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复仇 by 皖皖【完结】(11)

2019-04-16  作者|标签:


  我记得第一次和赵谦做的时候,他一点声音都没出。我不知道身下的他的表情是欢愉的,还是痛苦的。我只知道在第二日清晨时,他面无表情地起身,穿衣服,甚至用了两个小时洗澡,接下去我们三天没有说话。到第四天这尴尬的气氛才渐渐消散。我和他做过,可之后离他的距离更远。
  “那既然你不会随便上来搭讪,为什么还过来找我?难道我看起来像GAY?”我和他走出了餐饮店,热闹的旅游团已经离开。ZERO很自然地揽过我的肩,姿势在旁人看上去无比的**,但实际上他的手臂控制的力道绝佳,在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同时,又显得很亲昵。不得不说,这个ZERO是个非常好的419对象。即使有一天我们狭路相逢,彼此也不会太过尴尬。而且以他的条件,肯定不会在一夜风流后,赖着要我负责。
  他用**的口吻回答,“不,当然不是。但是我感觉我们是一类人。”
  ZERO也住在旅馆里,没有固定的房子。我想他或许家住在这附近,只是不想把我带回去。可后来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不太可能。他没有去旅馆订房间,而是直接坐电梯上了十一楼楼,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他的房间有点乱,空气中隐隐的有股染料的味道。
  ZERO招呼我随便坐,他则去冰柜启开了一瓶饮料,倒在两个杯子里。我漫步到他的书桌前,一眼就看到了那副几乎占了半个桌子的油画。那副画至今给我留下了很大印象。
  画上是哥特式的建筑,好像十八世纪的伦敦小巷,俊美的白马垂着头,拖着华贵的马车在漆黑的夜晚里默默地行走着,路边橘黄色的烛灯拉出长长的阴影。画面上唯一的人,是一个穿着黑色雨衣、黑色塑胶雨鞋的小孩。他手里还打着一把伞,可露在雨衣外的皮肤都已经浸透。画上的他正表情茫然地仰视着马车。那副油画的色调偏暗,阴影处理的很棒,产生强大的立体感。纵使我从来没有鉴赏美术作品的履历,也觉得这画卷美得不可思议。
  我挑了挑眉,侧着头看ZERO,“这画是……?”
  “我画的。怎么样,还不错吧?”ZERO走到我的身旁,有手指摸了摸画布,眼睛里有着宠溺的色彩,他不像是在抚摸一副油画,倒更像是在和自己的爱人小声喃喃,“终于干了,LILIA。”
  “LILIA?你是在称呼这幅画吗?”
  “是啊,我会给每一幅满意的作品起名的。”ZERO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如孩童般纯粹的笑容,“它真的很漂亮,不是吗?”
  我心里忽然升上一种诡异的感觉。这个ZERO……他的神志真的正常吗?我可不想和一个神经病上床。但是他们搞艺术的,真的达到了我这种凡夫俗子所不能理解的层次吧。我不能否然眼前的这幅画画工精美,虽然在同时,它也让我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噶哒。
  “的确很漂亮。你画几年了?”
  “很久。”ZERO把画放到一边,忽然伸出手,抚摸起我的脸颊,“说真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很想把你画下来。”
  我干干地笑了一下,“我不是很好的人体模特,要我一动不动地坐三个小时可受不了。”
  “放心,就算我想画你,也不会是今晚。我的染料都用光了,我最喜欢的那只画笔也被朋友借走了,这种情况下在画你,一定不会完美。而且你看起来对这个建议不太感兴趣。”ZERO耸了耸肩,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他琉璃珠一样浅色眸子移到我的身上,话题开始进行大幅度跳跃,“哦,要洗澡吗?要洗的话,一起洗?”
