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某种尚未查知的原因,被带回了一百五十年前的大宅。幸而当时在宅子里的人看不见我,我就将他们都画了下来。而事实证明,我这样做非常正确,凭藉这些画像,我可以判断出哪些是我们原本的人,哪些不是——这件事先前我已经跟黄泉他们说过了。”
天老爷闻言,皱起眉头,“雅少回去之后,还有见到什么吗?”
雅少瞥了他一眼,回道:“我看见那个酷似大哥的人在酒杯里下药,给正在宴会上的人喝了,人就全晕了。而后他便一把火把这宅子全烧了,自己逃了出去。我相信,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这二十五个人,正是罗总说的那个失踪的特遣部队。之前我不明白为何当时参加宴会的人会同出现在这宅子里的人相似,直到小啸昨天跟我说了那个故事。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们想要一个个把我们全部换掉,復活过来。”
此时旁边的灯“啪嚓”响了一声,忽然灭了,解语短促地“啊”了一声,被吓了一跳,随即捂住嘴巴,尴尬地看了看众人,立刻转头去检查那檯灯,拉了几下灯绳。
黄泉瘪瘪嘴,把他的小册子拿回手中,随意翻了几下,“我们商量叫你们一块儿过来的原因就在这里。民间有句话,死人从不说谎。这个宅子的禁语就是诅咒谁谁谁死。叫谁去死的话一说出口,那人就必死无疑——当然应该只对我们仅存的几个人有效了。我们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注意一下千万别说这句话。大家只剩了彼此可供依靠,还得共同商讨出去的办法,首先就得保住x_ing——”
“啊————”他的话还没完,解语连续的惨叫就将他打断了。亮蓝的电流瞬间蔓遍这个女孩全身,笑剑钝赶忙将坐在她旁边的啸日猋拉开;罗喉见状,四下寻找绝缘的棍木奉,打开门沖出去,人还没回来,解语已经浑身烧黑了倒在地上死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尚风悦脑子里还回响着黄泉刚才的话。他们之间,谁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掉这个女孩,只要他会说话。
第十七章
没再吃天不孤的药打天不孤准备的针,啸日猋这阵子精神状态慢慢好起来,往日模煳的记忆也渐渐恢復了。
前日夜里他挨着笑剑钝睡着,外面一派月光皎洁,梧桐树被染成了银色。嵴背上的骨节陷在笑剑钝温暖宽阔的胸膛里,腰间被人紧紧搂住了,脖子里是撩动髮丝的唿吸。
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色,教堂残缺的尖顶上有子弹样的猫头鹰埋头理翅膀上的羽毛。
那时他眼前浮现的是小时候笑剑钝拉着他躲避追杀时的情景。他们跑过一条条大街,穿进小巷,笑剑钝踮起脚将宝蓝色的垃圾桶掏空了,托起他塞进去、而后自己也钻进来,死死搂着他的头,让他埋在自己胸口。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口里却念着“小啸别怕小啸别怕”,一味的表示自己会保护他。
躲过追杀,他们又被人贩子逮住,看两个小孩长得机灵漂亮,便拿老皮带抽他们端破铁皮盆子去跟行人讨饭。笑剑钝当时带他跑过好几次都没成功,后来他被人贩子拉去打断了手,白生生的骨头从胳膊里戳出来,看有车来了,便往马路中间推,车主以为自己撞到小孩,人贩子便上前索要钱财,说是不必去医院,私了即可。那时候笑剑钝挣脱禁锢跑出来,到车主面前不要命地哭诉。恰巧遇上这车主是当时的司法局长,两小孩便被送去了孤儿院。
领养过他们的父母很多很多,但他们的血液里仿佛带着生人勿近的诅咒。那些养父养母或者是生计困难而无法再承担起抚养他们的责任,又或者直接出了意外或死或伤或犯罪或逃亡,笑剑钝十七岁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两兄弟便找去一间老平房住上了。那时候正是严冬,屋子里没有暖气,窗门也是破的。笑剑钝利用打工空闲下来的时间拿木条将窗门封死了,在屋子里摆了个炭盆烧火,把门关上就出去了。啸日猋当时神志不清,一个人在屋子里窝着,等笑剑钝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熏晕了。
啸日猋至今仍记得兄长彼时流着泪抹花了一张被熏黑的脸,那张原本漂亮的脸忽然变了样,让他半眯着的眼睛笑弯了,鼻子里却是消毒水的味道。
有时候倒楣是他自己遭遇的,但生活中的苦难几乎全部由他的兄长来承受。他所要做的仅只是使劲点点头、或者脑点脾气、或者大笑几声。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凡事以他为中心的兄长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将烤焦的r-u酪蛋糕搁在铁花小圆桌上,撑着下巴抬眼看“啪嚓啪嚓”翻着家谱的笑剑钝。琉璃檯灯映出的红色蓝色橙色的光投映到蛋糕和泛黄的纸上,含蓄而漂亮。
“你这样看着我我没法做事。”本来埋首大厚本的笑剑钝忽然伸手捏住他下巴,“乖,上楼去等我。”扬得老高的眉毛在抬眼的刹那滞住,笑剑钝察觉到啸日猋眼里不同寻常的神情,惊慌不安又充满内疚与痛苦。
“怎么了?”
啸日猋缩了下脖子,将蛋糕推到他面前,“夜宵,吃蛋糕。”
“你做的?”
啸日猋点点头。
笑剑钝一时间有点发愣。碟子旁边也没放小叉,他俯身直接在蛋糕上咬了一口,随后站起来,拉啸日猋往藏书室二楼走。
啸日猋跟着一步步“咯吱咯吱”地踏上狭窄的红木楼梯,走到一半,实在忍不住了,又停下,“雅少,解语姐姐她——”
笑剑钝没让他继续说,回头抓住他的胳膊,一言不发地拉人上二楼,刚走到书架后面,就将人按到架子上,“你是不是想通了什么?”他脸上没有笑容。
啸日猋有点瑟缩,“之前我真的不知道说那个会——”
笑剑钝径直压上去,将舌尖递到了他口里,在他上颚点了一下。啸日猋试探着,开始将他柔软的舌往嘴里吸。口中还有蛋糕的甜香和微微的焦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觉得笑剑钝的舌比蛋糕更甜。或许他只是在寻求那舌尖上的蛋糕的味道。而当他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失神的时候,笑剑钝忽然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