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电影?演什么?角色的艺术价值?塑造潜力?这几个问题一出现,陈冲的失眠一下子失去控制了。本以为再度进入婚姻便会与失眠绝缘了。第二度婚姻给她的是她不曾期盼的温暖、和谐与满足,给了她从未有过的jīng神平衡及安全感。她在婚后的几次记者采访中谈到这份难得的安全感,说:“我现在有足够的安全感来回绝我不太感兴趣的剧本,尽管它们的报酬很高。”陈冲坐起身,暂时还不想除去避光的眼罩。有时她也觉得好笑:睡觉是...
我的姨妈孟书娟一直在找一个人。准确地说,在找一个女人。找着找着,她渐渐老了,婚嫁大事都让她找忘了。等我长到可以做她谈手的年龄,我发现姨妈找了一辈子的女人是个jì女。在她和我姨妈相识的时候,她是那一行的花魁。用新世纪的语言,就是腕级人物。一九四六年八月,在南京举行的对日本战犯的审判大会上,我老姨几乎找到了她。她坐在证人席上,指认日军高层军官的一次有预谋的大规模的qiángjian。我姨妈是从她的嗓音...
官方版本——一封给周恩来总理的信敬爱的总理:首先让我们共同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您于百忙之中请您的秘书打电话过问前舞蹈家孙丽坤的病情,我们全省八千万人民深深感动。这表明我们日理万机、为我们社会主义祖国革命与建设日夜操劳的总理始终把人民的甘苦放在心头。对于前著名舞蹈家孙丽坤的案子,我们省宣传文教系统并无直接gān涉。对于她被关押,审查,定罪,以至她患jīng神分裂症的过程,我们在接到您的秘书来...
据说从下午三点到四点,火车站走出的女人们都粗拙、凶悍,平底鞋,一身短打,并目复杂的过盛的体臭胀人脑子。还据说下午四点到五点,走出的就是彻底不同的女人们了。她们多是长袜子、高跟鞋,色开始败的浓妆下,表情仍矜托,走相也都婀娜,大大小小的屁股在窄裙子里滚得溜圆。前一拨女人是各个工厂放出来的,后一拨是从写字楼走下来的。悉尼的人就这么叫:“女工”、“写字楼小姐”。其实前者不比后者活得不好。好或不好,在悉尼这...
在西安转车时,曾娘叫巧巧坐在行李上等,她领小梅、安玲去解手。曾娘嘱咐巧巧:不要乱跑,现在拐卖妇女的坏人多得很。巧巧使劲点头:不乱跑。连她遭了白眼、呵斥,晓得自己给曾娘搁得很不是地方,正在两排椅子中间,碍人事,绊腿绊脚,她也绝不挪动。只恨不得把本来也不占多大地方的身体缩作一团,恨不得就缩没了。巧巧跟所有的乡村女孩一样,头次走西安这样的大码头,浑身都是一个知趣。巧巧的视线落得低低的,低得只看见人们的...
这样一个人在河岸上走。这是一条自东向西倒淌的河。草地上东一片西一片长着huáng色癣斑,使人看上去怪不舒服。十多年后,他又从河岸走回。这时他已知道,那些曾引起他生理反感的huáng茸茸的斑块,不过是些开得太拥挤,淤结成片的金色小花。谁把它当做花来看,谁就太小看它了。这个人jiāo了好运后忽然这样想。jiāo好运后他还想阿尕(注:“阿尕”发音为ga,此字仅用于西藏女孩的名字。)。阿尕是个女人。在那地...
这人问乔红梅是否记得他。他看着她跟着一个高大的美国男人走进餐馆,然后两手松松地抱在胸前,一只脚虚支出去,站成一个美好的消极姿态。他说乔红梅就这样和他脸对脸地站了半分钟,等着领位小姐指定餐桌。在那半分钟里,他向她笑了一下。他的座位迎着门,他认为乔红梅不该错过他的笑。他那时手里拿着打开的菜单,正打算点菜,听见一个异国情调的女声说:“还好,人不多。”他一抬头,看见了她,乔红梅。下面,就是他给她的那个赞赏...
是严冬轻声奏响的一个音符,是皑皑白雪下的一枝娇媚。是冰冻三尺时的一缕幽芳,是万木萧瑟中的一出惊喜。是岁寒三友中的一位君子,是百花凋敝时的一位仙子。是夜深新月下的一声情语,是庭院窗边的一抹浮影。是冬日独艳的一朵,是chūn天将来的信使,在万千的花色中,这便是梅花了。山园小梅 林逋(宋)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huáng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
前言 一剪宋朝的时光不知道这是第几个秋天了,窗外,兰草淡淡,就像清简的日子,像午后长廊里一缕微风。依稀记得宋朝有个女词人,在秋天,佐一杯记忆的酒,在窗下独饮。写下一段,人比huáng花瘦的心事,托付给流年照料。喜欢读简约的宋词,喜欢写安静的文字。如同喜欢将一杯茶,喝到无色、无味;喜欢将凝重的岁月,过到单薄、清新。其实往事早已苍绿,在时光的阡陌上,我们依旧可以邂逅一朵含露的花,一片水灵的叶,和一株青...
