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于无声处 by 章半丁(下)【完结】(18)

2019-05-06  作者|标签:


  “怎么搞的?没事儿吧?”展昭心头一跳,不由有些担忧。
  “嗯,没事儿。可能是我动作幅度过大,翻坡儿的时候耳棉掉出来了...”电话里突然传出一片嘈杂声,紧跟着传来白玉堂与一位中年男子的交谈声。白玉堂的声音沉稳冷静,透着一股成熟男性特有的坚定与自信,展昭安静地听着,眼前突然有些恍惚起来。前几天他刚刚看过剧里白玉堂的定妆照,年轻的男子背着光靠窗而立,一身绿色的军装将他笔挺的身形衬托得更加出色挺拔。他的眼神直对着镜头,眼神深邃而又悠远,仿佛洞察着整个世界...“抱歉,副导演过来过来找我说点事儿。”
  “哦...”展昭猛地收回神游的心思。“那你先去忙,记得下次小心点,不然炸聋了可没人管你。”
  “有你管就行了,我这辈子可还指着你养活呢。”
  爽朗的的笑声陡地传来,展昭忍不住也翘起了唇角,说出的话却与表情完全搭不上调。“我挂了!”
  “哎!等等!四哥给你的那些照片你有时间看看,喜欢哪个回头告诉我。”
  “知道了,反正也不急,等你回来以后一起定。”
  “好,那有空我再打给你。”
  “嗯。”
  挂断电话后,展昭在床上闭目躺了一会儿。想起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事情,犹如一场梦,彻底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或许他和白玉堂真的有缘,可在这份缘分中,一直努力争取在一起的那一个,却始终都是白玉堂。他腾地睁开眼走下床,从屋角的衣橱里提出回国时携带回来的拉杆箱,蹲在地上开始翻起来。
  此时的白玉堂正披着一件厚实的大衣坐在远郊外的一座山头上。此处荒凉偏僻,人烟稀少,光秃秃的石子山上除了他们一队拍摄人员和跟随而至的几位娱记,只剩下满眼望不到边的砂砾。
  “没事儿吧?”江冬裹着件军大衣半蹲在旁边,一边检查着白玉堂的耳朵一边担忧地问。
  “没事儿,就是还有点耳鸣。”白玉堂挣脱了江冬的手,歪头揉了揉耳朵。可能是受到了听力的影响,他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
  “等回到镇上,找个医院看看吧。”
  “不用。”白玉堂说着站起身,掸了掸衣角上沾上的灰尘。“过两天你就回公司吧,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江冬也跟着站起来,扭头对白玉堂道:“再过两天,等爆破的戏都拍完了,我再回去听候卢老大的差遣。”
  “好同志。”
  “我一向如此。”
  白玉堂笑了笑,道:“这次算我放你婚假,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不用向我大哥报道了。”
  江冬一愣,咧着嘴开始嘟囔。“小昭对你还真是毫无保留...”
  自从知道他与展昭的关系后,江冬从来没有没有为难过他,但总有点气不顺。白玉堂知道江冬极不情愿把展昭交给他,可也没料到江冬竟能别扭到这个份上,还真是让人跌破眼镜。“你可别怪到他头上,是你妈和我四哥聊起来的。你也真不够意思,这事儿有必要瞒着我么?”
  “反正还早。”江冬摸着鼻头缩了缩脖子,把军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放心,瞒着谁也不可能瞒着你,我和我老婆还等着你那份大礼呢...”
  两人正说着,嘀嘀的短信声传来。江冬掏出手机看了看,抬起头对白玉堂说:“是我表弟,他问我你的耳朵是不是真没事儿。”
  白玉堂微微皱了一下眉,嘀咕道:“就爱胡思乱想。”
  江冬瞥他一眼。“谁让你自己告诉他的。”
  “我乐意!”
