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
“他现在在医院,医生不肯给药,求求你帮我……”
“这是医院的事,怎么治疗自然有医生安排,我劝你还是安心照顾他比较好。”
“你明明知道你不发话他们绝对不敢给方优治疗,求你了文总,就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她讨好着满怀希冀地说,“救救他吧。”
文游锋利的眉倏地扬起,他嗤笑道:“我父亲?你如果不提文潜我兴许还发发慈悲,你如今提起他,岂非打我的脸?”
方晓琳疯狂地摇头,“不,我不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求你念着几分旧情,救救方优,他……他是无辜的,这些事都不关他的事,他一时糊涂才会和你作对,这些年,这些年是我没有教好他,我做了孽,我来还,当年你已经打断过他的一条腿,不能再毁了他的一辈子。”
文游居高临下地道:“你给他取名叫优,一心想取我代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你到我母亲面前耀武扬威,说你的儿子必定能压死她的孩子,将他卷入这场斗争里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你授意他从日本回来,联合卢家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他要死了,你才怕了?”
听到死字,方晓琳浑身一抖。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感到深深的恐惧。
她第一次见到文游时,他还是个在花园里蹒跚学步的孩子,而她只是个刚刚被文潜收房的舞蹈老师,坐在一辈子也没见过的豪车里看着花园里的混血女人和男孩。
那两个人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费尽心思得到的一切对方弹弹手指就能有。她抚着自己的肚子里孕育的孩子,野心勃勃地希望能够取而代之。
她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优,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变成文优压文游一头。
文潜宠着她,让她得过几年势。她满以为能上位,却没想到文潜虽然花心,却对伊莎存有几分真情,几年后伊莎又怀孕了,文潜便想送他们离开。她当时方寸大乱,哪能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于是趁着伊莎去孤儿院捐赠时假装与对方偶遇,装作无意地向她透露自己和文潜之间的关系。
她原本以为伊莎只是会与文潜吵架,将文潜推回她身边,却没想到她当时怀着孕,并且伤心欲绝导致流产。
她更不知道伊莎曾经冒着台风寻找正在她家留宿的文潜,发生车祸流产过一次。
打击接踵而来,伊莎最终心灰意冷远走法国。
伊莎和文潜离婚的那一天,是方晓琳的美梦到达顶点的时刻,她登堂入室企图明确自己的地位,却没想到会发生让她后悔一辈子的事。
十三岁的文游打断了方优的腿并且将人扔进了地下室,方优因为缺乏及时的治疗而落下终生残疾和心理y-in影。她嚎啕大哭希望能讨回公道,却没想到文家老爷子将他们母子扫地出门。
凭什么同样是文潜的子嗣,她的儿子和文游就是云泥之别?
凭什么文游生来享有一切,她的孩子却要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凭什么同样是文家血脉,那个老匹夫待文游如珠似玉,待她的方优宛如Cao芥?
她心中充满了愤恨的火焰,屈辱地抱着方优地离开文家大宅,发誓要洗刷今日的耻辱狠狠地报复回来,让薄待过她们母子的人通通付出代价。然而一回首便看见少年冷冷地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
少年冷酷的倨傲衬得她们母子就像蝼蚁,一下浇灭了她所有恨意。
不,应该是击溃了她自以为坚固的心理堡垒,让她心惊胆战,惊恐莫名。
她到日本后的每一天,都不曾忘记文游漠然冷酷的眼神。
有文游在,他们母子焉能安寝?
当年的小恶魔成长为今天的修罗,再一次企图要了她的孩子的命,她的方优躺在病床上缺医少药不能动弹,宛如俎上鱼r_ou_任人宰割。
所有的悲惨全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
想到这一切,方晓琳的眼中迸发出狠绝的毒汁,她跪立起身,将从手提包中拿出用于防身的小型□□抽出,就在她要对准文游的时候,远处的狙击手击中了她的右臂。
她惨叫着跌到在地上,血水迅速弥漫。
她终于知道害怕,眼中露出脆弱畏惧的神色。
密密麻麻的激光红点s_h_è 到她的身上,只要她敢妄动,她就会被打成筛子。
方晓琳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她颤声道:“文、文总……”
不、不要啊,她还不想死……
文游冷漠地看着她,“带着你的儿子滚回日本。”
*
文游将伞扔回伞篓,脱下风衣和皮鞋。艾玛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惊讶道:“你刚才出门了吗?”
