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程忌很快注意到了他怀中的小儿,敛了怒气,“可是有事?”
“无事。”陆渊口中说着无事,却直接坐在了沈言的身旁,顺势把陆兼j_iao给了沈言。
“沈兄,这——”
“爷怎么来了?”沈言言行间没有以往的恭敬,而是更像是普通的下属。
听清了沈言口中对陆渊的称呼,程忌大喜,冲着女子使了个颜色。
那位老板娘为陆渊斟了杯酒:“既然是沈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缊娘的贵客。”说罢,自己先饮了一杯,“缊娘今r.ì好福气,先是遇了同乡……”
“同乡?”
“爷,缊娘是柔然人。”
“哦?”陆渊的屈指敲了敲桌子,“抬头给爷瞧瞧。”
缊娘抬头垂目,陆渊虽然早在屋顶就知道她是货真价实的柔然人。但是这样的距离,才发现她的柔然血统非常的明显。
而且这个缊娘怕是程忌养了许久的,深谙上位者的喜好,漂亮但却举止顺从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位公子若是喜欢……”程忌此时也不在提姐姐那一茬,他已经能明显地感受到了来人的气势。若是缊娘爬床成功,他的计划也便成功了大半。
“嗯。”陆渊淡声道。
程忌并没有追问陆渊的姓名,而是打趣着沈言:“沈兄当真无趣,家中有娇妻,也不碍着外面有佳人呐。”说罢冲着陆渊笑,“你说是吧?”
“你家中有娇妻?爷怎么不知道?”陆渊突然心情大好地看向沈言。
“原来不是吗?”程忌玩笑道,“程某失言,自罚一杯。”
分明只是为了拒绝缊娘自荐枕席找的借口,可沈言的耳根还是止不住的红了,讷讷道:“他与在下乃竹马之j_iao,我自幼钟情于他。我们已有婚约在身,但尚未完婚。”
“自幼钟情。”陆渊摸摸下巴,心情更好了。
“缊娘……”程忌提醒他。
陆渊睨了一眼缊娘,又看向程忌,不在意道:“你若是愿意割爱,她跟我回去也不是不成。不过程兄若是舍不得,还是罢了。爷这次来有要事在身。”
“舍得,舍得。”程忌连声道,“只是不知兄台有有要事?程某在晖南有些人脉,说不准能助公子成事。”
陆渊一挥扇子,一身贵气浑然天成:“粮米。”
三十、为君道
约好了第二天何时何地见面,陆渊带着沈言、陆兼还有缊娘走出了清歌楼。
程忌的人一直跟着他们到客栈,才悄然回去禀报。
而进了房间,缊娘还在奇怪沈言为何也跟了进来,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她连尖叫声都没能发出便晕倒了过去。
“主子。”暗卫半跪在陆渊身后。
“带走,问清楚她和程忌的事,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是。”
随后暗卫带着缊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爹爹。”装睡的陆兼从沈言的怀里爬起来,“您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您不亲自去试探程忌呢。”
陆渊摆摆手,示意暗卫将周围围好。
沈言见状,将陆兼放下自己则是退到了陆渊的身后,就像是在宫中一般如同一道影子安静地伫立在陆渊的一步之遥处。
“兼儿,朕让沈言去是因为他适合。他能够让程忌放下心防,但却不会被程忌轻视,茶馆带上你也是为了让对方掉以轻心。而朕之后出面则是因为有了沈言的铺垫,朕的出现能让程忌快速相信我们是在柔然有一定的地位。”
“太子。”陆渊语气重了一些,“上位者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须知才,也须善用。”
“前朝之所以覆灭,不在j-ian宦,不在后宫,而在帝王昏庸也。尔可明白?”
第11章
三十一、动怒气
翌r.ì,约定好的时间,程忌带着他们走在晖南的粮米街上,陆渊和程忌在前头走边说,沈言则在后来牵着陆兼,以免陆兼被路人撞到。陆兼的步子变慢了,直到和前面拉开距离后,他才摇了摇沈言的手:“本公子有话要问你。”
沈言一听他的自称大概心中也有了猜测,陆兼端起身份架子时往往就是他特别没有底气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多半和陆渊有关系。
“小公子请说。”
“如果,本公子以后只娶一人,你觉得如何?”
