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十方》
《十方看毛病》
《十方做头发》
《中国流氓史》
《十方之前世今生》
《打倒十方》
十方同学在转校后,突然就由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一个风云人物跌成了张普通的新面孔,默默无闻,规规矩矩。
有时候逃个小课,偶尔参加社团,朝九晚五,日子也不可以说是不惬意。
...... ......
这天。
是2003年的11月7日。
星期五。
晴。
万里无云。
照例提早入校,乖乖准备换衣换鞋,打身旁过的那三三两两,却多用斜眼看我。
"哟!小十!!"那头有人在喊。
我不用回头,一听也就笑了:"元宝,今天倒早。"
严宝春连耳朵带脖子拳轰而来,气势惊人,却不怎么用力,只顺手兜住肩膀,哥俩好似地摇摇,"喂,小十,放学一起玩球去。
"说着掏出随身小镜子,照了照头面,满意地梳梳刘海,那个闷骚啊。
我想了想,有些个为难:"可能不行......"
宝春惨叫:"有没有搞错,没你这捕手,我还投的什么鸟球。""唰"地一声拉开置物柜,马上惊天动地倒下一大摞红艳艳香喷
喷滚烫烫的情书,上面的红色心型天大,都是招摇万分。
我咽下口水,努力面无表情:"没有我这候补,起码还有一打正规军配你,当家投手严宝春。"
宝春手忙脚乱:"喂,光看着干吗?哎哟哎哟,掉了!!"
我也就只好丢开书包捡了满手信札,突然感觉有些新鲜。
"哎小十,掉沟里的就算了,那是阴沟!"严宝春不胜唏嘘,"小十,你还记得以前高中时咱俩一早总得比比谁收的情书多吗?
"他回忆的表情活像个猥亵的老头,"那个时候啊,你可风光了,竟好几次赢我!"又掏出小镜子,抠了抠鼻尖。
我纳闷:"是吗?"
宝春凑了上来,"我说小十,你的行情怎么跌那么吓人哪,可别是得罪了什么地痞豪绅?"
"元宝,你刚转学过来可能还不知道,这边卧虎藏龙。"我咋舌。
宝春了然,"你说的可是那官渡老大?他是极品,不算啦!"一把将手中信都扫在脚底,抓牢我手豪气干云,"不过,小十,表
灰心,我要是母的,定选你这等老实可爱的。"
我哭笑不得。
他却以我为气馁,"小十,要不,我分你几封,来!你......你自己拣!"端是大方。
我大呼不必,也拉开了置物柜。
宝春凑过来,"小十,小十,你看,也有一封!!!"竟比自己那里有的千好万好还要兴高采烈,"打开看看啊,可是约你庭前
粱后,相思树下?"
我也好奇,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等子事了。
切切唆唆扯出抖开,元宝大头一伸,四个大字:"打倒十方!"
血红血红。
打......打倒我?
到底是何等深仇大恨?
我与宝春面面相觑,他干笑:"打是亲,骂......骂是爱。"
我苦笑,将信重新折好,塞进包内,然后摸出替换的鞋子,倒了倒,哗啦啦出来堆秃头钉,左右敲打,确定安全后才穿上,又掏
出纸巾,在柜内四处擦了擦,掏出来看,黑糊糊一片。
宝春见我做得熟练,叹为观止,"小十,你到底得罪谁了?"
我也不解,"也许是别人搞错了吧,或者新生都得这样?"
"搞错了还指名道姓?"嘟哝着换鞋,"我也是新生啊。"
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元宝,今天历史有月考,我给你的押题可都看全备了?"
严宝春大笑:"历史押题,小十!你可爱死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历史白痴么?以前总也猜不到题,总去背些什么边边脚脚的野史
秘辛,我不看都比你强!!!"
我气极,"严宝春,你少瞧不起人你!我在这地方人称猜题奇准小霸王,命中率很少有低于50%的!好!好!好!你不信!拉倒
!"碰得撞上柜门。
那头铃声尖嚣,我也顾不得与宝春废话,两人各自惨叫,一南一北,奔赴各自的刑场......
不,应该说是考场。
...... ......
我边做题边偷着乐,笔下唰唰唰唰运如飞凤,心内红旗飘飘,一道,两道,三道......