内容简介:她是中国第一代女性建筑学家,被胡适誉为中国一代才女。她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设计的参与者,是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者之一,是传统景泰蓝工艺的拯救者。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让徐志摩怀想了一生,让梁思成宠爱了一生,让金岳霖默默地记挂了一生,终生未娶,更让世间形色男子仰慕了一生。她,就是林徽因。隐世才女白落梅,用最清澈的文字、诗意的笔法、全面详实的资料,生动地展现了林徽因的传奇一生。前 言几场梅雨,...
第1章 明日落红应满径(1)应该是梅雨季节,不然窗外的雨,也不会这样一直落个不停。淌在江南古典的瓦檐上,落在爬满青藤的院墙上,还有那几树芭蕉,被雨水洗得清澈翠绿。微风拂过,茉莉淡淡的幽香沁人心骨。她在雨中,那样的洁白含露,仿佛靠近她,都是一种亵渎。这样的情境,忍不住想起了那句词 雨打梨花深闭门 。虽然chūn天已悄然而去,雨打梨花的画境只待来年chūn时才可观赏,可是那浓郁的诗韵,却是任何季节,都...
第1章 序言今日夏至,我心清凉。人生匆匆三十载,一朵雨荷的初颜,抵不过易老的时光。这些年,我如一株草木,无论悲欢,总宠rǔ不惊地活着。不美丽,不高贵,却简约,宁静。人生如寄,缥缈若尘。再浓郁的世味,有一天亦会淡如白水。曾经千恩万宠过的人事,终会道别,与你执手相待的,唯有明月清风,白云溪水。最耐人寻味的,依然是那些老去的古物。一卷书、一张琴、一轴画、一朵青花、一方古玉、一支银簪。久远的历史,漫长的光...
自序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前因的,已经记不得。我曾无数次地想象,我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是伶人?是诗客?是绣女?直到有一天,我走进禅林古刹,与佛祖邂逅,才知道我的前世,一定是佛前的一盏油灯。因为当我点燃它的那一刻,就明白此番相遇,是久别的重逢。前世的我,在殿堂潜心修炼,不为成佛,不为修仙,只为今生可以幻化为人,也学山林里的千年白狐,和某位书生或者凡夫结一段尘缘。佛说,五百年的修炼,才换来今生的擦肩。...
第1章 孤雁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佛家说,前世有因,今生有果。所以一个人在出生之前,就已注定他今世的一切,注定好开始,亦注定了结局。也许你的前世只是一株平凡的草木,今生幻化为人,只是为了等待一份约定,完成一个夙愿,甚至是还一段未了的情债。每个人在人生的渡口,只需按照宿命的安排,一路或急或缓地走下去,深味生命过程所带来的甜蜜与痛苦。在平淡的流年里,看尽chūn花秋月,承受生老病死。时光深沉如海,过去的无...
第1章 茉莉晨露晓风,叩醒帘内的幽梦。窗台上,昨夜含苞的茉莉,盈盈轻绽着其素雅飘逸的风姿。翠绿的叶,洁白的朵,幽淡的香,清灵的骨,如此高洁之草木,竟无须打理,搁在窗台,或置于室内,到了属于她的时令,便如期绽放,芬芳宜人。含露的茉莉,我见犹怜。摘上青花瓷一碗,足以滋养一日的闲情。有人说,爱花之人当有惜花之人,何故摧折她的青chūn年华,不让她终老枝头。以往亦不忍采之,后来知晓茉莉花开短暂,她愿意留住...
第一章 花开见佛花开见佛。佛在哪里?万木凋零的旷野,一株绿草是佛;宁静无声的雪夜,一盆炭火是佛;苍茫无际的江海,一叶扁舟是佛;色彩纷呈的世相,朴素是佛;动乱喧嚣的日子,平安是佛。何时见佛?在流年里等待花开,处繁华中守住真淳,于纷芜中静养心性,即可见佛。人生是一壶禅茶后来才知道,茶在众生的心里,有不同的味道。那一壶用静水煮沸的新茶,在茶客的唇齿间回绕,品后有人似觉苦若生命,也有人淡如清风。茶有浓淡,...
第1章 零落成泥香如故(1)踏雪寻梅我生在江南,我喜欢梅,不是因为历代文人墨客的喜爱,亦不是因为那些流传千载的诗文,我只是喜欢。喜欢她断然的清绝与令人不敢bī视的风雅,喜欢她素瓣掩香的蕊,喜欢她团玉娇羞的朵,喜欢她横斜清瘦的枝,更喜欢她是月色huáng昏里一剪闲逸。那一剪寒梅,从三千年前的《诗经》中走来,穿过依依古道,穿过魏晋玄风,穿过唐月宋水,落在了生长闲情的江南,落在了我的心里。踏雪寻梅,仿佛...
