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侧着头,叽里咕噜答了些番语。十一半个字都听不懂,扯着脖子叫萧索:“大人,这人说的鸟语,你快来听听。”
萧索不会骑马,一直随军步行,闻言匆匆跑过去问:“他说的什么?”
“喂,你再说一遍。”那人仍旧垂着头不动。十一x_ing子急,拉起他脖子道:“你藏什么,抬起头来,给我们大人看看!”
此时已是傍晚,冬日天黑得早,还未入夜已不能视物。
手下兵卒送上火把,凑在他脸边一照,众人无不讶然,只见那人隆鼻深目、肤白胜雪,一双眸子漆黑明亮,两片朱唇如珠似玉,竟是个绝色美人。
“你……”十一见过沈砚身边形形色色的美人,亦不好断言此人是男是女,因道:“大人,你问问他是女的不是。”
萧索毫不犹豫地说:“是女人。涂杉男子剃发,额前是碧青头皮,此人黑发如墨,自然是女人。再说……”一手拉开那人怀里的包袱,“她抱着孩子呢。”
十一定睛一看,果见那包袱里裹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婴儿,长相与手里的女子有八分相似。“还真是。这是你的孩子?”
那人又乱语几句,萧索道:“她说她是城主从云台国抢来的美姬,孩子是她的,但他们母子两个与城主所做之事毫无关系,求你们放了她。我看她也可怜得紧,你放她走罢。”
“百姓可以放,城主的妾室怎么能放!”十一命人将她带下去,与萧索道:“这得问了将军,才能决定。他已抱着阮桐的尸身进府了,大人你要是想做好事儿,自己去问将军罢,我不敢擅专的。”
“大胆!”旁边随行的文吏斥道,“大人乃皇帝亲敕的监军,此等微末小事,难道还不能做主么?”
十一扬眉冷笑说:“什么监军不监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家将军为国征战,岂能受你们文官辖制?有本事你们自己打仗去啊!万一这女子是敌国细作,只是想要趁乱出逃,你担得起责任么?”
“好了好了。”萧索拦住面红耳赤的二人,揉着太阳道:“我去问将军就是了,但只这个女子先押着也罢了,她手里的孩子总可以带进去照顾着。小小婴儿,禁不起这么多苦头,你将他交给我。”
他又同那女子说了几句番语,将那婴儿抱了过来。
十一白眼相加,命人快快带她下去,道:“赶紧进去,将军等急了。”
沈砚已将阮桐停在偏殿,叮嘱下人多取冰块放在他身周。刚入乌云城,杂事颇多,萧索进来时,他尚未忙完,一面安排大军进驻城中,一面让十一给朝廷传报,以便询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直到夜色已深,沈砚才进寝殿。他自顾自地洗手、换衣、铺地图,也不理会萧索。后者心中惴惴不安,想问他是不是气自己白日去战场的事,又不敢问,只好用手中的小人转移注意力。
照顾一个婴儿颇不易,要给他喂n_ai,要帮他洗澡,要替他换衣,还要哄他入睡。
萧索忙到深夜,都未顾得上好生喘口气。总算哄他睡下,他方得空歇歇,只是一静下来,手里没有事做,反而为难起来。
要不要去和沈砚搭讪,他神色不好,看上去凶得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况且,这样过去,颇放不下脸面。
沈砚正在研究地形,萧索隔着两扇屏风之间的缝隙能瞧见他的侧影。踌躇再三,他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硬着头皮问:“你饿不饿,吃饭了么?”
