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说送来的还算及时,老爷子的脑梗犯得轻,没多大碍,任强松了一口气,护士却在临走前嘀咕了一句说今年冬天冷,不知道儿女怎么当的,也不给老人交取暖费,家里跟个冰窖似的,不出事儿才怪。
母亲却上来解释说是暖气堵了,他们打了好多电话找人修都没人理,老房子就是那样的。
任强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就去过道里抽烟,抽完一根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交上押金,还顺便打电话找了几个之前给他们的房子装修的水暖工订了时间给父母的房子修暖气。
因为前段时间闹得不愉快,他根本没回过家,父母过得怎么样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安凉生说得也没错,他们再怎样都是父母,该孝顺的一点都不能忘。现在反倒显得他有些狭隘了,也难怪安凉生会因为自己那一点自负的想法而隔着千里万里还跟他生气。
任强没空给安凉生打电话,发个短信简单的说了情况,又道了歉,收到安凉生的回复短信,才继续去安排父亲住院的事情了。
忙完,任强又去问了主治医师,他说父亲是脑血栓和高血压,这些都是老年病,平时对注意饮食和保养,做儿女的也该关心,一年最好做一次保健。任强点头,顺便又问了治疗方案,医生说开些通血栓和降血压的药打,如果情况好,一个多星期就差不多能出院了。
任强回到病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母亲正坐在父亲的病床前发呆,看见任强进来,赶紧拘谨的站了起来。
她现在显然有些怕任强,甚至觉得这个儿子太过陌生,他们在他小时候对他不管不问,打架斗殴甚至是坐牢都没有一次表现过关怀,等到出狱后他们还恬着脸上门求和,儿子竟也对他们特别孝顺。因为这样,他们以为儿子会乖顺听话的和那个男人分手,谁知道却反而因此忤逆他们,甚至还把小丫带走,原来从头至尾,任强还是没养熟,还是不把他们当父母。
可是现在呢?她一手造成了他们老两口无依无靠的局面,凄冷冷的守在一间旧房子里,平时会有个小丫头哄他们开心,儿子不常回来也能对他们尽孝,这样的转变谁能接受。
现在老爷子出了事儿,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任强,无助的一个电话打过去,孩子马上就过来了,一点都不马虎,这怎能不让她惭愧?
所以现在她在面对儿子的时候根本没有底气,一分一秒过得异常难受。
任强看母亲复杂的眼神,摇摇头,又准备出门抽烟。该做的他都做了,再让他像以前一样毫无隔阂的跟她交流,他真的做不到了。
过去的再怎么都过去了,他可以原谅一次不代表能原谅两次,现在他能尽的就是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义务,承欢父母膝下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亲手毁了安凉生给他的家。
任强正要走,老太太还是把他叫住了,喊了一声:“强子过来坐。”
他转过身去,晃晃手里的盒子示意自己想去抽烟,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廊里,烟还没点着,安凉生的电话倒是来了,说自己刚下班,问问他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任强又说了句对不起,那边没说什么,他把父母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声,又说自己挺忙的,现在简直力不从心,最后喃喃的说:“凉生,你要在家就好了。”
你要在家就好了,什么事都能分担着,可以帮他照顾小丫,不用让孩子寄人篱下,不用每天回到家,冰冷冷的连一盏灯都没人为他点,更不用早上醒来一翻身床的另外一边还是冰冷冷的,还要面对着个空椅子吃饭,晚上没人叫他洗澡喝牛奶。小丫不在家他更不想回家……
这些,让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人的任强根本没办法适应和习惯。
安凉生安慰了任强几句,却不起什么作用,任强现在非常想见安凉生,可他更走不开了。安凉生说别担心,他会想想办法的。
安凉生挂了电话,翻翻手机上的日历,距离元旦还有两天,这两天加上元旦的三天假期,就有五天时间,如果去请个假回家时间应该挺充裕的。
这么想了,安凉生去找了负责人事的领导请假,领导没说什么,反正安凉生不是他们单位的职工,只是个调职锻炼的,根本没指望他能做出政绩来,于是便欣然批了假条。
拿到五天假期的安凉生买了当晚的站票就往家奔,出来半个月,思念已经从心里溢出来了,只要熬过这几个小时,就能见到任强,不管见面是什么样的情形,再苦再累他也能忍。
终于在半夜三点的时候安凉生得到了一个座位,定好了下火车时间的闹表,便昏昏睡去。
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睡眠,下车的时候安凉生也觉得精神充沛,没顾得上吃早餐,打个车直接就去了医院,因为任强说晚上会在医院守夜。
安凉生从护士站那里问到了任强父亲的住院病房,沿着安静的走廊走过去,心里擂鼓似的跳。到了病房门口,推门进去,却意外看见任强的母亲在那儿看着老爷子愣神,任强不知去了哪里。
老太太听见门响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过去,一眼就看见那个让他儿子与他们分崩决裂的安凉生,安凉生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礼貌的点点头,关上门想逃。
他不想在火上浇油,这次请假回来只想见见任强就没有其他愿望了,现在没见到任强,反倒先看了他妈。上次她去他单位闹还让他心有余悸,这次不愿意再丢人现眼,唯有走为上计,然后再从长计议。
没想到关上门前老太太喊了他一声,如果他没听错,喊得还挺亲切,她叫他小安。
安凉生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复又推开门,小声问任强他妈道:“阿姨,你有事吗?”