宽哥认识夜郎的那一个秋天,再生人来到了京。再生人的胸前挂着钥匙,huáng灿灿的一把铜的钥匙——挂钥匙的只有迷家的孩子——端直地往竹笆街七号,去开戚老太太的门上锁。锁是暗锁,左一拧右一拧启不开,再生人就呐喊了。阿惠,阿惠。戚老太太的rǔ名叫阿惠,街坊邻居都不知道的。戚老太太从里边把门打开,当下就怵住,正编织的竹门帘子将一头线绳往架子钩上挂,没挂住,稀里哗啦掉下来。我是某某,你上一世的男人呀,阿惠!...
名字?刘高兴。身份证上是刘哈娃咋成了刘高兴?我改名了,现在他们只叫我刘高兴。还高兴……刘哈娃!同志,你得叫我刘高兴。刘高兴!在。你知道为啥铐你?是因这死鬼吗?jiāo代你的事!我不该把五富背了来坐火车。知道不该背为啥要背?他得回家呀。家在哪儿?商州的清风镇。我问你!就这儿。咹?西安么。西安?!我应该在西安。你老实点!老实着呀。那怎么是应该?真的是应该,同志,因为……这是2000年10月13日,在西...
子路决定了回高老庄,高老庄北五里地的稷甲岭发生了崖崩。稷甲岭常常崖崩,但这一次情形十分严重,huáng昏的时候有人看见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在葡萄园的上空旋转,接着一声巨响,像地震一般,骥林娘放在檐笸上晾米的瓦盆当即就跌碎。双鱼家的山墙头掉下一块砖,砸着卧在墙下酣睡的母猪,母猪就流产了。而镇上所有人家的门环,在那一瞬间都哐啷哐啷地一齐摇动。迷胡叔也是看到了那个椭圆形的飞行物,坚持认为那是一顶草帽,崖崩...
普查维稳和抗旱工作镇长戴着草帽,背包里揣了一条纸烟和三瓶矿泉水,一个人单独在全镇检查维稳和抗旱工作。第一天走北沟一带,上午到二道河村,石门沟村,碾子坪寨。下午从碾子坪寨后边的栲树梁翻过,到荆子洼村。在荆子洼村和支书jiāo谈,得知五里外的过风楼村从来是姓郑的和姓孙的两大家族不合,而抗旱修水渠中得到和解,他就又连夜赶到过风楼村。因为高兴,在村长家喝包谷酒,把姓郑姓孙的老者喊来一块喝,全都喝醉。第二天...
这仍然是一本关于商州的书,但是我要特别声明:在这里所写到的商州,它已经不是地图上所标志的那一块行政区域划分的商州了,它是我虚构的商州,是我作为一个载体的商州,是我心中的商州。而我之所以还要沿用这两个字,那是我太爱我的故乡的缘故罢了。 我是太不愿意再听到有关对号入座的闲话。 在这本书里,我仅写了一条河上的故事,这条河我叫它州河。于我的设计中,商州是应该有这么一条河的,且这河又是商州唯一的大河。商州人...
这仍是商州的故事。 关于商州的故事我已经很久的时间未写了,可以说,岂止是商州,包括我生活的西京城市,包括西京城里我们那个知识分子小圈子里的人人事事,任何题材的写作都似乎没了兴趣。这些年里,你们看到我的时候,样子确实有些滑稽了,穿一件红格衬衣外套上缀满了口袋的马甲,戴一顶帽子,是帽檐又硬又长的那一种,而且反戴,胸前便挎着一个或两个相机,似乎要做摄影家了!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能拍摄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呢,欺...
井 如果要做旅行家,什么茶饭皆能下咽,什么店铺皆能睡卧,又不怕蛇,不怕láng,有冒险的勇敢,可望沿丹江往东南,走四天,去看一处不规不则的堡子,了解堡子里一些不伦不类的人物,那趣味儿绝不会比游览任何名山胜地来得平淡。 《旅行指南》上常写:某某地“美丽富饶”。其实这是骗局,虽然动机良善可人。这一路的经验是,该词儿不能连缀在一起:美丽的地方,并不如何富饶,富饶的地方,又不见得怎么美丽,而美丽和富饶皆见...
山窝子里,天黑得早。从一块一块碎石板铺成的街面上,眯眼儿一看,高高低低的瓦槽,短墙头,以及街外纵横jiāo错的土路,田地,河岸漠漠的沙滩,一丝一缕袅袅升腾的白气,渐渐地软下去,看不见了。但是,风没有起,暑热不能杀去,傍晚又出现了异常的沉闷。三只的,五只的狗,依旧懒懒地卧在街后坡根人家的照壁下,踢也踢不走,舌头吐着,不能恢复那种jiāo配时期为争夺情爱而殊死厮咬的野蛮。 河湾的大崖,黑得越发庄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