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开始我就错了?这个无底深渊将我埋没,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出路。电话响起,犹豫了一下才接听。
“喂,是蓝天吗?”凌涵的声音。
“……”
“你说话啊!蓝,是你对不对?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我又应该在哪儿?
“你说话好不好?这么晚了,你赶快回来吧,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凌涵,你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家了。那所公寓于你于我,都只是个临时落脚处而已。
“过了十二点,我就回去。”我挂了电话。吐着烟雾才感觉到,原来抽烟真的比酒精更能消解烦恼。酒,醉人不醉心。
看着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广场上的人却越来越多。没有三五成群,也没有孤雁远影,有的,只是一对对相拥相吻的情人。
凌涵,一个月前我也幻想着这样的场景,主角是我和你。现在,我在场景里你在场景外,我们没能一起成为这唯美画面的焦点。
11点53分了,还有七分钟,属于我一个人的圣诞节就结束了。今年没有任何意义了,或者会是一个祭奠,成为我爱情的坟墓。
地点是城市某个角落,时间在午夜时刻,无聊的人常在这里出没,交换一种寂寞。我静静坐在你的身后,你似乎只想沉默,我猜我们的爱情已到尽头,无话可说比争吵更折磨,不如就分手……
放我一个人生活,请你双手不要再紧握,一个人我至少干净俐落,沦落就沦落爱闯祸就闯祸;我也放你一个人生活,你知道就算继续结果还是没结果,又何苦还要继续迁就——范逸臣《放生》
有人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站起身来:“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我只是个失意的可怜虫,找个角落躲起来舔舐伤口,难道也不可以?”
我没有看她,径直朝大钟的方向走去。凌涵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一句话不说。站在人群中,我突然就笑了,笑着哭了。转过身一把揽她入怀。
“凌涵,我爱你!很爱很爱!”我哭着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涵双手捧住我的脸,落下眼泪。
“不要再为我哭了,一点都不值得。”我哽噎着为她擦拭眼泪,“以后也不要哭,你要幸福,我才能安心。”
“你要离开我了,是吗?”不是我要离开,而是你的生活里,再容不下我了。
“我在这里。”现在就在你面前,不管我有多舍不得,终究也只能舍得。
“真的很想时间能够停在这里。”涵喃喃地说。我也很想,但现实不允许,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你愿意离婚,跟我在一起吗?”在两人相拥得密不可分,呼吸困难时,我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可是你连爱我都没说过,又怎会放弃一切跟我走。哪怕明知道答案是什么,我的痴心妄想仍抱着一丝渺小的希望,微乎其微。
“……”沉默,是逃避问题的最好方式。所有的希望一瞬间全都破灭,结局早已注定。
“对不起,是我太小了,没能早点遇到你。”君生我未生。凌涵,你的过去我没能参与,你的未来也即将与我平行。
“不管早晚,遇到你都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可幸福却如此短暂,我们还来不及收藏。
“你不后悔吗?我给你添乱,让你哭,让你担心,让你烦恼,让......”还没说完,嘴就被涵伸手捂住了。
“蓝,因为是你,此生不悔。”此生不悔?涵,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如果没有,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有,却又为何说不出口。
你不说,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吧,一开始你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想好了全身而退。彻底沦陷的,只有我一个。
“咚——咚——”午夜的钟声响起,人群的欢呼声响起。十二点,该散场了。
“回去吧,太晚了。”我抹了抹眼泪,拉着她的手想离开。
凌涵却没有动,一下子勾住我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了我的唇。我有些吃惊,这是涵第一次这般光明正大主动吻我的唇,居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我接吻。
她哭着,咬着我的唇久久不松开。我突然就明白了,纵情地回吻,直到天昏地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很平静,不再任性,不再胡闹。去精品店找到了去年随口答应韦婷的水晶苹果,在圣诞节的第二天给了她预期的感动和拥抱。
几年来韦婷一点没变,大方地表达自己的心意,高兴的,难过的。很羡慕这样的她,但我做不到。所以我一直护着她,就是不想她失了这份纯真。现实很残酷,能坚持最初的最单纯的思想,很难很难。
下午放学后,我时常会傻傻地跑去六楼,在楼梯的另一边隐身于墙角,因为凌涵的办公室在那里。
“嘿,这不是蓝天吗?怎么一个人跑这儿发呆来了?”喊我的是一个男生,跟谢峰一个班,以前一起去过酒吧,交情一般。
“六楼好啊,高,看得远。”我随意说了一句。
“是嘛?敢情是来欣赏风景的啊,有雅致。”他走过来,也靠着栏杆,不过是背靠着。
“今天不排练?”我问。因为他们班基本上在校期间每天下午只上一两节文化课,其余时间都是在练习各自的技艺。
“哦,这不是期末了嘛,老师让我们抓紧时间学习文化知识,考试还是要来硬的,所以放了我们很多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倒想起来有一小段时间没跟谢峰联系了,我这个朋友还真是不称职。不过向他人打听朋友的做法,不是我的作风,所以也没打算开口询问有关谢峰的事,再跟他联系好了。
“嗯,时间确实不多了。”我感叹着,为高三的学生,也为自己的爱情。
“你急什么?成天跟我们一样耍耍闹闹,成绩还好得惊人,简直就是羡煞旁人嘛!”他看着我,有羡慕有钦佩。我知道那些表达都是直率的,不会是恶意挑衅。因为这就是男生之间的相处之道,简单,耿直。
