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先生突然停下来,懊恼的咬了咬嘴唇,然后狼狈的转身离开了。
“你才是真正冷酷无情的家伙!”安特里大师冲到门边上大声骂了一句,回来以后却有些蔫了,刚才的神采奕奕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他人察觉到不适合再看戏,都果断撤退了。
“同x_ing之间的爱情,好像还挺常见的啊。”希尔南德斯试探着对管家先生说。
“但是他们在处理感情上的方式实在不太可取。”管家先生评论。
“费蒙和洛就挺好的,”希尔南德斯马上接口,“啊,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管家先生笑:“我当然知道。”
“那你觉得,你能够接受吗?”希尔南德斯充满期待。
“只要当事人觉得好,又没有伤害到其他人,我并没有什么评判的资格。”还是一副客观有理的样子。
“哦,是吗。"希尔南德斯也没精打采的回到了房间,他昨晚上没有睡好,现在需要补眠了。
他情绪有些低落,虽然刚才围观了一场狗血的爱情事故,但是又好像在隐s_h_è 他的感情。
管家先生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这里头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只是他自己的胡乱联想?
如果不真正问出口,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是,如果把自己的心意诚实的说出来,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彻底破裂呢?希尔南德斯想了想管家先生的x_ing格,或许不会,但他自己大约会十分尴尬。
是啊,只是用他自己的尴尬处境去搏一个可能的感情,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呢?
不管怎样,管家先生至少也会陪他回蒙巴顿,他不会马上就失去这个人,而不说出口,也大约是差不多的遭遇而已。
“爱带来的应该是勇气而不是畏惧,如果你感到畏惧,要么是你们不合适,要么还有什么阻碍无法克服。”管家先生的话再一次浮现出来,这才是管家先生的感情观,如果他做不到,也不能去奢望管家先生回头看他。他不知道管家先生对他是否有感情,也不知道管家先生对他感情的态度,而这种阻碍,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希尔南德斯握紧拳头。你能行的,他鼓励自己。
然后,一晚上过去,他又退缩了。
管家先生依然如常,没有任何变化,希尔南德斯却变得有些期期艾艾,总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他会变得勇敢,不过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两天后,费蒙先生倒是带来了那场事故的后续,拜顿子爵回去以后,解除了卡特和他的主仆关系,还给了他一笔钱叫他离开王都,可是卡特还不甘心,又回到安特里大师的工坊哭了一场,然后大约又被沉重的伤了一回心,就跟着南下的商队离开了。
但愿他下次的感情能更谨慎一些,可不能再胡乱猜想了,希尔南德斯想。
至于那位拜顿子爵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以他的身份和财产,他在王都的社交圈也曾一度是个被追捧的结婚对象,可是这位为人实在太高傲,又狠狠戳伤过几位可怜年轻姑娘的爱慕之心,所以被彻底的拉了黑名单,连舞会的邀请函都不太送到他手上了——不过他大约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其实我觉得他们俩挺合适的。”洛笑,“一个刻薄一个傲慢,总觉得这两位都把自己的天赋发挥的十分充分。”
希尔南德斯也赞同的点头。
或许还会有后面的故事,不过这与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又玩了些日子,某天费蒙先生突然接到一封信,只能向他们告辞,又要南下。
“不是说外头现在很危险吗?”希尔南德斯有些担心。
“南边还好,再说那个人已经说过好多次要休息的话了,可惜他就是个闲不住的。”洛和希尔南德斯告别,他也要跟着一起离开了。
“那祝你们旅途顺利。”希尔南德斯只能依依不舍的同这个朋友告别。
“也祝你们的回程一切顺利,希望下回还能再在王都见面。”洛还不知道希尔南德斯的打算,不过他自己也还没打算好呢。
后头的日子挺安静的,这段时间他们去光明大教堂做了一次礼拜,还去贵族长老会领到了身份凭证,成为真正的蒙巴顿爵士,房子也过户到了希尔南德斯名下,不过那里还需要整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住人。
还好希尔南德斯刚拿到一笔丰厚的入账,并不担心自己钱包的厚度问题。
这次领兵的依旧是于尔根元帅,费蒙先生同他有些交情,已经替他报备过了,那边也答应到时候一起出发。
一个月以后,他们果然等到了卫兵送来的信函,即刻就要动身。