哈哈哈哈哈,老子不愧是人称猜题奇准第六感小霸王,果真是不愧众望,竟然连如此偏僻的考点都能被我预测到。
"杨贵妃自然是属猪。"
我兀自得意,摇头晃脑,却突觉得左前方杀气四溢,黑影一闪,有物当空飞来,正砸在我太阳穴上。
我大惊,什么东西!!!
定睛去看,原来只是团纸,忍不住好奇,展开欲观,却还没等看,后头就有人大喝:"老师,十方同学作弊!"
真好比青天霹雳一般般,直将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纸团落地。
六月飘雪!!
窦娥重现啊!!!!
"教授!我......我......冤枉啊!!!"眼睁睁看着地上的"罪证",白胡子教授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吧唧!
一大脚踩在了纸团上。
"十方同学如何作弊啊?"他居高临下盯住了原告。
"就是,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有人帮腔,一脸凶狠。
"两......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也!也!也!竟还理直气壮诬告。
教授温柔地笑笑,"那定是你看错了!"回头对我道:"十方同学,你继续。"又回头,盯住原告的学号:"38,哼哼哼!"他
拖着足,一步一步回到讲台。
我莫名其妙,暗暗瞄了瞄地板?
啊?
也?
也?
那纸呢?
...... ......
"小十!!!你是珠是宝,你是老神仙,你是妙人儿,你是我的偶像,你是我的希望之光啊!!!"
走廊上,只见那个方才还将我贬得鼻前耳后的元宝,正声色俱下,五体投地。
"你才是猪呢!"我得意上天,心里的恶气直好像狂奔的大河,一泻而去,"哼,谁让你自己拽自己的,不信我给押题,元宝儿
!活该呕死你!"
他口里嘟哝:"还真应了那话,情场失意,考场得意!"
我大怒,"严宝春,你嘀咕啥?"
他吓一跳,马上谄媚赔罪,咕咕地笑。
我挺起鼻子,"巴结我吧,以后才罩你!"
"真他妈邪门,三十道题,一半的边角货,还杨贵妃属什么的?我靠!!!"严宝春百思不得其解,小声问,"小十,教授可是
与你熟识?"
"笑话!是我强好不好!"我受了天大的侮辱,"自从来了这学校,我十方那个灵感啊,那个聪慧啊!是挡也挡不牢地,黄河在
咆哮!黄河在咆哮!哈哈哈哈哈!"
"人气下跌也是挡不住的,小十你想,以前咱儿可是‘冬青'帅哥双响炮,那个叫一飞冲天啊!我还特意求俺妈放我转校到这里
,原只想着和你搭档打球,搭档泡妞,叱咤江湖,没想到你小子只混了个替补,又不常来练习,情书也少的可怜,我看你在这儿
八成还没人向你表白过吧!"他怜悯着眼神瞅我。
我气急,挽起袖子,张口欲言。
"十方学长!"旁边有人娇滴滴唤。
宝春下意识哆嗦。
我回过脸。
哗,好清秀的一朵小白莲花。
不胜寒风的娇羞,又可爱又言情。
"学......学长。"
严宝春马上去掏镜子,捋了捋头,就那几根毛,还笑得祸国殃民,"什么事?"
小白莲长睫上下翻动,看我一眼,又看我一眼,"十方学长,请......请......请接受我的心意!"怯生生递过一封信来。
宝春长长一声口哨:"小十!行啊,重振雄风。"咬我耳朵:"这个不错,正点,少说也80分起评!"
我傻笑,只小小虚荣一下,立刻又正色,"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交往!不过我会收下你的信并且认真看的,谢谢你!"
"啊?!!"宝春立刻凸出眼乌珠。
小白莲颤抖,"十......十方学长,你......你......你果然......"
"好狠的心哪!!"宝春配音。
我扭捏,被人告白的滋味,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不好!!竟有点享受起来了!
眼神一闪,却发现小白莲仇恨地盯着我,不像是情根深种,倒似不共戴天。
我发愣,有点发冷。
她突然在瞬间发难,"去死!"双掌一推,脚下横扫,排山倒海!
我不查,被拐了个踉跄,轰然向后倒去,腰折成拱桥,幸好宝春神经发达,一个箭步及时捞住了我。
"告示上说的果然是真的,你......你不要脸!!!"她呀呀呸我,掉头甩辫走了。
什么告示写我不要脸?我满头黑线,捏着信,宝春则捏着我,两人的姿势滑稽如跳探戈。
他感叹:"没有爱,哪来的恨啊。"
"哎哟哟!我的腰!我的腰!"
