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宋弄墨的是飞来的另一个枕头。
他无奈,只好换了个话题:“晚上一起睡吗?”
“不怕熟睡后被我用锁链勒死的话……随便。”白千湾挑衅地晃了晃手铐。
宋弄墨莞尔:“这种意外发生的几率太小了,如果你真想杀掉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就死了。”
白千湾没有反驳。
宋弄墨就是深知这点才有恃无恐。
太自信了,这种人就应该被现实沉痛打击。
仅仅只是发现少年朋友已经变成潜在杀人犯这种事情已经让宋弄墨当面发疯失控了,白千湾怀疑自己如果真的对他下手,他怕是会心如死灰地一枪杀死白千湾,然后去自首。
枪声响起。
砰——
死之前,白千湾大概能看见一双流泪的眼睛,对方将以此祭奠他们多年的暧昧友谊。
打断白千湾蠢蠢欲动心思的,是极速快递的电话,宋弄墨应了一声下楼去拿了快递。
主卧因此多了几个大箱子,全是零食饮料和水果,他兴趣缺缺地扫了眼,打了个哈欠,毫无打开检验的意思。
宋弄墨见状问:“睡觉?”
灯关了。
黑暗之中,白千湾的思维依然活跃。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他戳了戳宋弄墨的胳膊,立即就被宋弄墨灵敏地一把抓住,连手带链条一齐塞回被子里。
“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等我想到了会告诉你,睡吧。”宋弄墨说。
“我需要放假的时间。”他决定将软禁比喻为上班。
“不行。”
“那我明天就开始绝食。”
“……”
白千湾循循善诱:“宋先生,大家各退一步才能得到双赢。”
宋弄墨仗着他的心软有恃无恐,白千湾又何尝不是呢?只要他想,随便咬舌头或者撞墙一次,他就能踏上回鬼屋的路了。
不过,宋弄墨能搞出来这种囚禁的法子说明他已经病得不轻了,再刺激他实在不好,白千湾打算暂时勉强遂他的意。
“……一个月两天。”宋弄墨说。
“你是什么旧社会剥削劳工的残忍地主吗?”
“四天。”
白千湾颇为不满:“具体哪一天由我决定。”
“出门的时候需要发即时定位给我。”
“可是你上班的时候看不了吧。”
“所以你只能在我休息的时候出门。”
“……成j_iao。”
白千湾不情愿地打开了手机。
短信箱里正躺着几条未读信息。
十小时前:
【他来吃午餐了哦。】
九小时前:
【他走了~不过我问了他,他说明天傍晚还会再来的。】
发短信的号码是个陌生手机号,就是那个餐厅服务生了吧。
至于短信里的“他”,不必说,只能是神秘人物白骋了。
七小时前:【明天有空出来吃晚饭吗?好久没见你了】
这是阮致发来的信息。
“别玩了,睡觉。”
宋弄墨的手忽地摸上他的脸,在脸颊上捏了一下。
“嗯。”白千湾忙不迭关了手机。
那只手划过肩膀,轻轻抚过他的脊背。
“为什么会有烫伤?”宋弄墨问。
“不能说。”
“他们做的,还是你自己?”
“不告诉你。”
阖上眼时,白千湾眼前浮现一片黑白表格。宋弄墨的名字孤零零地躺在“想吃/不可以吃”的分类里,格外惹眼。
这个人正在恐惧白千湾成为下一位噬人者。
大概宋弄墨也赞同那种保护理论,吃过人类游客的老虎,不能再回到动物园,如果老虎不被处死的话,只能单独关闭起来,因为老虎已经意识到人类是容易捕杀的猎物。
白千湾不禁想象,是否老虎们面对朝夕相处的饲养员时,也有和他一样左右为难的困惑心情?
“我爱你,我是个怪物,但我爱你。我卑鄙无耻、蛮横残忍……但我爱你……” (1)
他轻飘飘地默念着这句话,在黑夜中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博纳科夫《洛丽塔》
第49章 第 49 章
49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与宋弄墨同枕共眠了,也许是因为美食在前的诱惑,通常白千湾总是醒得比宋弄墨早一些,只要眼前伫着半裸的r_ou_体,哪怕只是一只手臂,都能使得白千湾梦醒后的迷惘时间大大缩短。
宋弄墨喜欢搂着他睡,这次也不例外,他的手臂压在白千湾身上,沉甸甸的。
身后贴着宋弄墨温热的身体,白千湾迷迷糊糊地还能听见对方浅浅的呼吸。
活的……
宋弄墨的手……
白千湾半睁着眼睛,视线聚焦在搭在被子上的那只手。
好吃。
……
手背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舐着。
不是小巫,猫的舌头不是这样的……
宋弄墨被白千湾舔醒了。
伴随着牙齿啃咬的疼痛,敏感的皮肤被灵巧舌尖一下一下地撩拨着。宋弄墨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时,他浑身难受,感觉火苗从手背窜了上来。
“别闹。”
他沉声警告白千湾时,手指已经被人含进嘴里,咬合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白千湾侧着脸,手指捏得死紧,他专心致志地啃咬着宋弄墨的手,眼里有迷茫又清晰的□□。
这种情况不知该说 y- ín 靡还是恐怖——
宋弄墨一狠心,将手指从白千湾口腔里抽离。
白千湾失了食物,茫然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他茶色的大眼睛润泽又迷迷糊糊地眨着,仿佛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事,两片淡色的嘴唇微微张开,沾着水亮的津液。
“宋弄墨?”他喃喃自语。
宋弄墨冷着脸进了浴室。
作为罪魁祸首的白千湾则慢吞吞地起身洗漱。
宋弄墨一声不吭地换好衣服,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准备出门上班,白千湾正巧擦着手从盥洗室里出来,眼见他要走,飞快地扑了上去。
“先别走。”
宋弄墨猝不及防被他从背后抱住,无奈道:“刚恢复记忆也不用这么热情。”
“你要去上班吗?”白千湾y-in沉的脸仿佛乌云密布,“不准去。”
“为什么?”
“我要出门,就今天。”
“不行,昨晚说好了的,必须是非工作r.ì。”
“我不管啊,不然你就请假。”
“听话……”
“你就不能为我破个例吗?”
宋弄墨身上环抱的手臂越来越紧,白千湾大有如果不答应又要张嘴咬人的意思。
上班要迟到了——
宋弄墨拗不过他,只好松口答应:“记得给我发定位。”
“好。”
“不可以咬人。”
“不会的。”
眼看着宋弄墨拿起钥匙开锁,白千湾的脸色一扫刚刚的y-in霾,换上了甜蜜笑靥,还帮着宋弄墨整理了被弄皱的衬衣:“早点回家,路上小心。”甚至送他到门口,仿佛扮演着殷切送行的妻子角色。
宋弄墨失笑:“你也是。”
白千湾就差在脸上写下“乖巧”二字。然而,不必说,只消他一出门,白千湾就会像放飞的鸟儿一样毫无留恋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