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脚踏上楼梯,忽然又转过身来,问道:“他没发生什么事吧。”那鹰鹫般的眼神令黄泉有点心虚。
“没什么紧要的事,他在睡觉,应该隔会儿就醒了。”
“还在睡?”笑剑钝挑起一根眉毛,没继续问下去。罗黄二人跟着过去了,一上楼就看到了御不凡和天不孤的尸体,直撑撑地摆在那儿,手指因用力过度,都变了形状,皮肤也呈现出令人胆寒的紫色来。
笑剑钝看那尸体的摆法时,也有点疑虑,但因担心啸日猋而掠过了。迳自上楼,扭门的时候,发现门是从外面上了锁的,他不急着开,回头去问跟上来的罗喉:“罗总,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有点复杂……待会儿跟你细说。关这门是我的主意,黄泉需要同我单独待一会儿,这边没人照料,我怕出意外,便将门上了锁。你放心,窗子我是关好的。”
“罗总的意思是,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小啸?”笑剑钝掏出钥匙开了门。这宅子的门外面都铺了层薄薄的红木板,单只用来装饰,锁里面结构十分复杂,几乎覆盖了门内部一大半,唯有拿了钥匙的人才能打开。而目前这钥匙就笑剑钝和罗喉各一把。
“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待会儿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抱歉,我比较急。”这语气不温不淡,多少带了点冷漠嘲讽的意味。
推开门之后,笑剑钝四下扫了一眼,没见人,回头瞥瞥罗喉,转身走进去,将套内的小书房和柜子噼噼啪啪全打开了,还是没见人。最后走进浴室,开了灯,却见啸日猋抱着膝盖窝在浴缸里发抖。
他沖过去,抱住啸日猋的肩膀,拍拍他的后脑,“怎么了?怎么在这里?”
啸日猋咿咿呜呜地发出些怪声,显然不是在回应他。
笑剑钝急了,揉揉啸日猋的头,竭力沉住气,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浴缸里还放了小半缸水,人一出来就s-hi嗒嗒的,透明的水珠跟着洒了一地,从浴室灰蓝色的瓷板砖一直延伸到外面暗红的地毯上。
将人放到床上之后,笑剑钝对还站在后面的罗喉道:“罗总,这儿的事我待会儿下来说,现在麻烦你出去一下。”
罗喉有点百口莫辩的感觉,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笑剑钝使劲按在心底的愤怒。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事有多难说清,于是摊摊手,提起脚跟便走了,还不忘回头带上门。
笑剑钝把啸日猋弄s-hi的衣服脱下来,将人用被子团团裹住,然后在衣柜里找了套颜色比较明亮的睡衣,捞起啸日猋的胳膊,正打算朝他头上笼,对方忽然抬起头望向他,十指分作两拨拉住他手腕,“雅少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见了……我好怕。”小啸眼底虽残留着恐惧,但十分清明,精神状态一点问题都没有,同刚才窝在浴室那个判若两人。
“我刚去挖了点东西。你在这儿我会走到哪儿去?”雅少反手将他握住,看他没有穿衣服的意思,便用被单去裹他,“你……”他顿了一下,打消了问刚才浴室的事的想法,转而道,“你一直睡在这儿吗?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啸日猋想了一下,不大愿意说被打的事情——多少有点少年人逞强的意味在里面——便摇摇头,“我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有一个小时都看不见东西,黄警官和罗总就把我送回房间休息了。之后他们好像在这儿吵过什么,我睡得迷迷煳煳的,听不太清。”
“摔下去了?摔到哪儿?有没有要紧?”
“雅少你别急,我没事。”啸日猋扯嘴笑开,“刚才我做了个梦,又梦见那个叫夜神的小孩了。他说他现在就在楼下等我找他玩。”
笑剑钝看他的确也没什么大碍,放心少许,“我刚才上来时好像有看到他,要不你现在就去找他?”啸日猋点点头。“那先把衣服穿上。”
笑剑钝在给啸日猋套衣服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啸日猋表示自己不小了,不需要他动手,他说他都笼到一半了就让他继续笼完呗,不料啸日猋竟态度强硬地喊停,狠劲将衣服拉回来,他手还缠在衣服里面,顺着这一扯,就直接按到了他胸口那点上。他机敏地顺势前靠,张开掌心,不顾对方反抗,来回抚摸这具生涩年少的躯体,最后在啸日猋失神的时候吻住了他。而啸日猋也就在那时用那双本在推拒的手揽住了他兄长的脖子。
这显然不是适合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更何况两人的感情从来就没说清楚过。男人是屈从于肉体的动物,啸日猋也不例外,笑剑钝没有这种先z_u_o爱后沟通的习惯,觉得那很伤自尊过于懦弱。所以再次在事情可能进一步发展下去的时候停了手。
撩人心火又适可而止从来都是他最擅长的。
“晚上慢慢来。”他笑着说了让人穿好衣服便神清气爽地拉人下楼了。
啸日猋果然在楼下见到了夜神。天老爷正将n_ai茶放在夜神面前的桌上,啸日猋过去之后,天老爷就去给他煮牛n_ai。
两个少年一般大,坐下就开始吃放好的几片零散的饼干。粮食不足,但零食还剩不少,啸日猋吃的时候也没见省着点,大家都把这事儿忘了一般。
“大哥说有鬼故事讲我们听,你来了,我们一块儿听。”
夜神的大哥阿修罗坐那儿给两个少年讲故事的时候,笑剑钝朝这边看了一眼,放着他跟夜神和阿修罗玩,自己回头去偏厅找到黄泉。正好尚风悦和解语以及罗喉都在那儿。
黄泉本来想多找几个人一块儿进来商量,但笑剑钝看了看厅内坐着的几个人,手不自觉地摸到裤兜里,拍拍黄泉的肩膀,直接将门关上了。黄泉不清楚他这样做的意图,但在那一刻难能可贵地在笑剑钝身上感受到熟悉的、又似乎消失很久的、令人没办法不去信任的领导气质。
笑剑钝将金边雕花的象牙瓷茶杯递到每个人的手上,拎着茶壶挨个儿满上一杯温热的睡莲花茶,贵重的茶杯让尚风悦有点手抖,开了几句玩笑,又很快收嘴,让神色匆忙的黄泉说他想说的话。
黄泉开口第一件事不是问笑剑钝那阵儿去哪儿了,也没有要跟众人探讨如何逃出生天的意思,却是——“御不凡和天不孤并非死于争执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