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次的愿望 四
建档时间: 11/29 2008 更新时间: 12/0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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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念你,没有你的宫廷显得了无乐趣,真希望你尽快地回到我身边,』
铎尔像是努力抑制住笑声般,甚至全身微微地颤抖著:「甜言蜜语就可以免了,尊敬的陛下。想我的话请给我钱。」当然对方完全没有听见。
『铎尔,你现在应当置身於女王国度了吧?要是有机会,我真想与你一起游历那个自由繁荣的国度。你现在正在一位作家的身边,听他诉说远古的故事吗?还是沉浸於图书馆里,阅读一卷在我们的国度已佚失的羊皮纸卷呢?要是我可以抛下身边这些俗务的话,就可以一边听著你唱的歌,一起坐上通往女王首都的火车了……』
铎尔静静地没有动,只是握著纸缘的手,依旧有些轻颤。他是最讨厌看书的人,一看到书就睡著,他和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天生犯冲,而那个人也知之甚深。
有什麽办法呢?铎尔闭上眼睛,那全是自己种下的因。
『关於我交托你的事情,铎尔,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熟悉的嗓音仍然像蜜糖一样温和,缠绕在铎尔的耳际,即使谈论这麽严肃的事情,那个人总是可以像在说情话一样**,
『病情扩散的更加严重了,女王不是个轻易向人求援的人,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国度,一向被崇尚自由的他们所轻忽。』
铎尔想起在宫廷里,他的陛下和他说过的话,女王的宫廷,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漫延著一种连医师们也束手无策的、诅咒一般的怪病。病患在某天揽镜自照时,镜子忽然碎裂成破片,病患目睹著镜中的自己随之碎裂,随著不再完整。
然後他们就疯了。宛如被镜子的破片刺入了双目,从双眼看出去的世界皆不再美丽。旁人的幸福在他们看来就像毒药,优扬的歌声在他们听来就像哀嚎,一切美丽的事物在他们看来,都变成丑恶到无法忍受的笑话。
他们对於女王、对於这个兴盛的女王国度,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女王周围的人,渐渐都染上了那种病,她们失去了身为人的感情,整天悲伤的哭泣,甚至试图破坏宫廷。』
『而不止女王身边的人,这样的病漫延到王都四周,染上这种病的人在村庄里徘徊,弑害他们的亲人、破坏原有的庄稼,即使女王派人秘密处理,还不至於酿成大灾,但是随著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女王也束手无策……』
铎尔安静地听著,神却有些闪了。他彷佛短暂地回到那个总是晒著月光的国度,在那里,他大部份都在沉睡中,而他的陛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踱到他身边,用满怀红色玫瑰的香气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等到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再用情话一般的语气呢喃:铎尔,你在梦中看见的玫瑰,比这更美丽吗?
『女王毁掉了所有的镜子,避免有人再染上这样的病。但是除了镜子,玻璃也好、大理石面也好,甚至偶然经过的水泽,只要是能映照自我的事物,都会使然陷入那样的绝望,他们防不胜防。』
有时他也和他的陛下交欢,那个人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圣手,连身经百战的铎尔也自叹弗如。当他像尸体一般无力地横陈床头时,他就用整床的蔷薇,从他的足趾开始,一朵一朵地掩埋他的身躯,直到蔷薇触及他的唇时,他已淹没在一片花海中。
而他再用自己的唇,花费一整晚的时间,衔去他身上的蔷薇,一瓣一瓣地。
『你离开的那天,女王送来令人忧心的电报,女王的长子和次子,在今天夏季也染上了这样的病,』