  江冬看他这样儿,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不远处一家特约的娱记公司正在做现场跟踪报道,要不是副导演与方纯几个先在那边挡着,白玉堂可能连休息的时间都腾不出来。他不是不知道白玉堂的用心良苦,只是这人一向嘴贱,总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江冬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这儿风大,去车里待会儿吧。”
  白玉堂点了点头脚下却没动,江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在旁边也没做声。
  “江冬,要是有一天我不从影了,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江冬一怔,怎么也没想到等了半天白玉堂竟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作为一个艺人,白玉堂正是大红大紫的时候,虽然前段时间他与表弟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但白玉堂一向我行我素,在对待这件事的问题上不卑不亢的态度,更是为他凭添了大把的人气。在影视圈中,急流勇退的人不是没有,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白玉堂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为了我表弟?”他不由自主地问。
  “我可没这么伟大。”白玉堂笑了笑,抬脚往山下的面包车走去。“江冬,你记着,一个人无论做什么,最后的决定都是由他自己选择的。所以说,去考虑是为了谁这种事儿一点意义也没有。”
  江冬站在山头,望着白玉堂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渐渐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是赞赏、钦佩还是感动,他也说不清。
  吃过晚饭后,展昭跟在刘蓉的身后走进厨房。刘蓉把碗筷放到水槽里,扭头对着外甥道:“进屋去,来这里挤着干嘛?”
  展昭笑了笑,反倒往前又走了几步。刘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拧开水龙头开始洗刷起碗筷来。
  “舅妈,我想和您商量个事儿。”
  刘容一听他这口气,下意识就皱起了眉。这一次展昭发病,差点把她吓出心脏病来。出院以后她更是紧张的不行,每天像是盯小孩儿一样,哪都不放他去。可自己这样,又和以前妹夫的做法有何不同呢。刘蓉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听听外甥想说什么再做定夺。“说吧,什么事儿。”
  展昭刚要张嘴,却听刘蓉又急着道:“要是书吧的事儿,就免了。”
  “不是。”展昭说完,顿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爸。”
  刘蓉仍旧低着头刷碗,脸上虽一片平静,心却拧紧了。“这么远的道儿,你那身体吃不消。再过过吧,等好点了咱再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不是她亲生的,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放不下。也正是因为如此,妹夫的那句话才具有这么大冲击力,让她日也想,夜也思地纠结了好一阵。现在听外甥说要回去看看,心里竟隐隐泛起一股酸来。“赶明儿我让你舅父在单位给你爸去个电话,和他好好说说。你爸爸的脾气就这样,年轻的时候就火爆,现在一把年纪了,还是一点没改。你听舅妈的,别总想着这事儿了,啊?”
  展昭听着刘蓉近乎恳求的语气,只觉得嗓子眼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可每天看着舅父和舅妈像哄孩子一样的呵护着他,连他爸爸的名字都尽量回避着不去提及,难过的又岂止只是他一人?这种感觉就像一条穿着鱼骨头的线,连在每个人的心上,一个人疼,几个人跟着一块儿难受。展昭咬了咬牙,慢慢抬起头来。“舅妈,我替我爸爸给您陪个不是,都是因为我...”
  刘蓉眼眶一热,慢慢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看向外甥。“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爸爸说的也没什么错,他就你这一个儿子,考虑的自然也就比我和你舅父多...”她见展昭动了动唇,忙抬起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要说不生气,那是假话,可想通了,也就没那么憋气了。就像你爸爸说的那样,这事儿如果搁在你表哥身上,我和你舅父估摸着也得大动肝火。舅妈这么说,并不是不在乎你,也不是低看你,明白吗?”
  “嗯。”展昭闷声应道,眼圈有点发红。刘蓉有多心疼他,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母亲去世后,刘蓉给予他的关爱绝不亚于一个亲生母亲。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还要为了他的事儿受委屈,受埋怨。而对方竟是自己的父亲,这更加让他难于忍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虽平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舅妈,您就答应我吧,我一定会好好注意身体。一到了那边我就给您来电话。我爸爸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总不会把我拒之门外。”
  “他要是敢不让你进门,我就敢不认他这个妹夫!”