大乱一阵,我总算是直起了腰,那边宝春照着镜子又在梳头,我偷空拆信,暗暗瞄了一眼。
血红血红的字体!
"十方!
你是**,你不要脸,我们都恨你!恨你恨你恨死你,恨你将你恨出个洞,找个画家来画你,把你画在足球上,一脚一脚踢死你
!"
落款是......
啊?
打倒十方联合会?
我......
我何德何能,她竟这样爱我,以致恨我到如斯地步?
怪了,她怎么就知道我定会拒绝她?
"上面写的什么?"宝春凑了过来。
"没......没什么......"
"小气,咱俩谁跟谁!又不抢你的!"过来就要抢。
"喂!喂!"我眼尖,马上捅他。
他斜眼一看,立刻与我立正,靠足,鞠躬,运气。
"官老大!"
"官渡老大!"
"官渡法老大!"
只见全身黑衣的男子气势澎湃地走过来,一路上齐齐都是哈着的腰,身后两个美少女,神情剽悍,亦步亦趋。
"正点!"宝春动了动口型。
"哎哟我的腰!"我也动了动口型。
坚持住,只要等他走过就好。
我辛苦地支撑,汗滴禾下土,奇怪啊,怎么今天走得特别慢?!!
哎哟哎哟我的腰!!!
...... ......
"小十,你发觉没有,官渡老大刚刚好象在瞪你!"严宝春报告:"吓人倒怪地,你确定你没得罪过他?"
"没啊?"我苦想,"我咋觉得他瞪的是你!"
"不要吧,得罪那尊佛还活得了?"他咋舌,"哎,不跟你说了,等会还要去社办,有没有喝的?"
"有!"正好,刚才有个学姐好心给了我一包奶茶,马上翻出,学着元宝平时投球的英姿,凌空抛了出去。
严宝春足不点地,唰得大转身,瞬间就抄在了手中,"小十,晚上到你家去,明天有物理考试,你得给我划重点啊!"挥了挥手
,绝尘而去。
我想想也好,省得我再说一遍的麻烦。
挨回了教室,等着上课。
却见方才诬陷我作弊的38号急惊风般掠了过来,扑得抢到面前,"十方大人啊!对不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
过小人吧,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小母,不能有不及格的呀!十方大人!不是我要干的,是我女朋友,定要我干!我没有办法呀被
逼的!"他声泪俱下,"她是我女朋友啊,好不容易追到手,我都不在乎她心有所属的说!"
我莫名其妙,"那你女朋友干嘛要你诬陷我?"
"这个......那个......"他眼神闪烁,突然凑过来,"有个联合会什么的,要参加得先练胆。"
啊?
打倒十方联合会?
不会吧,我干笑。
"十方大人,您求求教授让我过吧,我不想被老母小母唾弃啊!"
"可是我跟教授不熟......"
"不熟米关系,一回生,二回熟,谁没有个远亲近朋的,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啊!"
我实在被他烦得不行,只好答应,38这才欢天喜地地去了。
又过了两个钟点,轮到体育课,我瞬间复活,摩拳擦掌。
"十方同学!捡一下球!"那边有女生再喊。
我一愣,可是我正在高空上篮,怎么捡?!
"我去!我去!"却马上有人自告奋勇。
"那边让开!"
我一看,魂飞魄散,好大一个羽毛拍兜头砸了过来,还没躲闪,就又有人挡在身前,一个大汉轰然倒下。
"十方!"
"十方!"
"十方!"
"哎哟我的妈呀!"
一节体育课而已,却上得惊心动魄,血肉横飞。
我想,见着鬼了。
好不容易下课,手机却爆响。
"喂?喂?"
"小......小......小......小十!"
"啊?元宝?"
"我......我可能今天过不来了!"
"咋了?"我着急。
"我的肚子......"那头咕嘟咕嘟一阵异响。
"你吃坏什么东西了?"
等了好久,宝春才有气无力答,"也没......没什么呀!中午就吃了碗面,然后喝了包奶茶,还是你给的!"
"是一个学姐给我的,她人很好,应该不是奶茶,你吃的啥面?"