『他们起先像其他的病人一样,到处破坏既有的事物,像革命一样放火烧了自己的宫廷。然而见到彼此之後,却忽然不言不语,就像抽离了所有情感的玩偶一样,化作了玻璃的塑像,他们的胸口,据说开出了冰晶似的玫瑰花,无论女王如何叫唤都没有用。』
陛下的话让铎尔从回思中警醒。这麽说来,女王的子嗣本来不止一人,这国家的王位继承人,诗人天赋者,并不仅止於他遇见的那位王子殿下。
『现在的王储,是女王的么子。据说么子的美貌,在女王国度里尽人皆知,铎尔,假如你见著了他,恐怕也会惊为天人吧!只是对我而言,世上最美的蔷薇,只有你一朵而已罢了,』
『那位王子的名字叫戈里,是位传奇的王子。他还是襁褓的时候,就被人绑架出宫廷,离开了母亲身边,直到三岁的时候才被人找回来。从那之後,他就经常被人绑架,绑架他的人三教九流,只是王子戈里天性温厚,所有诱拐他的人都获得了女王的恩释。据说上个月王子又被人诱拐了,假如你在国境之内,不如帮忙留意一下,』
「嗯,不只留意了,还留意到我床上呢,尊敬的陛下。」铎尔淡淡地微笑著。
『接著,是交托给你的任务,我的铎尔……』
信里的声音稍微迟疑了一下,那个人用每次呼唤他的姓名时,那种微带心疼的、叮咛的语气缓缓说了,
『女王非常忧心,如果这样残忍的疾病是有人恶意所为,那麽他必定有所图谋。女王担心她仅剩的王储也会遭到诅咒的毒手,如果女王国度後继无人,十年前的烽烟很可能再次卷土重来,暴君国度里的馀党,很可能趁势而起。更糟的是,国度可能会灭亡,』
『这样一来,我们的国家也会深受其害,作家们没有女王国度的庇护,也会涌向我们的国家,掀起动乱与不安。』
铎尔盯著信上跳动、重组,发出声音的文字,想像那张英俊的脸露出熟悉的忧愁,不禁淡淡地扯起唇角。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浑身僵了一下,
『我对此相当担心,如果可能的话,铎尔,我希望你在察明真相的同时,也能够待在女王么子的身边,随身守护他,让他不去接近映照自我的事物,并且留意他身边的可疑人物。』
『我的铎尔,虽然如此剥夺你的自由,但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我希望你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听候他的差谴,把他当做你的陛下,这是我衷心的请托。』
「……」
信上的文字彷佛在嘲笑他似的,跳起来撞了一下他的脸颊,再嘻嘻笑著溜回纸上。铎尔拿著信纸发愣,直到那个人的声音再度传出,
『如果察到任何蛛丝马迹,请以最快的速度向我通报,铎尔,我知道这强你所难,你从不喜欢和任何人亲近,但这次的事情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愿让你身蹈险境,铎尔,唉,我美丽的歌者,我多希望你能永远待在我身侧安眠,让我倾听你为我写的歌……』
「啪」地一声,铎尔阖起了手上的信,逃窜不及的字母被夹在信件边缘,哀哀地哭泣起来。铎尔的唇角勾起略带自嘲地笑,仔细地把信封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夹层或字迹,便把信交还了那位英朗的电报员,
「您读完了吗?」
电报员用明朗的声音问他,铎尔的心情稍稍好了点,他点头说,
「是的,这里的字母也很活泼啊。」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要回信吗?」
电报员从铎尔的指尖接过了信,文字就像潮水一样流回了废纸匣,褪回无暇的白纸面。铎尔想了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劳烦你,只要回覆一句话就行了,」
铎尔的右手握紧了左手腕,眼神也变得远了一些:
「『这是您许下的愿望吗?』——请这样传达回我的国家。」
「这是您许下的愿望吗?这样就行了吗?」电报员愣了一下。
「是的。」
铎尔说。电报员的五指开始敲击著铁片,悦耳的叮咚声便回响在大厅里,铎尔觉得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工作,电报像乐器一样具有音阶,随著地方、文化的不同,传达电报的旋律也不相同。电报的乐曲体现著一个国度的内涵与氛围,透过无过界的语言,替各地的旅人传递近况、表达乡愁。女王首都的音乐就像这个国家一样,温暖而朝气。
他想像故乡的电报员收到这样旋律的心情。可惜那个人不会亲自到电报局,否则铎尔真想让他分享这样短暂的好心情。
