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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攻 傲娇受,完结HE
文案
冷漠攻 傲娇受 性格很烂的一对组合....
其实在帝策之前,这篇文就已经写了一半,后来有些想半途而废,但出于强迫症,还是写完了.
在这个世界上完美的人,若有的话,应该非常的少,总有各种各样的缺陷和毛病.患得患失,孤僻不合群,骄傲自满,情绪化等等,而除去父母,唯一会完全包容这些小瑕疵的,应该就是爱人了吧?
流水账白开水文,竹马竹马.
本文日更.
第一章
苏景明第一次见到赵子熙,是在弘文馆。
那日晨光正好,翠叶藏莺,朱帘隔燕,刚刚升任太傅的父亲,面对如斯美景,却颇有些心不在焉。
“景明,马上陪我进宫。”
苏景明把嘴里的银丝卷咽下去,才答道:“我不去。”
苏太傅看他,笑意却未到达眼底:“听话,就算为了你母亲。”
苏景明没有说话,起身便走。
苏太傅也不着急,一边喝着盅里的鱼钩茶,一边看着身影窈窕的侍女来回穿行。
半盏茶的功夫,苏景明便匆匆赶回花厅,似乎换了身朱红长衫。
苏太傅打量儿子,心中很是满意:“备车。”
即使不是第一次进宫,当看到高耸入云的宫墙时,苏景明还是忍不住有些战栗,那种从心底里慢慢渗出来的冰冷。隔绝的世界,虚假的人事,住在这里,有什么好?
“到了。”苏太傅整整衣服,步下马车。他永远都是温润而又谦和的,仿佛全世界都在泥垢中,他却依然纤尘不染。
不愧是群臣楷模。苏景明在心中腹诽,步履却是丝毫不乱,活脱脱又是个小苏维。
弘文馆并不像他想象那般聒噪,反而寂静得有些过头。偌大的宫室里陈设极其简单,只简单放了数十张案几,墙角有个三足鼎的青釉香炉,除此便是些笔墨纸砚。
寥寥坐着几个人,苏景明只看了一眼,便呢哝道:“衣冠**。”
苏维回头看他,目光冷冽,苏景明转头看向窗外,然后便愣住了。
院中有一少年,长身玉立,白衣疏离,明明是站在阳光下的,却似乎有化不开的冰雪,仿佛是寂寞,又仿佛不是。
“他是赵美人的弟弟。”有人轻轻开口了,苏景明抬头看他一眼,见是四皇子,便兴致缺缺地转头。
四皇子也不恼,略显稚嫩的脸上已有些浊世佳公子的派头。
“我听母妃说,你要做我的伴读,高兴了一宿。太傅言行身教,苏公子想必也是极有才情的,日后还望在学问上多多提点。”
那人想来是听到此处的动静,回过头来,苏景明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他的眼里带着讥诮,抑或是怜悯。
苏景明绕过已有些不豫的四皇子,走到长廊上,直视那人。
“你觉得我很好笑?”
那人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只十二三岁模样,身量却极其挺拔,高高瘦瘦的,像极了一棵樟树。
苏景明撇撇嘴角:“你还没那个资格。”
那人不作声,看他的神情仿佛在看阴暗角落里的青苔。
如同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苏景明有些恹恹,转身便要回去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那人却突然开口了。
苏景明克制不住地回头看他,就听他用一种近乎于凉薄的口气悠然道。
“这身红色,穿在你身上,简直是糟蹋了。”
苏景明心中一股无名火噌噌地冒了上来:“那也好过你,穿着白衣服和戴孝似的。”
那人愣怔了下,半晌冷笑道:“我父母双亡,不能戴孝么?”
很久以后,苏景明都还记得彼时赵子熙的眼睛,出奇的亮,仿佛西域进贡的最好的琉璃,精致,却又易碎。
他也记得,御书房里点着香,极清淡的白檀。苏太傅坐在高坛上,用一种闲散而又凌厉的神情,漫不经心地对九州最为贵重的几个少年颐指气使,似乎他们每一个人都愚不可及,活在世上尽是种浪费。
正对着苏太傅的,是自命不凡的四皇子轩辕昭显,而自己不幸是他的伴读。
他们左边是皇长子轩辕昭昊,一个矮矮胖胖懦弱怕事的蠢材.