"哎哟!"那头惨叫,"不......不......不跟你说了!"咕嘟咕嘟响了一阵,啪得断线。
我看着电话一阵寒颤,心想:还好我自带盒饭,这学校的伙食还真是叫人不放心。
...... ......
我背着书包,闪入暗巷,拐弯,狂奔一阵,再拐弯,唰一个转身。
好!没人跟踪。
出了街,路过一辆拉风的劳斯莱斯。
因为真的是很拉风,所以我不禁多看了两眼,正想伸手去摸。
黑幕般的车门却在此时打开。
"今天晚了。"
官渡法昭笑一笑,拍拍座旁,气势十足的眉目几乎扎得人睁不开眼。
我叹为观止,"又换了辆车?"马上爬进去左看右看。
他吩咐开车,盯牢我脸,"今天晚了。"有些阴沉。
"哦,去社团交代了一声,顺便看看元宝的肚子怎么样了?"
"肚子?她怀孕了?"
我一愣,狂笑,"严宝春啊,我高中同学,一起玩棒球的,他可是当家投手,我们配合得那叫默契啊。"
"言宝春?"官渡法昭眯起眼。
我又道:"转学还真不好玩,这里的社团根本没有眼光,我这么好的捕手竟然老叫我做替补。"
"那种运动,有什么好的!"官渡法昭淡淡道:"戴个可笑至极的帽子当球靶子。"
我也只能笑笑,突然想起什么,"官渡法,你也澄清一下好不好,不然没人知道你姓什么。"有说姓官,有说姓官渡,五花八门,行起礼来也实在是不好统一。
他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我又想了想:"不过这个学校真的很奇怪。"尽是些莫名其妙的组织?
官渡法昭似乎起了点兴趣:"哦?说来听听?"
我瞄他一眼,"喂,不会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了吧。"
他马上打了个哈欠,"你不说,我没说,谁知道。"
我这才放心,"听说我转学前一天这边发了个告示,不知写的什么?"严宝春小喇叭最近一直在打听这件事,却总不见端倪,连带我也好奇了起来。
他又打了个哈欠:"那时我正忙着帮你办转学,没别的工夫。"
我叹口气,心想,老大也不是好当的,整天气势十足地晃来晃去,有些真正好玩的东西不见得知道,当下同情起他来。
"喂,今天晚上没别的事吗?"我问他。
"我一直有空。"他答。
"你房里还是我房里?"我问。
"...... ......"他很认真地考虑起来。
我突然得意起来,"哼哼!跟着老子复习赚死你了吧,今天历史考试,我又押对60%,简直是霹雳无敌!"
官渡法昭蓦然笑了,整张脸瞬间柔软,"佩服!佩服!"他顿一顿,"所以以后都要十方大人你多多关照了。"
"那是!"我大大欢喜,"我今晚好好跟你分析分析,明天的物理,定会对它个七、八十成!"
"七八成吗?"官渡法昭沉思,"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啊?"我没有听清,凑了上去。
他笑,"不,没什么,就七、八成吧。"
...... ......
劳斯莱斯嚣张地驶向夜幕。
十方......
仍旧只是个普通的转校生,
而已。
《十方看毛病》
神经病,有毛病,
带着老婆去看病,
医生问她什么病?
她说自己米毛病!
这就是十方最喜欢的一首童谣,每次有什么大病小病,总爱哼上一哼:"神经病,有毛病,带着老婆去看病,医生问她什么病?
她说自己没毛病。"哼着哼着,就会真的米毛病了,似乎在那看似无聊的词句中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足以保护十方免受医生这
种可怕生物的迫害!
但是,偏偏这次,素来屡试不爽的绝招必杀技,十方的良药,竟然......竟然......
不灵了!!!
十方依旧一天照三餐唱:"神经病,有毛病,带着老婆去看病,医生问她什么病?她说自己没毛病。"反反复复,缠**绵,唱
得连平素里钢铁铮铮、雷打不动、四面狂风吹不倒的官渡法昭都开始皱眉瞪眼。
病,却还是米好。
所以,纵是万般不愿,十方也只好决定去看医......医......医医医医医医生!
因为,医生虽然可怕。
但是,官渡法昭更可怕。
...... ......
"各位!在咱儿的地盘上,统共横行着三条非常可怕的、恶毒的、权倾天下的蛇!"严宝春张牙舞爪,站在教室正中踩着桌子危
言耸听,一副刘胡兰的表情,"青蛇!白蛇!眼镜蛇!大家一定要团结在一起,跟着我喊:‘打到青蛇!'"。
"...... ......"