  展昭看刘蓉眼神闪烁,似乎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动心的念头,忙又道:“我就去两周,圣诞节一过我就回来。”
  外甥好心要回去看他爸,自己这么死乞白赖地拦着好像个大恶人一样。刘蓉盯着外甥望了好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晚上我先和你舅父商量商量再说。”
  展昭见刘蓉终于松了口,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点不舍。“舅妈,我会想你的。”
  “先别高兴,我可还没答应你呢。”刘蓉嗔怪地瞥了一眼外甥,又开始忙活起来。“就会说甜话来唬我。还想我?别念叨我唠叨,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说真的呢,舅妈。”
  有点孩子气的外甥,总会让刘蓉不由自主地想去疼爱。想是外甥也早就摸透了她的心,要不然怎么每次他口气一软,自己就败下阵来呢。刘蓉一边擦着洗好的碗筷,一边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回到卧室,展昭思忖良久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白玉堂。白玉堂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此行。
  “记得定好机票以后告诉我一声。”
  “嗯。”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的态度让展昭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喂,生气啦?”
  “不敢。”
  展昭一听就笑了,心道果然。“那你装什么深沉?”
  “你以为我爱装啊!”白玉堂喊了一嗓子之后,心里果然舒坦了不少,尤其是听到展昭的笑声以后,气儿一下就消得无影无踪了。“本来我还想等拍完这部戏以后和你商量着一起去,谁知道你贼主意这么大。”
  展昭心里抱着歉意,语气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来。“那下次咱再一起,这回算我欠你的。”
  “这可你说的啊。”还不等展昭把话说完,白玉堂就急着把话接了过来。“那春节的安排你得听我的。”
  “行,你说去哪咱就去哪。”
  “这还差不多。来,亲一个。”
  话筒里传来清脆的隔空亲吻声,展昭弯起唇角轻笑着道:“等你回来,给你个实在的。”
  白玉堂那边突然没了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哎?居然开窍了?”
  “晚安。”展昭说完,手指一按哔的一声结束了这次的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 聚会

  转天晚上江夜万趁着老伴儿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把展昭单独叫到了屋里。自从昨夜老伴儿和他说过外甥的打算后,他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儿。除了担忧展昭的身体之外,他基本没为这个外甥操过什么心。平日里他和孩子们也不见外,没事儿就找个乐子逗逗趣什么的。印象中,他鲜少以长辈的姿态和语气与外甥交谈过。
  “我听你舅妈说,你想回去看看你爸爸?”
  “嗯。”展昭坐在沙发里低低地应了一声。“圣诞快到了,我想回去陪陪他。”
  “也好,你回来也快一年了,应当回去看看他。”江夜万沉了一会儿,又道:“你爸爸脾气不好,点火就着,你回去以后多顺着点他,别什么事儿都硬来。”
  “嗯,我会的。”
  “要是扛不住了,就回来。”
  展昭低下头,没吭声。
  江夜万侧头看了看外甥,心里头也有点乱。一开始知道展昭与白玉堂的事情时,除了震惊,他的大脑已再无任何余力去考虑其他。他怎么也想不到,外甥竟是个同性恋,而且居然和那个白小子走到了一起。对于展怀义的心情,他多少有些理解,可对于妹夫过于偏激的做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赞同。或许是由于妻子总在他耳边叨咕的缘故,起初对这件事请就没多少抵触心情的他,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路上需要什么,提前告诉你舅妈。明天去医院检查,顺便开点药带着。”
  “好。”
  “去吧。明天还得早起,早点睡吧。”
  “嗯,那我去啦,您也早点歇着。”
  江夜万点了点头,看着外甥走出房门的背影,不禁轻轻叹出口气。依他看来,这一去,外甥免不了会碰钉子。解铃还须系铃人,纵使他有一万个不放心,也只能放着展昭去了。
  刘蓉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血检报告单。最近外甥的身体总算有些起色,除了偶尔的低烧和间歇性腹痛之外,倒没再有过出血症状。她不敢奢望太多,只求外甥的病能慢慢恢复就好。
  身后的检查室大门轻轻被推开,展昭从里面走了出来。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英挺的脸庞愈发白皙,隐隐透出一股病态来。
  刘蓉急忙收起化验单,抱着大衣走上前去。“医生怎么说?”
