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就以那个鬼影的身手,我虽与他对抗,可以轻松将之击败,但若要做到生擒,恐怕很难。”
狸子仙拍了拍沈约的背脊,说道:“搭档,你修剑道已有几年了?”
沈约说道:“如今算来,已有十年了。”
“你觉着这世上,有人能快过飞剑吗?”
沈约忽然有所领悟,他望着狸子仙,狸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东西或许不是人。”
“你只要找出施术者就可以了,这等c.ao纵傀儡的戏法,向来施术者所处之地,并不遥远,我当时关心则乱,
若是去找上一番,必然会有收获。”
沈约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
说着,便掐断了话题,一夹马腹,往佳梦关疾驰而去。
……
自经年大战,一干将帅身死,铁军退守佳梦关。
此地便已经成为了拱卫汉土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正因如此,此地号称屯兵百万,铁军俨然。
因为多年掠夺,巩固土壤,蛮族也无力再深入中原。
到了如今,双方相安无事,已有数年。
原本尚且贫瘠的土地,也因中原的流民与流放千里的囚徒在此扎根,慢慢开拓出一片尚可根植的方圆来。
自海外藩国传入的舶来植被,更是成了此处的常客。
沈约骑着马望着巨大的关口后,辛勤耕耘的百姓,三三两两奔跑着的孩子,对着他招了招手。
沈约久违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有几个胆大的孩子靠了过来,摸了摸沈约身后正泛着瞌睡的狸子仙。
这位妖仙十分受用的“喵”地叫了一声。
“小朋友,此地哪里可以投宿?我们是自中原来的行脚客。”沈约下了马来,温声说道。
“哦,这位小哥。”却有个做猎户打扮的汉子c-h-a嘴说道。
“若是不嫌弃,可以住在我家,给几枚铜板便好。”汉子笑着说道。
……
“几位是从北川来的吗?”汉子问道,他替着两人牵马,小公子此时已是与一条死鱼无异,只能在马上趴伏着出气。
“我们自上京来。”沈约笑着说道。
“噢,上京,那里可是住着不少大人物,前不久,还有不少老神仙从那儿来,只不过散入关外,都不见了。”猎户说道。
沈约心中一动,但仍是按捺着x_ing子,面上没有什么波动。
“老哥,这几年,这儿过得不好罢。”沈约问道。
“自从斜谷道一役,不疑将军几乎全歼蛮人骑兵,保全了整座佳梦关之后,实际上过得尚算可观了。
只是何老帅,还有不疑将军战死……”猎户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几分苦涩。
“新晋的谢元帅。”他念叨了一句,“狗杂种。”
沈约还想再问,那猎户已是摆了摆手,说道:“都是陈年往事了,即便再恨,如今还不是他人掌权,他只要守得佳梦关四平八稳便可名留史册,哪需要管的那么多?”
言谈之间,几人已是到了一间院落之前,那猎户将两匹马儿牵到了后院马厩之内,一边笑着说道:“两位小哥,随意挑两间住便是,我与我媳妇住在前厅,若是有什么不便,尽管开口。”
说着,他朝着院内一喊:“孩子他娘,家里有客人了。”
言谈之间,从屋内奔出个妇人,她看了看场景,埋怨道:“你个猢狲,有客人不早说,我还没打扫厢房。”
沈约咧嘴笑道:“不碍事,大姐。”
那猎户说道:“去去去,人家客人都不嫌弃,就你多嘴多舌,两位小哥,晚些来一块喝酒!咱们家里有自酿的土烧,用的是不疑将军传下来的谷料,包管好喝!”
沈约神色有几分黯然,但还是笑着说道:“正要去搅扰老哥。”
少年目送着汉子与妇人吵吵嚷嚷消失在了院子之内,他望向门外,一座巨大的关阙,屹立于北边。
土黄色的高墙,与高愈百丈的亭台,都让这座天下第一关,显得蔚为壮观。
“这是有德征战的地方吗?”沈约把这句话,在脑海里翻涌了数遍。
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憨厚朴实的脸来。
那是少年时代总是站在他身后,连话都说不怎么利索的男孩;是与他世代相交,住在甘州城后山的知己发小。
是学堂时代的同窗,他天生木讷,生有顽疾,得遇良人,一朝开悟,最终在青州河畔,与自己越行越远。
最终,他入水府踏灵山;而他投身军旅,保家卫国,最终战死在了佳梦关外。
十六岁的少年将军。
沈约摇了摇头,最终转过身,缓缓步入了厢房之内,关上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家猫能跟狸子仙一样乖巧就好了!
第52章 小星(二)
“那年,我第一回见着不疑将军,他才十四岁,却生得很高,都和我一个个头了,虎头虎脑的,目露精光,怎么看,都是实打实的帅才。”猎户坐在屋内的火炕前,大口喝着青稞酒。
小公子剥了个吃食,他好赖缓过口气来,如今总算能正常言语了。
“东征别将,张不疑,被称作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领兵奇才,颇有前朝韩信之风,擅长以少敌多,背水之阵,又因喜配长剑,踏剑履,被称作‘剑庭将军’。
每每看到书中以五百骁骑,星夜奔袭,直取蛮族大帐,取收集数十,人耳九百,其余辎重付之一炬,饮胡酒,餐血肉,天将明也,率众而归,只伤三四人尔。
小生俱是心向往之,不能自禁。”
“哈哈哈,这位小哥也是明白人!那些文官,还有那个谢元谋!都说不疑将军嗜血好杀,与蛮族无异!一个个要去朝廷参他一本,我呸!
若不是不疑将军,如今佳梦关都没了,做他们的太平大梦去!”猎户大声说道。
还在内屋的妇人探出头来,叫骂道:“你个猢狲,让你别说了,你还说!现在谢元帅还在佳梦关掌权呢,被他手下听到了又少不得一顿鞭!”
猎户一抹嘴说道:“怕什么!你男人再不济,往老林子里一藏,藏个十天半个月,这些大人物都得把我给忘了!哈哈哈哈,狗娘养的谢元谋!”
沈约笑了笑,饮了一口酒。
小公子笑着说道:“这朝廷,向来如此,武官言轻,自从一统南北之后,一副歌舞升平,道人与文官把持朝政,还亏了蛮族入侵,
不然恐怕这几年武官更是不堪了。”
猎户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什么,沈约却是不曾听到。
“两位小哥,若是得闲倒是可以去佳梦关前瞧瞧,那儿有一块血碑,乃是不疑将军死前所立,我们牧民猎户,每年都会前去拜祭。”猎户又喝了一口酒。
内屋的妇人又搅扰了起来,沈约却听不到了,他告了一声歉,摇摇晃晃地出了门,遁入了东厢房之内。
猎户有些疑惑地问着身旁的小公子,“那位小哥怎么了?”
李流儿又喝了一口烈酒,吃了口肉,迟疑了片刻,随后笑着说道:“许是想到伤心事了吧。”
猎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
“搭档,你说咱们稍作休整,便往南疆去不就是了,在佳梦关有什么乐处。”小公子与沈约两人走在前往关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