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奖赏似的在男人唇上印上一吻,觉得不够,又孩子气地大大啵了一下:“乖。”
……接下来不过是反复又枯燥的抽 动,拔出,和重新插 入。总之不过那些事,就像他们在一起做过的千百遍一样。
**到来的时 候苏郁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整个人软软贴在顾长天胸口,像一尾刚刚被捕获的人鱼。
多么温情的时刻。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秒,如果爱情只是拥抱和射 精,那么,苏郁觉得,他会永远也不忍心对顾长天说出这样的话:
“顾长天……我不要你了。”
顾长天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搂着他坐起来,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他的眼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苏郁,你在说笑。”
他的吻轻轻地贴上去,贴得到处都是,像幼稚的要宣誓占有的野兽一样,用他的味道涂了苏郁一脸。
12.
“你离不开我。”
“我可以。”
苏郁斩钉截铁地说,幽黑的眸子里光芒点点,如果有惆怅,那也是美丽的哀愁。动人心魄,简直要像诗里赞颂的那样:他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他如同,如同忧郁这个字。
顾长天从来都知道他美,却不记得他居然这样美过。
“你记错了……或者你没想起来。苏郁,这么多年我们都过去了,你不可能离开我。”
苏郁不置可否嗤笑一声。和谈重新陷入僵局。
窗外的银杏树轻轻晃动,一阵过堂风吹过,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顾长天把一旁自己的衬衫给他从前面盖上,搂着腰靠到自己怀里。
苏郁顺手从他西装口袋里摸了两支烟,顾长天喂给他叼住,一根火柴点燃。
苏郁取下一支塞到顾长天嘴里,两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顾长天看他迷醉地吐出烟雾,脖子显得更加修长,觉得情形重新软化下来:“苏郁,你死心吧。你看看我们彼此配合那么默契,连抽烟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因为那是我教的。不要做梦了,我们分不开的,你注定只能和我在一起。”
“我让你从二十多折腾到三十多,现在快四十,人生就要进到坟墓里头。这大半辈子我都宠着你,把什么都给你,为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苏郁眯着眼睛三下两下把支烟抽剩一半,感受到淡淡的烟草混合薄荷的香味儿从喉头流入躯体,神情十分惬意。少时顾长天教他抽烟的时候,就只准买这种养生香烟,连带着自己口袋里的烟也换掉,天长日久,苏郁渐渐地习惯了这种比女人还娘们的清淡口味。
抽烟真好,比起和姓顾的这么一堆破事美妙多了。
“所谓宠着我就是把钱、公司和地位都分我一半来绑着我,所谓把什么都给我就是让我看着你在我的床上跟别的男人做 爱?”
“你太自私。我告诉你顾长天,我不稀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名利场我他妈自己会混,我是喜欢被压在身下挨操,可我也是个男人。”
顾长天稳住怀里人激烈颤动的胸腔:“别气坏了身子。”
“你一说我更烦。”
顾长天低头吻了吻他,两指在他颈后按摩:“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我那么喜爱你倚重你,把公司命脉都交到你手里,你想什么我就为你得来,你生气时我让你揍得开心,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什么都让你拿去,你还在嫌弃我对你不够好。你要是嫌弃,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对你更好。至于和别的人做 爱,那实在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怨恨我对你冷淡,可人哪能时刻意气风流。苏郁,我不像你,我是个凡人,最普通不过的男人。”
………
长久的沉默。
苏郁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脑子是用什么造的,他的神经元是用来吃的吗?