  “检查完了,一切正常。”展昭笑着接过大衣披在身上。
  刘蓉可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要一来医院,她脸上的肌肉就像坏死了一样绷得紧紧的,想露出个笑模样都难。展昭倒像是习惯了一样,一路上哄着她有说有笑,看上去精神极好。
  两人出了医院,顺手打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师傅,麻烦您,去景园小区。”
  刘蓉一愣,歪着头去瞅外甥。“不去书吧了?”昨晚上还央求个了半天,今儿就转性了?
  “嗯,今天天儿不好,不去了。”展昭笑着望了望车外阴沉的天空。“周末我想和两个朋友出去走走。”
  刘蓉无语,心道原来早就盘算好了。“招待他们来家里见不是一样?干嘛非得跑去外面。”其实她也清楚年轻人的心思,可就是放不开这手。看着外甥仍然淡淡微笑着的侧脸,又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出去外面跑哪有在家里舒坦,不然你带他们去你书吧那边的小二楼坐坐,那里隔音好,你们上面怎么闹,也影响不到下面的书吧。渴了楼下就有饮料,饿了出门就有餐厅。多方便?”
  “我说出去走走也是去朋友家,您就放心吧。”
  “反正我也管不了,到时候自己多当心点,啊?”
  “知道啦,舅妈。”
  刘蓉这才算放下点心,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柔和起来。
  周末展昭临出门前,刘蓉难得爽快了一把,只叮嘱展昭要是晚回来一定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展昭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冲着刘蓉保证了一声一定之后,转身走出了家门。这是出院以后他第一次一个人出来走动,想到就要与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碰面,心里即期待又有点兴奋。他很想打个电话给白玉堂,又怕打扰那人拍戏,摸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大刘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展昭。”
  刚下车,展昭就看到有人向他挥手。
  “大刘。”
  “你他妈还认得我啊。”走过来的男子个头很高,身体魁梧健硕,和一米八零的展昭站在一起竟还要高出半个头来。“这么多年连个信儿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早把我们给忘了。”多年未见,大刘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直来直去。“走,先到我那坐会儿去。”
  “四眼儿呢?”
  “放心,下了高铁他直接去我那。”
  “好。”
  展昭跟着大刘像做梦一样上了他的车。车子很干净,里外都很崭新。展昭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摘围巾一边问道:“新买的?”
  “不是,买了有一年了,就是平时不怎么开,一直在车库里放着当摆设。”大刘扭头看了一眼展昭,低声道:“最近这几年,你怎么样?”
  “还好。你呢?”
  “我也就那样。”大刘说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其实自从你没了消息以后,我们几个也没再聚过。要不是前阵子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四眼儿这辈子也不可能托我去联系白玉堂。你知道,从上学的时候,那两人就不对付。”
  “嗯,我知道。”展昭沉了一会儿轻声道:“当年走了也没告诉你们一声,是我不对。”
  大刘看着展昭苍白的脸色,突然就觉得一阵难过。“算了,过去的事儿就甭提了。你要是真觉着对不住我们,等会儿和四眼说去,这么多年了,他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你。”大刘说着扬了扬眉毛,笑道:“就怕等会儿你见了他不敢认,这些年,四眼儿的变化特别大。”
  “真的?”展昭有些惊奇。
  “嗯,等会儿你看见他就知道了。”
  大刘说得一点不假,展昭见到四眼儿的时候,还真有点不敢认了。上学的时候四眼儿贼瘦,属于那种小风一吹似乎就能把人给吹跑一样那种类型的。现在不但体格壮实了不少,连眼镜儿也没了。四眼儿一进门也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分说一个熊抱就冲着展昭扑来。
  展昭也有点激动,紧紧地回搂了对方一下。“四眼儿,你的眼镜儿呢?”
  四眼儿本来就有点眼圈发红,听他这么一问,差点没喷出眼泪来。大刘就怕四眼儿破坏气氛,走过来拖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拽开。“先把大门关上去。”
  四眼儿一扭头看见大门还开着,四步并作两步推上大门,一溜烟又冲回来,冲着展昭笑道:“我做了激光手术,早就不戴眼镜儿了。”
  “别看这小子上学时土吧兮兮的,现在比谁都潮。”大刘忍不住插了句嘴。
  “去你的,看不惯我比你帅是吧?”
