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沈言看向他时欲言又止。
“怎么?”陆渊笑着揉了揉他的耳垂,“你可是爷手把手教的,你能干那是在给爷长脸。”
“爷,晖南事毕,我们是不是该回宫了?”
“是啊。”陆渊也有些无奈,这次虽然打着南巡的旗号,但事实上他们的目的只有晖南而已。事关封地王,他必须亲自来看看。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奴才明白爷的心意,爷想让奴才活得恣意一些。”
为什么皇上一直在似有若无地敲打太子?沈言想了很多天,除了教导太子为君之道,还有一部分应该是为了自己。太子是储君,若他能得太子的喜欢甚至是敬重,他在宫中的r.ì子会好过许多。
皇上虽是天下之主,但涉及后宫,很多时候并不方便出面。一个太后,一个皇后,这两人就连皇上都轻易动不得。
而若有太子在……
沈言覆在了陆渊的手臂上:“爷,已经足够了。”他摇了摇头,“奴才没有那么大的抱负,从前读书习字认真不过是希望自己能讨您的喜欢。程忌想要的,奴才都不想要。而奴才想要的,也只有爷您能给。”
“那阿言想要什么?”
“奴才想要的都写在了花灯之上。”
陆渊扣住他的后腰,将沈言拉近,俯身完成了两人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唇齿相依间,一个青涩一个克制。
带着白玉扳指的拇指擦过了那因为紧张而轻轻发抖的朱色唇瓣:“爷明白了。”
三十八、扣粮米
翌r.ì,晖南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府的马车被拦截下来,粮米都被官府尽数扣下。
程忌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立刻带了一队人马来到城门口。
刚想摆出架子,就发现城门口的守卫都变成了生面孔。
“你们是哪里的?”
“江洲巡抚麾下。”
江洲巡抚?程忌咬牙,晖南虽然地处江洲,可什么时候轮到江洲巡抚过问了?
“你可知本公子是何人?”程忌从马上傲慢地看着为首的守卫。
守卫不亢不卑道:“不知。”
程忌火气上头一抽马鞭,冲着那人重重地甩了下去:“谁给你的狗胆来管晖南的事?”
“圣上。”守卫冲着北边拱了拱手。
程忌心中一突,随后稳了稳心神,摆了摆手:“本公子不与计较,今r.ì货不运了。”
守卫闻言将腰间佩刀拔出:“谁敢妄动?”
三十九、忠与义
程忌看着明晃晃的刀剑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躲在清歌楼中正愁如何解决此事之时,从天而降一个人。
“沈兄!”
沈言拎着他的领子,吼道:“你派的官兵?”
“误会误会。”程忌连忙摆手,“真的是误会!”
沈言眼神如同刀子似的盯着程忌,咬牙道:“安排我出城。”
“沈兄!现在就是连我也出不了城了。”
沈言闻言忽地松了手,程忌以为他想明白了,谁知沈言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们的皇帝要来了对吗?那就让他知道我是柔然人吧。”他点了点自己的肩膀,下颚微扬,声音从牙缝中蹦出来,“我们柔然没有你们中原人的讲究,我骨头软,问我什么我都会说的。”
程忌咬牙,想了良久,一拍大腿:“行,我送你出城。”
程忌此时并不知道他爹正在满晖南的找他,他也不知道他以为还有三四天脚程的南巡大部队其实已经在城外恭候他了。
而此刻,城外的銮驾上,一只带着白玉扳指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帘子,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徐大人身子可好?母后惦记您的墨宝了,您写个字给朕,朕也好拿回去讨母后开心。”
和晖南臣子跪在一起的徐尉受宠若惊地道:“此乃老臣荣幸,只是……老臣一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就写……”陆渊缓缓道,“‘忠义’二字。”
第14章
四十、密道行
沈言跟在程忌身后,不得不感慨晖南真的是晖南王府的地盘。
一路上沈言把那些暗桩尽数都记在了心里。
当密道快要走到尽头时,前方已经隐约透出了光。程忌扭头看向沈言:“沈兄,程某便送你到这里。青山不改,绿——唔。”
沈言怀中的匕首已经出鞘,抵在他的后背处:“走。”
程忌的笑容淡了:“沈兄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挑起嘴角:“程兄,你的刀子没藏好。”
