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豆书坊

文学著作

康家小院_陈忠实【完结】

没有女人的家,空气似乎都是静止的。康田生三十岁死了女人,把那个在他家小厦屋里出出进进了五年,已经和简陋破烂的庄稼院融为一体的苦命人送进huáng土,康田生觉得在这个虽然穷困却无比温暖的小院里,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他抱起亲爱的亡妻留给他的两岁的独生儿子勤娃,用粗糙的手掌抹一抹儿子头顶上的毛盖头发,出了门,沿着村子后面坡岭上的小路走上去了。他走进老丈人家的院子,把勤娃塞到表嫂怀里,鼓劲打破蒙结在喉头的又...

顽主_王朔【完结】

“我是个作家,叫宝康——您没听说过?” “哦,没有,真对不起。” 在“三T”公司的办公室里,经理于观正在接待上午的第三位顾客,一个大脑瓜儿细皮嫩肉的青年男子。 “我的笔名叫智清。” “还是想不起来。您说吧,您有什么事,不是想在我们这儿体验生活吧?” “不不,我生活底子不体验也足够厚。是这样的,我写了一些东西,很jīng彩很有分量的东西,都是冷门,任何人看了脑袋都‘嗡’一下,傻半天——我这么说没一点...

过把瘾就死_王朔【完结】

杜梅就像一件兵器,一柄关羽关老爷手中的那种极为华丽锋利无比的大刀——这是她给我留下的难以磨灭的印象。 她向我提出结婚申请时,我们已经做了半年毫不含糊的朋友。其间经过无数的考验,最无耻最肆无忌惮的挑拨者也放弃了离间我们关系的企图。可以说这种关系是牢不可破和坚如磐石的,就像没有及时换药的伤口纱布和血痂粘在一起一样,任何揭开它的小心翼翼的行为都将引起撕皮裂肉的痛楚。杜梅是在一个最销魂、最柔情蜜意时刻之后...

蓝袍先生_陈忠实【完结】

我的启蒙老师徐慎行先生,年过花甲,早已告退,回归故里,住在乡下。他前年秋未来找我,多年不见,想不到他的身体还这样硬朗。他住在源上的杨徐村,距我居住的小河川道的村子,少说也有二十里远,既不通汽车,也不能骑自行车。他步行二十余里坡路,远远地跑来,我的第一反应是要我帮他什么事情。他接过我递给他的茶水和卷烟,坐稳之后,首先说明他没有什么事,只是找我闲聊。他确实只是闲聊。整整一个下午过去,天色将暮时,他顶着...

美人赠我蒙汗药_王朔【完结】

老侠:你的创作,从《顽主》才开始找到自己,那你怎么就从《空中小姐》《浮出水面》……从这种下三流的言情一下子转向了对伪崇高、对主流意识形态、对流行的文化时尚(如诗人啦、学者啦、尼采啦、弗洛伊德啦)的调侃上了。你的所谓被称为 痞子文学 的东西,实际上具有很qiáng的颠覆性,《千万别把我当人》就是中国人的基本生存状态,《顽主》中的谎言与无耻就是许多人的基本的生存策略与技巧……如果说你的这些东西没有一种...

梆子老太_陈忠实【完结】

梆子井村的梆子老太死了。头天祭灵,二天入殓盖棺,三天下土埋葬,这是目下乡村里贫富皆宜的丧葬仪程。这样照例一来,梆子老太刚一倒头,活人们趁着尸骨未冷,臂腿未僵,紧张地给死者洗脸洗手剃额剪指甲,穿戴起早已置备停当的老衣。在儿女们一阵高过一阵的悲恸的哭声中,安置起灵堂。用半生的小米做成的“倒头饭”献上了,意在死者吃饱之后,有劲走向yīn世漫长的道路;彩纸扎成的童男童女已经侍立在灵堂两侧,准备给刚刚踏入冥...