靠窗坐着的,便是帝国名义上的储君轩辕昭旻,徒有其表的纨袴膏粱,还有他的伴读,江南周家的次子周玦,一双桃花眼让人生厌。
而最角落里最容易被人遗忘的,是三皇子轩辕昭昱,生母卑贱的庶子,还有他的舅舅,苏景明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才能贴切地形容他。
但他的名字却和他的容颜一样,深深地刻在心头,无论爱憎。
他叫赵子熙,出身于早已没落的颍川赵氏。
苏景明那时并不知道,即使后来在座的人阋墙反目,或位高权重,或飘零天涯,在他身边的,恰恰就是这个难以言喻的赵子熙。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啦啦啦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第二章
能坐在弘文馆里听讲的,个个都非富即贵。哪怕是最落魄的赵子熙,也是出身五姓七望,百年前,祖上亦是三公之选。
苏景明虽然对朝野之争根本不感兴趣,但大概还是知道,轩辕昭显的母亲出身太原王氏,不要说她的族兄王丞相,连苏家都明里暗里地对他表示支持。他虽然只十岁,在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中年纪最幼,但却像极了他那八面玲珑的贵妃母亲,嘴巴比蜜还甜,对人笑的时候真诚得能开出一朵花来。
苏景明却不喜欢他,常不顾苏维的暗示,有意无意地疏远四皇子,面对他委屈至极的眼神也只是淡漠一笑。而至于其他皇子,苏景明更是避而远之。
皇家的孩子,学的和普通儒生也并无不同,除了经史,不过是六艺罢了。
除去必须要学的孝经,论语,还要在大经中选一篇,中经,小经里各选两篇。
轩辕昭显最是勤勉,竟选了所有的经典,相比而言,其他几位皇子要显得懈惰许多。皇长子,皇三子,皇五子都选了较容易的礼记,公羊传等,而太子竟然笑眯眯地和师傅商量,是否可以只选毛诗,引得师傅一阵胸闷。
苏景明撇撇嘴,却不经意地看到师傅手里的纸张,赵子熙的名字后面有略显枯瘦的字体工整写着,大经:左传,中经毛诗、周礼,小经,周易、尚书。苏景明突然有些不忿,他向来自视甚高,最不喜他人和自己一样,故而吃穿用度,谈吐举止乃至于诗文学问都要高过别人一头,方能满意。此番,这个性格古怪的赵子熙竟和自己选了同样难的经典,不能不让他心里有些不豫。
除了经史,陛下和苏太傅还亲自挑选了几位当世大儒来教他们六艺,礼书射御乐数,除去荀假可以略作小憩,每天都是疲惫不堪。
这日午后,苏景明趁着无人注意,便偷偷溜到弘文馆后面一处早已荒废的小园。
惬意地靠着棵柳树躺下,苏景明闭上眼睛,颇有几分快意地吟道:“停杯试向窗前看,飞尽杨花几树绵。”
却听到一声冷哼,苏景明睁开眼睛发现是赵子熙,不知为何,他竟未感到丝毫奇怪,无论是此人的存在,还是此人的嗤笑。
他扬起眉:“笑什么?”
赵子熙抱着手,懒懒地站在不远处,和苏景明的雌雄莫辩不同,他虽然还是少年模样,却已有些英挺的男儿之气。
“停杯试向窗前看,敢问你的杯又在哪里,酒又在哪里?”
苏景明冷笑:“作诗这种事情,心境到了就好,我可不像赵公子这般吹毛求疵。”
赵子熙看他一眼,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让开。”
苏景明气结:“论先来后到,也不该是我让你吧?”