  “你和我比有个鸟用,有本事儿和白玉堂比去。”
  四眼儿一听这话顿时哑巴了,看看展昭,半天憋出一句话来。“展昭,这些年你跑哪去了?还有你和那个白玉堂...那啥...是真的么?”
  展昭笑了笑,淡淡地点了点头。“这几年,我一直在加拿大,去年年末才回来。我和白玉堂的事儿也是真的,他没告诉你们么?”
  四眼儿眼睛瞪得贼大,半天惊得说不出话来。大刘倒没显得有多吃惊,只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前阵子好像闹得挺凶的。”
  展昭感激地望了大刘一眼。“现在好多了,基本没什么事儿了。”
  “你怎么会看上白玉堂这主儿...”
  “四眼儿,你再嘟嘟,小心我把你赶出去。”大刘忍不住踹了旁边的四眼儿一脚。
  四眼儿知道大刘的脾气,生怕真的激怒他,只好不情愿地闭上了嘴。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展昭,可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展昭怎么和白玉堂那家伙搅合到了一起。不过现在有大刘在,他也只好先忍着。
  可能是许久没见的缘故,四眼儿的话特别的多,围着展昭问这问那,也多亏了他,使得本身还有点拘谨的展昭很快便融入到这次聚会中。展昭对于大刘和四眼儿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毫无保留。虽然四眼儿话里话外总是排斥着白玉堂,但展昭还是要感谢这两个朋友。他们虽然没说接受,却也没有因为自己与白玉堂的关系,就摒弃掉这份在多年前就建立起来的友情。
  四眼儿明天才回去,大刘劝展昭晚上也住下。刘蓉接到展昭的电话,也没阻拦。三个人去外面的餐厅吃了晚饭,回到家又开始海聊,四眼儿一边用手机微信和女朋友聊天,一边看大刘和展昭下跳棋。几个人边聊边玩,时间过得飞快,凌晨过了才爬去睡觉。
  第二天,展昭带着大刘和四眼儿去书吧打了一晃,然后和大刘一起把四眼儿送到车站。车站外人来人往,四眼儿看着展昭,突然就有点难受起来。
  “等你从加拿大回来以后给我来个信儿,到时候咱们再聚。”
  “嗯。”
  大刘最受不了四眼儿的这股黏糊劲儿。高中时就这样,现在都快娶老婆的人了,还这样。“行了,想聚还不容易,你一个高铁过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快走吧,再晚赶不上车了。”
  四眼儿也不看大刘,冲着展昭又道:“那我先走啦,回头我有空再过来。”
  送走了四眼儿,大刘才问展昭:“你什么时候回加拿大,用不用我去送你?”
  “不用。等我回来,我再联络你。”
  “那好。”
  自从白玉堂再次出现在展昭的生活中以后,展昭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多。与老同学刚聚完没两天,白锦堂便打来了电话。展昭以前和白锦堂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但却没说过几次话。自从白玉堂去外地拍戏后,白锦堂隔三差五就来个电话,除了问问他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之外,偶尔还会和他说一些白玉堂的事儿。比如这一次,白锦堂若无其事地告诉他,白玉堂前阵子突然打电话过来,让他帮忙办理一份往返加拿大的签证。说完又反问展昭,最近是不是要回去加拿大。展昭本来也没准备隐瞒什么,就应了一句,是的。没想打白锦堂问完他回去加拿大的日期后又说要来机场送他,不管展昭怎么委婉地拒绝,白锦堂丝毫不为所动。临行当天,展昭终于在机场大厅与白锦堂碰了面。一见面,白锦堂就一直冲着展昭笑。展昭客气地喊了声白大哥,便闷头不做声了。
  “玉堂第一年去上大学的时候,是你去火车站送的他吧。”
  “嗯。”展昭轻声答道。那一年白玉堂比他早去大学报道,他还记得他们两人抱着铺盖卷在火车站里的情形。
  “那次有事儿没能送他,后来想起来总觉得有点遗憾。这次要是不来送你,我觉得以后也会觉得遗憾。”白锦堂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展昭究竟会怎么想。“我妈不介意多一个儿子,我也不介意多一个弟弟。你可一定得回来,听明白了吗?”