“强子他爸今早要住院检查,他去前楼送尿样了,你进来等会儿?”
“……”安凉生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突然间的善意,于是还是摇摇头拒绝了,说:“我在外面等他。”
“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老爷子此时也醒了,费劲的睁开眼睛看看来人,啊啊的直让安凉生进去,安凉生没法拒绝,只能顺了他们的意。
丢人现眼也就这一次了,反正现在已经没脸了。
“小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强子说?”
“我听他说昨晚叔叔住院了,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假回来了。”
老太太眨眨眼,半天没说话,老爷子指手画脚的指了指热水壶,意思是让老太太给安凉生倒水。
安凉生赶紧站起来,拿出两个纸杯,都倒上了水,递给老太太一杯,自己握了一杯在手里。
这样的气氛真是诡异,让他无所适从,任强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终于开了口,“其实我心里还是不能接受你,作为父母,怎么能让儿女往那条路上越走越远?那天给你打完电话,任强拉着小丫就走了,当时我更恨你了,因为你拐走了我的儿子,又夺走了我的孙女。可是后来你叔叔就劝我,说他听任强说了很多你的好话,说你对他不离不弃,说你工作好赚的多,说那次我去你单位闹简直不走脑子,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我造成的,我不服气,和你叔叔还吵了架。可是昨天晚上,你叔叔他晕了,给强子打了电话他就来了,守着他爸一宿没睡。我就琢磨,有这样的儿子我知足了。他还跟我说,你表姐能让你留下来,可是你还是走了,为的就是让他跟我们和好,他现在看见你表姐就觉得有愧,你表姐还帮着带孩子。这话说得我心里都难受了,想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何不……”
话还没说完,却被刚进门的任强给打断了,只见他手里攥着很多单子,气冲冲的冲了进门,挡在安凉生的面前,特别没礼貌的指着老太太的脸说:“你又在跟凉生说什么?”说完,把单子扔在病床上,扯着安凉生的手就走了。
其实他们也没走远,出了医院就停住了脚步,然后回头问安凉生怎么回来了。
这一路安凉生都是哭笑不得的,但是任强那有些疲倦的样子又让他心疼不已,他伸手拍掉了任强棉衣上粘着的灰尘,说:“你不是说我要在就好了吗?所以我请假就回来了,马上就是元旦了,本来也想回来的,昨天想跟你说,却被你给气着了,没想到,晚上你爸就住院了。”
任强叹了口气,伸手去口袋里摸烟,摸了半天才想起来最后一根早就在昨天守夜的时候抽完了,到现在还没抽空去买。
安凉生又说:“刚才我看阿姨松口了,要不我在医院看一会儿,你回家换换衣服,收拾收拾?”
被安凉生这么一提醒,任强这才想起来问:“我妈刚才没说什么吧?”
