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神愣了愣,随即哼了一声:“冥府中人除了来勾魂以外,也不可擅闯。”
“嘶……我说这人。”柏溪收了玉牌不服气的冲到了他的面前,随即冷笑一声:“你这么尽忠职守我也不好为难你,不妨我叫冥君来亲自与你说说?”
“说什么?”门神有些纳闷。
“说你尽忠职守,拦着我们不让进,不让他消除执念,让他不能投胎做人。”柏溪冲着他挑眉说着。
门神一愣,随后眼神便变了,躲开柏溪朝着他身后抱拳行礼道:“参见帝君。”
柏溪掩唇浅笑,一拍门神的肩头道:“喂,我就说说而已,你也别这么认真啊。”
“让他们进去吧。”
熟悉的声音在柏溪的身后响起,柏溪脸上的笑意凝结,有些惊诧的回头,却撞上了身着飘逸玄衣的金鸿,他手持纸扇站在台阶下三秋的身边,神色泰然的望向自己。
“是你?”柏溪忽然想起来,除了万妖岭的那位护法唤过他帝君以外,似乎这是他第二次听见有人唤他帝君了,这心里不由对他的来历甚是好奇。
得了金鸿的吩咐,这门神连忙让道,金鸿便示意柏溪带领着三秋走进王宅,只是这前脚刚迈进宅院,后脚便听见这外头传来车马的声音。
三秋连忙欣喜的回首,紧紧地拽着柏溪的衣袖,满眼期待的望着门口。
奢华的车驾稳稳的停在了金鸿的面前,奈何这下车的人皆是肉眼凡胎,瞧不见此刻站在门口的金鸿与门神,自然也瞧不见站在门内的柏溪与三秋。
衣着华丽的少夫人搀扶着病怏怏的青年从马车上下来,许是舟车劳顿,青年的脸色煞白,下车后还险些站不住,倒在了门前,惹得三秋也打算上前帮忙,却被柏溪一把拽住:“他是你主人?”
“嗯。”三秋用力的点头:“虽然十年未见,可我始终记得他的模样,他长大了,愈发的英俊了,想必他身边那位,该是他的妻子,他成婚了,真好。”
三秋望着那青年的模样,脸上的笑意便一刻也没停过,视线也一直落在青年的身上,一直目睹着他走进宅子里,跟着他走向正堂。
第24章 义犬[2]
那青年名唤王见兮,原是钟城王氏族谱上他这一辈唯一的秀才。
奈何参加会试时淋了一场大雨,此后便是一病不起,王氏一族为了他的身体,甚至还替他娶亲冲喜,依旧不见好转,想着正房的后嗣里,他是唯一的男丁,族中之人便更是愁的不行。
三秋与柏溪就跟着王见兮的身后,看着他被自己的妻子搀扶着走回到自己的院中,就连三秋这一路都感觉到异常的开心。
“我从前便是在这里玩耍的。”三秋指着那琼花露台冲柏溪笑着解释道:“那日下了雨,我便躲在那石凳下,是主人将我找到,带我回房去,替我梳理毛发,对我格外照顾。”
“看得出来,若是他待你不好,你也不会念念不忘。”柏溪笑着回应。
随后这三秋的脸上连蒙上一层y-in云,先前的笑意便立时不见,叹了口气:“我原是想着,等到主人百年之后,我与他一同踏过黄泉之门,这样来世投胎,便能做兄弟,我还想着,我做兄长,他做弟弟,由我照顾他呢。”
“你倒是想的单纯。”柏溪从三秋的身上将视线收了回来,投向花园中坐着的王见兮身上。
他的妻子温柔敦厚,倒是个有福气的人,伺候必定儿孙满堂,福寿绵长。只是那王见兮却是黑气罩体,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分明是有妖邪入体,搅的他体质日虚,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三秋也等不了多久,便能与他一道过黄泉了。
“柏溪大人,你也瞧见了,我主人妖邪入体,我想救他。”三秋握紧了柏溪的手臂,神色坚定的望着他。
柏溪轻拍着他的手掌点头:“好,我此刻带你来,便就是让你救他的。”
三秋脸上消失的笑意再次出现,他撇下柏溪走到了王见兮的面前蹲下,如同从前一样伏在他的腿上:“主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让你长命百岁的。”
柏溪叹了口气,却发现院门前站着的金鸿,他负手而立,对上柏溪的视线后,随即才颔首示意柏溪前去,柏溪忘了一眼三秋,连忙到了金鸿的身边:
“上一次还没谢过你呢,不过,后来你怎么没回董家庄啊?”
“事情了解了何必要再去呢。”金鸿淡然的说道,视线却是落在了柏溪的脸上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今夜王家要宴请玉虚门门人,这三秋是y-in魂,这粒丹药可助他躲过玉虚门的人,不必造成一些误会。”
金鸿抬首,豌豆大小的黑色丹药便出现在了金鸿的手中,柏溪伸手捻过药丸仔细看了看,随即笑道:“谢谢你啊。”
柏溪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他还还不曾问过金鸿的身份,不由回身道:“为何他们都唤你帝君啊?”