烟头烫到手指才平静下来,而后凝神一想,那种气愤的颤抖原来也是可笑的情绪。苏郁看着男人姿态温柔地翻检着自己烫伤的手指,心里的恶心不能再多:
“继续说,让我看看你能有多蠢。”
“顾长天,我怎么,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不明白,那我就对你说,全他妈说给你听。我十九岁就遇着你了,当时你为创业做准备,不得已做了我的家庭教师。那时有家庭教师是件挺稀罕的事情,你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浑身都发着光。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小老师,一个是心理逆反的留级生。我每一天都无心上课,趴在课桌上琢磨你,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潜伏在人群中的一头卧龙隐虎,却又什么也不要。无论赞美或诋毁都无法影响你,像一池永远也吹不皱看不透的湖水。”
“我总觉得那是因为你受过伤害,天啊,小男孩最容易被这样的你吸引,高大,温柔,帅气,完美无缺,还脆弱。你来自幻想的世界,我跟你一比就成了野孩子。”
“对,就是这他妈的脆弱。要不我怎么花了十年试图爱你。我现在才看明白了,什么温柔什么完美什么滴水不漏,得了吧,你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聪明又优秀,出生于优越的家庭,考最好的大学,拿最高的分数,还有一个无比淡漠强大的内心,成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站在世界顶端,俯瞰众生,习惯于太轻易就得到所有东西的感觉,害怕一丁点的失败。连自己的每一个缺点也都要包装得金光闪闪,让人们只能仰望你,感激你,从而忘记你对他们实质犯下的罪行。”
“每个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原谅你,可我不会。再也不会了,顾长天,你真的需要那些原谅吗?嘴里说着自己是个凡人,内心却比谁都高傲。你真正把谁看在眼里,在乎过谁的心情?”
“你一个接着一个地包养小男孩,也不过是为了填补自己那巨大的空虚。有哪个有钱有势的老板闲着没事肯像你一样对他们?你很自得吧,一点点温存和情调,再加上一个用金钱砌成的前途就可以将他们从身到心尽数收买,从每个人身上得到一点点仰慕和爱,不要那么多,只要一点点。你觉得这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那些男孩对你感恩戴德,自以为遇到须感激一生的贵人。你可真厉害,不知不觉就让他们忘记了,那些所谓的只上床不交心三个月温柔相待许你一生安稳,说白了,还不就是玩弄。”
“而且你还借着他们来伤害我。看看,你自己不敢做的,就用别人的手来做,你利用他们来践踏我,一个矢志不渝跌倒了也不知放弃从一开始就声称要爱你的人。因为他逼着你面对你始终不敢面对自己这个事实。”
“别假惺惺了,承认吧,你恨我。我爱你,你恨我。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我爱你,可是你不需要我的爱,你最寂寞的时候,就是你最迫切想要推开我去享受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时候。”
“我从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你这么个强势的人,再多的温柔也无法打动我,可只要露出一点点落寞的表情,我就无可救药地陷进去。当然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我爱你,真正地爱你。”
“可现在看见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只想狠狠地、狠狠地欺负到你哭泣。”
“所以我们,到底有什么理由还非得强忍着相看两厌待在一起。真可笑,我们才应该是这世上距离最遥远的人。”
“我没有多高尚,至少我尊重自己,不做自欺的事,不说违心的话。得来的全都问心无愧,该付出的早就尽数付出。哪怕是爱上你这样一个混蛋,我也从不承认这是一场无望的挣扎。而你,你披着最华丽尊贵的皮,也依然是个渣滓。”
“因为我相信人心,相信爱。”
“这就是一切的不同。”
……苏郁在说话,一直在说,躺在顾长天怀里滔滔不绝,中间还喝了几次水,顾长天起身出去端给他的。说完了,还疑惑现场为什么没有掌声。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一场伟大的演讲。
顾长天深深地看着他,忽然说道:“我爱你。”
苏郁被呛得咳嗽起来:“你没病?”
“既然我是这么烂的人……如果我说我爱你,现在就说,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
见他不回答,又补充道:“我爱你,也许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我一直在抗拒,不知道为什么。你说了太多话,有一些是,有一些不是,至少你说我什么都不在乎,这是不对的。我在乎你,可你不相信。”
苏郁扭过头来看他,二人亲密相对,那姿势倒很适合接吻。
周身的血液在燃烧。顾长天有种一切都豁出去的感觉,这在他近四十年圆满成功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他有些迫切地抓住苏郁手臂:“我也许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我爱你,这是没有错的。我爱你,你不要走。”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自己还没有发现,乌黑的眼珠蒙上一层水汽,让这永远成熟稳重的老男人蒙上一层懵懂,看上去天真得可怜。
“我,我请求你。”
大颗的眼泪掉出来,直接砸到苏郁脸上,他居然连哭也是不会的。苏郁哭笑不得地给他抹掉那些水珠,拍拍他脸颊:“看看,就是这副样子,永远有办法让人为你心疼。”
然后在他耳侧留下个微不可觉的亲吻:
“再见了,我的国王。”
一年一轮回的银杏树青了又黄,枯叶慢慢地飘落下来,厚厚一层铺在地上,干净又温暖。这城市的秋天已到了鼎盛时节,处处显露出一种温厚的壮丽。
其实是非常值得赞颂的地方。太多美好的风景,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
苏郁从和顾长天同住的别墅出来后,开着车在大街小巷逡巡。身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最后他来到了中央广场。
广场上的少女和白鸽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也像童话里那样数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变过。她们纯洁无瑕的裙裾高高飘扬,正用稚嫩无伪的声线,唱着最天真无邪的歌,她们唱:
“我爱那海员恋情浪漫,他们拥抱、亲吻、告别。他们留下一个诺言,而后,永不再回返。”
12.