有人嘀咕:"不就是飚车被警察罚款了么?至于嘛!"
"打到白蛇!"
"...... ......"
"打到眼镜蛇!!!"
这回总算得到那些个平常恨老师入骨的家伙们捧场,细细罗罗的掌声响起。
群情寥落的间隙,有人倒抽出口冷气,"啊!"了一嗓子。
严宝春大惊失色,"咋底!咋底!莫不是眼镜蛇来了么?"身手矫健至极,唰得腾跃而下,惶惶然顾盼,"哦!"松了口气,"
原是小十啊!真吓杀俺了!"正待跳上去继续演讲,却突然顿住,转头,疑惑道:"咦?小十,你脸咋了?"
众人一片哄然,有女孩子幸灾乐祸大快人心的尖细狂笑。
我连忙捂住,"没......没什么!"
宝春凑过来,野蛮掰开我的手,"啧啧啧!那这一块块屎似的疙瘩是什么?"
我大怒:"严宝春!你烂舌长毒疮,说谁脸上生屎呢!"
他见我认真骂他,马上顺目陪笑:"哎!哎!小十!小十!冷静点嘛!你看看,都快上课了,来我这做什么耍子?"
我方才气哼哼,闻言立刻软下,"元宝儿!我们好朋友一场来着......"
他警惕起来:"嗯哼?"
我又进一步揽他的肩:"我们之间那可歌可泣的友谊,男人与男人纯洁的感情......"
宝春愈发疑惑害怕:"小十,有话快说,有......啊啊快放,你的脸好狰狞!"
我吞气:"陪我去医院!"
"妈呀!白蛇窝!"宝春惊叫:"咱儿可不去。"
我只觉得他幼稚又好笑:"严宝春,你这把年纪了,还怕医生!"
严宝春翻脸:"反正我不去,我的脸又没烂!"
我冷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后天好像有个什么什么测验的,听说是号称什么什么四大名捕之首‘无情关你没商量'的要亲
自出马标题,元宝儿,你可有把握?"虽然明知自己此刻脸肿如扎着绣球的猪头,笑也不好看,但为了增强威胁的气势,还是勉
强弯弯嘴角,绷出个弧度来。
严宝春果真魂飞魄散,"妈呀!那条眼镜王蛇!"立刻拍着胸脯上前,"小十,咱儿好哥儿们儿来着!咋地话都得互相罩着讨生
活,嘿嘿!不就医院嘛!哥哥挺你!"
我笑。
上课钟敲,白发教授走了进来,他扶扶眼镜,看到了我,厉声道:"喂!那边的!回你自己教室去!"
我忙陪笑哈腰,却不知有谁暗地里嚷了一嗓子:"老师,他是十方!"
教授明显一跳,又扶扶眼镜,从头到脚看我:"啊!原是十方同学啊,换了种造型,老师都不认识了!^_^!^_^!"他好慈祥地
笑:"有什么要紧事体?上课了哦!"
...... ......
严宝春一大脚跨上"凤凰"牌自行车,凌空甩给我个安全帽,"小十,咱儿速战速决!"一副流氓预备飚车的神情。
我小心翼翼戴上帽子,走过去在后座上坐好(笑什么!老子又不是女人,不会跳车很正常!!!!)。
"走吧!"我说。
二轮坦克车便风驰电掣了起来。
老实说,我的确是坐过比者快多了的后架,官渡法昭一旦飚起来,简直六亲不认,不过反正那烧得是质量上乘的汽油,所以还不
怎么令人担心,但宝春可是肉手肉脚、耷拉着舌头烧着自己的热血啊!我着实害怕了起来,总觉得身后有警车呼啸着在追,呜啊
呜啊呜啊的,驶过去才知原是救护车。
宝春"吡!"得大刹车,划了个大半圆,屁股微抬就是一脚踢来,生生把我踹了个天大的跟头。
我挣扎着爬起,甩下帽子,大怒:"严宝春!你干嘛?"
他一愣,如梦初醒:"啊呀!小十!你坐后头哪!对不住!对不住!我忘啦,怪不得我老觉着车头有些上抬,我说我到医院这白
蛇窝门口来干嘛呢?!!hihihihihi!"
