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必得先生亲自前往?”
“马掌、箭镞、铁甲、兵刃等一应铁器,当有一个稳定的供货商。姜家欠我一个人情,若我亲自洽谈,此事可成。”
晏毅的目光烫过他每一寸肌肤,像庖丁解牛,要挖出他的五脏六腑以观真相。窦循垂眉低目,呼吸平缓。晏毅随后捡起衣物,替他拍落灰尘,重新穿上。
“先生为我军着想,我高兴还来不及,直言便是,不必如此自轻轻人。”
窦循想了想,仍旧咬牙褪去衣物。
“穿上!我非嫖你!”
“……还有一事。”
“穿上再说!”
窦循捡起衣物重新一件件穿好。
“我还想去拜访一位故友。兵荒马乱,我要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何人?”
“一介布衣书生,在城郊耕读,说了骑都尉也不认识。”
“我与你同去。”
窦循当即否决道:“军中不可无骑都尉,若是怕我跑了,大可叫人盯着我。”
晏毅拉着他的手,夸他:“先生步步为营,好算计……去吧,限你一日内返还。”
“谢骑都尉。”
时间紧迫,一路快马加鞭,窦循身后红肿之处磨得难受也咬咬牙忍了。姜家那边事好办,很快谈妥,几经折转好不容易找到故友,只远远望了一眼,那被晏毅派来看住他的护卫便急催着归营。
“我将这封信交给他就走。”
“军师只说来看人是否活着,没说有信,此事需先报与骑都尉!”
“那我同他说两句话,你在旁边听着,回去可原话复述给骑都尉听!”
“不行!走!”
护卫执起他的马缰,要强行骈行离去。
屋中书生听见动静出来看,见那马上布衣之人抛下一封信,立马认出是谁。
“窦先生!”
护卫勒马下地,一把将信塞入怀中,只听窦循对那书生小子喊道:“元将军四处寻你!速去锦山南面山脚!他们大军驻扎在那里!现在就去!”
“窦先生!”
“我自有脱身之计!速去!”
青年书生咬咬牙,转头就跑,那护卫欲捉书生,又听见身后马嘶,是窦循策马反向而去,只好舍书生追窦循。
吹响一声长哨,窦循之马顿时扬蹄刹住,将他生生掀翻在地。护卫将他扛起来绑在马上带回去,窦循只觉得另一条腿大概也不中用了。
军医在帐中为他医腿,外面派了十几人看守,那护卫大概正在给晏毅汇报今日之事。窦循早已心死,不惧他要如何处置。
可等到天明,倒霉的却依旧只有护卫,挨了二十军棍。
晏毅秉烛看了一夜那封信,寥寥数语,并不难懂,他动摇了,或许自己对窦循而言,并不是这些年来自己坚信的那样。
是什么?一颗可有可无,用则用,不用则弃的棋子?
信上说建王昏聩,难成大事,虽聚反兵,终归是乌合之众。当倚重元将军,重图霸业,复我河山。
他还在做梦要为窦循造一片桃花源,窦循却不吭声不出气,只等他身死沙场之日。
第5章
晏毅进帐,窦循顿时惊醒,他心中乱,直到j-i鸣才浅浅入睡片刻。听见动静,窦循习惯x_ing往里挪了挪。
“不必。”晏毅按住他,坐到榻边,背对着陈述道: “再不敢与你同榻安眠。”
窦循浑身僵硬,呼吸也被拖慢一拍。
“他是谁?”
