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崎走上前,挑高下巴,几乎和晋冬贴到一块,“你以为工厂是你一个人的事?合作的诚意呢?还是说,你准备跟他谈判如何把蚕丝厂卖掉,拿到属于你的那份利益?”
初来乍到时,张银国给他们开出的条件其实非常诱人,要不是祁崎财大气粗加上看不上他的人品,或许都心动了。
金秘书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又开始紧张到冒汗,站出来想当和事佬,晋冬却看不出情绪地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是你先不信任我的吧!”祁崎犀利地反击,“晋冬,你如果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OK,我退出这次合作。”
金秘书捉急,这还没跟张银国谈判呢,自己人就先谈崩了。胡涂在一旁紧张地观战,夜晚的凉风中,打了个寒颤。
消防队收起器械,准备收工,不少来帮忙的员工三三两两结队,抹着脸上的灰往外走,寂静的凌晨,声音沉在夜色里,模糊得像个梦境。
晋冬收敛了神色,注视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警告:“如果想让我信任,请你变得成熟点,最起码不要轻易说出‘退出’两个字。以你的尿x_ing,看到不对盘的人态度极其恶劣,说变脸就变脸,想走就走,张银国不是善类,这里没人罩着你,还请你低调点。你想跟他谈判,可以,但要尽量配合我,如果做不到,只想去打嘴炮,那要不要退出,你请便。”
胡涂差点想鼓掌,晋总对祁崎尿x_ing的剖析,太精准了。他扯扯旁边楚青的衣袖,轻声问:“晋总怎么知道这么多?“
楚青分神回答:“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就是那个不对盘的人。”
胡涂:“……”
差点忘了,好像有这么回事,从前祁崎见晋冬,见一次怼一次。
祁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居然一时说不出话。他确实是想去打嘴炮来着……
无法反驳,却又不愿低头,两人就这么僵着,来来往往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金秘书觉得,此刻该出场了。厚重的刘海下,啤酒瓶底般的眼镜闪着反光,他说:“两位代表,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谈判的事放着再说,反正还有时间。”
可惜没人理他,一阵萧索的秋风吹过,金秘书擦擦汗,站回y-in影里。
又过了一会,胡涂悄悄打了个呵气,祁崎突然扭头就走,招呼也没打一声,背影十分负气。
胡涂还半张着嘴,他“哎”了一声,大声喊道:“祁总,车在那边!”
祁崎脚下一顿,想不管不顾朝前走,但抬头看看前方路太黑,好像有点怕,最终闷着头调转方向,朝停车的场地走去。
回去的路上,一车子的人谁都没说话,晋冬坐前面闭目养神,祁崎头靠在车窗上,像是睡着了,但紧锁的眉头仿佛在说“我没睡”、“我生气着呢”、“我就是装的”。
等到了民宿,祁崎还在装睡,楚青要叫他,却被晋冬制止:“不用管他。”
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
胡涂明显感到旁边的人身体一僵。
看着前面两人下车进屋,胡涂跟上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想想自己家总裁,他再不理会就太凄惨了。
他推了推旁边的男人:“祁总?”
祁崎瞬间睁开眼,把胡涂吓了一跳。
他坐正身体,一脸闷闷不乐地看着前方,问:“你也觉得我不成熟?”
是的。
不过胡涂不想送命,他打着哈哈说:“祁总无论是年龄还是外形,都是熟男呢。”
祁崎用眼角余光看他,“按你的意思,除了年龄和外形,就没有成熟的地方了?”
胡涂闭嘴,事实确实如此。
祁崎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像是很泄气一般,他垂下肩膀低声说:“虽然他说的话我都承认,但也不能当众说,发信息或私下里聊不行吗?我也是男人,我也要面子的好伐啦。”
胡涂擦汗,祁崎是真傲娇,小公举,以为是听不惯晋总说的话,他却在纠结方式问题。
“那种情况下,看得出晋总也有点生气吧,所以没顾忌这么多。”胡涂说出真实想法。
祁崎闷声闷气地说:“我还没开始怼,他就生气了。”
胡涂在睡裤上摩擦掌心,面色尴尬道:“说什么为了利益出卖工厂,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祁崎皱眉:“我不是说真的。”
“祁总……”胡涂觉得他没救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祁崎这张嘴,总是伤人于无形,他自己还觉得没问题。
祁崎低头反思三秒,不死心地看向他,问:“真的很过分?”
“嗯。”胡涂应道,顺便提议:“最好能去道个歉,双方说明白。”
祁崎瞪他:“道歉?你想得真美,不可能!”
说完,心情恶劣地推开车门下去。
胡涂耸肩,所以说,他家总裁没救了。
两人进屋,上楼前,祁崎拐了个弯朝厨房走,一边嘴里念叨:“不知道还有没有水了。”
胡涂看了他一眼,直接上楼,说:“祁总,先去睡了。”
祁崎远远地应了一声。
等楼上的脚步声消失,祁崎再次回过头,看过道里没人了,才放下手中空着的水杯……
晋冬换上睡衣准备睡觉,门被小声地敲了两下。
这么晚,以为是楚青,走到房门口打开门后,看到的却是祁崎的冰山脸。
想起来两人还在冷战,晋冬调整了一下情绪,不咸不淡地问:“什么事?”
看到这样的晋冬,祁崎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崩塌了一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好好先生也是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