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放下帘子的陆渊闻言冷冷地一笑,这是想装疯卖傻?可惜了,他不吃这套。
“儿子!儿子是为了欺骗柔然人。皇上、皇上,我是为了将这个细作绳之以法才用言语诱骗他的。”
沈言也从密道里走了出来,闻言一哂:“难道是我让你说出你和海寇也勾结的事?”
“是你威胁的我!”程忌拽住他爹爹袍角,拖着哭腔道,“爹……爹……他拿匕首威胁孩儿,爹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
程褚看向沈言,顿时明白了程忌的意思,他已经顾不上程忌究竟孝顺不孝顺了。如果程忌被认定为通敌叛国,整个晖南王府都要完了。
而眼前这个人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C_ào。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程褚对着自己的家兵一挥手。
但和他同时响起的是从銮驾中传出来带着明显怒气的声音:“你动刀子了?!”
第15章
四十三、问罪责
动刀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
程褚以为陆渊在指责自己,连忙辩解道:“皇上,老臣的家兵皆不配利刃。”就算是平常配,皇上在这里他不至于傻到让家兵携带兵器。
而唯一知道陆渊在说什么的沈言心虚地将手中的匕首悄悄地收到了袖中。
说话间陆渊已经撩起了帘子,迈出了銮驾。
程忌不敢抬头,他委顿在父亲的脚边,就看见一双绣着金丝明黄的靴子停在自己的眼前。
他祈祷皇上走过来是要对沈言兴师问罪的。
其实他猜测的也没错,陆渊是为了对沈言兴师问罪的,只不过名目和程忌猜测的却不太一样。
迎着陆渊恼火的目光,沈言怂了吧唧地耷拉着脑袋。按陆渊的计划是沈言和程忌找到密道入口,就让暗卫把程忌五花大绑,然后顺着密道出城。在密道□□谈一番即可。
但是沈言总觉得这样还会让程忌有辩解的余地,而且他们费了那么工夫,沈言决不允许程忌有机会倒打一耙,所以擅作主张改了计划。而暗卫没有办法潜伏进密道,所以密道那段路全靠沈言自己主导。
暗卫这边刚回禀了陆渊,陆渊马上就听见程忌说沈言动了匕首,顿时怒火中烧。
陆渊见沈言耷拉着脑袋,也没有打算此时跟他算账。
用视线确认了沈言没受伤后,陆渊的龙靴程忌眼前踱了几步,嗓音低沉:“程忌,朕给你一个机会自己j_iao代,不说……那便永远都不用说了。
四十四、请入瓮
程忌的脑子里绷着一根随时会断的弦,哪里还顾得上这道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更何况他印象中的陆兄从来都是懒洋洋的。
“我……”
他爹掐了他一把,程忌随即换了自称:“臣……”
“别。”陆渊冷笑了一句,“朕是封了世子还是你身负官职?朕若要是有你这样的臣子,那朕就当真是昏庸君主了。”
沈言听着这话心里挺难受,陆渊的这次南巡其实顶着巨大的压力。
前线在打仗,可皇帝还要南巡。所有人都以为陆渊是来南方吃喝玩乐的,但只有沈言知道不是。
前线密报,兵部粮C_ào供给在时间和质量上出现了偏差。而大将军薛明派人密探柔然大军,意外地在柔然的军队中发现了有他们兵部标记的粮车。
而分布在各地的密探回报,说是边境集市出现了大量产地晖南的粮米。
随着柔然六皇子进京被俘后,这一条线拔萝卜带出泥地都浮出了水面。
程忌不是之前的黑手,但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聪明人。于是陆、沈二人就跟程忌玩了一手请君入瓮,将他当作最薄弱的一环,以他为突破口彻查这起通敌叛国案。
四十五、身份揭
“C_ào、C_ào民。”被陆渊的气势所摄,程忌再开口竟然连话都讲不利索了,“C_ào民可以提供柔然王子的行踪。”
“朕如何知道你话中真假?”