“三皇子,也是废太子。”
“他没被废之前,你做过他的属官。”
“对。”
晏毅坐了很久,像死过一场,又重获新生。
“先生真是……恪尽职守。”
窦循一直望着他的背影,可晏毅连一眼都没往回瞧过。他重新将目光转回帐顶,坦言:“本打算处理妥当此事后便劝你离开建王……”
“无需多言。”
“我只是怕你杀了他。”窦循双眉挑梁,目承河山,五官都疲惫,用力张开口才勉强说完:“太子是当今乱世,唯一的希望……”
晏毅转过身箍住他的手臂,沉声一字一顿道:“我已说‘无需多言’。”
“晏毅!”窦循这潭死水终于漾起一丝波澜,“我已将自己都给你……”
“心不甘、情不愿!你有天大的本事,调兵遣将都不在话下……不想方设法逃,在我身边韬光养晦为了什么?”晏毅扯过他的双手,将手心翻上来,让他看着,“你早恨透了我!不想自己双手沾血,便借他人之刀!成全了风骨,又抓住了实现抱负的机会,好一出一石二鸟……”
窦循震惊地望见他的双眼,血丝密布,恨意席卷。他明白了,晏毅认为自己是在利用他,甚至是用他的命来换一场“浅滩卧龙终得水”。
“可悲!”晏毅甩开他的手,愤然起身。
“等等……”
窦循叫住他,然后用那双苍白无力的手,解开衣带,除去所有蔽体遮羞之物,很慢,很慢。最后沉默地躺回榻上,入殓一般的安静平和,仿佛他并无有过情绪起伏。
晏毅快把一口牙咬碎。
“你又要跟我换什么……”
“我并非完全心不甘,情不愿。”
晏毅笑出声来,拿过一把匕首塞在他手里。
“我不会给其他人杀我的机会,要我死,只有你亲自动手……也省得在背后算计。”
“我从未想过要你死。”窦循放开手,匕首滑落到一侧,“我要你活。”
晏毅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死死按住他的脖子,还有一只手蛮横地挤开后x_u_e,干涩无比,难以深入。窦循偏着头咬住嘴唇忍耐,一声也不吭。
“没有第二次机会。要杀,只有现在。”晏毅将匕首重新放回他手上,指头一根根掰回去,抓住刀柄。
房事用物就在榻下,晏毅捞起软膏,抠了许多抹在他x_u_e口便将*物刺进去。窦循疼得一声尖叫,脸都白了。晏毅依旧是按住他的脖子,强硬地一下下打开紧涩甬道。
窦循眼眶收不住泪,嘴唇被咬破,血流了一下巴。带着折辱意味的x_ing事只有无尽的疼痛与羞耻。
晏毅扼住他的双颊,与他长长对视。
“你没杀我。”
舔去他嘴上的鲜血,中止了这场可怖的x_ing事,晏毅离去,天已大亮。
自此后,晏毅果真再不与他共眠,x_ing事也无。窦循只要出帐,就被一班卫士监视着,行军时被扔进马车锁好,与坐囚车无异。原先做做样子的“放任自由”再也懒得假装。
直至有一日,窦循在帐外听见,元将军死了。cao劳过度、身负重伤,最后大动肝火,是被气死的。帐内晏毅与他人开怀大笑,举杯共饮。
窦循一身热血凉透。
蛮人趁着中原大乱,侵占城池十二座,元将军南平蛮乱力竭只收复三座,抱憾而终,死不瞑目。
晏毅从席间下来寻他。
待人近前,窦循给了两耳光,醒酒。又给了两耳光,明目。
眼看着下一巴掌又要过来,晏毅接住他的手腕反扣下去,偏头啐一口血。
“大动肝火做什么。逃不走了,就气得打人?”
“我打你枉做一回人!”窦循气得牙颤,“九座城……十几万人!非尔等之同胞?城非尔等国家之城?只知私怨!公心荡然无存!”
“稍安勿躁。兵荒马乱年间哪能不丢城池?几经易手也是常事。人死不能复生,才是定数。”晏毅按着他的肩膀叫他坐下。
窦循嘴唇都发白,晏毅自顾自卸甲宽衣,并不理他有何反应。
“你们……你们勾结蛮夷……”
“勾结?”晏毅抬起他的下巴,义正言辞告诉他:“此种勾当我还不屑做。你看着,我会打到那群狗娘养的老家去!”
“人呢?你可曾想过人!攻城,就有十几万难民……蛮夷偷袭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只要中原未定……休战,先休战,议和、联军,把南蛮打怕,消耗他们的战力,这是当务之急。也是斩断你与建王联系的好机会。元将军虽死,但其麾下将帅之才仍堪大任。他年纪这么大了,真正元气所在,还是这些后生……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晏毅,不能刚愎自用。你好好想,想清楚。”
窦循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沿着晏毅脸庞骨骼的形状一一压过。他倒映着晏毅的瞳孔,像被血与火涤荡过,有太多郁结的感情,错综复杂,又被千锤百炼,成为一块磐石。
晏毅一眼望不尽,抱住他的腰扛起来,将人压在榻上,按住他心脏跳动的那侧胸腔。
他执拗又坚定地说:“我只要你。打仗,也只为要你,我不做得不偿失的事。”
“愚蠢!”窦循抓着他的领口,一潭沉寂寒水冻作冰刃,字字凿过去,“你已知道,出了那座山,你根本困不住我。可是,逃,我试都未试。我不走,是为你留下来,我要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