夕阳在苏郁背影消失在门后的时候,就已经一起沉落了。或者光明只是被人们对光明的欲 望制造出来的一个幻象,本身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不知道。他坐在黑暗里,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再到深夜,沉默,沉默渐渐划开他一身的疲惫和孤伤。
一个阴暗的房间。这正好契合了他对童年的印象。在他的记忆里那是晦暗模糊的一小团,没有亲人,没有声响。他一个人坐在封闭的屋子里,用铅笔迅速写着无穷无尽的数学题,他仿佛从一上学就开始接触这些对其他孩子来说太过抽象难懂的习题了。解题的过程很枯燥也很安静,算不上什么乐趣,却比什么都不做一个人大脑发空要好得多。然后他连最后一本也写完了,他迅速地长大,跳级,拿奖牌,成为学校的荣誉和骄傲。
可是回到那间阴暗的小屋子,他依旧是一个人。演算纸和铅笔陪他度过所有的夜晚,他天一黑就入睡,天亮就醒来,每天第一个到达学校。睡不着的时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在眼前虚构出一个又一个的数学模型。从点到线再到面,立体的很好,平面的也不错,维度再添加一点,则会更加美妙。
这种游戏很无聊,但是他没有其它的事情可以做。在他心里没有色彩,没有声音,没有一个两个来来去去的人影,只有黑漆漆一片空旷。非常自由。他无悲无喜,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自己世界的王者。甚至从来感不到别人经常哀叹的什么寂寞。
他生命的根子也许是从那时起就坏掉了,不过他更怀疑自己从一出生起就是这样的人。毕竟他的父母后来出现了,他也有温暖和安逸的家庭,可是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如果没有遇到苏郁,他便会一直这样下去,从来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好。
现在他受到了惩罚。因为长久以来对世人的淡漠。这是他的报应,在他心里本来有一个气球,被苏郁细细一根针就戳破了,而后长久地干瘪下去。怎么吹也鼓不起来,连同那个地方也空空荡荡的,敲一敲能听见回声。不再享有被充满的舒适感,因为时时刻刻地折腾他,叫嚣着要占据那个地方的人已经走掉了。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太过孱弱和无力。整整一个晚上,他只能坐在这里,像个无法动弹的假人。难道这就是苏郁想要的吗?可是你看看,那个人,明明刚才还说过要伤害他,一转身,就干净利落地走掉了,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屑。他卑微地流下眼泪,祈求和哀告都毫无用处。那个一直在给他提线的人狠狠心就走了,不管他一个人被抛回木偶们毫无生气的世界。
太多的人活在这世上只像一具行尸走肉。他有时候站在他高高的帝国大厦向外看,都是一样的,如蝼蚁一样的生命,一个接着一个的复制品。连他自己也不过是某些情感、欲 望和理念的大路货的一般无二的混合物。只有苏郁是永远鲜活的。他不懂得为什么,可是那时他拥有他,就像孩子拥有他最自豪的宝贝。
他本能地恐惧着。他要把苏郁塞在一个封闭的盒子里,放在只自己能找到的地方,想要的时候才揭开盖子,从那缝隙偷偷看上一眼。不敢离得太近,不想离得太远。如此苏郁才永远是骄傲的,美丽的,凌驾于众生之上,什么也不该去玷污他,连他的爱也不应该。
可是,可是你看看,多可笑。他最喜爱的宝贝用离开来逼着他说出那所谓的爱,他说了,他又不相信,最后还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恨。
他明明,苏郁明明也是爱着他的不是吗。
对,他在说谎,他爱了他十年,怎么可能一朝就尽数忘记。他最是知道他的苏郁,世上最可爱的宝贝,嘴上说着残酷的话,却有比谁都要柔软善良的心。每次他惹得他生气,让他揍得吐两口血,再亲一亲他就回来了。而且比上次更加热情,更加放 浪,更加用力地把耳光甩在他脸上。连骂他无耻的时候,那张脸上也还在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爱他。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掩饰,纯洁得叫人可怜。