只是他话音刚落,这才发现身后的金鸿早已消失不见,柏溪有些疑惑咬着下唇,喃喃自语:“下次还是问清楚些才好,帝君……如此称呼该是神祇才对,说不定,他还认识长风呢。”
如此想到,柏溪便将药丸捏在手心,走向三秋后,让他将丹药服下。
不过片刻,柏溪便与三秋目睹着家中的仆人前来告知王见兮,说是老爷请来了玉虚门的于归长老及他的徒弟,打算为王见兮治病,让他晚上与少夫人准备准备,一同前去宴见玉虚门的人。
王见兮示意仆人退下,这才叹息一声,握紧了夫人的手掌,抬首望着她:“嫁与我的这些年,委屈你了。”
少夫人垂眸含笑:“郎君哪里的话,在王家不愁吃穿,生活富足,为妻甚是满意。”
王见兮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涩:“我就怕我一朝归去,不曾与你留下子嗣,教你在家中难做人,夫人啊,若我归去后,你便另嫁吧。”
“郎君这是哪里的话。”少夫人红了眼眶,蹲在了王见兮的面前:“郎君待我好,为妻哪儿也不去,这不是于归长老来了么,我相信,他一定能为郎君驱邪治病,一定能让郎君长命百岁的。”
王见兮摇了摇头,神情更是无奈:“身体中的邪魅驱了,可家中的邪魅不驱,我一样x_ing命难保,可家中那只邪物将自己藏的极好,人人都信他,喜爱他,深受母亲信任,我如何斗的过他。”
“郎君莫怕,为妻与你一同斗那邪物便是。”少夫人紧握着王见兮的手,坚定无比,瞧得王见兮也是内心一热,红了眼眶:
“那邪物恨我的紧,若不是恨我,三秋死的也不会那么惨。”
“郎君便莫要再惦念他了,等着除了邪物,便算作是为三秋报了仇了。”少夫人轻拍了拍他的手宽慰着,王见兮这才收了眼泪,重新振作,以全新的精神面貌与少夫人回去卧房之中。
独留三秋的魂魄与柏溪在琼花露台上。
三秋担忧的望着王见兮的卧房,又侧首望向身边的柏溪:“柏溪大人,我真的可以帮助主人么?”
“嗯。”柏溪点头应下,这才瞧见了三秋原本该是欣慰的脸上,此刻蒙上一层y-in云:“你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让那邪物现出原形,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当初我就是被他折磨致死的……”三秋望着柏溪,原本该是清澈的双眸,此刻满是恐惧:
“他打断了我的腿,剜去了我的双眼,割了我的舌头,他用火钳烧红后,穿过了我的身体,后来还扒下我的皮毛丢到主人的面前……我原是不恨他的,可他竟然害我的主人,我想帮助我的主人,我也想为自己报仇,可以吗?”
柏溪听着三秋略微颤抖的声音,似乎很难想象他最后一世为犬时,死前究竟遭受了什么虐待,他声音微微颤动,却还是有些平静,并不带一世仇恨的,这样更是让柏溪有些心疼。
“好,我就在你身边,你需要我的帮助时,我随即可以帮你。”柏溪伸手轻抚过他的脑袋以作安抚。
原本还满是恐惧的三秋此刻便也不再害怕了,只是冲着柏溪露出了笑脸,用力点头。
只是在这之前,三秋还想与王见兮好好相处,趁着王见兮服用过汤药午睡后,便在柏溪的帮助下入了王见兮的梦,与他团聚。
夜幕来临时分,整个王家大宅便亮起了灯火,烛火将整套宅子照的是灯火通明,宅子里的侍女们有序的将庖厨送来的食物送进宴请宾客的花厅中,又规规矩矩的退了出来。
而花厅中坐主位的便是王见兮的父亲,与玉虚门的于归长老,银发白眉,一身蓝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随后依次落座的便是王见兮的母亲与王见兮,对面坐着的便是随于归长老前来的玉虚门弟子,君乾以及成风,剩下的位置坐的便是王见兮的妻子及王夫人娘家的侄儿,秦三郎。
“师兄,我觉得这王家似乎不太平。”成风四下瞧了瞧,这才凑近到君乾的耳边小声说道。
君乾抬眸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随即小声回应道:“不许乱说。”
于归长老轻咳一声,神色严肃道:“何事惹得你们窃窃私语,一点规矩都没有。”
“师父。”君乾连忙起身朝着于归长老行礼道:“方才小师弟说,王家不太平,似乎……有邪物。”
君乾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便从王见兮的身上一扫而过,而随后起身的成风却道:
“不是的,师父,自徒儿进府后,便总觉的这府中有y-in魂来过,只是气息微弱,徒儿感受的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