沈言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公子的婚事还轮不到奴才多嘴。”
陆兼有些生气,他不喜欢这样的沈言。闷头走了几步后,突然伸出双臂示意要抱抱。
沈言弯腰将他抱起:“公子走累了?”
“我问你,你要认真回答我。”陆兼搭着他的肩膀,抿抿唇,“昨r.ì爹爹说的,我明白。管家你放心说,本公子有容人之量。”
沈言哭笑不得,只好点点头。
“我若只想娶一人,爹爹允许吗?”
沈言思索了一下,以陆渊的x_ing子来说:“老爷会告诉公子利弊,让公子自己作出抉择。”
“可是……”陆兼的小脸上满是为难,“娶一人,则后宫一家独大,前朝势必不安。”
“小公子比奴才懂得多。”沈言笑眯眯地看着他,“所以这不是一个娶多少人的问题,而是小公子能不能解决您现在所担忧的问题。”
“那你觉得爹爹能吗?”陆兼用和陆渊极其相似的眼睛,看着沈言。
沈言也认真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奴才不知道,老爷也没有烦恼过这个问题。”
陆渊的前二十七年走得非常规矩,从皇子到皇帝,每一步都没有出过偏差。
“那若爹爹废了后宫——”
“公子慎言。”沈言的声音冷了下来。
陆兼明明知道沈言是一个奴才,明明知道自己才是主子,可是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畏惧。
他知道,沈言动怒了。
很奇怪,一个不该用在侍者身上的词,但是用在沈言身上,陆兼没有觉得有丝毫的违和。
沈言帮陆兼理了理发髻,淡声道:“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公子毋要太过忧虑。”
三十二、言成诺
“他跟你说了什么?”酒席间,陆渊找了个借口将沈言拉了出来。
“小公子他……”沈言想了想,把除了最后一句话都告诉了陆渊。
陆渊却打量着他:“不止,否则你不会生气。说说吧,他说爷什么了?”
沈言招架不住,只得和盘托出。
“这点事,你气什么?”陆渊失笑,忍不住揉了揉沈言的发尾。
原本沈言惯常是将所有头发束起来的,但是为了忽悠程忌换了个公子头。陆渊瞧着他披散下的发尾,觉得挺稀罕,于是只要一有机会就忍不住摸一摸。
沈言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发尾也那么敏感,陆渊摸一下就让他耳根发烫。
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步:“奴才怕小公子误会。”
“误会什么?”陆渊一摇扇子,用打开的扇面巧妙地遮住了他们二人说话的口型,“爷都说了,不是误会。”
“那怎么能一样。”沈言有些急了,也将声音压得很低,“爷万万不能废除后宫,后宫一废,前朝必乱。”
“沈言。”陆渊看了他一会儿,“这个道理爷明白,所以爷不会这么做。爷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不会把你推到人前。”
还未等沈言松下一口气,就听见陆渊继续道:“其实爷才应该生气的不是?”
沈言虽然因为陆兼猜测陆渊的话而动怒,但是还是有心替他辩解一二:“公子应当不是有意……”
“你当爷气他?”陆渊摇了摇头,“爷是在气你。”
沈言顿时惶恐了起来,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皇上对自己的心意松懈了,一边检讨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妥帖。
陆渊“唰”地合起扇子,在沈言头上敲了一记:“你对爷可真没信心。”
沈言张口结舌,这、这话从何说起?
“啧,也怪爷明白得晚,若是早些时候明白。”陆渊挑了挑眉梢,眉眼尽是手掌天下权的倜傥,“陆兼问的那个问题,爷可以回答。爷能做到,守一人而朝野清。”
三十三、做买卖
再次回到酒桌上,程忌眼尖,忍不住道:“沈兄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这个问题陆渊替他答了:“喜事。”
“哦?”
“阿言的那位情衷之人同他定下了婚期。”
沈言无语,皇上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谱了。这么想着,可嘴角依旧忍不住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