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打来清水让许亦华净了手,后者又从怀里拿出一副白布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对顾启点点头,俯身检查了起来。
“死者男,而立之年,确认为施斌本人。”许亦华手指在尸体上面轻按着,“面部青紫,两眼微张,眼球凸起,布满血丝。双手张开,腹部鼓胀,触之稍硬,头与发迹,手脚指缝,衣服与鞋内各有泥沙。”
待顾启一一记下,许亦华又褪去施斌的衣物,细观面相:“口鼻内有水沫泥沙及些许淡色血污,身体有多处擦伤与淤青,皮肤发皱,为溺死之症。”
“这不可能。”赵明觉得简直荒唐,“施斌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不开投河?”
“我没说他是投河。”许亦华将施斌的尸体重新盖上,扯下手上的手套,用一旁的清水清洗了一遍双手,“如果仔细的闻,在施斌的身上还能够闻出淡淡的酒味,有可能是酒醉之后不小心失足落水。”
“这倒有可能。”钟本立回忆道,“本官记得施斌是嗜酒如命的。”
如果真的如大家所说的这样,施斌看起来确实有可能只是不小心落水的,但是顾启根本就不相信这个答案,对失足落水这个答案嗤之以鼻。
上午的时候,他和许亦华一同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施斌,对方一见到他们就匆匆忙忙的逃走了,一个下午也不见人,这种心里有鬼的人甚至是匆忙的连身上的捕快服都来不及换下,又怎么可能还有闲情逸致去喝酒,还喝的伶仃大醉,失足落水呢?
“可曾检查出来他是何时死亡的?”顾启双眉紧锁。
许亦华摇摇头:“尸体在水中浸泡时间过久,影响了对死亡时辰的判断,只能大致判定死亡时间是在申时到亥时之间。”
“这个时间太长了。”顾启不满意这个答案。
对于查案来说,确定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是一件非常有用的事情,越是详细的死亡时间能够推测的东西就越多,能够在尸体上面发现的线索越多,就越利于破案。
顾启习惯性的将双手拢在袖子里面,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暗自思索着。
他们是上午才发现施斌跟这件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知道一些什么,正打算将他捉回来问一些问题,但是偏偏就这么巧,晚上施斌就死了。
“等等,这是什么?”顾启从施斌的发间发现了一样东西,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
许亦华凑过来看了一眼:“多半是河中的水草,并无不寻常之处。”
顾启盯着手中的水草看了几眼,这水草的叶子跟普通的水草有些许地方不一样,叶子比较尖锐,或许……
顾启忽然对老张头招了招手:“老张头,你说你是打渔的,那一定对附近的水域很熟悉吧?”
老张头一听见顾启这么问他,连忙又吹上了:“那是,不偷大哥,不是小人自夸,这附近的河流小人都熟悉的跟自家婆娘一样,什么弯弯道道,哪里鱼多……”
“行行行了。”顾启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你看看这个,能不能认出来这水草一般在什么地方生长?”
“诶,好,小人看看。”老张头凑过去,仔细的辨认着那根水草。
其实只是一根水草,顾启也觉得分辨出来的可能性比较低,而且就这么一根,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他就是抱着一点希望随口一问,说不定这个老张头知道,这样就可以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从而发现更多的线索。
“小人认识!”老张头忽然激动了起来。
“快说!”钟本立焦急的追问,“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这是城东那边的,只有那边的水草长这个样子!”
城东。河边。
“老张头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
“嗯。”顾启手持一柄油纸伞,蹲在河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泛起阵阵涟漪的河面。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现在天亮了才堪堪要停。河水上涨之势迅猛,浑浊不堪,河岸两旁均是泥泞不堪,一脚踩上去,泥水全部渗进了靴子里面,又潮又湿的感觉令人生厌。
顾启找了一块比较宽大的石头,招呼许亦华也站了上去。
“你看一下这周围。”顾启抬抬下巴,“树乱石多,是个绝佳的杀人地点。”
许亦华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赵明他们得了钟本立的命令,还在河道附近到处搜寻着,企图找出案发现场。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况且大雨一直没有停歇过,这边就算是有什么线索恐怕也已经被冲刷的差不多了,找不出什么东西的。
“可曾发现什么了?”钟本立亲自跟了过来,也踩上了这块石头。
“没有。”顾启摇摇头,“这里的水草确实与施斌发间的水草一样,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性很高,但是现在河水上涨,或许已经将案发现场淹没了。”
“那……那怎么办?”钟本立急道,“这样岂不是查不出来施斌是失足落水还是他杀了吗?”
“施斌是被人谋杀的。”许亦华开口,“不是自杀,也不是失足落水,根本就是被别人蓄意谋杀的。”
钟本立闻言一愣:“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本官都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