「这样就可以了。愿你在长线彼方的亲友,为你的平安而欢喜。」
「谢谢你。对了,请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铎尔愉快地问电报员。
「我国的电报局只贩售文字,不贩售员工。」
「……」
◇
利西儿从白白软软的蛋里冒出来时,恰巧看到一脸沮丧的铎尔。这次的外型是龙猫,因为身体有点大,利西儿只好用滚的滚到他面前。
「信读完了吗?陛下的。」
他抬起头来问。陛下的电报只有铎尔能够阅读,即使身为蛋,利西儿也不能与闻,
「啊。」
一百次的愿望 五
建档时间: 12/1 2008 更新时间: 12/0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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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问题吗?陛下有要求什麽困难的事情吗?」利西儿有点担心地问。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位故乡的诗人包裹在言语糖衣里的残忍。
铎尔摇了摇头,抚了一下龙猫身上厚厚的毛:「不,没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对了利西儿,我是不是年老色衰了啊?」
「……陛下在信里嫌你年老色衰?」
铎尔那种随兴、跳跃性的思维总是令他无所适从,利西儿只得暂时收下担忧。他们在电报局的柜台付了金币,出纳员看见金币上代表皇帝的头像是显然吃了一惊,以半带敬畏、半带迟疑的目光看了铎尔清秀的脸一眼:
「阁下来自皇帝的国度?」
「那是我的故乡。」铎尔微笑著说。
「听说那是个一年四季晒著月光,国度里开满花朵的地方,是真的吗?」出纳员好奇地看著铎尔,还有抱在他怀里的利西儿。
由皇帝所统领的国度,又叫作永夜的国度,在过去是个永恒的传说,只在作家的故事里被传颂著。传说他在大海的另一头,即使用尽生命也无法走到的彼端,整个国境被花香所环绕,四季开满了仰赖月光维生的花朵。
不过五年前,女王和皇帝达成了协议,在国境的尽头搭建了铁路,这个世界上最长的铁路划过了大海,延伸到彼此的国境里,从此国度里的人想要看海,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只要走到国境边缘的码头,就可以一睹大海的风光。
「是真的,而且那里的人一年中有半年在睡觉,称为冬眠。」铎尔笑著说。
「那只有你吧!」利西儿怒视了他一眼。不过出纳员好像没有发现,只是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望著铎尔。铎尔思考了一下,问道:
「我初来乍到这个国家,对这里很不熟悉。请问你们尊敬的女王,是什麽样的人呢?」
「啊,女王陛下吗?她是个很棒的人喔。」
出纳员露出开朗的笑容,那是打从心底敬佩时的笑,
「她打败了暴君,建立了这个繁盛的国家。取消了旅行的限制,让四面八方的旅人得以瞻仰女王国度的封号,也解除了职业的束缚,让拥有多种天赋的孩子可以自由选择未来的出路。啊,据说她还是个爱好文学的人,经常把国家里的作家召唤到宫廷里,听他们为她编写的故事和戏曲,国境里的科学家和书商都很爱戴她。」
「这个国家的作家,也为君王而工作吗?」
「咦?不,他们是自由的,女王并没有束缚他们的去留。甚至还为他们举办许多艺文活动,让他们和宫廷里的官员交流,整天徜徉在故事的乐园里头。」
「然後无心於政治吗……」铎尔喃喃地说道,唇角又扯起一丝嘲讽的笑,
「女王陛下有继承人吗?」他又问。
「有的,女王有三位子嗣,三位王子殿下都是优秀的人呢。」
「女王的长子,是个什麽样的人呢?」
「思里王子殿下吗?他和女王的次子亚里殿下,其实是一起诞生到这世界上的。」
「喔?」铎尔有些意外。
「据说思里和亚里殿下在出生时,各遗留了一半的心在对方的体内,所以他们必须形影不离,从出生以来,无论做什麽都在一起。只要短暂分开的话,两个人的心都会像被撕裂一样痛苦不堪,如果再无法相会,就会陷入像死亡一般的长眠。他们未来也会一起继承这个国家的王位,成为女王的後继者。」
铎尔心想,这就是皇帝的信里为什麽说:「两人见到彼此後,忽然不言不语地化成了玻璃的塑像」的原因。
「非常谢谢你亲切的回答,愿神护佑尊敬的女王与王子。」
「嗯!也祝你旅途愉快,皇帝国度的旅人。」