  “不……你先去吧。”
  “真可惜,我还想好好看看你呢。”他毫不掩饰的露出惋惜的表情。这种丝毫不遮掩的性格反而让我感到不自在起来。在我身边的人都把自己的想法埋得很深,即使心里很喜欢时也会装作不在意,愤怒时反而会笑得一脸灿烂,就连赞美都是点到为止的。可ZERO不一样。或许是因为萍水相逢,他讲话时好像从来都没有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
  有些人天生下来就能和别人和睦的相处,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别人。很可惜,我已经不再属于这一类人。我听见浴池里滴答滴答的水声,又看了眼桌上那副诡秘的油画,心想这个ZERO不会以前从来没被人骗过,所以才这么放心的认着我在他的房间里走动――要知道,他鼓鼓的钱包几乎就在我鼻下。
  “我洗好了。”ZERO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走了出来,他穿着浴衣,胸口露出的肌肤恰到好处,那样子就像是油画里举着雨伞的小男孩,他的眼里因为浴池中的雾气而显得茫然。从他发梢上坠下的水珠,在旅馆昏暗的床头灯下,折射出七彩的颜色。
  我眯了眯眼,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一瞬间我的理智格外清醒。我在这里做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复仇,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旅馆,和完全陌生的人纠缠不清?难道就因为赵谦和我的**关系解除了,我就可以随意的破罐子破摔了?
  但是箭在弦上,我接过ZERO递给我的浴衣,只是动作有些迟疑。ZERO毫无察觉地对我微笑,催促道,“别洗太久啊,明天还要去爬山。”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要带我去爬山的事,这不是他为了引我上钩的借口吗?我勾了勾嘴角说了一句‘知道了’,但还是用了半个小时冲冷水澡。我从浴室里出来时,床头还是明亮的,ZERO没有把它关掉。我倒宁可在黑暗中行事,这样谁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黑暗总会带给我莫名的安全感和勇气。
  “你身材很不错。”ZERO在灯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我,像是由衷地欣赏着一种艺术品一样。我清了清喉咙,闷闷地答了一声,“哦。”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让我画一副裸体照。”我听到他小声地自言自语。我坐上床,伸手关掉了床头灯。ZERO的头发硬硬的,我把它们抓在手里,嗅着它们弥漫在空中的杏仁味香波的时候,不知是该死的今晚第几次想起赵谦。赵谦的头发总是软得和某种动物的绒毛一样,揉在手里很舒服。
  ZERO舒服地哼了几声,他的声音很动听,在漆黑的房间里别有一番滋味。只可惜,此时我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身上。我心不在焉地抚摸过他的上身,在十分钟后,仍没有进一步动作。ZERO终于忍不住亲自动手,他的手指尖划过我的手臂,转着圈向我的胸口袭来。我皱眉,不由自主地躲开身,把他的手从身上拍走。
  “咦……你是不是不行啊?”ZERO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语气,用很严肃的口吻问道,在没有一丝光线的旅馆房间里,他眼眸黑白分明,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的脸登时红了,一半是因为愤怒,另一半是因为耻辱。如果不是因为赵谦……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和他的那个**契约,没有到期就把我踢掉。为此,我憎恨他。可是我又没有理由去恨他。我最生气的事情就是,还不清楚自己生气的原因,却气得一塌糊涂。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ZERO这次说得比上一句要隐晦很多,“没关系,如果你反映比较慢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来。”

  何必

  “果然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啊。”ZERO这次说得比上一句要隐晦很多,“没关系,如果你反映比较慢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没有那个心情。”这句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时。我忽然想起**节的那晚。我就像是ZERO这样,用烫人的体温死皮赖脸地贴上赵谦的。
  那时赵谦一句话,就把我的热情浇得连渣子都不剩。
  是不是主动的那一方永远都处于劣势?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那一个月之中,把很重要的东西,不知不觉地交付了出去。或许是在我看着赵谦泡咖啡的侧脸发呆的时候,或许是在赵谦耍脾气大声甩门的时候,也或许是在我完全熟悉了他惯用的香波气味道的时候。但那些微小的细节此刻已经没有意义,我失去的东西该怎么拿回来才是我真正应该考虑的事情。
  但是当一个美人耗费了整个下午在你身上,终于两人脱光光滚上了床,其中一方却忽然喊停,说,‘我没有那个心情’,另一方的感受有多郁闷可想而知。所以我已经做好了被ZERO破口大骂的准备了,所庆幸的是,ZERO感觉上去,素质没有那么低。
  “……没有心情?是因为你男朋友吗?”ZERO似乎完全不在意,干脆把枕头拽到怀里,肘着下巴和我聊起天来。
  我心里对他有愧疚感,所幸他问什么话都如实回答,“……是也不是。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啊。说真的,你是第一个能在床上对我说出这种话的人。这感觉倒挺新奇的。”
  我心想这个ZERO果然是生下来就没遇见过挫折的人,所以被人放了鸽子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很好玩。这么一想,我的愧疚感顿时降低了不少。
  他又继续说道,“我就想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男女朋友在身边呢?看你站在海边的样子,就好像要投海自杀的似的。我想你可能是失恋了,然后就跑去碰碰运气。我承认,这是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我现在最像做的,只是想画一副你的画。可以吗可以吗?就当是今晚的补偿了。”
  我和他进行一阵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终于敲定,“裸体的免谈。半裸的勉强接受。”
  得到这个承诺的他很高兴地闭上了嘴。我得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可很快他又开口问道,“和我说谁你的前男朋友吧。他肯定长得不错吧?”