夭折_陈忠实【完结】

他坐在桌子顶头,给我念他刚刚写完的一篇小说。他每写完一篇小说,都要念给我听,从来不让我亲自去看,说是草稿字迹零乱,不大看得清楚。我却相信我能看得清楚,因为我有时看见他念的作品,实际是已经抄写得很整洁的修改稿了,然而又不好意思执意要过来看。我要是写出一篇习作,要征询他的意见,刚从桌斗或口袋里拿出来,他就伸过手来,说:“让我看看。”于是,他就用指尖在嘴唇上抹上一点口水,翻揭着纸页看起来。我多少觉得我们...

四妹子_陈忠实【完结】

从延安发往西安的长途汽车黎明时分开出了车站的铁栅大门。四妹子额头贴着落了一层huáng土尘屑的窗玻璃,最后看了送她出远门上长路的大大和妈妈一眼——妈跟着车跑着哭着喊着甚叮嘱的话,大也笨拙地跑了几步,用袖头擦着眼泪——脑子里却浮现出妈给她掏屎的情景。妈把碾过小米的谷糠再用石磨磨细,就成了huáng沓沓的糠面儿,跟生长谷子的huáng土的颜色一模一样。妈给糠面儿里掺上水,拍拍捏捏,弄成圆圆的饼子,在锅...

空中小姐_王朔【完结】

我认识王眉的时候,她十三岁,我二十岁。那时我正在海军服役,是一条扫雷舰上的三七pào手。她呢,是个来姥姥家度假的中学生。那年初夏,我们载着海军学校的学员沿漫长海岸线进行了一次远航。到达北方那个著名良港兼避暑胜地,在港外和一条从南方驶来满载度假者的白色客轮并行了一段时间。进港时我舰超越了客轮,很接近地擦舷而过。兴奋的旅游者们纷纷从客舱出来,挤满边舷,向我们挥手呼喊,我们也向他们挥手致意。我站在舵房外...

初夏_陈忠实【完结】

冯家滩第三生产队副队长兼砖场场长冯德宽,夜晚宿住在油毛毡搭顶的制砖机房里。知更鸟尖锐响亮的叫声把他吵醒了,跳下用架子车搭成的chuáng铺,他便提着裤子走出机房。被引来和泥制坯的泉水,从砖场背后的坡沟间流下来,一夜之间,水池里便聚起了满满一汪清水。德宽撩起水,洗着手脸,然后站起身,从腰间扯开缠着的蓝色布带,一边擦拭着手脸和脖颈,一边眺望着小河川道里初夏黎明时分十分迷人的景致。秦岭东山群峰的巅顶,清...

看上去很美_王朔【完结】

老实讲,那也是一次jīng神危机,我对自己的写作生活包括所写的东西产生了很大怀疑。我记得很清楚这一动摇发生的时间、地点,那是一天上午ll点多钟,在东三环边儿上西坝河副食商场门口,我经过那里去吃一个饭。那天,是初夏,阳光很好,跟前有氤氲的光雾,我走在这之中一下腿就软了,用小资产阶级女性夸张的腔调形容,我认为我崩溃了。当然我没倒下,躺在当街,还在走,但脑子里轰然而至的都是些飞快的短问句:我这儿gān嘛...

十八岁的哥哥_陈忠实【完结】

刷——、刷——、刷——一张粗铁丝编织的双层罗网,用三角木架支撑在沙滩上,他手握一把被砂石蹭磨得明光程亮的钢皮锨,前弓后踮着腿,从沙梁上铲起饱饱的一锨砂石,一扬手,就抛甩到罗网上,于是就发出这种连续不断的、既富于节奏而又沉闷单调的响声。经过规格不同的双层罗网的过滤,砂石顺着隔板,分路滚落到两只同样用粗铁丝编制的笼筐里,细沙透过双层罗网的网眼,丢落在沙地上。笼筐里的石头装满了,他把铁锨插在沙堆上,一猫...