程忌条件反s_h_è 一摸胸前,却发现上了沈言的当。
“走!”沈言厉声道。
沈言在程忌这么轻松地同意送他出城时就已经起了疑心。
以程忌谨小慎微的x_ing格,将他藏在王府中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程忌却想都不想就带他走了重要的密道,而且让沈言看见了太多的秘密。在宫中生活的沈言太明白不过,愿意让你知道秘密的,不是把你当成心腹就是把你当作死人。
程忌不得不在前面走着,离出口越来越近,他飞速地思考怎么脱身时身后的沈言突然开口道:“程兄就是胆子太小了。”
“你一看官府扣押粮米就马上想着切断跟我们的关系,以求自保。”沈言摇摇头,“你这种人注定成不了大事,当个晖南王爷挺好的,没权没势好歹还能保住你最看重的小命。”
“你懂什么?!”程忌身为晖南王府的二公子,就算是屈于大哥之下,可他那个冷面大哥连话都不跟他说更不会出言讥讽。整个晖南何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我怎么不懂?”沈言气定神闲道,“你说你长这么大做成了什么事?我们殿下三岁能文,五岁能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你说说你哪点比得上他?”
“我、我可是晖南王府未来的主人!”
“你这连世子都没当上,就开始咒爹死了?”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人老了不死浪费粮食吗?”
“行吧。”沈言不跟他争辩,继续道,“那你就也只是个封地王而已……”
“胡说!”程忌被他激得理智全无,毫无顾忌地吼道,“你以为我指着你们柔然吗?你们败了,我还可以找海寇!”
沈言看着他仿佛眼前的人是个疯子,他跟着陆渊见过很多官员,昏庸的、贪婪的、结党营私甚至是C_ào菅人命的,但是唯独没见过这种上赶子卖国的。
“走!”
沈言狠狠地推了程忌一把,程忌一个踉跄直接跌出了密道口。他从地上爬起正想跑离沈言的控制,还没跑几步他腿一软就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
程忌看见了脸上杂糅了失望和惶恐的父王。
程忌还看见了随着清风晃动的明黄銮驾。
四十一、一场戏
沈言和程忌还未出密道时,他们的对话已经全部被外面的人获取了。
密道口的杂物石头等伪装物早早的就被暗卫搬走,而且他们还特地布置了聚音的机关。当沈言开始讲话时,他们的声音由小及大一字不落的入了陆渊的耳朵。
恭迎圣驾的臣子自然也都听见了。
徐尉僵住了,他只觉得手上还未来得及献给的皇上的宣纸重若千斤。
那还未风干的“忠义”二字此时看起来无比地讽刺。
“皇上……”晖南王程褚颤颤巍巍道,“老臣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晖南王虽是王爷而且有封地,但是身为异姓王此时也不敢托大,只敢自称老臣。
陆渊给侍卫一个眼神,侍卫架住了程褚的胳膊,不让他下跪。
“这不挺好的吗?”陆渊懒洋洋道,“王爷的小儿子戏唱得不错,挺有天赋。”
晖南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憋住了笑,全晖南谁不知道这位二公子原本是歌姬所生?
程褚跪不下去,只能以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擦着冷汗。
陆渊睨了一眼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青年,仿佛涉事的不是他的父亲庶弟一般。陆渊摇了摇头,难怪不讨爹娘喜欢。
只不过他比旁人知道得多一些,他知道程旻并非王妃亲生,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王妃是他的姨母。只不过前王妃难产而死后妹妹打着照顾程旻的名义过门。
就这样,陆渊边听戏边欣赏下面人的表情,当唱戏的主角被推出了密道,终于结束了陆渊的无聊以及程褚和徐尉的煎熬。
四十二、帝王怒
程忌看着明黄的銮驾,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程褚一见他脸都气红了,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就朝着儿子砍去。
程忌连忙高喊:“父王!儿、儿子可以解释!”
“目中无人,口吐妄言!你哥说你被鬼迷住了我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