你看,苏郁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一转身就把这些心情全部都丢掉。
是的,他终究还是要回来。苏郁被他刻意宠成这个样子,所有的东西都经过精心包裹和软化后,才被准许呈现给他。而真实的世界太大太冷,他受不了的。苏郁太过干净,对人好起来简直可怕,又执着。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他的关爱。他坚信的那些东西,人心,情 爱,不过是虚妄的花朵,稍稍扇一扇风就折了。
他可以为之再等上一刻两刻,如果苏郁还是看不明白,也没关系。他自然有办法让苏郁明白。
哪里有人能再像自己一样虔诚地珍爱他?他要他的命他也是肯给的。被这样宠爱过的苏郁,除了自己的身边,又能跑到哪里去。
胃部的疼痛席卷上来,痉挛仿佛能从躯体传导到灵魂。顾长天索性躺在地上让自己放肆地疼痛着。在最高 潮过去之后,露出个胜利般的微笑。他能察觉到力量在一点一点地注回自身,连快乐的感觉也回来了。他终于想出了个完美的解答。
你看,又有一点被苏郁答对了。那就是,他确实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
№ 4 ☆☆☆ 蛋蛋地疼于 2010-12-16 12:19 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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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车里醒来,窗外又一个黎明俨然已至。浑身都注满疲惫,只有头脑一片白茫茫地发空。一脚踢开腿边的啤酒罐子,跌跌撞撞推开门,被应声滚到一边的不明物体吓了一跳。
那团球状物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傻气兮兮地笑:“morning Shawn。”
“你怎么在这里,”苏郁打开车门示意,乔恩立刻滚了进来。
“我从那边出来,看见你的跑车,本来只想砰砰运气,没想到真的是你。”青年笑得像条抢到了骨头的大狗,甚至还配合着苏郁脑内的形象嘿嘿了两声。他看见苏郁颜色不豫的样子,赶忙补充道:“我看你一个人在车里睡着,这个,没有关严,只好在外面给你挡风,还有坏人,some evils,像这样。”青年挥舞两爪做了个万圣节魔鬼的姿势。
苏郁抬头看了看车窗,果然在顶端留了一丝缝隙,但怎么看也不足以钻进一个头顶南瓜的凶灵。嘴角刚轻轻扯起,青年立刻坐好噤声,觑着眼睛看他。苏郁笑了:“你不必这样害怕我,我不吃人。”
“我更希望你吃了我。”青年嘟嘟囔囔。
“OK,OK,我懂的。”他双手合十,“你不喜欢我这样小的男生,你有很珍爱的**,虽然他是个混蛋。”
“我们分手了,”苏郁发动车子,转头问他,“想去哪里?”
乔恩脸上的表情有点呆,“pardon me,sir?”
Sir你个头。“我说我们去哪里,还有,别笑得那么淫 荡。”
“对不起,”笑脸立刻垮下来,“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我还是没有一点希望吗?”
“除非2012。”
苏郁把车停到家咖啡馆门口,青年飞快钻出去,抱着两个纸袋回来。“他们不卖清茶,给你这个。Shawn,你是个真正的男人。”把一份纸袋递到他手上,“但心情低落的时候也需要一顿美好的早餐,神把血肉藏在面包分给他的臣民,食物就是最好的祝福。”
苏郁啜饮了一口热水,感到身体暖了起来。他无心进食,乔恩比他更兴奋,在座椅上动来动去。
“很棒的跑车。”他遇到车好像大马猴摸到了香蕉,自己单恋不得的苦痛立马被抛到脑后。
这个系的兰博基尼本就稀少,顾长天后来特意让人做的精细改装,总体而言,确实很不错。苏郁从遐想里回过神,瞥见青年偷偷塞了两颗药在嘴里。
“总之不会是大麻,我是好公民。”他把苏郁拉出了车子,两人迅速交换座位。
“?”苏郁疑惑看他。
“去做一点能让你开心的事情。”
乔恩得意地挥了下手臂。
“let’s GO!”