  展昭用力握了握行李的把手,抬起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不用给他办签证了。”
  “好,那到时候我就不来接你了。”白锦堂说完,狡猾地笑了起来。签证其实早已经办好了,他相信,就算展昭到时候不回来,另一个也会飞过去找他。只不过这一次,他希望展昭能够积极一点,不要总是让白玉堂为了他奔波。这或者是作为一个亲哥哥的一点私心吧,可他自认这种做法对于展昭这个新弟弟,也没什么坏处。“祝你一路平安。”
  “谢谢你来送我。”展昭道了声谢,在登机广播中,拉着行李箱向安检通道走去。
  白锦堂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展昭的身影被人潮渐渐淹没,再也望不到时,才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八十四章 银色圣诞

    展昭的班机于温哥华当地时间下午5:45分抵达,展怀义和同事打了声招呼,提早了一个小时离开公司,急匆匆赶往机场。路上碰到堵车,等停好车赶到接机大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圣诞将至,机场也比平时喧嚷许多,大批的乘客涌现,很多都是急着归家的。展怀义看着一群群行色匆匆,背着庞大旅行包的年轻人,心头霎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思乡情绪,而在这其中,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个让人又气又疼的儿子。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堕落到与一个男人搅合到一起?他曾经为了儿子执着地坚持着军人的梦想而骄傲过、自豪过,认为他终于成长为了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可现在,他觉得儿子是如此的陌生。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儿子的选择。他不知道儿子今天所做的选择,是不是也有他的错。他这一生从未喜欢过什么明星,对此也不感兴趣。只是第一次在病房的电视里看到白玉堂时,儿子掩饰不住地笑容,让他骤然发现在这片四壁皆白的小小空间里,他至少能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些微乎其微的事。自那之后,他开始一点点地收集白玉堂的资料,网上的,电视上的,报纸上的,还有杂志上的。他会细心的将他们打印出来剪贴成册,然后带去医院。慢慢的,这已经成为了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但对于白玉堂这个人的了解,却仍只是停留在最初的阶段。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在这个人的新闻报导中看到自己儿子的大名。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儿子与白玉堂高中相识,他一定会认为这个展昭只是一个与自己的儿子同名同姓的陌生人而已。
  “爸,我在这。”
  嘈杂的人群声中隐约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展怀义腾地回过神来,扭头向身后望去。展昭穿着件黑色的套头绒衫和牛仔裤,又瘦又高,拉着行李向他走来,看上去就和那些赶着回家过节的大学生一个样。望着风尘仆仆的儿子,展怀义一向冷峻严肃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
  “去吃点东西,还是先回家?”
  “回家吧,飞机上吃过了,还不饿。”
  “嗯。”展怀义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上次他回来时,展昭还没出院,虽然现在人看上去比那时候强多了,可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他轻轻叹了口气,脚步也跟着缓了下来。展昭始终走在他身后,他不说话,展昭也不多言。
  回家的路上,展怀义在一家港式餐厅里买了几份清淡的炒菜和明火粥。一进家门,展昭先去泡了个热水澡。换好睡衣来到餐厅,展怀义已经将饭菜重新热过,菜肴虽说不上丰盛,但徐徐升腾的热气和飘香的味道,却为这个平日里格外清冷的家凭添了一份温和的气息。展昭心中一暖,拉开餐椅在父亲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吃得不多,却不挑食,桌子上三个菜,每一道他都浅浅地尝了几口。
  “没有胃口就不要勉强了。”展怀义说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展昭。“去歇着吧,后半夜可能会下雪。你屋里的柜橱里有毛毯,冷了自己拿出来盖。”
  展昭也是真的累了,与父亲道了声晚安,回到屋里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他本来也不急于与父亲挑明问题,现在回来了,看到父亲终于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对他不搭不理,心下大是感激。父子二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谁都没有提起过那些令人争执与不快的话题。日子在难得的安宁中流逝,转眼已到了圣诞夜。
  展怀义今天回来的早,进家门时,手里还抱着一颗小型圣诞树和一个大袋子。
  “爸,这不会是您买的吧?”展昭接过父亲手中的大袋子,低头朝里面看了看。
  “单位同事给的。”
  “郝姨么?”