安凉生摇头,“你放心,她没说什么,刚要说重点,你就给打断了。你就听我的,先回去吧。”
任强想起公司还有点事儿没安排,也没来得及通知小丫自己昨晚不能去接她,家里更是乱成一团糟,趁安凉生在,把这些处理好再回来也来得及。
任强带着安凉生又回了病房,他妈也不再是歇斯底里的样子了,反而对安凉生客客气气的,父亲虽然说话还不利落,脸上也全是笑意。
看见这情景,任强放心了,安凉生也让任强把老太太送回去休息,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就行了。
(二十六)
安凉生在任强身边醒来,下意识又往他那边靠了靠,腰部的酸痛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昨天任强真有够鲁莽的,根本不顾他的感受就在他里面硬生生的横冲直撞,没受伤就该谢天谢地了,不过到后来的确是有爽到,毕竟做什么事都得熟能生巧,任强的前途一片大好,昨晚这次可以打90分。
就在安凉生想入非非的时候,还睡着的任强感觉到脸边有个什么东西弄得他刺痒痒的,于是便下意识的用手扒拉了一下,感觉不太对劲,赶忙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昨天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入脑海,于是他浑身僵硬,尴尬的不行。而安凉生还在不停的往他身边蹭,似乎想与他靠得更近些。
过了一会儿,安凉生发现任强也醒了,哑着嗓子问道:“嗯,你醒了?”这声音让任强想起昨晚安凉生叫的有多欢,于是身体更加不自在。
“……啊,醒了。”任强磕磕巴巴的答。
安凉生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在任强的身上磨蹭着,滑到腹部真真的摸到一块突起的肉,安凉生钻进被子,借着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一看,果然有道狰狞的疤在那里,身上各处也有些细小的疤痕,昨晚光顾着在任强身下叫唤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安凉生顺着疤痕再往下看,只见男人正常晨起的欲`望就在眼前,紫红紫红的**着人。
估计是他刚刚撩起的火和肌肤相贴促使了那家伙愈发精神了,安凉生一时玩心大起,便在任强的小腹周围舔弄起来,先是从那道伤疤开始,顺着肚脐打着圈圈的舔,没遇到一条疤,就吮`吸上一下,不留下红印子,绝对不松口,就这样安凉生一下又一下的撩拨着任强的欲`望,想要又不多给,心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他发现任强的手正紧紧的攥着被单,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跟欲`望。
安凉生笑了,伸手盖住了任强的勃|起的欲|望,有频率的上下撸|动起来,嘴巴则顺着任强的小腹一路亲吻到胸口,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一下子就吻住了任强刚要**出的声音。
任强回应着如此热情的早安吻,循着昨夜他们欢|好的程序,手指下意识的便往安凉生后`穴探。
安凉生离开了任强的唇,嗯嗯啊啊的声音从口中溢出来,他脱力的躺在任强的身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身后,手下的动作也停了。
任强不甘心,凑到他的耳边说:“你别光顾着自己爽。”
安凉生郁闷的心想任强怎么学坏了,得到一次糖,觉得甜了,就想要第二次。本来就因为昨夜情事变得敏感的后`穴被任强那么抠弄着,谁还有心思去思考任强爽不爽,可是任强却把另一只手盖在安凉生的手上,扶着他在动,后来更干脆的把两个分|身并在一起撸|动着。这样前后夹击更让快感加倍,也没有多久,安凉生就射了出来,整个人都摊在任强的身上,就连射出来的精`液粘到自己身上也没去在意。
任强却比安凉生持久力更强些,他用手指蘸着小腹上面的湿液,两只手一起插在了安凉生的后`穴里面来回抽动,安凉生哪还有力气说不要,只知道爬在任强身上哼哼。说实话,昨晚的情事已经让他精疲力竭,虽然休息一夜,可是身体却像被重型卡车碾过似的,而且刚刚又射了一次,现在哪里还有精力承受这种刺激,所以只能认命的享受这超负荷的快感。
任强真的学坏了,即使安凉生不停的在嘴上求饶,可是任强哪里肯放过他,见扩张的差不多了,掰开安凉生的屁股,往下挪了挪身体,就把分身捅了进去。
安凉生本来叫得正欢,被这没预告的插入弄得魂都没了,声音一下子淹没在了嗓子里,随后的抽动更让他精神涣散,一口咬在任强的肩膀上。
任强食髓知味的越做越卖力,连肩膀上传来的疼痛都没去在意。
那后`穴里面湿滑紧实,经过昨晚的开拓更是松紧适度,进出很是轻松,偶尔被安凉生那么不经意的一夹,随时都想泄精,可是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希望给安凉生更多。
安凉生在高`潮来临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在想,以后**任强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
情事过后,任强扶着安凉生去浴室冲洗了一下,早上做的这次没有戴套,任强又没控制住,全都射在了里面,他就帮着弄了出来,弄着弄着差点又硬了,安凉生生气的弹了他小弟弟一下,那家伙一下子就蔫了回去。
这么个小插曲让任强忍住了在浴室再来一次的念头,乖乖的给安凉生洗头洗澡,又帮他披上浴袍,才送回房间。
安凉生抱着任强的腰享受着擦干头发的服务,他闻着任强身上的味道,想着不如在这儿多呆两天巩固感情,他怕一回家,任强又有理由躲他不见面,虽然已经到手,可是不把他迷得五迷三道、魂不守舍,也枉费他勇敢现身的精神。所以不得到点什么承诺,他是不会安心的。
于是就着耳边刷刷的擦头发的声音,开了口。“任强,我们在这里玩两天怎么样?”