在女王国度里漫延的怪病,现在还被保密著,这里的作家也尚未察觉这样的故事,所以一般人民都还浑然无所觉,连长子与次子染病的消息也没人知道。铎尔看著出纳员崇拜而憧憬的神情叹了口气。
走出泛著琉璃光泽的电报局,铎尔走到久违的阳光下。除了到异国出差外,铎尔几乎接触不到阳光,第一次看见洒落大地的炽阳,是少年时代和皇帝一起到境外出游时,犹记他那时非常害怕,把苍白的脸埋到皇帝宽大的袍子下。而那个人就笑著抚慰他:
『别怕,铎尔,在我们国境之外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事物让万物茁壮、人民微笑,你习惯了之後,也会爱上他的温暖与光明。』
但直到如今,铎尔还是不习惯阳光。很少人明白月光也有温暖与光明,只是比起阳光,它更加温和蕴藉,更加拐弯抹角,在不知不觉间,便深深地入侵你的心,等你察觉时,早已无法在月光笼罩以外的地方安眠。
就像那个人对他的温柔一样。
女王首都的广场,正值夏季市集,四处是五颜六色的布幔和流苏,绿的、红的、蓝的、亮黄色的、葡萄紫的布幔交错在各色摊位的穹顶,雕刻的木柱上镶著五颜六色的宝石,四处都是流动商人摇著铃铛,呼唤旅人停下脚步的清响。行脚的艺人在摊位间穿梭,用镂金的烟盒放出嬝嬝的烟雾,他们便身著银环制成的手鍊,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摊子上摆满了国度里所能仅见的商品:由作家所著绘满图文的古老书籍,掀开就能一睹远古国度的各种趣事,吸饱阳光成长的新鲜蔬果,在红色的布幔下映射出娇豔欲滴的光泽。还有吸引铎尔目光的竖琴和鲁特琴,他在摊位旁拿起一把雕满蔷薇与藤蔓的半人高竖琴,仔细端详它的雕工与纹理,然後闭上眼睛,倾听它的声音。
「父亲,你要买新的竖琴?」包子外型的利西儿意外地看著他。
「不……只是看看而已。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换的,利西儿。」铎尔的目光没有对上他,只是惋惜地看了一眼精致的竖琴,把他放回摊位上。
「好啦,现在你想怎麽办?」利西儿问。
「怎麽办?」
「你不是说,陛下要你当戈里王子的贴身保镳?你要怎麽找到他们?」
铎尔的表情果然苦恼起来。「我也在想……毕竟是曾经被当成诱拐犯的我,早知道那时候就不应该逃走了,乖乖让他们带到荣誉法庭该有多好。」
「要不然,就以皇帝使者的身份去晋见女王吧!一定可以见到归来的王子的。」
「嗯——可是这样好麻烦。晋见的话,服装还有配件都要重新整备,还要遵守一大堆礼仪,而且更重要的是会浪费很多时间,我好想睡……」虽然在火车後半路几乎是睡死状态,铎尔看起来还是一脸困倦的样子,利西儿看著他的脸叹了口气。他又补充:
「要是戈里殿下可以从天上掉下来,掉到我怀里就好了。这样一来——」
铎尔才说到一半,忽然轰地一声,不知道什麽东西撞到了乐器商人的蓬顶,摇铃的商人发出惊叫声,旅人纷纷向四周闪避,蓬顶上滚下一个人来。
铎尔一向反应迟钝,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动。没想到自己的话这麽快便应验,只是从天上掉到他怀里的,不是他所期望的美少年,而是另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王子忠诚的亲卫队长。
「呃……希律队长?」铎尔难得记清楚别人的名字。
希律好像很痛的样子,被铎尔一手托住了腰,喘息地仰了一下颈子。铎尔注意到他的腹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好像被什麽利器砍伤了一样,身上还染有血污。
利西儿用力地滚到他们身侧,问道:「发生什麽事了?」铎尔把希律的颈子搁到自己大腿上,无视於周围惊惶的目光,轻轻拍击著希律的脸:
「希律队长,你还好吧?」他用双手按住了希律的伤口,从斗蓬里撕下一块鲜红的衬里,替希律做了紧急包扎。渗出的鲜血让红布看起来更为鲜豔,铎尔看见希律慢慢地睁开眼睛,咬著牙似乎想起身,但很快又软倒下来,
「王子……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戈里殿下吗?他怎麽了?」
希律似乎完全没有认出他来,他的心神,全系在长街另一头的某个人身上:
「有人……要绑架殿下,可恶,不快一点的话……」
这麽快就迈向第一百零一次了吗?铎尔大为吃惊,不愧是十五岁就被绑架过九十九次的人。铎尔为王子的亲卫队深表同情,面对这麽容易被绑架的主人,护卫工作应该格外辛苦。要是他的话,就会向雇主要求双倍的薪资:
「在哪里?王子在哪里?」