赵子熙看他:“你不会后悔的。”
鬼使神差,苏景明向旁边坐了坐,看着赵子熙蹲了下去,轻轻敲击着地面。
“你藏什么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子熙意义不明地笑笑,从一边的草丛里抽出一根小铁棍,挖弄了几下,便从柳树下拎起一个陶罐。苏景明凑上去,好奇地打量着那个陶罐,本能地觉得其间应该内有乾坤。
果然,赵子熙从陶罐里抽出一个白釉坛子,还有两个白瓷小杯。
“今日我心情好,算你有口福。”赵子熙小心地把酒倒入杯中,酒色澄明,犹如琥珀一般。
苏景明闻了闻,笑道:“我不常饮酒,但也知道是极好的。什么酒啊?”
赵子熙看他:“你家里让你喝酒么?”
苏景明挑眉:“让又怎样,不让又怎样?”
赵子熙端起酒杯:“恩,似乎还是取决于你想或是不想。”
苏景明接过杯子:“若是不想呢?”
赵子熙嗅了嗅酒香:“那我也只能逼迫你陪我喝了。”
一饮而尽,苏景明皱着眉头,细细品味着:“似乎有梅子,还有,似乎有花香,但具体是什么花,我也说不上来。”
赵子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兰花。”
苏景明嗤笑道:“你还真是风雅,青梅酒论英雄,兰花酒谈美人。”
赵子熙懒懒地抬头看他,指自己:“英雄。”又指苏景明:“美人。”
苏景明气极反笑:“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赵子熙摇头:“醉话我从来不当真的。”
“我没醉!”
很久以后,苏景明才告诉赵子熙,那日是他长了十二年来第一次喝酒,赵子熙笑说怪不得喝的那么醉,脸红得像是落霞下的桃花。
面对他极其明显的**,苏景明认真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最近掉进诗经里了...觉得掉书袋看着眼晕的直接叉掉吧....
引用是表示他们会背,无良作者死都不会承认是在凑字数的...=.=
那个羔裘印象里有三篇好像 郑风 唐风还有一个忘了...这里小苏用的唐风这篇大概就是讽刺高官不作为让民众水深火热,后来顾秉说的那篇郑风就是夸年轻官僚正直英俊的...
不过还是想弱弱说句,诗经楚辞都是萌物,尤其是起名什么的,男楚辞,女诗经啊...
另外这篇文写的时候可能一直想写篇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文,但是力不从心,写的有些不伦不类.
而且是短文 十五章也就结了,可能更像是帝策的长番外吧.
我自己很没有信心,所以看不下去的话,果断弃吧~~
ps:默默发现...我真是话痨啊!!!
少年时似乎时光总是如水悠长,在各位夫子的诲人不倦和诸人的昏昏欲睡中,三个月一次的荀试如期到来。
经史考三项,帖经,口问和策论,均由苏太傅主考。鉴于轩辕昭显,赵苏等人平日治学勤勉,故而太傅选择看口问。
太傅平素爱诗,所以便考毛诗。
四皇子迫不及待地先来: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见苏太傅面有赞许之色,便接着道:“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九州之土,均为天子所有,而疆土上的每个人都是君主的臣子。为了社稷江山和君主的基业,朝夕劳作,孝顺父母,取贤纳士都是我的本分......”
苏太傅听着他稚嫩的童音,很是包容地笑了:“四皇子这样解释,倒也算是另辟蹊径,不能算错。”
苏景明玩弄着手中的狼毫笔,冷笑出声:“四皇子年纪小不懂事,太傅你连四书都没读完么?孟子有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於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太傅以为四皇子说的比亚圣还要精妙几分?”
太傅看他,呵斥道:“放肆,这里岂容你插嘴。”
四皇子打圆场:“太傅,亚圣说的自然是对的。景明有理有据,是我曲解了。”
苏景明回头看他:“我不姓景。”
之后太子讲了淇奥,皇长子讲了大雅荡,皇三子讲了南山有台,周玦讲了击鼓,赵子熙讲了卷耳,最后便到了苏景明。
苏景明起身,向太傅行礼,苏维点点头算是应了。
“羔裘翱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这句其实就是说君王无道,大臣忧愁苦闷,没什么别的意思。”
苏太傅脸色骤变,一言不发,须臾道:“你的小雅学的不好,回去抄一百遍。”
苏景明不以为意,转身离开弘文馆时,瞥见三皇子和太子在低声说些什么,赵子熙倚着柱子,面无表情。
他走过去:“你不去考六艺么?”