  “他……还好吧。马马虎虎。”我勾了勾嘴角,脑中闪过赵谦皱起眉的样子。
  “喂……你的形容比我这个抽象派画家都要抽象。我猜肯定是人家把你甩了,所以你才伤心欲绝的跑到陌生的城市四处旅游。那我呢,算是旅游路中艳遇?哈,这桥段听上去可真浪漫。”ZERO小声地笑了起来,接着不留余力地发挥着充分的想象力,“我猜猜,按照正常的泡沫剧发展下去,我会爱上你,然后缠着和你在一起。你会发现当初的他和你分手,是另有苦衷的。但这时我已经怀孕……”
  “你怀孕?”我啼笑皆非地反问道,“如果你真的能怀孕,那就不是泡沫剧,而是科幻片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ZERO有些不满地嘟囔,“九,你把什么都藏着不说,神神秘秘的。不过……我也喜欢你的这份神秘感!”
  “你不也一样神秘,ZERO?”我打了个哈哈,翻过身,用困乏的声音说道,“睡觉吧。”
  第二日,ZERO一大早带我去爬山,我站在山顶时切身体会到了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感受,但山上风景确实不错,足以弥补爬上山来时的艰辛。在爬山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脚踏在云中一样。可站在峰顶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ZERO用双手做出了一个喇叭形状,对着山下一通乱喊,“我,上,来,了!”每一个字节都发出了回音。
  他自己一个人喊还嫌不过瘾,干脆把我拉到身边,逼着让我也说点什么,“你心里有什么闷气,就大声喊出来吧,喊了之后神清气爽。这招很管用。真的!不骗你。”
  最后我被他烦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高声喊出四个字,“报!仇!雪!恨!”
  四个字的回音像是潮水,在我耳边大声地炸开。ZERO像孩子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以为这是一个玩笑。但可惜,它并不是。
  · · ·
  “你知道吗……”ZERO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向山顶的寺庙走去。听说这里曾经是历代皇帝祭天的地方,先今则是很受欢迎的旅游景点。不少游人干脆在寺庙外搭了帐篷野营,远远望去,像是雨后常见的褐色的蘑菇,随着山顶的风摇曳身姿。
  “我一直都相信有一见钟情的存在。”ZERO做了一个很煽情的表情,眼睛微眯,微厚的下嘴唇轻抿了起来。
  “哦?”我仰起头,眯眼看着空中不知从哪吹过来的白色花瓣,慢慢落地。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或许以前还会相信。现在我已经过了相信的年龄。”
  “你的口气好像老头子。”ZERO侧过头,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为什么你看上去总是那么不开心呢?我想让你开心起来。”
  “何必呢?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你不是我的什么人,可是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什么人。”
  靠在我身侧的一对情侣听到ZERO的话后,忍不住斜眼看我。他们在发觉我的性别后,大惊失色,马上和我们拉开距离,好像离得过近就会传染上有什么瘟疫一样。
  “你看你做的好事。”我暗指那对情侣。
  “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重要的是我的感受。”
  我有点羡慕ZERO对生活的态度。该说就说,敢爱敢恨,活得没有一丝遗憾。只是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才活到这么大,却尚未被外星人劫持走呢?

