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高中同学,我都想投诉他了,”白千湾晃了晃手,手铐的锁链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突然把我逮捕了。”
“其实白先生即便不投诉,宋队也会被处分的……近来在严查……”李恪低着头小小声嘀咕,被赵廖一肘子打断。
门恰好在此时被砰砰叩响。
赵廖松了口气:“请进。”
送钥匙的女警救火般及时赶到,眼看着钥匙扎进钥匙眼里,在场的李恪和赵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宋弄墨斜睨着被摘下来的手铐,微微颦眉。
白千湾揉了揉手腕,也是放下一桩心事,对这几个警员一一道谢,又说明了去意。宋弄墨跟在他身后,也一齐进了电梯。女警瞟了瞟一言不发的宋弄墨,又看了看白千湾,圆场道:“等宋队酒醒了,估计会上门道歉吧,多尴尬的事啊。”
“可不是么。”他笑了笑。
白千湾倒也没生气,仔细说起来,宋弄墨对他还有救命之恩,虽然白千湾是个希望早点脱离人间的人,但也理应感谢宋弄墨。他向来脾气都很好,在家里鬼魂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从没什么意见,宋弄墨拷了他的手,但是没对他造成什么实际伤害,白千湾也懒得去追究了。
出了B市警署,白千湾站在路边往手机app上订车回家,一转头看见宋弄墨还跟着自己,也是深感奇怪。他问:“你住哪儿啊,我帮你打车吧。”
宋弄墨不吱声,只用黑漆漆的眼眸毫无情绪地盯着他。
“呃,要不,你把你手机给我,我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
“……”
“手机给我吧,乖。”
白千湾摊开的手好像要饭的乞丐,得不到醉鬼宋弄墨的一个眼神。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那你只能跟我回酒店了啊。”
车来了,宋弄墨相当优雅绅士地先打开了车门,示意白千湾上车,然后自己再上车。白千湾被他唬得一愣,司机问他去哪儿,他才说:“XXXXXX酒店,谢谢。”
宋弄墨喝醉了酒,走路却不晃不摇,大步流星身姿挺拔。一进了单人间,他就开始脱衣服。白千湾忙说:“你要洗澡?我没衣服给你换啊……这件浴袍拿去穿吧。”
幸好他没当面脱个j.īng_光,只是光着上身。拿走浴袍的时候,他冷不丁来了一句:“头痛……”
白千湾了然:“喝多了吧。你洗完澡早点睡。”
白千湾在外边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今晚睡在地板上。
铺被子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其实完全可以让宋弄墨去豪华套房住。反正宋弄墨订了三个月。
他去敲浴室的门:“诶,要不你到楼上住吧?”
“就住这儿就行,”宋弄墨说,“我睡地板。”
“不行吧,地板很冷的,我也不想睡地板,那你跟我一张床吧。”
没有叫客人睡地板或者沙发的道理,白千湾只能和宋弄墨一起睡了。
半分钟后宋弄墨出了浴室。
他头发半s-hi,浴袍没系好,上身光裸一片,胸肌和腹肌块块分明。
白千湾忽然觉得饿了,忙不迭把视线投向了别的地方。
“去洗澡吧,很晚了,早点睡觉。”宋弄墨说着,口吻清晰,语速不紧不慢。
“……”
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突然酒醒了?
洗完澡,白千湾发现宋弄墨坐在桌边抽着烟,烟雾在台灯的暖光下一团一团地飘散着。昏暗的光线里,宋弄墨那双光亮的眼睛静静凝视着他,因为酒j.īng_和光影显得专注而多情。
“你真不去楼上套房睡吗?”
“太麻烦了。”
白千湾也不想管他了,他扒了身上的浴袍,弯腰把灯关了:“睡了哦。”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身边的床榻上隐约多了个人影。床还算大,白千湾侧着睡,倒也不挤。按照惯例,他先打开手机上了一会儿网。
他最近在微信关注了“恐怖直播”的公众号,每个月网站都会在公众号上公布主播排行榜,当然,这种排行榜是很水的,全靠粉丝拿钱砸,其实没什么意义。神奇的是,一共没开过几次直播的白千湾从他进入“恐怖直播”网站的那个月排名就高居榜首,当然,完全是依仗他那位皮卡丘金主的爱和钱,他才得以力压群雄。
“真有钱。”白千湾喃喃道。
“什么?”宋弄墨的声音从右侧飘入耳朵。
“你还没睡么,就是我在一个网站直播,有个人一直给我打钱诶,说不定是我哪个客户吧?好有钱啊。”
“说明他喜欢你。”
“喜欢?”白千湾笑了,“也许吧,就是粉丝对明星的感情嘛?”
“这个粉丝是男的女的?”宋弄墨又问。
“男的吧?我不确定,看账号资料是个男孩子。”
“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有这么热情的男粉丝。”
“我没女朋友啊。”
明亮的手机灯下,白千湾目不转睛地翻阅着网站首页的直播间,屏幕上时不时冒出几只鬼脸来。宋弄墨看了看屏幕,又转到他身上。
他在白千湾后背的淤青和旧疤痕上摸了一下。白千湾上半身什么也没穿,皮肤滑得像泡过牛n_ai。
“还疼吗?”
“你不碰就不疼。”
“当时酒劲上头,我……”
“没事儿。”白千湾无所谓地说着,手里吧嗒吧嗒地按着手机。
宋弄墨又问:“现在几点了?”
“嗯……零点五分,”白千湾关了手机,“好晚了,早点睡吧。”
他刚刚阖上眼睛,倏忽听见身边的男人沉静的嗓音:“白千湾,二十四岁生r.ì快乐。”
“什么?”白千湾惊讶地张开眼,他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生r.ì?”
“今天你生r.ì……”漆黑之中,宋弄墨的声音很无奈,“你连这个也忘了吗?”
“……真忘了。”
好像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正经过过生r.ì,平常也没注意过身份证上的出生r.ì期,被宋弄墨这么一说,白千湾才意识到原来他是十月份出生的。
“明天买个蛋糕吧。”宋弄墨说。
“我不爱吃糕点。”
“那吃顿长寿面?”
“没什么兴趣……”白千湾笑了,“但是,谢啦,好像没人和我说过‘生r.ì快乐’。”
宋弄墨沉默了会儿,他叹了口气:“我送你一套房子好吗?”
“啊?”白千湾生平第一次听见这种规模的礼物,难道土豪送同学礼物都是一套B市房子起步的?
“最近有个A区新楼盘还不错,我是说风水,你住过去可能会少招点鬼。B区也有个公寓还行。你想住哪儿?”
这也太贴心了吧。
等等,AB区的房子寸土寸金,一套得多少钱啊!
白千湾艰难地婉拒道:“不、不了吧?太贵重了。”
房间又静了几秒。
宋弄墨说:“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
灵光倏忽一闪,白千湾想起来一件事。他往宋弄墨那儿挪了挪,悄声道:“我想知道一桩案子。”
“什么?”
“‘巫术案’。”
他之所以想知道这个疑案,还是因为仓库前的回忆。
“巫术案”的疑似凶手,最终被其他学生们赶走了,在赶走他之前,他被狠狠修理了一通,这是从讨论案件的帖子上得到的信息,当时甚至还有录像。
这个案件恰好发生在2133年9月。
而白千湾正好是那一年退学的,他记不清具体的月份,难以确定那位被同学集体欺负过的疑似凶手是否就是自己。
如果那个人就是白千湾的话,刚好能和他退学、施行巫术遗忘记忆对得上。
“不能说,”宋弄墨的口吻很谨慎,“公开的部分你自己查得到,别的我是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