起身看着锦云说。锦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转过身不再理他。韩铭时看着他的动作,不由的失笑,他的云儿怎么这般的可爱呢。“锦云,我并不是在取笑你,你知道么?”韩铭时的声音沉了三分,让人觉得他在说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锦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严肃的说话。“这几日的相处,我以为锦云与我的关系,会亲近一些的。”韩铭时低落的说。锦云背对着韩铭时,眉心微凝,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论意识清醒与否都无法对付韩铭时。或许,锦云对韩铭时的爱意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便加深了。
爱情这东西真的没有输赢么?为何锦云总是觉得自己输给了韩铭时?还是说,他一个人的爱恋算不得爱情。
“韩公子......”“锦云还唤我韩公子,我们之间还用得到这么生疏的称呼么?”韩铭时苦涩的笑着问。锦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得开口唤道:“韩铭时。”但韩铭时还是很委屈的样子。“我以为,我们可以再亲密一些的,阿云唤我铭时也可以。”韩铭时叹着气说。
锦云看着韩铭时,只是看着他,既不拒绝韩铭时,也不答应韩铭时。“阿云~”韩铭时唤他,尾音一声三颤,十分销魂。“铭时。”锦云终于败给他一般的唤了一声。“阿云想与我说什么?”韩铭时笑着说。他笑得极为灿烂,灿烂的仿佛刚刚那个委委屈屈的人不是他一般。“我只是想问你,我们接下来去何处?”锦云问他。
“去雪河白山吧,听说哪儿的千载凤凰林在夏末十分美丽,不如趁现在去看看。”韩铭时说。锦云默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韩铭时的主意。
第5章 第五章
风,吹过红烈的山林,扬起落于地上的树叶。宛如孔雀尾羽的树叶在风中起舞,簌簌的声响从凤凰树上传出。凤凰树,因其花瓣纹路似凤凰尾羽而得名。据《异时录》记载:“孔雀者,修千载而为凤凰。”故而,凤凰树又名千载树。
凤凰树多生长于雪河之源,月白山之巅。月白山其实并不是很高,十分好攀登,但几乎没人能到达月白山巅。因为,千载林外有一个远古仙人设下的法阵阻挡着入侵者的进入。因为法阵的阻挡,所以几乎没有人能闯入千载林。但就算是破了法阵,进入了千载林也未必可以拿得到千载凤凰羽。因为,每一棵千载树上都有数十条火蛇守护。火蛇属于剧毒之蛇,没人能在中了火蛇之毒之后活着。
对于千载林的危险,韩铭时和锦云都是知道的,但韩铭时只是知道世人都知道的,而锦云却知道,最危险的并不是火蛇,而是零奴。零奴其人,木讷而迟缓,她的动作比之常人缓慢,有人猜测零奴不是人,而是木偶。零奴,曾经是人,只不过,在她为人之时,她就过于的木讷迟缓。不过,活了这么些年的她,只怕早已不是人了吧。
锦云和韩铭时走在山道上,他们走的极为缓慢。不是他们不想走的快一些,只是,山道上刮着极大的风。y-in冷而凛冽的寒风夹杂着碎石刮在他们的身上,极为的疼。风,在一瞬间变得强劲,锦云险险稳住自己的身体。风很大也很利,宛如刀刃一般将两人的衣衫割裂开,如此看来,再好的衣衫布料也无法抵抗它的威力。“阿云,手给我。”韩铭时说着,将手伸到了锦云面前。韩铭时他本身习武,在这罡风之中尚能得一息安稳,但锦云就不行了。他本就是一个翩翩玉公子,能在这猎猎罡风中稳住自己的身体已经是极限。韩铭时此时这么做,已经是在考虑锦云的安危了。
锦云看了他一瞬,便将手寄给了韩铭时。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不把自己交付给韩铭时,他只有死路一条。虽然,韩铭时也无法在这危险之中保护住他。
然而,在二人双手交叠在一起时,风在一瞬间停止了。同时,一阵雾气蔓延在y-in暗的林间。雾色中,似乎有人缓缓而来。韩铭时将锦云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来人。“阿云?”来人缓缓开口,“汝便是是织女后人?”她的话说的很慢,很和缓。给人一种此人很温和的感觉,零奴确实很温和,但那是在没有被激怒的情况下。零奴一旦被激怒,便是血染山河。不过,至今日为止,都没有人或者神见过零奴被激怒。锦云曾听花姨说过,似乎,零奴被激怒过,但她记不清原因与结果了,因为她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她知道,是零奴将自己困在了这里。
“晚辈便是锦云。零奴大人认得我外祖母?”锦云恭敬地低首问。“吾,见过。”她说。雾气散开,将零奴暴露在二人面前。一身玄黑的长袍,上面的图样是浅黑色的暗线绣成远古的异兽,锦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兽,只是隐约看见凤凰的尾羽,狐狸的面孔与狐狸的身躯。零奴的长相,很美,她的美,是人间月圆花好的夜色,是山寺四月芬芳未尽的桃花,是寒山之巅冰川万里的震撼。
“零奴大人,识得阿云的外祖母?”韩铭时直视着零奴问。但没一会儿,他便把视线移开了。零奴看似温和木讷,但她身上有着很强势的威压,逼得他不得不移开视线。“吾,见过。”她缓缓地说。零奴停顿片刻,想了想又说:“还有汝的母亲。”“母亲?她从未说过!”锦云震惊的说。“言说?为何?”零奴茫然的问。“大人,我母亲为何而来?”锦云急切的上前一步,紧张的问她。“这是汝所求?”零奴忽然问他。锦云愣了一瞬,他满面的不相信。他已经猜到了,母亲来此,一定是有所求,只是,他并不想知道母亲求的是什么,付出的又是什么代价。“这不是......”“阿云他只是想求一个心安罢了。”韩铭时说。“真龙天子?”零奴说。因为她念的很慢,便有一种不屑夹杂在其中。“汝可知,有所求,便有所出。”
零奴的话一直是没有起伏的语调,和缓却又有压迫x_ing。“零奴大人说,在下是真龙天子,我愿以自己的命数,来求得答案。”韩铭时说。锦云倏然抬头看着韩铭时,更加的不敢相信了。凡世之人,多的是为了权势金钱而丧心病狂之人,韩铭时却为了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龙气,与吾无用。”零奴淡淡地说,“吾要的,是魂气。”
听到零奴说出魂气二字时,韩铭时忽的想起幼时听过的一个故事。传说,世有瑞兽,名曰月归,凤尾狐面狐身,通体洁白,唯四足为黑色,足上各缠绕一条透亮的青龙,身形如猫般大小,然力量巨大,凡人食之,可成仙人;仙人食之,修为大涨。传言,得月归者,可得天下。
在远古时期,曾有月归兽出现。因为月归兽的效用,所以引得世间大乱。经过近百年的战争,月归兽身殒于众神之手,自此,再也没有人见过月归兽。
他曾听国师说过,月归兽已经湮灭了,不过,月归兽是可以复活的。至于为何到如今还没有人复活月归兽,原因不过是代价太大,实行起来太难。据说,要想复活月归兽,需以魂气哺之。难道零奴是在复活月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