“这里有什么玩的?”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有海边……”
“……”
安凉生到底在午饭之后,打开车上的GPS,指使任强开车去了海边。
昨天下的大雪还堆在甬路上,主干道的却通过撒盐处理,已经化得差不多了,经过阳光的照射和车轮的碾压,早就不见了纯白的颜色。
雪后的天气异常干冷,北风毫不吝啬的吹着,可是他们二人在车内,心安理得的吹着空调出来的暖风,丝毫不觉得冷。
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基本上都是安凉生在问,任强在答,安凉生的问题步步紧逼,任强却答得避重就轻,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绕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一句安凉生想要的承诺。
后来安凉生的语气严肃了些,对任强说:“你别总敷衍我。”
任强脸色也变了,嘴角抿起来的笑意不见了,冷着脸半天才说:“我没敷衍你,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别绕弯弯。”
安凉生不想确定关系后第二天就生气,只好耐着性子退了一步,喃喃的说:“我也没说什么,算了,别说了。”
这对话终于以此告一段落,安凉生转头看向窗外,此刻已经进了滨海大道,不远处就已经能够看见飘着白色浮冰的大海,场面宽阔而又辽远,一时间什么不快都忘记了,扯着任强的衣袖也让任强也看。
任强专心开车,因为刚才的对话更让他没有心思去看那些景色,可是被安凉生这么毫无芥蒂的一拉,很快就觉得自己纯属没事儿找事儿。虽然心里意识到是自己口气生硬了些,但碍着脸面也没去说对不起,只是硬邦邦的回了句:“等会儿再看。”
任强眼睛注视着前方,但是他能感觉到刚才还有些喧闹的安凉生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盯着他看,浑身不自在起来。
片刻,任强把车停到停车场,安凉生却开了口:“任强,其实我挺怕的。”
任强看看安凉生,见他双眼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大海,两个人一起出来看风景,本该是喜悦的,现在却不是那么开心,一定是刚刚自己的罪过。
“怕什么?”
“你在这儿,大概是没办法,因为必须得陪着我。可是回家了呢?你又该想法子躲我了吧。”
任强愣住了,似是一下子被戳中了潜意识里的想法,或许这成了惯性,如果回到家他没准真会像安凉生说的那样。
安凉生像是得到答案般,失望的开门下车,顺手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任强也跟着下去,差点被大风吹了个趔趄。
海边的人很少,岸边也都是白色的大冰块,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在说话,没一会儿女孩儿就跑了,男人无奈的站在那里看着女朋友离去的身影。
任强注意到安凉生也在看那对情侣,顿时心里非常难受,他突然间也怕安凉生会离开他。他的坚持因为安凉生追求而土崩瓦解,可是如果失去安凉生的话,他根本不能想象。
于是任强赶紧走过去,搂住安凉生的肩膀,说:“我不会那么做的,是真的。”
安凉生怔怔的看着任强,任强又说:“说实话,我真的这么想过,其实或许躲你成了本能一样。可是那天上了你的车,我就知道没有回头路了,以后必须得和你走下去。有很多事,比如过去,我不能控制和改变,但是我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对你很好。我没什么承诺给你,因为那些都是空头支票,我只能一点一点的做给你看,哪怕需要很长时间,只要你愿意等,我就一定能做到。”
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的疼,眼睛里刚要流出的泪水就被吹干了。安凉生感觉到任强攥起了他的手,然后打开车门扶他上车,随口说了一句:“别在外面了,多冷。”
是挺冷的,不知道为什么,被任强攥过的手心却是热的,心里也是。
任强随后跟着上了车,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道:“你看坐在车里看海也是一样的,冬天的大海,真的不太一样。”
(二十七)
任强从家里出来,并没有去接母亲,而是直接去了医院。她昨晚也在医院守了一宿,老太太年纪大了,这样一直熬着根本受不了,好好休息还是很重要的,别倒了一个再倒下一个。