我气急,跺了他好几脚才泄愤。
等他停好了车,两人搀扶着,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宝春马上捏住鼻子:"小十!这里臭......臭死了。"
我正忙着排队挂号,没空搭理他那些个娘娘腔的抱怨,一步一停,好容易蜗行轮到了我。
白衣白口罩看不出年龄的小姐头也不抬:"什么科?"
我愣一愣,去瞅瞅宝春,人家到底也是老江湖了,马上凑过来代答:"五官科!"
"小姐,五官科,一位!"
她翻翻白眼,啪得甩出张纸,我惊险接住,那头道:"10元,五楼,下一位!"
我攥着医单依嘱颤巍巍上了五楼。
幸好,候着的人不多,只有一个蹲在门口抠眼睛。
我走进去,宝春则坚持要在门口等,死活也不动,也只好由他。
一刻钟后,我捏着处方走出来。
宝春正蹲在那个抠眼睛的人的旁边,两人聊得很起劲,见到我,高兴地叫了一声,"小十!"凑过来稀奇道:"小十,我告诉你
,那个人的左眼是假的,我本来还不信,他方才要我看着,真能噗得抠出来,还噗得放回去呢!"
我黑着脸。
他见势有些不妙,"怎么?医生说你得了......绝症?"
我怒:"他说让我最好再去看看皮肤科!"
宝春惊奇:"瞎讲,你那些个疮包不都长五官附近么?"
...... ......
重回原点。
挂号小姐头也不抬:"什么科?"
"皮......皮肤科!"
"10元,三楼,下一位!"
我挤了出来,呼哧呼哧急喘一阵,瞪着宝春,他摸摸脑袋,嘿嘿傻笑。
我懒得说他,拉了就往三楼冲,一看便乐,这次更干净,一个候诊的都没有,二话也不罗嗦,拖着宝春冲将进去。
大夫看看我,又挨个看了看严宝春,"谁有病?"
我硬着头皮坐上前一步:"是......我,我我......我!"
他点头:"排便正常么?"
我尴尬:"时灵......时不灵。"
宝春在旁"噗哧"乐了,我心道不好,隐私都被这小喇叭听了去。
"便里有沉淀么?"
"啊......"
"有血么?"
"......"
"时常有肿痛发痒的感觉么?"
"哪......哪里?"
"分泌物有异味么?"
"大便有恶臭么?"
"有不洁性行为么?"
...... ......
我与宝春面面相觑,我颤抖指住自己:"医......医生,那我的脸......"
他莫名其妙:"脸?我可不管脸!"这才操起我的病例单,仔细看了看,"哦!皮肤科!那边三楼!"
我抽筋,宝春捱到门边,抬头张一张,突然露齿狂笑,"泌尿科。"
他指住牌子对我说。
...... ......
...... ......
好容易摸到了另一幢楼前,我直觉自己似乎已攀越了二万五千里高山,又如征服孤独的麦加朝圣者,油然升起股清愁。
怎么办!有点害怕鹄戳恕?
宝春反正是不关己,咋呼道:"这次可得好好看清楚。"
两人一同抬头,牌子倒大,竖得天高,正中是"性病防治中心",如果你眼神再好一点,可能还看得见旁边所补充的一行小字"
另,皮肤科。"
我们站在楼下,气流对涌,忽得一阵风过,卷起张落叶。
我回头干笑,见宝春脸色败如万年便密,他结巴道:"我......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哈哈哈哈!"脚下似蹲了个千斤马步,任我
怎么九牛二虎,也是纹丝不动。
我怒:"严宝春,咱还是不是钢铁哥儿们!"
他认真想了想,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十,我就是想保住咱儿的友谊才忍痛让你一个人去的,你想想看,你这张脸,
配上头里那牌子上的大字,咱儿再并肩牵手什么的,别人会咋的看咱儿纯洁的友谊?"
明知他这是在诡辩,却也是半分挑不出错的歪理,我拉住他:"进去!"
"不!"
"进去!"
"不!"
"求求你了!"
"没----门!"
正推搡角力间,我腰间手机爆响,只得先哭丧着面孔甩开宝春,空出手按下接听键,"喂?"
却一听到那头的声音,脸先红了,忙转过身压低了嗓音:"有事?"
"啊?问我在哪里?我在医院?"
"啊?问我在医院干什么?不是你叫我要来看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