14.
被生活的条条框框压得不能动弹,是个人都有报复射会的冲动,但是游戏规则又是万万不能打破的。玩不了规则,就玩自己。那么多人喜好赛车,也许正是迷上这种快感。
紧张的心情逐渐升温。到最高速的时候,时空完全静止,心跳濒临死亡。与做 爱有些相似,那种极致的快感又让性 爱无法比拟。一场跑下来,杯里的热矿泉水还未凉,人却已经脱胎换骨。
哀哀戚戚像个什么样子,不过是错爱十年。顾长天算什么。天宽地阔,大好男儿,何处不可以为家。
乔恩打开了敞篷,两人安坐在车后顶吹风。这一刻的平静十分美好。乔恩转过头来和他对视,待了一会,齐齐爆笑起来。捧着肚子在车顶打滚,乔恩抽得滑下去又爬上来。
“建造有时,拆毁有时。”乔恩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不太利落地普通话一字一句地说:“我用中文读圣经,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他们在书上写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恒安置在世人心里。你值得拥有很多很多的爱,Shawn。”他上前抱了抱他,“不要这么难过。要热烈地生活。”
“谢谢……”
“不过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青年讪讪放开手,耸了耸肩,垂涎眼神从苏郁转移到苏郁身后的银色跑车上:“谢谢它。”
“它太美了,和你一样。”
乔恩拖着步子一瘸一拐地走远。苏郁用目光送走他背影,这混账小子。
其实他是有一点被保护得过分了。如果此刻的苏郁能再多哪怕一点点生活常识,就会发现,青年离去前的苍白脸色和颤抖身躯,哪里可能仅仅出于他口中的飙车后遗症。
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
苏郁懒懒发动车子,手机座上,秘书来电已经响了多时了。
15.
木质小圆桌被各种文书占得满满的,连一只水杯也放不下。侍应生抱着托盘不知所措,一头落座的看不出年纪的俊美男人转头对他轻轻说:“谢谢,不用了。”侍者立即满面红晕地离去。
秘书看着对面的苏郁在心底暗自叹息,把那一堆文书恭敬推过去:“这是顾先生吩咐我送来的您的私人财务状况呈明,旁边是您持有所有资产的证书复印件和存款明细,正式的原件已经送进了您的保险箱里,请过目。”
苏郁随手翻了翻那厚厚一摞纸页,“这么多?”
“老板在很多年前就做过股权转让,您一直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还有老板在房地产业和风投领域的收益,也有一半在您名下。”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我都在打白工,实则顾长天早帮我挣得够下辈子花了?”
秘书擦了擦汗,这消息他也是刚刚才知晓,的确够惊悚,“如您所见。确切地说,您比老板,咳咳,有钱多了。”
“顾先生说公司是您的,今早的辞职邮件,他就当没看到。”
苏郁嗤笑一声:“他闹什么幺蛾子。”
“这个,”秘书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商务电脑,“您可以亲自同他谈谈。”
嘟嘟两声视讯接通。顾长天的脸一下子蹿到屏幕上,他穿着身纯黑的家居服,似乎精神不是很好,显得很疲惫。
“苏郁。”
“我不需要你的钱,也不要什么额外补偿。该我的我自然会拿,其它的都别塞进来。这么多年买了个教训,早就值了。”
“苏郁,那也本来就是你的。”镜头暗了下去,扩音器传来几声咳嗽和忙乱杂音,过了一会儿,顾长天才重新回到屏幕。“你早就在上面签过字了。那时候你真可爱,我抱抱你,你就连纸上写着什么也顾不得看。”
在书房他们度过无数的淫 乱夜晚……陷阱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步下。
“我现在不要了。”
顾长天笑了两声,眼里有了点亮光,“就像你昨天不要我了一样?”