任强到病房门口推开门就看见安凉生正笑着跟父亲说着什么,他手里拿着一个削了皮的苹果,用勺子刮果泥下来,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喂到老爷子嘴里。任强轻咳了一声,安凉生说话的声音和手上的动作马上就停了,回头看看任强,扯出一个很大的笑容来。
这笑容让任强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回家前他本想好好的收拾一番再回医院,可是想着安凉生自己在医院便只冲了澡换了衣服就出来了,虽然现在他爸语言和动作还很迟钝,那他也怕老爷子再做出点什么惊天骇俗的事儿来,可是看见这和谐的一幕,总觉得亏欠安凉生的又多了,他的老爹自己都照顾不来,还要把安凉生拖回来,没让他休息一下就接班,真是怎么都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任强赶紧进了病房,对着病床上的老人喊了声爸,他的手顺便搭在安凉生的肩膀上,丝毫不掩饰他们之间的亲昵。
老人自顾自的吞咽着口中的苹果泥,看见儿子,浑浊的眼睛中一下子透露出喜悦来,他伸出大拇指冲儿子比划着,那意思就是安凉生真是不错。
任强弯腰帮父亲掖掖被角,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嘟囔了一句:“那你们当初还闹得那么凶。”
其实也不是苛责,只是满腹的牢骚无处发泄而已,就这一句话,安凉生却使劲儿的踩了任强一脚,他讪讪的起身,尴尬的笑了一下,嘴里还是不老实说:“我说的又没错。”
安凉生斜了任强一眼,再看老爷子,就见他眼角都湿了,手也微微的抖着。
安凉生捅了任强一胳膊肘,把苹果和勺子塞给任强,抽了张纸巾给老爷子擦了擦,然后从任强手里拿回苹果,问老爷子还吃不吃。
老爷子摇摇头,这时候护士进来换药,见他身边有两个孩子在伺候,忍不住说:“老爷子真有福气,两个儿子都这么孝顺。”
老爷子嘴一撇,似是又要哭,安凉生赶紧弯腰去安慰,说:“爸,你别这样,这不是我们应该的嘛。”
这声爸纯粹是叫给外人听的,老爷子虽然病着,但他心里明白,这更令他惭愧。
护士小姐嘴也没闲着,碎碎的说着医院里的事儿:“大病房那里有个老伯家里五个孩子,这次生病就只有一个女儿在旁边照顾,早上是她,晚上也是她,连上个厕所的功夫都没有。老爷子,再看看你,多好。”
任强冲着安凉生笑笑,似是在笑他刚才说的那个爸字,安凉生揶揄的看回去,觉得嘴欠的想抽自己两巴掌,因为自己总是那么一厢情愿,神经大到什么事情都能原谅,真真的一点出息也没有,烂好人一个。
床上的那个生病的人特别敏感,当他听到护士的话,就更伤感了。想当初他听到儿子的绯闻的时候,血压一下子就飙到高值,双眼赤红的就和他家老太太去他们家堵人,当时实在是被气晕了,行为动作都不受控制,只想好好教训这不孝子,把他领回家,再也不放他出来,儿子回到家,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了一宿也没用。等他想开的时候,儿子领着孙女走了,现在回过头想想当初的那顿闹,真是惭愧不已。他们把俩人闹得分隔了两地,人家小安根本没计较,竟然还叫他爸,这个字让他他受之有愧。
护士临走前叮嘱了几句,任强一一记下了,安凉生哄了哄老爷子,可他还是挺激动,干脆就放弃了,想让任强来,谁知任强却在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那么盯着他看。
安凉生面上红了红,低头鼓捣起手机。
任强心脏噔噔噔跳得厉害,天知道,安凉生刚才对他父亲喊得那声爸,让他差点没当着外人的面就亲了上去。
说实话,从昨晚到现在,此刻他才能安静的好好看看安凉生,这暂别的半个月,他是真的瘦了,出门前穿着的那件毛衫,现在却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可想而知,那边环境陌生,人也陌生,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过得不错,可他能想象那是怎样的日子。
任强伸手摸摸安凉生的头发,反而被安凉生拍了下来,任强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伤感,口无遮拦的当着老人的面逗起安凉生来:“来,叫声哥听听。”
安凉生哪有任强那么厚颜无耻,根本没搭理他,放下手机,摸了摸老爷子的手,觉得有些冰,便对任强说:“你去买个热水袋吧,放在手下面,这样有助于血液循环。”
任强依依不舍的领命去了,又剩下安凉生和老爷子在屋里。
安凉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对老爷子说:“叔叔,刚才那护士一说,我就顺口叫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老爷子这会儿情绪稳定了,摇摇手,又笑笑,意思是很喜欢安凉生那么叫他。