白鹿原_陈忠实【完结】

1到50岁才捅破了一层纸,文学仅仅只是一种个人兴趣。为什么读了头一本小说就无法抑制,就产生了一种想把中学图书馆的小说都挨个读一遍的qiáng烈欲望,现在想来就只能归于兴趣。人的兴趣是多种多样的,兴趣在小小年纪就呈现出来,有的喜欢画画,有的jīng于算计,有的敏于乐感,有的巧于魔术变幻……文学只是人群中千奇百怪的兴趣中的一种。首先是阅读直接诱发起我对文学的兴趣。上初中时我阅读的头一本小说是《三里湾》...

路遥散文集_路遥【完结】

《路遥散文集》作者:路遥我为我心爱的人儿燃到了这般模样!——郭沫若:《炉中煤》一杨启迪爱着苏莹。不过,他现在还只是在心中暗暗爱着。别看他的二十大几,粗手大脚的,副男子汉气概,却是一个很腼腆的人。他热烈地爱她,但又没勇气公开自己心中的秘密。和一般初恋的年轻人一样,他近日来特别qiáng烈地希望比平日更多地看见她,更多地和她说话。可一旦见了面,嘴反倒笨得像被驴蹄子踢了一般,连对...

蝴蝶与棋_苏童【完结】

蝴蝶与棋 作者:苏童灼热的天空今天夹镇制铁厂的烟囱又开始吐火了,那些火焰像巨shòu的舌头,粗bào地舔破了晴朗的天空。天空出血了。我看见一朵云从花庄方向浮游过来,笨头笨脑地撞在烟囱上,很快就溶化了。烟囱附近已经堆满了云的碎絮,看上去像huáng昏的棉田,更像遍布夹镇的那些铁器作坊的火堆。天气无比炎热,我祖父放下了所有窗子上的竹帘,隔窗喊着我的名字。他说你这孩子还不如狗聪明,这么热的天连狗都知道躲...

陈忠实短篇小说集_陈忠实【完结】

轮到王老师卖冰棍儿。小学校大门口的四方水泥门柱内侧,并排支着两只长凳,白色的冰棍儿箱子架在长凳上,王老师在另一边的门柱下悠悠踱步。他习惯了在讲台上的一边讲课一边踱步,抑扬顿挫的讲授使他的踱步显得自信而又优雅。他现在不是面对男女学生的眼睛而是面对一只装满白糖豆沙冰棍儿的木箱,踱步的姿势怎么也优雅不起来自信不起来。王老师是位老教师,今年五十九岁明年满六十就可以光荣退休。王老师站了一辈子讲台却没有陪着冰...

早晨从中午开始_路遥【完结】

——《平凡的世界》创作随笔1献给我的弟弟王天乐在我的创作生活中,几乎没有真正的早晨。我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这是多年养是的习惯。我知道这习惯不好,也曾好多次试图改正,但都没有达到目的。这应验了那句古老的话:积习难改。既然已经不能改正,索性也就听之任之。在某些问题上,我是一个放任自流的人。通常情况下,我都是在零晨两点到三点左右入睡,有时甚至延伸到四到五点。天亮以后才睡觉的现象也时有发生。午饭前一个...

路遥短篇小说_路遥【完结】

天还没有亮,我就急忙向汽车站赶去。不知什么时候天yīn了,灰暗的云层在头顶静静地凝聚着,空气里满含着cháo湿。凭老经验,看来另—场大雪就要降临了——真的,快到汽车站的时候,觉得脸上似乎已经落了一颗冰凉的雪粒。我的心情沉重了。明天就是chūn节呀!要是再下一场雪,班车一停,回家过节就根本不可能了。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走进了车站候车室。我的心立刻凉了。自以为今天来得早,实际上大概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只见候...

才人武照_苏童【完结】

才人武照 作者:苏童第01节太宗时代的后宫不事修缮,一切都显得破陋而了无生气。后宫是皇帝的大花园,皇帝把美丽聪慧的女孩子随意地栽植在这里,让她们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或者让她们成为枯枝残花自生自灭,这是许多宫廷故事的起源。已故的荆州都督武士的女儿、十四岁的女孩武媚娘以美貌文才奉召入宫,这是她传奇一生的真正开始。假如有人能找到贞观十五年的宫女名册,也许可以看见宫廷画师为才人武照画的画像,是一个宽额方颐蛾...