赵子熙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你道伴读都如你这般清闲?主子不肯走,我哪里敢先行?”
苏景明这时才好好打量三皇子一番,怎么说呢,许是外甥像舅舅,三皇子和赵子熙乍看还是有些微妙的相似。
“看出什么来了?”赵子熙有些好笑。
鬼使神差,苏景明捏捏他的脸,轻佻道:“都是美人。”
赵子熙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猛然出手挑起他的下巴:“小苏公子,这才是**。”
之后的六艺,苏景明都是憋了一口气,几乎是遇神灭神,遇佛灭佛。
考乐,用上好的焦尾琴,生生把阳关三叠奏得如十面埋伏般杀气腾腾。
考射,他的弓矢从来不是向着靶子飞去,而是追着人跑的,还险些射中师傅的尊臀。
考数,方田、商功、粟布,几乎就没一项做对的。
考书,别人临摹兰亭集序,再不济也是快雪时晴帖,只有他自己随手鬼画符几行市井小调递上去,每个字还用了不同的体。
考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的马向着赵子熙他们撞过去,最终却被大惊失色的太子挡住,太子不得不卧床休养数天。
德泽七年的某一天,尚书令顾秉和门下侍中赵子熙对坐聊天,说起幼时趣事,顾秉好奇问道:“当年弘文馆中诸人,想来苏大人总是头筹吧?”
赵子熙哂笑摇头:“他每次旬试都是惨不忍睹,第一次田假一共一月,他却整整禁足了二十天。”
顾秉颇为惊讶,看着赵子熙兀然黯淡感怀的神色,轻声问道:“这其间还有什么故事么?”
赵子熙望向窗外一片烟柳:“当年我们几个人讲的毛诗,仿佛像是谶语一般。皇长子说的是大雅里的荡,果然鲜克有终,死于非命;周玦是击鼓,死生契阔,到底是空梦一场。”轻笑了下:“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借酒浇愁,人世千忧,说我倒是也没错。”
顾秉品味了一番,微微点头。
赵子熙眼带促狭:“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陛下不是最终等到那个君子了么?”
顾秉轻咳一声,略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那苏大人呢?”
赵子熙皱眉:“他说的是羔裘,倒算不得谶语,充其量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当赵子熙起身准备回府时,顾秉突然在他身后悠然道:“郑风里也是有羔裘的。苏大人的谶语,印证的却是您啊。”
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
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第四章
五月的天气已是有些闷热,苏景明跪在青砖铺就的祠堂里,暗淡的烛火微微摇曳,眼前便是密密麻麻的灵位,只有一扇小窗透出几许幽暗的光线来。
莫名他觉得很冷。
他是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被困在这种冠冕堂皇的地方,被祖宗的礼法所束缚,被先辈的荣耀所压抑。
从呱呱坠地起,当背负了苏这个姓氏,他就注定与常人不同。
无论得失,无关悲喜。
“少爷,刚刚有个公子来找您,老爷不在家,太夫人便让他先回去了。这是他带来的礼物,少爷你看是先放在你这里,还是送回房?”
苏景明颇有些惊讶,他对自己的为人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觉得会有同窗好友牵念他来探望。
不过也许会有意外。
当他看到所谓的礼品时,嘴角忍不住轻轻挑起。
又是一个陶罐,里面又放着一个精致的瓷坛,不过这次却是牡丹酒。这赵子熙平时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做事情却尽是女子所为,苏景明心中腹诽着,小厮走后从坛底抽出一张字条,然后意义不明地笑了。
苏景明被禁足的第五天深夜,踩着放贡品的黑檀案攀上了房梁,果然摸到一条结实的绳索,按照约定拽了三下,果然就被拉了上去。
苏景明喘着粗气趴在宗祠的房顶上,觉得往昔所为之事,虽也算离经叛道,可从未荒唐到如斯地步。看着闲适斜靠在旁边墙头的那个意料中的意外,苏景明突然笑了起来。
灰头土脸的白衣少年动容一笑,连月光都躲到浮云之后。
赵子熙愣了愣,不怀好意地指着他:“闭月之姿,苏贤弟果然是京畿第一美人。”
苏景明小心翼翼地往他那里凑了凑,拖着下巴坐在飞檐上。
“想不到我苏景明平日里广结善缘,最终却只有赵兄够义气前来探视。苏某感激不尽。”
赵子熙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包裹,扔给苏景明,打开一看,发现是些精致糕点。
“从宫里带出来的?”苏景明挑眉。
赵子熙不置可否:“放心,不是我偷来抢来的。”
苏景明捏起一块,放入嘴中,许是月色撩人,抑或是美人在望,往常不屑一顾的寻常糕点,倒也显得美味起来。
“你为何过来看我?”