可安凉生却自顾自的说:“叔叔,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也跟你唠句实话,其实你们错怪强子了,他满心想着的就是你们,要不是我。”安凉生笑了笑,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们别怪任强鲁莽了。其实最初是我先看中他的,他还一直拒绝我呢,可我还是死乞白赖的赖着他,是不是挺那个的?不过好多年了,我一直也没后悔过,说实话,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唯独不想和他分开。我知道你和阿姨心里不甜,可让我和他分开我心里也不甘。当初言语上也冒犯你们了,我在这儿跟您道个歉。”
这话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转眼老爷子眼睛又湿了,他摇摇头,费劲的张开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二来,只是拍拍安凉生的手。可他并没有放弃表达自己的心情,努力了半天,终于开了口,说:“小安,你……你是……好孩子……我们错了。”
因为之前任强的母亲说的话只说了一半,现在倒是由生病的老爷子口里表达出了全部的意思,安凉生笑着点点头,起身倒了点水,用勺子喂给老爷子。
其实有这句话就够了,怎么也算是个肯定。
在外地的半个月,他也想了很多。要是回去,任强没和家里和好怎么办?他的父母没同意怎么办?是要坚持还是放弃?就是往坏了想,任强选择了家庭,那他要怎么办?这些东西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再加上陌生的环境和人,真是寝食难安。
可是这次回来,一下子全变了,很多东西突然间就都得到了。
任强还是那个任强,老两口也转变了态度,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一块美味的馅儿饼一样,砸得他头都晕了。
其实任强一直在外面没走,这些对话全都听在耳朵里,等房间里没了声音,才笑着走了。
种善因,得善果,大概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中午刚吃过饭,老太太却打车过来了,说自己在家睡了一觉,已经很有精神了,让任强和安凉生赶紧回家休息。
任强也没客气,说了句晚上会回来的,扯着安凉生就走了。
安凉生在车上睡着了,车子停下来都还没醒,任强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把人叫醒。
安凉生揉揉眼睛,发现已经到家了,还没等回过味来,任强的嘴唇却盖了过来。
因为他还没完全清醒,所以脑子基本上一片空白,只感觉面前的人用里的吮`吸着他的嘴唇,恨不得把他吃进去。
任强吻够本了,给安凉生裹上了自己的围巾,才放开他,见人还愣着神,扯了扯他的耳朵说:“喂,回魂了!”
“啊。”安凉生捂着耳朵叫了一声,总算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脸都红了,径直开门下了车。
任强拎着安凉生的小行李跟在后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有安凉生的日子可真好。
安凉生这五天的假期基本上都是在医院过的,白天是任强的母亲守着,晚上换他和任强守着,任强有时候让他在家里呆着,安凉生不干,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多在任强身边呆着就亏了。
老爷子身体好多了,说话也利落了,其实他是挺善谈的一个人,对安凉生更是喜欢的紧,见着他就说个没完。任强不满的说自己天生不招父母喜欢,以前是他哥,现在是安凉生,安凉生笑着对他说:你不还有我呢嘛。
任强这才满意,觉得有了一个安凉生,比得到全天下都满足。
相聚的时候总是短暂,安凉生买了上班头天晚上的火车票,任强这次没空亲自送到目的地,只能把人送上火车。
安凉生这次走比上次开朗多了,心里想着,再过一个来月就又能回来了,因为也该过年了。估计这次过年,可能要比往年都热闹。可以叫上他表姐一家和任强父母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吃一顿饭,在半夜的时候他和任强负责去放鞭炮,红红火火,预示着未来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