「在……市集的那一头,快点……」希律扶著摊贩旁的木雕梁柱,挣扎地跪起身子,他看起来真的伤得不轻的样子。铎尔从地上跳起来,对利西儿说:
「利西儿,我们走!」
「等一下,我这样子走不快……」包子闻言开始拚命滚动。
「把你那个可笑的样子给我换掉!」
「我说过了,也不想想这是谁的错!」
一边钻回蛋里一边抱怨,再次从蛋里出现的竟是一条通体金黄的小龙,唰地一声展开翅膀,在摊贩的穹顶刮出飓风,四下都响起惊呼声,女王国度的人们惊讶地看著空中从未见过的生物。但铎尔和利西儿都无心顾及,
「父亲,你一个人想干什麽?」
利西儿决定他就算不睡觉也要撑上三天不回蛋里,毕竟已经好几年没抽中这麽帅气的生物了。而且按照经验上上签之後通常是很悲惨的签王,比如变成橡皮擦之类的。
他的父亲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抱著沉重的歌谱向前跑著。远方传来争吵的声音,铎尔在其中听见少年夹杂的**,铎尔神色一紧,他看见剩下的卫队还在广场上缠斗著,就是那些把他光著身子绑上棉被的人。队员手里拿著代表王室威仪的长剑,对著广场中心的敌人。而静静趴伏在脚边的,正是那位曾令他心动的少年。
「王子殿下……」铎尔忍不住轻呼。这次掳人的看来是一群旅人,他们的手臂上,镌刻著旅人独有的黑色印记。
有些旅人会把旅行过的路线铭记在身体上,如此一来当他们年老力衰时,便能抚著密密麻麻的图腾,述说他们关於旅行的记忆,让下一代的旅人跟随他的脚步,去探索世界每一个角落的秘密。
不过为什麽旅人要绑架王子?铎尔感到难以理解。
「放下王子殿下。」
铎尔回头一看,希律不知何时已追至他们身後,用低沉的声音警告。他用单手捂著侧腹,看起来十分痛苦。
一百次的愿望 六
建档时间: 12/1 2008 更新时间: 12/0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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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旅人捞起王子的头发,王子靠在他的臂弯里,看来是昏迷了过去。希律从腰间抽出长剑,朝王子所在之处踉跄前行,但是旅人从斗蓬里抽出了匕首,抵住王子苍白的颈项,这动作让铎尔和在场的队员都僵住了脚步,
「我们无意伤害王子殿下,只是想恳求女王陛下倾听我们的声音!」
希律重重喘息,谨慎地问道:「你们有什麽愿望?」
旅人聚集到王子和长者的身侧,其中一名旅人说道:
「女王封锁了王宫海滨的古道,不许任何人接近那个地方。我们从远古以来就循著那条路旅行,那上面有无数旅人的经验与足迹。现在女王剥夺了我们行走的自由,等於剥夺旅人的天赋与历史,令我们的祖先蒙羞。我们请求女王,把先人走过的道路归还给我们,我们便归还王子殿下的自由。」
铎尔明白,女王是因为漫延的怪病,而封锁了王宫海滨的古道,避免再有无辜的人民染上同样的病。但是这件事情,旅人并不知情。
「女王陛下的决定有她明智的理由,境内的作家和人民也没有怨言。」
希律喘著气说,他用眼神指挥其他队员,但是拿著长剑的人才踏前一步,匕首便抵紧了王子的颈项,淌下触目惊心的鲜红。铎尔看见王子殿下轻轻**了一声,心脏不由得紧了一紧,但这无关皇帝的谕令。唉,为什麽偏偏是美少年呢?
「我们想听听那样的理由!」旅人的愤怒传达在声音里,铎尔推测,就是希律他们也不知道女王如此施为的理由,刚是看他困扰的样子便能明白。
他看准了长者握紧匕首的一刻,轻声向他的蛋命令:「利西儿,趁现在!」化为龙的利西儿没有迟疑,长翅刮过的劲风众人的头顶,撞倒了挟持王子的长者。旅人们纷纷惊慌起来,用破旧的斗蓬掩住了身躯,那瞬间铎尔飞快地跑向王子身侧,
「保护王子!」希律在後方命令。
一名旅人向铎尔伸手,他只好把手伸向旅行袋,取出一把雕工精细的装饰枪,那是他离开他的国度时,那个人亲手交到他手上的。记得那时他还看著自己的眼睛,彷佛他是天底下最体贴的**:『铎尔,愿我能化身为你的武器,随身保护你旅途的安全。』
铎尔对空鸣枪,枪声惊退了广场周围的鸽子,也惊退了旅人。铎尔触摸王子的身躯,把他从冰冷的石地上扶起,少年的额角有明显的伤痕,似乎是被人殴打了一记,铎尔叹了口气,用手心抹去了颊上的污渍,梳理那一头微褐的金发,
王子似乎被他的动作所惊动,悠悠地睁开了眼。
「……歌者?」
「我叫作铎尔,戈里王子殿下。」铎尔露出惯有的笑容。王子微微瞠大了眼睛,凝视著铎尔的脸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