“不饿,你自己吃罢。”他头也不回,语气淡淡的。
萧索“嗯”了一声,自己出去吃饭,意兴阑珊地动了动筷子,又进去问:“真的不吃么?饭一会儿要凉了。好歹……吃了饭再忙罢。”
“我知道,别管了。”依旧是漠然的口吻。
萧索沉默片刻,小声问:“你是不是生……不高兴了?”他说过,再不生自己气的,眼下可不适宜捏他的话柄。
沈砚终于看了他一眼,冰着脸道:“去里面,床上等我。”
“哦,”萧索慢吞吞走进去,坐在床边暗暗揣测,不知他要做什么。
沈砚许久后才动弹,却并未来见他,而是去外面吃晚饭。不多时,他漱过口走进来,在屋角的铜盆里洗了洗手。
萧索见状,赶忙给他递上帕子。沈砚接过抹抹手,道:“过来。”
他坐在方才的位置,待萧索耷拉着脑袋走到身前,突然伸出手将他按趴在膝上。
“你做什么?”萧索一惊,紧接着屁股上便挨了几下。非同以往的温柔,他手格外重,显是拿捏好的力道。“别……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
沈砚只是吓吓他,适可而止,将他拉了起来,按坐在旁边。萧索差点跳起来,羞愤地别过了脸去。
“很疼么?”沈砚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捏捏他脸道:“说话啊,疼不疼?”
萧索还未受过如此大辱,从前在刑部廷杖也只觉得疼而非羞愧,因此眼圈儿都红了,两手揉着说:“疼。你居然打我,我爹娘都没打过我!”
“活该!”沈砚拽开他手,猛地拥住了他,“你个小混蛋,吓死我了!我还嫌打得不够狠呢,疼就对了,看你以后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是……对不起。”萧索吸吸鼻子,抽噎道:“我以后真的不敢了,都听你话的。你不能再打我了,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样?”沈砚揉揉他后背,叹了口气,“以后乖乖听话,再不打了。轻轻拍了两下,有这么疼么?”
萧索一口咬上他后颈,想要重一些,又心软舍不得,只做个样子说:“比这个还疼一倍,你说疼不疼?”
沈砚回手摸摸齿痕,摇头道:“没感觉。”
“厚脸皮。”萧索扁扁嘴,“我不是牛虻,自然咬不疼。”
“看我怎么整治你。”沈砚翻身压下他,坏笑道:“不用打我也能让你求饶!”
萧索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窜红,歪过脑袋说:“我都怕极了,你还轻薄我。”
“就是知道你怕,所以我才安慰你啊。”说话的功夫,沈砚已解开他衣裳,手指陷在珍珠似的皮肤里,引得他喘`息连连。
萧索紧紧抱着他,衔着他肩膀随着他的动作呜咽。久未得到抚慰的幽径被小将军充盈,满足得无以复加,忍不住贪恋更多。
沈砚将他折成无数种花样,拎着脚踝、勾着膝窝、托着下腹、按着后腰,尽态极妍,掌控、鞭挞、浇灌,萧索慢慢绽放,如同一朵盛开的豆蔻花。
他软在榻里,累得眼睛睁不开。沈砚给他盖上被子,顺顺他头发,又描描他眉骨,道:“困了么?困了就睡;不困的话,我有事跟你说。”
“……不困。”分明困得嗓音发粘,他还是要嘴硬,瓮声瓮气问:“什么事?你说吧。”
“阮桐的事。”沈砚道,“还有你抱来的那个小东西。”
萧索强打着精神说:“看来十一都告诉你了,她父母有错,总不能连累他。我想先照顾着他,再问问你,能不能把他母亲放了?”
“不能。”
“为何?”
沈砚面色一黯,唏嘘道:“那女人已经死了。”
“什么?”萧索顿时困意全消,撑着身子问他:“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她?她只是个姬妾,你为什么不肯放了她?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不是我,”沈砚忙稳住他,“不是我们杀的她。她是毒发身亡,十一说她与这乌云城城主,还有那满屋子的姬妾婴孩,都是同一个死法。想其情景,应该是她出逃前,城主便备好了□□,让所有人和他一起殉城了。可能她不愿意,才逃了出来,只是到底沾了毒,所以才死了。”
“那孩子呢?”萧索一阵后怕,这城主如斯狠辣,亲生子女都不放过,岂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