文游淡淡道:“出门逛了一圈。”
艾玛说:“外面在打雷吧,我刚才听见好大的响声。”
文游歪头看她一眼,显然对她的明知故问感到无语。
艾玛露出了法国女人的优雅笑容,“被这么小气嘛,一个玩笑而已,那个女人离开了吗?”
文游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我让她回日本。”
“看来你还是心软了。”
文游对心软两个字嗤之以鼻,方优如今可能偏瘫,且对赵切产生心结,就算容他活下去,这一生也不会快活。
他用平板刷文件,查看邮件。湛火已经好几天不曾回复过他。
文游心中涌起奇怪的情绪,心焦意乱,好像失去方向一般。
一旁的艾玛却没有发现他情绪异常,试探道:“你和你的小情·人相处的如何?”
文游冰冷无机质的眼珠滚了滚,没有表情地看向她。
艾玛摊摊手,“我对你的感情生活没有兴趣,但是阿姨在乎,你这次差点吓死她,她特地派我来了解一下。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现在应该和男友在迪拜度假。”
直到文游失踪一个月后安全回来,伊莎才接到自己儿子的座驾爆炸的消息。她心有余悸地搜罗这段日子以来国内的新闻,发现文游不仅失踪过一段时间,就连他喜欢的人也在危难时刻和竞争对手一同出席活动,沙滩热吻。
艾玛自认是个开明豁达的人,这一刻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担忧,她不希望文游重蹈她的覆辙,在一个情字上伤的太狠。原本想回来找文游谈谈,却被文游阻止。文游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简略介绍了一下自己失踪时的经历,给他看了自己的伤情鉴定报告,就企图将一切一笔带过。
无论伊莎怎么追问,他都闭口不答。
远在国外的妈妈着急了,派了表妹当钦差了解情况。
艾玛目光灼灼地酝酿着,正准备将想说的话问出口,管家就说:“少爷,孟先生来了。”
文游回来后便对孟子清避而不见,对方来了两次,都被他让人挡回去。
追根究底,是文游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孟子清坐在客厅里,见文游出来,立刻上前抱住他,“好久没见你了……”
他动作自然,完全不像曾被文游婉拒过,也忘记了一个月前和文游的不欢而散。亲昵地靠在他肩头,笑靥如花。
文游的半边身体僵直,他从心底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假装无事发生的孟子清。
“怎么过来了。”他涩然道。
孟子清莞尔,将准备好的门票交给他。
“我要开演奏会,特地给你留了位置。”
文游接过票看了一眼,时间是后天晚上。
“我,可能没空。”
孟子清一愣,文游向来珍视他,绝不会说出我没空不能去这种话。他若是要文游陪,文游就算翻山越岭也要来。他若是想文游提出要求,文游绝不会拒绝。
他将门票从文游手中抽出来,将秀美的脸庞贴过去,柔声道:“真的没空吗?可是我很想你……”
文游怔怔地看着他。
孟子清灿然一笑,清亮的杏眸瞬间摄住人的心魂。他飞快地亲了文游的脸颊,“你不想我吗?我们真的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文游不自禁握住他的手。
孟子清的手指白皙匀停,因为常年练琴而带着薄茧,给人一种极度温柔的感觉。
他风·流肆意,当他对一个人笑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拒绝他。
孟子清踮起脚,将唇凑近文游的,“文游,多陪陪我啊,答应我好不好?”
他嘴角衔笑,恳切中带着挑·逗,让人的征服欲高涨。
楼梯口传来一声尴尬的轻咳。
孟子清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睡裙的女人站在楼梯口。
她妩媚地道:“文游,有客人啊。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洗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战线拉长了,但是前面的这一部分有点重要,下下章开始湛火主场,挥手绢~~
☆、第五十九章
孟子清眸色发冷,质问道:“她是谁?”
文游正欲说解释,艾玛已经婷婷袅袅地下楼来。她来之前做好万全准备,早将现在的情况摸清楚,艾玛在心里哼了一声,不等文游说话,一把将文游拉到自己身边,笑道:“啊呀,这是孟先生吧,我听文游说你们是好朋友,还想让他改天介绍我们认识,没想到现在就见面了。”
孟子清听她一副和文游很相熟的语气,顿时脸色不善。看见她洁白如玉的手挽上文游的手臂,而文游竟然没有躲开,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