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那两人腻歪了许久,重又如胶似漆后便丢开了尤清洄,弃之敝屣,再是不屑看上一眼。
不过,最让尤清洄介意的是,楚云没走远时回头的那一眼,光线太暗,看不清,但尤清洄直觉,阴戾怨愤。
尤清洄动了动腿脚,换了个姿势,关节一阵酸疼,膝盖刺痛麻木。
静止的水流被晃动,泛起一小片涟漪,发出小小的“咕咚咕咚”声,下半身水湿泛滥。
再这样下去,尤清洄不是给冷死,就是被泡烂掉。
蓦地,脚背有一点酥痒,似有什么轻拂过脚面。
尤清洄双手大张被绑在架子上,两腿也禁锢着,只能做小幅度的动作,便挪了挪脚丫。
这水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一些个浮游生物很是常见,早就多次拜访过他,因而尤清洄也不在意。
水面很快恢复平静。
腰侧又有一点痒。
尤清洄晃了晃腰。
忽然,脚腕被不知名的东西紧紧缠住,触感滑腻,有些微刺痛,力度之大,直拖着尤清洄半边身子往水里倾斜了几分,溅起一小簇水花。
骨头甚至传来‘咔嚓咔嚓’的轻微响声,在尤清洄还来不及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皱眉时,那麻绳样的物什已以迅雷之势沿着小腿往上缠绕。
尤清洄似乎明白了这是件什么东西。
以往他没碰上,现今终是出现了,且凭着它缠在他腿上的长度,尤清洄估摸着这物个头不小。
尤清洄不自禁的轻笑了一声,这份礼送得可真够大,就算这蛇没毒,他也能被活活绞死。
那蛇一直攀至大腿,又没了动作。力道也像是没开始那么大了,总之还能熬。
尤清洄往水里看了一眼,水流黑沉,根本看不清半点东西。
尤清洄屏气凝神心惊胆战的等了半晌,那蛇也是不见动静,却是慢慢松了力,渐渐离了他的肌肤。
尤清洄刚松一口气,马上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昏暗水流中,四面八方都隐藏着不同寻常,杀机四溢。
远处水流的细小波动正在不断扩大逼近,尤清洄有很不好的预感。
看这种阵势,似乎有一大波蛇群正在逼近…
先是足底,触碰到了与方才无异的触感,然后是小腿,大腿,腹部,胸侧,手臂……
尤清洄寒毛直竖,拼命的挣动着身体,想要甩掉这些可怖的东西,又不得不克制着动作,顾及着怕惹恼了它们。
大大小小的蛇围绕包抄着他,吐着舌信子,张着丑陋的大嘴,见缝插针的缠上来,他被完全淹没在蛇堆里。蛇缠绕着他,穿破他的肚肠,吞噬他的骨肉,撕扯着他,啃咬着他,血肉模糊的人在蛇群里爆裂,碎成一块块尸块,沉入牢底,经年后,再没痕迹。也许,他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像着这么副场景,尤清洄胃底禁不住一阵痉挛,险些呕出来。
忽的,尤清洄僵住了身子,那条氵壬蛇竟然……
像调戏邻家小姑娘似的,逗弄了尤清洄一阵子。
蛇尾忽然停了停,一个粗大冰冷的东西忽然飞速的顺着他的小腹往上盘,力道不大,不致觉得气闷。
尤清洄一闪神,就对上了一个吐着信子的蛇头,黄浊双瞳紧盯着他,无端生出些不怀好意。
那蛇足有尤清洄小臂粗,此时就这么弓着身子停在距他脸不远之处,身体还缠在他身上,尾尖还停留那处,不攻击,倒像是纯粹在打量他。
从那张蛇脸也看不出它此刻表情,根本无法揣测他心情,反正是长得不好看,看多了反倒硌硬人,让人寒气直冒。
突然,那蛇头又向前倾了几分,惊得尤清洄直往后缩,发觉也缩不到哪儿去。眼见着与那丑陋的蛇头距离越缩越小,尤清洄不得不侧过脸。
那蛇紧随着尤清洄动作,也探了过来,猩红的信子一吞一吐,扑面一股腥气。
在距离尤清洄脸还有几分时,蛇停了下来,伸出信子‘刷’的舔了尤清洄一口。
尤清洄给舔得鸡皮疙瘩啪嗒啪嗒往下掉,只觉被舔过的脸一片黏腻,泛着腥臭,尤清洄嘴角微抽。
那蛇轻薄过尤清洄后,蛇尾也随之颤动了几下,似乎很是兴奋。蛇头又凑了过来,这回瞄准的是尤清洄粉色薄唇。
尤清洄躲闪不及,被得了逞,简直欲哭无泪。那氵壬蛇好似还玩上了瘾,身子蹭着尤清洄身体,讨好似的又贴了过来。
预想中的黏腻没有到来,却听那蛇仰天长嘶几声,转头盯着某一处,蛇身迅速划下尤清洄身体,朝着那里扑了过去。
那里,有人影晃动,是久违的二十七。
大蛇张着血盆大口朝二十七飞扑过去,尤清洄方知原来它方才待自己真可称得上温情。
二十七一脚便踹飞了它,蛇头‘扑通’砸进水里,溅起大团水花。
大蛇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口里尖利一声叫,四面水声鼓动,大蛇的小兵小将齐齐往它那儿聚过去。
一人一蛇缠斗良久,大蛇不敌,被砍得血水四溅,软着身子沉进水底,水面漂浮着诸多小蛇的尸体。
二十七踏水而至,解下绳索,将尤清洄横抱进怀里,尤清洄霎时觉得二十七无比高大神勇,乌云的心底像见到了久违的暖阳。
尤清洄蜷在二十七怀里,只觉温暖异常,直到二十七将他放回他常呆得草垛,才发觉自己是赤身裸体。
尴尬的拿棉被遮住身子,低声道了声谢。
二十七再次解了外衣递给尤清洄,尤清洄抿了抿嘴,“总是劳烦你。”
“不会。”入耳的嗓音嘶哑无比。
尤清洄仔细瞧了瞧二十七,觉得他面庞清瘦了不少,领口裸露的皮肤暴露出狰狞的伤痕,细细回想,方才他走路时,左腿似乎也不甚灵敏,想到他在与他被殷傲遗误会后便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当下警铃大作,径直拉下二十七领口,入眼皆是结着痂的伤口,紫黑粗狞,交错在皮肤上,胸口还黑糊了一块,似乎是被烙印烫伤,心中一阵抽搐,声音也不自禁的沉了几分,“伤是如何来的?”
二十七掩好衣服,淡淡道:“没什么。”
“是不是……”
“别乱想,”二十七打断他,“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尤清洄愣愣的看着二十七,在二十七即将起身离开时忽然拉住了他,搂着他脖子压下他的头,粉唇凑上,在二十七唇角印了一吻,尤清洄轻声,“对不起。”
二十七依旧是那副棺材脸,只是在转身时,眼底的柔情才浮上来,若是光线够亮,便能看清他的两只耳朵,早已是红透了。
二十七走后不久,尤清洄才察觉身体的异样,浑身燥热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