苏童中短篇小说选_苏童【完结】

《苏童中短篇小说选》红粉五月的一个早晨,从营队里开来的一辆越野卡车停在翠云坊的巷口,浓妆艳抹的jì女们陆续走出来,爬上卡车的后车厢去。旁观的人包括在巷口摆烧饼摊的、卖香烟和卖自主花的几个小贩。除此之外,有一个班的年轻士兵荷枪站在巷子两侧,他们像树一样保持直立的姿态。最后出来的是喜红楼的秋仪和小萼,秋仪穿着花缎旗饱和高跟鞋,她倚着门,弯腰把长统袜子从小腿上往上扮。后面的是小萼。她明显是刚刚睡醒,披头...

平凡的世界_路遥【完结】

《平凡的世界》作者:路遥《平凡的世界》是中国著名作家路遥创作的一部百万字的长篇巨著。这是一部全景式地表现中国当代城乡社会生活的长篇小说,全书共三部。作者在中国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近十年间的广阔背景上,通过复杂的矛盾纠葛,以孙少安和孙少平两兄弟为中心,刻画了当时社会各阶层众多普通人的形象;劳动与爱情、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日常生活与巨大社会冲突纷繁地jiāo织在一起,深刻地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时...

香椿树街故事_苏童【完结】

香椿树街故事 作者:苏童骑兵我表弟左林是个罗圈腿,这意味着他无论如何努力,腿部以及膝盖是无法合拢的。我姨父左礼生将这不幸归咎于左林幼时对一匹木马的迷恋,也不知道有没有科学根据。那是一匹从街道幼儿园淘汰下来的木马,苦命的大姨当时还健在,是幼儿园的保育员。她利用关系,花五毛钱为儿子买下了这件庞大的礼物。她知道这礼物对丈夫也有益,有了木马,左礼生就不用天天趴在chuáng上给儿子当马骑了。那匹木马我小时...

少年血_苏童【完结】

少年血 作者:苏童游泳池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城北唯一的这个游泳池,它座落在新开的东风路上,与阀门厂的厂房仅有一墙之隔。从香椿树街走过来大约要花十分钟时间,沿途是砂石和沥青堆积在路的两侧,两侧没有一棵树,炎热的八月天气,你朝游泳池走过去会觉得头顶上悬了七八个太阳,渴望着游泳池的水,因此你的脚步也会愈来愈急。游泳池从来不对外营业,它是阀门厂的,从七月开始到九月,每逢一、三、五、日对厂里的职工开放。据街上那...

世界两侧_苏童【完结】

世界两侧 作者:苏童世界两侧自序我给这本书定下的书名有点抽象,但也可以顾名思义,它触及了这个世界的两侧。一侧是城市,一侧是乡村,这是一种对世界的片面和简单的排列方法。先说说有关乡村的部分。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其中大部分故事都以枫杨树作为背景地名,似乎刻意对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塌法"县东施效颦。在这些作品中我虚拟了一个叫枫杨树的乡村,许多朋友认为这是一种"怀乡"和"还乡"情绪的流露。枫杨树乡村也许有我祖...

河岸_苏童【完结】

《河岸》是一部让生命在磨砺中体验的中国乡村长篇小说。它在叙述上保持着苏童的细腻与灵动,使作家的想象和激情成为一条欢快跳跃的鲫鱼。苏童向读者讲述了一个关于信仰、关于生存的故事。主人公库文轩是烈士邓少香之子,在那个动dàng的年代,烈属的头衔遭到了诸多质疑,经历了诸多磨难,有人揭露其烈属身份的虚假性,有人揭发他作风不正,更有甚者以身上的鱼形胎记作为反驳库文轩的理由,库文轩在被指有作风问题后竟然剪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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