☆、第十八章 回程
还好管家先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一接到信函就马上能够动身。
希尔南德斯看着自家马车上那堆厚厚的皮毛,陷入了沉思。
管家先生也有些尴尬:“我在王都的确出手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还剩下这么多。”
大约的确是少了一点点,可您觉得是卖不出去的原因吗?希尔南德斯一点也不相信他的鬼话。费蒙先生的皮毛在进入王都的头一天就出清了,不单单是贵妇人们,就连绅士们也很喜欢这些华丽的装饰品。
一屋子的上好皮毛,绝对能够留住管家先生的心!希尔南德斯突然对未来充满了某种莫名其妙的信心。
不过确实很舒服,希尔南德斯在皮毛堆里打了一个滚,愉快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这次军队允许希尔南德斯加入,虽然有费蒙先生的面子,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蒙巴顿爵士的北方贵族身份,虽然希尔南德斯还不知道大军为什么要开往科艺,但是军队的规模远比上一次要大得多也严肃得多。
于尔根元帅并没有直接接见他们,不过倒是派了一个亲卫,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希尔南德斯听得连连点头,但是心中沉重,他觉得自己大约一辈子都无法适应军队的生活,万幸他们只是临时的跟随者。
军队的速度比商队要快得多,那个亲卫特地给他们换了几匹好马才勉强跟上没有脱队,只用了之前一半的时间,他们就离开了帕诺摩尔斯平原,来到了曾经过的罗尔斯顿。
这里的贵族们还没有完全离开——真是了不起的效率——军队在这里整顿了一会,又很快开拔了。
然后进入了南戈行省。
希尔南德斯对在这里见过的灾难还心有余悸,可是几个月的时间似乎已经抹去了曾经的血腥痕迹——除了一座荒凉空旷的城市。
坎特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原来那些歌舞不休的城主府都彻底安寂下来,那里大门紧锁,可是一楼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被打破了,一些窗帘的布条和杂物凌乱的落在地上,提示这里曾经历一场,或者不知一场洗劫。
“这些贱民,”一个年轻军人不屑的说,“国王只不过暂时放弃了这里,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使出了强盗的手段。”
一群被抛弃的城民吗?希尔南德斯看着街角,那里隐隐约约有些躲闪的身影,害怕却又凶狠的看着军队的位置,却碍于刀剑不敢扑过来。
一个法师突然朝那个方向丢出去一个大火球,几声惨叫响起,整个城市又重新安静下来。
“不用害怕,”看到希尔南德斯的神色,一个军官体贴的安慰他,“军队撤离的时候带走了所有国王的臣民,这里剩下的只有贱民和强盗而已,他们可不敢冒犯国王的军队。”
可是只有贵族和士绅们才算是国王的臣民,平民大概全都是被抛弃的对象。
离开的时候,希尔南德斯再看了一眼空空的城门,又有些人影在城门口游荡着,仿佛一个个怨魂。
“你说王都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子吗?”希尔南德斯悄声问管家先生。
“一切繁华都会过去,全部胜景都会落幕,唯一不变的只有时间。”管家先生仿佛在吟唱一首诗歌。
“但愿那些尊贵的先生认真看看这里。”希尔南德斯难受的说。
“或许他们并不太在意。”
进入南戈行省以后,越来越荒凉,贵族们离开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土地,当地守备的军队也在收缩,越来越多的空旷之地像一个个风暴眼,将这个国家撕扯得支离破碎。
国王依然掌握着绝对武力,军队所过之处没有任何人有还手之力,骑士的剑和魔法师的法杖肆无忌惮的清扫这片混乱的地方,可是清扫过后,混乱再一次像杂Cao一样冒出来,继续蓬勃生长。
希尔南德斯几乎不愿意离开自己的马车,他跟着军队前行,耳边上全是哀嚎和诅咒,骑士勇敢而忠诚,魔法师冷静而睿智,他们都全心为自己的国王效忠,可是倒在地上的那些人,不也一样是国王的子民吗?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过一些东西,国王的绝对权力,神明的高高在上,贵族的生而高贵,这些概念在这个边疆小贵族的心里本来就很浅淡,一路走来,现实的光怪陆离把那些浅淡的认知彻底击碎,连带击碎的还有他的健康。
希尔南德斯病倒了,病得很严重。他的健康状况几乎在一夕之间恶化,然后不明原因的飞快虚弱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耳朵边上全是那些人的哭声,虽然我并没有见到几个人哭的,”希尔南德斯窝在管家先生的怀里,声音低弱,“你说,我还能回到蒙巴顿吗?我很怀念那里的风沙。”
管家先生抚摸着少爷的面颊:“放心,你会看到的,到时候你就会抱怨那些风沙太过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