“C_ào、C_ào民有书信!”程忌从怀中掏出陆渊之前给他的回信。
陆渊将信展开看不看直接递给内侍:“给各位大人也看看。”
内侍将信件j_iao给众大臣传阅,有人惊呼了一声,随即连忙闭上了嘴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投向了太子太傅。
陆渊没有理会身后大臣的窃窃私语,而是继续拷问着程忌:“一封书信,如何辩得真伪?”
“有、C_ào、C_ào民有信物。”程忌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想起了信物并不在自己身上,随即在徐尉绝望地目光中指着他大声道,“信物在徐大人处。”
徐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凭侍卫搜查自己,看着侍卫搜出了柔然六皇子的信物,心如死灰地阖上了那对已经混浊的眼睛。
“大理寺卿。”
“臣在。”一个一身红衣打扮的青年出列,赫然是今年年初刚刚走马上任的夏子榆。
“卿如何看?”
“回禀陛下,可否予臣信物一观?”
待夏子榆仔细查看完信物后,有些疑惑不解:“陛下,信物是真不假。可……柔然六皇子分明还关在大理寺中,如何跑到晖南和两位j_iao换信物?”
“什么?”徐尉和程忌都大吃一惊,再也顾不上旁的,都看向夏子榆。
而陆渊此时轻笑了一声:“刚刚那封信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太子太傅在同僚的推搡中硬着头皮出列,拱手道:“回皇上,那封信字迹……与太子殿下相仿。”
陆渊摆摆手示意他平身,缓缓道:“程兄,很吃惊吗?”
在程忌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两枚私印从陆渊的手中掉落在了他的面前。
第16章
四十六、记功劳
程忌看着陆渊的脸,浑身都在发颤:“陆、陆……”
程褚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逆子!”
“爹……”程忌连跪都跪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喃喃道,“他就是……”
“孽障!”又是一巴掌,程褚想死的心都有了,上一个敢对陆渊如此不敬的人还是在对方初登基时,现在坟头的C_ào估计都有一人高了。
“那沈、沈言是……”程忌抬头看向沈言。
程褚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坏了。
自己刚刚想拿下的人竟然是刚刚上任的大内总管,沈言。
“沈、沈总管。”
沈言根本不理会程家父子,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人的诚惶诚恐和曲意逢迎。
“皇上。”沈言上前躬身低声对陆渊说了几句话。
“好!”陆渊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有劳沈总管了,此案了结后,朕定记你一大功。”
红了脸的沈言:“……”皇上还能再浮夸一点吗?
这其实也是沈言被陆渊任命为大内总管后第一次出现在众大臣面前。
也因为陆渊的这句话,所有人心中对这位年轻的大总管的地位都有了数。
四十七、审王爷
晖南王府。
陆渊看着跪在下面的程家父子。
“程褚,朕登基后未亏待你吧?”
“老、老臣教子无方。”程褚不停地用袖子擦着脑门的汗。
“王爷,你御前失仪了。”沈言淡声道,叫他一声王爷,可言辞中却毫无敬意。
“是、是老臣的不是。”
“诶。”陆渊摆摆手,“阿言啊,你就是这点不好,太规矩了。王爷可是王爷,怎么能用旁人的规矩要求王爷……”
还未等程褚那口气松下来,就听见陆渊接着道:“……王爷连国都卖了,哪里还会在意在朕这里的礼仪。”
“皇上教训得是,是奴才太过苛求了。”沈言忍住笑,一板一眼地应道。
程褚顿时将头重重地磕了下去,浑身汗如雨下,再开口时就连自称都改了:“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但罪臣当真不知小儿会闯下这滔天祸事,皇上如何发落罪臣都无怨无悔。”
“若朕判程忌斩立决,王爷也没有异议?”
“此乃他罪有所得。”
“爹!”程忌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莫要叫我爹,我程褚一生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生不出你这样孽子!”
陆渊看着嘴唇轻颤的程忌,知道时候到了:“沈言,王爷年纪大了,折腾这么一番想必也累了,请他去歇息吧。”
程褚睁大了眼睛,就这样放过了他?
但当他的视线落在脸上露出决绝神色的程忌时,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