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缓缓走回书桌后,眸底敛去一丝诡异光芒,轻扬唇角,勾起一抹魅惑x_ing的笑容,就像她擅长的那样。
愕然,塞西尔不太明白了,试探x_ing问道:“那陛下跟查理大公?”
“不予明确回复。”
一边吊着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子查理大公,一边又向苏格兰的阿伦伯爵递出橄榄枝,这种看似玩弄的做法,还是熟悉的味道和配方,像之前套路西班牙国王和瑞典王子一样,塞西尔顿时明白了女王在打什么主意,不由得恍然大悟。
那些求婚者们,都是女王用来巩固王位的工具,而真正走进了女王心里的那个人,恐怕是罗伯特……
——啊,那个臭小子!
……
貌似上帝听见了江心言的祈祷,自从那天晚上被恶心了之后,伊丽莎白再也没有派人来找她,她和珍整天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用品和餐食都有人送,活生生被当猪养。
这种日子无聊到令人崩溃,即使有人陪,也过不下去,很快,江心言就怀念起在现代的生活,手机电脑就不说了,再不济还能看书,而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一本跟小学生字典差不多大的书,还是宗教内容的,难道要她天天念叨上帝么?
不过,听珍说,马上女王就要返回伦敦,整个宫廷都要跟着回去,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月,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准备了。
后世的圣诞节早就没了浓郁的宗教氛围,就相当于中国人过年一样,纯粹跟家人团聚度假的节日,江心言倒是有点好奇,这边的圣诞节会是什么样子。
“小姐,东方有没有像圣诞节一样的节日?”珍总是对那个神秘遥远的国度充满好奇,显然讨论这个比较有意思。
说起自己祖国,江心言可有劲儿了,不管古代还是现代,能说道的地方多着呢,她抱了个枕头在怀里,点头:“当然有啊,一年里最盛大的节日叫‘春节’,按照我们的历法来算,春节就是新年的第一天,而春节前一天叫‘除夕’,是跟家人团聚的日子。”
“那你们是怎么庆祝的?”
“‘除夕’晚上要放烟花炮竹,寓意驱除邪祟,长辈会给家里的小孩子‘压岁钱’,用红纸包起来,讨个吉利的彩头,然后全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家家户户必吃饺子,可好吃了,吃完还要‘守岁’,到凌晨才能睡觉。”
“饺子?”陌生的单词,珍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嗯…就是用面粉做皮,里面包裹各种各样的馅儿,有猪r_ou_白菜、猪r_ou_韭菜、猪r_ou_芹菜、香菇、虾仁……”说着说着,江心言的肚子叫了起来,眼前飘过去一个又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白饺子,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然后她突然就难过起来。
想回到现代,回到祖国,回到自己家,想吃妈妈做的菜,想吃好多好多饺子……
眼圈有些泛红,配合着肚子的叫声,莫名一阵心酸。
“小姐,你这么说让我好想尝尝啊……”珍也跟着舔了舔嘴角,瞪大眼睛努力想象,可惜她没见过更没吃过饺子,想象不出来。
“小姐?”
“小姐…”
目光空洞,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盯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隐约可见眸底泛着透明的光,听到珍喊她,回过神,眨了眨眼,“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家了?”小心翼翼地问,有些担忧。
点点头,强颜欢笑,“想啊,可是我家…离这儿太远了。”
远到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回去。
天真的小姑娘不知道其中含义,想安慰她,拉住她一只手,浅浅的梨涡浮上脸颊,“放心吧,小姐,你说过要相信陛下,她会让英格兰的海军强大起来,开辟属于我们自己的海路去东方,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呀。”
突兀地提到伊丽莎白,脑海里冷不丁浮现出那个高傲的身影,穿着精致华丽的女式骑装,手持弓箭站在阳光下,高盘起红棕色发丝,挺直的脊背,高昂的头颅,庄严而又神圣,像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眉目间交织着自信与狂妄。
她还记得,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
可是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打破了她心中那个完美历史人物的影像,也让她的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幻想化成了泡沫。
背后的那片柔软和腰间半横的胳膊,全都是她莫名其妙的幻想,有些自作多情。
“是啊,等那一天,我就可以回家了…”深吸一口气,收起心里的惆怅,握住珍的手,笑了笑,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珍回头看了眼,起身去开门,是外面的侍卫,手里提着个被黑布罩住的木头笼子。
“这是什么?”