赵子熙自己倒了杯酒:“下午在张太医那里结束的早,左右无事,便顺道过来看看。却得知,你竟然还没被放出来。”
苏景明撇撇嘴角,拿起另一块糕点。
赵子熙抬头看着一片幽冥:“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苏府,下人的架子都那么大。”
苏景明面上颇不以为然:“仆随主相嘛,你就多担待了,别那么小心眼。”须臾又问道:“给你脸色的是谁?回头看我撕了他的嘴。”
赵子熙淡然一笑:“无妨。别人的脸色,我从不在意。”
苏景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英雄所见略同。虚情假意,汲汲营营,我本就不屑。诶,赵子熙,你日后准备做什么?”
赵子熙低头想了想:“还能做什么,我今年十二,再过几年便去科考好了。实在考取不得,便在太医院当个御医,倒也不错。”
苏景明皱眉:“御医?还是算了吧。考试还是趁早,我准备十五就去考,不想再读这些官样文章了,无聊得紧。”
赵子熙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苏兄貌比宋玉,才比陈王,高中之时必然万人空巷争睹公子风采。”
苏景明极狂地点头:“那倒是。对了,赵子熙,你生辰是哪日?”
赵子熙微微一笑:“五月十五。”
苏景明猛然抬头,一轮明月在幽暗的夜空中泛着诡异的光彩。
“今天?”
赵子熙悠然点头:“既是月望,又是九毒日。”
苏景明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自己虽不是嫡子,但母亲得宠,加上自己的才貌在这代子弟中都算是佼佼,故而太夫人对自己是百般偏爱,不敢说摘星揽月,但生辰时大操大办都是免不了的。赵子熙父母双亡,独自一人寄居京中,看来得宠的姐姐和身为皇子的外甥并未想起赵子熙生辰这般的微末小事。
赵子熙看他,笑道:“无妨的,不是还有苏兄陪我么。”
苏景明仰脸看他,笑意明媚:“你看我比你虚长几天,不如以后你的生辰,我来帮你过吧。”
第五章
连续三天,赵子熙都和苏景明在屋檐上相会,苏景明喝着赵子熙带来的酒,吃着赵子熙家里做的点心,指着赵子熙的鼻子道:“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赵子熙冷笑:“酒肉知己?”
苏景明恬不知耻:“赵贤弟你可真不风雅,你我二人每日私会,对月共酌,把酒言欢,怎么都该是红颜知己吧?”
赵子熙不置可否:“若真是红颜知己,那就不是私会这么简单了。”
“哦?”
赵子熙皮笑肉不笑:“私奔。”
半个时辰后,赵子熙满脸菜色地看着眉飞色舞的苏景明:“我不敢相信,我真的跟着你跑出来了?”。
苏景明做了个鬼脸,催促车外的小童:“怎么磨磨唧唧的,快点儿,别被人赶上了。”
赵子熙幽幽地叹了口气,打开暗格吃蜜饯。
苏景明打量了下:“想不到赵公子似乎还挺宽裕的?”
赵子熙笑笑:“百足之虫,断而不蹶。虽不敢和苏家相比,但比起寻常富户,还是要略好些的。”
满足地呷了口茶,苏景明由衷赞叹道:“真好,有的时候,我真羡慕你。”
赵子熙看他:“若不是我与你相熟,我会觉得你的话是讽刺。”
苏景明却摇了摇头:“我说真的,若是我像你一样既没有父兄拘束,又家境优渥,我早就放舟江海,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为他添了点茶,赵子熙有些刻意的漫不经心:“譬如?”