“老天关了我一扇窗,所以为我打开了另一扇门,由不得你选择。”爱情的窗,学业的门。其中无奈,谁人能懂?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高才生,出口成章。算了,不懂你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转过身,跟我一样趴在栏杆上,然后又看我,“谢峰人挺不错的,一开始他将你介绍给我们认识,还以为你俩有戏,现在看来也不像那么回事。”感情是我的痛处,避之不及,却又偏偏处处相撞。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想做女人,一直都不想,可是我没得选。”如果我是男人,是不是很多的伤心往事都不会发生?别样的爱情也不会存在。
“现在挺好,真的。你看,虽说你不是地地道道的男生,但跟我们相处也不别扭吧。蓝天,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女生有女生的好,为什么一定要认为当男生比较好?要是你生为男人,估计现在就该感慨当男生不好了,你尝试往女生形象发展一下呗?”他笑着,纯粹,自然。
“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上了大学,成年后,或许一切都会有所改变。明天没有到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我们无法预定,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或坚定或摇摆。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艺术班的教室也不在六楼。
“啊?这个啊...嘿嘿,你等会儿。”说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叫什么人出来。
“谁啊?看你笑得灿烂,神神秘秘的。”我调笑地问。跟男生相处,我总会无缘由地放松。跟女生,说话前都要考虑到是不是会触到她的忌讳,然后挖尽心思哄好,伤神伤脑。当然,最好的朋友跟爱人就另当别论了,我愿意哄。
“马上就知道了。”他洋洋一笑,满是幸福之意。忽然之间我就明白了,这样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意,几个月以前我也有过。
“这边,过来吧!”他跨出一步,朝着楼梯口挥手。我也站好,看到一个女生款款向我们走来。
长发微卷,应该是在理发店烫过的那种,但并不夸张。男生173,女生大概165,落落大方,很漂亮,真的。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成熟的女人,而不是书生气息。有可能夹杂着些许社会味道,但并不影响她给我带来的惊艳。
我不是个花痴的人,更不喜欢打望美女,所以在校园或是大街上行走的时候,我都眼神迷茫,没有具体的聚焦点。更何况,我的眼里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人了。
可惜这次我的直觉错了,以为他叫来的人会是他女朋友,结果却是表兄妹关系。刚刚出去吃了饭,送她到楼上来,然后看到了我。
“蓝天,给你介绍,这是我表妹,叶思桐。”他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女生肩上,两人含笑对望一眼,又都转过来看我。看得出来,他们兄妹的感情很好。
“你表妹真的很养眼。”我不怕唐突佳人,说的是实话。对女生,除了朋友关系或者必要接触的,我根本都不会认真看上一眼。不得不说,眼前这位是我高中三年在学校认真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
“谢谢!蓝天,你也很不错啊,大名人。”叶思桐客气地回礼,大方地一笑。人美,名字也美。
在她面前,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穿着显得异常幼稚。再想到凌涵,果然我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们之间的差距,岂止是年龄那么简单。
叶思桐一点也不拘谨,倒是我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她是个耀眼的女生,却又散发着强硬的排斥气场,跟我的冷不一样。因此,我们只是简单地见面,简单了聊了几句。
她很吸引人,却诱惑不了我。但不容置疑,她的确令我印象深刻,无论是她出色的容貌,还是落落大方的言行举止。
这里提及叶思桐,是因为我想再次注明一点,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我跟她,没能像千千万万路人那般成为清水之交,尽管各方面都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遥想前年跟谢峰的相识,再到成为无所不欢的朋友。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为何总是跟朋友介绍的女生扯上关系。感情的债,我背不起太多。
还是那句话,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准,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而我们,仅限于朋友般的喜欢,我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这样
男生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叶思桐却并没有打算离去。我们静静的待着,我背靠着栏杆,侧头看着楼梯间,没有忘记我留在这儿的初衷。她侧靠着栏杆,一只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我。
“你很忧郁,跟传说中的一样。”她说。
“是吗?我一直都这样。”我保持姿势不变,没转头。
“很多女生都喜欢议论你,说你很有中性的帅气。”
“那又怎样?”这样的评价,早已司空见惯,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是啊,那又怎样...”叶思桐怅然若失的口气,“没想到,我们会是这样认识。”
“怎样认识都好,世界上那么多人,并不是每一个见过面的都能记住。”转过头看着她,“不过,跟你打过照面的人,一定不会轻易忘了你。”
“呵呵,比如说你吗?”她笑着问。
“你很漂亮。”我再次强调了这句实话。
“只是因为我的外貌?我真怕听到那句‘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叶思桐手指卷着长发,视线跟随着手指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