  “嗯。”展怀义轻轻应了一声,和儿子一起把圣诞树抬到客厅的窗台下。展昭小心翼翼地掰开圣诞树的枝子,然后拿出袋子里的装饰品,开始一点点往上挂。
  “晚上咱喊郝姨过来一起吃饭吧。”
  展怀义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边忙活的儿子,淡淡地说了声不用。他知道郝清对他的心意,所以一直都不愿和对方走得太近,除了工作上的事儿,他不想再和郝清持有任何私人上的接触。这颗圣诞树也是实在推却不掉才收下的。
  展昭给圣诞树挂完装饰,又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来。展怀义基本没下过厨,看着儿子在炉灶前忙活,想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索性一转身去客厅里看电视去了。没了舅妈刘蓉的看管,展昭总算有了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照着菜谱,竟也鼓捣出几样看上去还不错的菜肴。
  展怀义看着一桌子的菜,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香菇油菜尝了尝。“和你舅父学的?”
  “我也想,可是舅妈一直不放心让我进厨房。”展昭边说边盛了一晚饭递给父亲。
  “那是为了你好,别不知好歹。” 展怀义其实早就后悔了,后悔不该有气乱撒,对着刘蓉说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事后他深觉内疚,可又拉不下脸来向刘蓉道歉。他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开始问起侄子江冬的婚事。
  “我出来时,他那边的新房已经快装修好了,婚期定在2月26日,您回去么?”
  “3月初我得出差,你和小冬说一声,我就不参加了他的婚礼了。”
  “嗯。”
  爷俩儿饭桌上话不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无非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展昭捏着筷子,几番欲言又止,正鼓起勇气要开口时,却被父亲抢先了一步。
  “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展怀义面如常色,低头夹起一口菜放进嘴中。“你跟那家伙的事儿,我不想听,今后也不想听。除非你想通了现在就和他一刀两断,否则以后你也不用再费力气来看我了。”
  展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经过了整整四年的时光,他才想通了这件事,确定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他曾无数次幻想与父亲谈及此事时的画面,只是从没料到过父亲竟会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并非想要自虐,可此时此刻,他真的希望父亲能像以前那样,哪怕打他骂他一顿也好。
  “对不起,爸...”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展怀义说完站起身,看也不看儿子一眼,扭身走进了书房。
  所有的言语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展昭默默地低下头,呆呆地望着满桌仍冒着热气的饭菜,感觉心一下被掏空,有些东西已经再也无法填补了。
  圣诞夜,外面雪花飘飘,以前在加拿大待了近四年,都没看到过下雪,这一年第一次看到白色圣诞,展昭却再也没有了当年那种兴致。展昭望着窗外,回想起这些年与父亲在加拿大生活的点点滴滴。生病5年了,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深知这种痛苦,更明白照顾病人的家人所承受的,远远比他这个病人还要多得多。父亲为他所作的一切,就算来生也无法偿还。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一份孝心,多顺从父亲的心愿,少惹他生气。可就算这么简单的事情,如今他都做不到。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他很少听父亲提起工作上的事儿,也从未听他提到过任何一个同事。有时候看着父亲孤单的身影,他真的希望父亲能有个交心的朋友,至少能有个说话的伴儿。门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展昭推开卧室的房门,向着客厅望去。展怀义正蹲窗台下的圣诞树前摆动着东西,树上缠绕的五彩灯,一闪一灭,让他的身影忽闪忽现。展昭背靠着门,默默地望着父亲弯着腰有些佝偻的脊背,心酸得无以复加。他本来是想飞过来陪着父亲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为什么到头来却搞成这样?他很想走过去帮忙,但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半步都迈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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