  求签

  我有点羡慕ZERO对生活的态度。该说就说,敢爱敢恨,活得没有一丝遗憾。只是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才活到这么大,仍尚未没被外星人劫持走呢?
  ~
  ZERO忽然把我拉到一边的小竹林里,外面的一切喧闹都被层层的竹叶遮挡住,连阳光都变得稀薄起来。空气被常年湿润的土气和莫名的花香填满。
  ZERO垂下脸看我,表情严肃慎重,好像古时即将举行仪式前的祭祀。他贴在我的耳边,微微急促的呼吸拍打过我的耳畔。他说,“多么美丽的地方……我们接吻留念吧?”
  我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在ZERO的眼里接吻都是一门可以追求完美的艺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趁着四周风景秀丽,鸟语花香,他就情不自禁地要索吻了。
  当他的嘴唇贴上我的唇角时,我脑中正想着,或许即使此时站在他身旁的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他也会情不自禁地吻下去。
  不出所料,他的吻技很棒。我本来只是浅吻一下就推开他,可后来却被他的吻煽动一丝丝连我本人都感到惊讶的**。他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吻不深不浅,像是也我玩着捉迷藏游戏。我有些恼怒,干脆把手埋在他的后脑,有些用力地揪着他的头发,反客为主地深吻他。等到我们分开时,两人都呼吸急促,脸红心跳。
  一阵大风吹来,竹林像是一片移动的墨绿色海洋,树叶间互相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深喘了口气,疲倦地坐到了地上。ZERO也坐了下来,声音有些微喘,口气中有隐隐的惊讶,“哦。你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吻技其实很不错嘛。”
  “彼此彼此。”我凉凉地回答。
  “所以我更好奇了。”他扳起我的脸,迫使我抬头看他。他的一双眸子里闪着湿润的光泽,和尚未退去的情动,“像你这种条件的人,怎么会被甩掉?难道你的EX-BF真的就那么好?”
  我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因为他像你这样滥情,喜新厌旧。”
  “我不滥情,我很专一。”
  他严肃的表情让我莫名的想发笑,我摇了摇头,却被ZERO拽住,又一个**的吻落了下来,好像是在证明他的专一只真不假。这家伙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固执得不行。我只好承认,“好好好,我信你。全世界数你最专一。”
  “你这话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他不满地喘气,但没有再继续纠结于那个问题,而是把我拉起身,向竹林外走去。一边走,我听到他一边小声地解释着,“我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是绝对专一的。”
  我对此置之一笑。我们都是如此。爱的时候倾尽一切地去爱。不爱的时候像是丢垃圾一样,把过去的包袱抛开。每个人都拥有喜新厌旧的天性,只是有些人很快就会感觉到厌倦,有的人则比较慢而已。
  “我们去求签吧。”ZERO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不行,在我来得及做出回答前,他就已经拉着我向寺庙走去,“听说这里很灵的。我们一起求个姻缘的怎么样?”
  我兴致缺缺地耸了耸肩。
  寺庙的香火很旺,浓浓的檀香,巨大的紫色香炉上空,白雾攀延上升。我百般不愿意地跪在软席上,求了一只姻缘签。ZERO在我的身侧。求签的过程中,他一直闭着自己的眼睛,并要求我帮他看看他求到了什么。我抽到了上上签,而他抽到了下下签。当然这时他还闭着眼,根本不清楚自己抽到了什么,嘴里还兴致高昂地询问我,“怎么样?是上上吗?”
  我有些不忍扫了他这么高的兴致,于是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把手里的下下签藏到软席下,把自己的上上签递到他的手里。他睁开眼睛后,果然高兴得不行,就差没直接扑过来吻我了。我用手臂拦住他,警告他佛门重地,自尊自重。ZERO情绪稍微平息下来后,就好奇地问我,“对了,你抽到了什么?”