“刚才阿什利夫人送来的,说是陛下吩咐转交给里面那个外国人。”
珍好奇地瞥了眼,点点头,接过来,退回屋里,关上门。
“怎么了?”
刚才好像听到“陛下”这个关键词,不会是伊丽莎白又找她麻烦吧?江心言有点紧张,站起身,把枕头放回床上。
“是陛下给小姐的。”
东西放到窗边的桌子上,江心言跟着走了过去,珍捏住黑布一把掀开,精美的木质笼子里赫然关着个通体灰白毛茸茸的家伙,竖起两只长长的耳朵,瞪着黑乎乎的眼睛,警惕十足地听着动静,手里还抱着没啃完的菜叶子。
好肥的兔子……
好萌……
江心言愣愣地看着这家伙,眨眨眼,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出来,暖暖的。
☆、8
.
江心言给兔子取名“灰砸”,用的中文发音。
每天侍卫都送来些菜叶、胡萝卜,江心言会把笼子放在窗边,手里拿着这些食物,伸进笼里去逗“灰砸”。
因为是野生兔的缘故,它的警觉x_ing相当高,稍微被碰一下就竖起两只耳朵,萝卜也不吃了,一动不动。所以,江心言没法用食物诱拐它让自己摸摸,只能慢慢来,说不定养熟之后会好些。
每天做的事从盯着壁炉发呆,到坐在窗前一边喂兔子一边发呆,同样是安静地呆着不动,但心里却多了些异样的热切与急迫,看着“灰砸”,她就会想到那个狩猎的下午,和那个被恶心的晚上。
还有那个高傲强势的女人。
病态的控制欲,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卑贱观念,先是嘲讽江心言的圣母慈悲,再是强行逼迫她吃兔子r_ou_,在明知道她喜欢兔子的情况下,而后又送来一只兔子给她养,打一巴掌揉三揉。
这分明就是在警告她,没人可以挑战英王的权威。
“唉……”
叹息,抬头望着窗外的一角天空,心里陡然升起巨大的失落感,作为生长在和平年代,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难以接受。
“小姐,这件奇怪的衣服要带吗?”
床上摊了几件衣物,珍一边收拾一边回头问,指了指那套卡通图案的睡衣。
今天是全宫廷返回伦敦的日子,刚才阿什利夫人来通知她们收拾东西,已经安排了马车在等,不能比女王下去的晚。其实她们也没多少东西,就几件衣裙,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两个木头箱子足够装了。
那睡衣是唯一跟现代有联系的东西,江心言都舍不得再穿,这些天一直穿的是阿什利夫人送来的裙子。
“要,压在箱子最底层。”
“好的。”珍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顺便整理了下房间。
最后一截胡萝卜也给灰砸吃了,江心言站起身活动着筋骨,望见窗外长长的车马队伍绵延至高墙下,皇家卫队气派威武,声势浩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接亲呢。
这次回伦敦的时间提前了两天,据说法兰西的军队正在前往苏格兰的路上,有一大堆事等着伊丽莎白去处理,若不然,她至少要在温莎堡呆到十月中旬。
褪去华服与贵重的首饰,只一条样式简单的金色长裙,及腰的红棕色秀发间别着两根细细的银链子,没有戴王冠,胸前一串普通珍珠项链,这清水出芙蓉一样的打扮,使得伊丽莎白看上去少了些帝王戾气,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味道。
远远地,她跟塞西尔一块儿朝车队走来,边走边说话,目光不经意瞥见某辆马车边某个纤弱的身影,黑发如瀑,瓷肌胜雪,含蓄婉约的东方面孔,笑魇如花。
侧面对着这边,手里还提着个笼子,里面有个毛茸茸的家伙。
“陛下是骑马还是坐车?”
走近车队,御马已经牵了过来,马车也已准备好,侍女们排成一排站着,见到女王,纷纷俯身行礼。阿什利夫人认为女王会选择骑马,但还是多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回答,静静地注视着那个身影,眸底暗潮涌动,半晌,朝那边走去。
“还有火锅,就是拿一口大锅放上水,加麻辣底料煮开,再把食材放进去煮,炒j-i好吃!食材有很多种的,比如土豆啊、山药啊、金针菇啊、生菜啊、猪血啊、羊r_ou_卷啊……煮出来那个味道,咝…又香又麻又辣~”
江心言正在卖力地科普中国美食,脑子里想象着冬天吃火锅、夏天lū 串的画面,舌尖不停地淌口水,两眼放光,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