苏景明满脸向往:“平生好肥马轻裘,老也疏狂,死也风流,不离金樽,常带红袖。”
许久没有听到响应,回首却见赵子熙脸上竟有些复杂的神色,衬着如玉冰冷的俊颜,平添了几分鬼魅。
“赵贤弟?”苏景明推推他。
赵子熙如梦初醒,笑笑:“苏兄果然有魏晋风度,高才高志。”
苏景明反问道:“你呢?”
赵子熙淡然:“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
两人未敢出洛京,在民坊之中溜达了一圈,苏景明便提议:“你看,正是五月,又不能出京,不如我们去看花吧?”
赵子熙想了想,点头:“这倒是可以,我知道一处,牡丹开的极好。”
苏景明第一反应:“临芳殿?会被人发现吧。”
赵子熙故作玄虚:“荒郊野岭,苏公子龙血凤髓怎么会知道?”
一路颠簸了将近一个时辰,苏景明踏出马车便愣怔了下。他平生只见亭台楼阁,皇家上苑,何时见过如此野趣天成的青山碧水?
赵子熙扯着他的袖子:“跟我来。”
苏景明任他牵着:“这是什么地方?”
“邙山。”
跟着他走上蜿蜒的山路,掠过竹林,清冽溪水旁,竟有一座古寺,虽无浮云以增仙气,但布局错落也颇有韵致。
寺门口扫地小沙弥看来与赵子熙熟识,合十念了声佛号便让他们进去了。
穿过一间间僧房禅院,苏景明顿住了。
“如何?”赵子熙的声音在耳畔,颇有些自鸣得意的意思。
孤寂的山谷野寺中,竟还有这样的国色。
苏景明喃喃道:“倾国倾城,为雨复为云。”
赵子熙微微一笑,接道:“也待不来花下醉,嫌笑杀,洛阳人。”。
苏景明回头看他:“醉鬼,就知道纵酒。”
赵子熙摇摇头,拉着他到花间坐下,带来的小童早已布好了酒菜。因是在禅院之中,故而只是些素食点心。
苏景明品了品:“唔,牡丹酒。”
清风过处,香气袭人,赵子熙轻叹:“牡丹花下牡丹酒,王孙归处王孙游。”
苏景明斜眼看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平整,但是根本讲不通啊。”
赵子熙却岔开话题:“不过说起天香国色,这里的牡丹不过多了几分山野灵气,真要论起色,形,香,稀,恐怕还是大报恩寺的那朵青山贯雪算得上牡丹之王。”
苏景明看他:“真的?你见过?”
赵子熙摇了摇头,大报恩寺是皇家寺院,他的姐姐虽然得宠,但只是偏妃,他自己是没有资格前去进香的。
苏景明狡黠一笑,凑近他:“我以后给你采了来。”
赵子熙一时有些怔忪,暖风送来的不仅是花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常伦,陆龟蒙和晏几道同志友情赞助....
ps:有人发现小赵是醋坛子了么...
第六章
一弹指顷韶光半,转眼,已是永嘉元年。
似乎什么东西一夜时间支离破碎,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阴暗的角落野蛮地生长。
那个温和有礼,写的一手好字的策论夫子突然之间成了luan臣贼子,硕鼠贪官。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被当众判斩,苏景明无意发现太子满面浮华的笑容,袖里却藏着紧攥的拳头。他说给赵子熙这个发现,赵子熙只淡淡道:“陈叔远真是太子少傅。”
这年皇长子有了儿子,太子也已有了几个侍妾,而刚满十三岁的四皇子则率先被封为王,拥有了自己的府邸。
他搬出宫中的那日,苏景明并未前去贺喜,一个人溜达到弘文馆后的小园,熟门熟路地翻出赵子熙留下的梅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兴头正高时,感到有人在身旁坐下,抢过自己手里的酒杯便饮。
懒散道:“赵美人,贪杯可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