  “……下下。”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干脆把之前塞到席垫下的下下签拿回了手上。
  ZERO凑过头来看我手上那深褐色的圆柱签,签尾还缠着一条红绳,如果不是它们身上印着一行小字的话,它们和廉价的筷子没有多大差别,只是更细了一点。他硬硬的短发扫过我的手臂,痒痒的。
  “别介意!这都是封建迷信。”ZERO安慰我道。我对此无动于衷。ZERO却误解了我的沉默,开始急急地解释了起来,“这个下下肯定是你之前的姻缘。有我在身边,你怎么可能才混个下下呢?嗯,要不,我把我的上上分给你一半。”
  我强忍着没笑出声。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封建迷信的人,就在刚刚还软磨硬泡地拽着我来求签。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他,抽下下签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他时,他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但我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笑得太开心,连眼神里都夹着放肆的笑意。那时我竟然会觉得,如果我干预他这种没有逻辑性、没有前因后果的欢乐,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可冥冥中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牵引着我,伤害了那些最为无辜的人。

  哥哥?

  那天晚上我没有和ZERO一起回他的旅馆,因为我觉得两个关系不算很亲密的GAY躺在一张床上,只是单纯的睡觉,感觉很古怪。
  我回到旅馆后第一件事就是查邮件,上MSN。赵谦那边终于有了消息,他在MSN给我留言,“抱歉,最近很忙,刚看到你的邮件。陈文修的地址是……”下面是旅馆的名字。
  我匆匆地扫了一眼地址,觉得有些眼熟,但那时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地把它们COPY到了WORD文件。接着我将鼠标向上移。赵谦显示为在线状态,这使得我的心跳快了两拍,失去了它们原本有序的节奏。
  房间的电话忽然响起。因为精神力太过集中于屏幕,我被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我快速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接起床头柜上锲而不舍尖叫着的电话。
  ZERO哑哑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过来,“HEY,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电话号码不是假的。你是九吗?”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因为想到电脑另一端同时在线的赵谦,口气也不由得恶劣了起来,“你真无聊。”
  “我只是不放心你。你还欠我一副画呢,要是就这么跑了,我该去哪里找你?”ZERO不疾不徐地说道。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得很好,“如果你晚上想回来睡,我随时欢迎啊。”
  我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如果我想跑,就不会把这个电话留给你。如果我想跑,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找得到我。哦,赵谦例外,因为他的骇客技术实在太厉害。
  我坐回到手提电脑前,赵谦仍旧在线。我松了口气,手指伏在键盘上,看着窗口发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和他说话。以前我叫他小谦,现在我要叫他赵谦了吧?我该说什么?‘你好,今天天气真不错。’‘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该死的,这问题听起来怎么那么愚蠢。
  我只不过离开了他三天。仅仅三天而已。三天能发生什么事?但在这短短三天里我想念赵谦的次数已经超过了这一个以来加起来的次数。我总觉得自己不在的时候,赵谦身边总会发生点什么事。
  犹豫了很久后,我终于强迫自己在输入栏里敲下两个客气而疏远的字:‘谢谢’
  我补加道:‘如果没有你的资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我进入极为紧张的等待,双手扣握在一起,手心微微地出汗,眼睛死盯着屏幕。再然后……那一行写着赵谦ID的蓝字,灰掉了。他从在线,改为离线状态。
  就算再懒得搭理我,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我面无表情地将MSN的窗口全部关闭,然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赵谦,你非常成功地惹怒了我。但这或许不是你的错,而是我自己的因素导致的。我觉得自己最近的行为实在太可笑,这三天里从不间断地想着他。可他呢?避我如蝎。我实在太傻了。以前已经做足了蠢事,我又何必旧错重犯。
  我坐回到沙发上,用手指敲了敲茶几,默默地给自己打气。至少,陈文修现在落脚的旅馆,我已经得到。