“附加条款最后一条,受赠人不可再做转让。”
“你……”苏郁简直要被这人的无耻气炸。
“好了,玩够了就回来。总裁的位子永远给你留着。盛世是很好的公司,你一手把它带大,比我更不希望它垮掉。你爱公司,更爱亲手带出来的那些人,没了你,他们日子会难过。”
妈的。苏郁烦躁地去翻烟抽,找到了烟却找不到火柴盒,秘书连忙给他点了火。长长吸了一口,苏郁才平静下来:
“你这样做毫无意义。我新公司两个月后开张,私人在海外也有几笔风投,回报不错。放心吧,我永远不会倚靠你。”
顾长天脸色丝毫未变,慢慢把这话琢磨了一遍,琢磨出了味儿来:“你早就准备好这一天了。”
苏郁道:“从看清你这个人渣的第一天起,我就时刻准备着和你鱼死网破。”
顾长天开始咳嗽,嘴角溢出细细的血流,他好似无觉察一般拿布巾擦掉:“难怪你要说我是个蠢货。原来你要离开我,我是最后知道的一个。”
他看着苏郁斜靠在椅背上,姿势无比放松。没有一点心疼迹象,就那么冷冷地残酷着。
“听说我离最终审判本来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大可以在那时候再离开我,”顾长天问,“为什么?”
“企划部那个傻子告诉你的?顾长天,你敢为难他试试。”
“回答我。”
“那对你也无所谓不是吗。再过两个月,你依旧是个渣滓。”
顾长天摇摇头:“不,你应该试着给我机会。”
苏郁简直想穿过电脑屏幕把手里的文件夹狠狠摔到他脸上:“我倒是给你机会了,我他妈忍了你十年,你怎么对我?”
顾长天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么把气道都要撕裂的咳法,仪态却依旧不见狼狈。“苏郁,我对不起你。”
“你不必原谅我。你只需要回来,从前没有的我都给你。你想要我的心,说我没有,这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点点给你挣。我们在一起,好好地过。只要你回来。”
“你早干什么去了?”苏郁从椅子上跳起身,情绪有些激动。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再回到视频上时,那表情上甚至没有了愤怒,只有一片全然平静的漠然,“不必说这些话了。你知道么,现在你趴在我脚下扮得越是可怜,我就越想狠狠地抽你,看你哭泣,让你发疼。”
“那时候我还是个蠢货,现在自作自受。”男人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怎么办,我居然越来越觉得,你说的话都是对的。”
“你不愿意自己回来?”
苏郁都懒得琢磨他这话有几个意思,想也不想就答道:“决不。”
视频里的男人定定看了他半晌,像是要把他的脸庞都刻到心里。忽而问道:“乔恩是谁?”
苏郁一愣。“你管他妈是谁。”
男人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你看上他了。”
“苏郁,不要拿别人来惩罚我犯下的错,我受不了这个。你回来,我们一切都好说话。”
这世界还真是讽刺得不像样子,苏郁再一次觉得顾长天无论是脸皮厚度还是大脑回路都和他不在一个次元,“至不济我就是和他上床,和很多人上床,也许会挑一两个来爱。可是,顾长天,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会比你一年换十打**更过分?”更何况我那时爱你,这句话他没有说。
“不会有那些人了。”
“那你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挽回你?”
苏郁哂笑,他都没力气跟这种东西纠缠了,“自个想去啊。顾先生英明神武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这点小事还难得着?”
“好,我自己去想,”男人把手中布巾扔到一旁护理端着的托盘里,起身靠近电脑,像是要摸上屏幕里爱人的脸,“苏郁,记住你说过的话。”
他转手掐掉连线,察觉到棉服上有些湿意,在护理的惊呼中,抹到了一手的血痕。“别叫,再拿一身过来就行。”
助理颤抖着答话,不知道这个一向好脾气的先生为什么今天忽然变得如此吓人,“可是没有黑色的了……”
顾长天握着钢笔不耐抬头,神情有种说不出地烦躁,“这次你可以随意。”
秘书早在这俩硝烟初起的时候就躲到角落喝茶去了,瞧见苏郁关上电脑一脸郁色,挨了一会儿,回到座上。苏郁从来都是这样,生气了就是生气了,颜色变化从不屑于掩饰。这种人通常比一般人要更为坎坷,要么被捧到天上,要么就摔到地下。苏郁显然是前者。可秘书知道,虽然那是在顾长天手里才有了的美丽气势,却并不是靠顾长天给的一切,就能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