  我又看了眼那地址,终于发现蹊跷的地方。那旅馆的名字,赫然就是ZERO住得那家!我对此感到极度得不可思议,这世界真的有那么小吗?后来想想也就释然,ZERO住得那家是五星旅馆,也是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那么一家。也不奇怪陈文修会选择住在那里。只是那种我或许和他在旅馆的电梯上,擦肩而过的想法,让我瞬间热血沸腾起来。
  我单手握拳,狠敲了一下桌面。等?不。我已经厌烦了等待,是时候去见见他了。
  · · ·
  我推开旅馆门前华丽的旋转门,在光可鉴人的镜面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肃穆的神色,好像是要参加葬礼一样。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和ZERO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我上了电梯,它缓慢地上升,中途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出去,最终它在十二楼停下。
  十二楼的地上铺着红色地毯,脚踏上去悄声无息。我走在上面,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职业杀手一样,默默地靠近自己的目标人物。
  12-03
  12-04
  ……
  我停在12-08门前。单手握拳,轻敲上门,脑中飞快地组织起语言。一秒,两秒,三秒,秒已经不能足够精确地计算时间,因为每一个眨眼的瞬间都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听见脚步声……可却是从我身后传来的。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想低调地等那个人路过。可没想到那人却狠狠地拍上了我的肩膀。我的手心被冷汗覆盖。我果然不是做坏人的人才,每每在做坏事前,这念头就会被扼杀在摇篮。
  “九,你在这里干什么?”那声音我很熟悉!该死的熟悉。
  我僵硬着身子转过身,走廊灯光下,是ZERO半明半暗的脸庞,他浓密锋利的眉毛很漂亮地锁在了一起,“不要告诉我,你记错了我住在哪一层。”
  “啊……难道你不住住在十二层吗?12-08?”我把语调扬高,迅速地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我想如果以后我不做商人了,或许可以该行去做演员。
  “亲爱的,你真是糊涂了。我住在楼下,楼下,11-12.噗哈哈,如果不是我碰巧遇上你,你可要闹大乌龙了。但是,这种事,你怎么会记错?而且为什么偏偏是12-08……”
  “12-08怎么了?”我继续装傻。距我第一次敲门,也有半分钟的间差了,可陈文修迟迟没有开门。我怀疑他并不在房间里。
  “12-08?里面住着一个我很崇拜的人。”ZERO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他的口吻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生气,只是复述事实一样的平静。但这才让我感到更加的奇怪。ZERO平时很少用这种口吻说话。“他三岁会算数,五岁会写诗,十二岁掌握四门语言,十七岁开始接管公司事务。十九岁读完经济和法律DOUBLE DEGREE。这种人被广泛地称之为神童。我称之为,**。”
  他说得很夸张,但和陈文修那强悍的能力和手腕比较起来,也算吻合。我的右眼忽然狂跳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疑问浮出水面,我艰难地从牙缝中把它挤出,“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因为我很不幸的,就是这**的哥哥。”


胜负


我怔怔地看着他,脑中千种思绪结成一团,最后只化成一句话,“你是陈.......**的哥哥?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想这个,并没有什么搞笑的地方。......嗯,勉强算上是个黑色幽默吧。”ZERO摊了摊手,没心没肺的笑容再次布满他的嘴角,“我弟弟啊,可比我这个哥又厉害多了。大部分时候,他比我更像哥哥。”
“是这样啊。”我无意识地自言自语,把头低低地垂了下来,盯着脚下如血液般深红的地毯。居然会这样巧,随便在沙滩上闲逛一圈都会遇见和陈文修有关的人。冥冥中一条黑线跨过时间的距离,牵上了我和陈文修。
我再次抬起头时,看向ZERO的眼神已经不再单纯。算计与欺骗,甜蜜和语言,交织成一个大网。这个巨大而绝望的网,网住了你,网住了我。至此,我们无处可逃。
“我想,你一定很讨厌他吧。”我的声音带着蛊惑,牵引着他走向歧路。
“你说我弟?”ZERO挑眉,脸上拂过不自然的神情,“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家里人,肯定很重视他吧?我想想,他的生日派对一定比你的隆重。家里应该常有人把你们比在一起,说你看看你弟弟怎么怎么样,再看看你。说真的,我完全理解的这种心情。”
ZERO迟疑了一会,口气有些不确定,“我承认,被家里人比来比去得确实有点烦人......”
我慢条斯理地继续道,“那我问你,你是否经常这么想:如果没有这个弟弟的存在,家里所有的宠爱都是属于你的。如果不是他那么优秀,把你的优秀遮住了,其实你并不比人差,比如你做得画。如果不是因为你弟弟,他们怎么会不欣赏你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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