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于无声处 by 章半丁(上)【完结】(4)

2019-05-07  作者|标签:


  白玉堂摸了摸卢珍的头:“模型飞机就在五叔的车上,等会吃完饭就带你去拿。”
  “真的?”卢珍抬头望着白玉堂,眼里写满了高兴。
  “骗你的,让你爸给你买去。”
  卢珍一听,嘴巴顿时嘟起老高,小胳膊一甩,带着哭腔抱怨:“你答应买给我当新年礼物的。五叔大骗子!”
  白玉堂一见小侄子要哭,一把把他抱到自己腿上。“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刚才是逗你玩呢。模型飞机早买好了,五叔都给你带来了。”说着往屋角一指。“但是五叔最近比较忙,回家让你爸先教你玩,等五叔有空了,再带你去公园里放飞。”
  卢珍刚才还没哭,这一听白玉堂说完,眼泪吧嗒吧嗒顺着脸颊往下掉。
  “男子汉哭什么啊。回头三叔教你玩摔跤,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徐庆的大嗓门在这时候特别管用,一下就把卢珍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卢方跟服务员点了两瓶白酒,对着兄弟几个说:“咱哥几个好久没凑齐过了,今儿尽管敞开了喝,怎么高兴怎么来。老二,来,干一杯。”说着端起酒杯和韩彰对干了一杯。“我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还不等韩彰答话,徐庆就耐不住性子了,扭头问:“大哥,你跟二哥那叨叨什么呢?啥事儿啊,这么保密。”
  “正好今儿哥几个都在,也正想和你们说呢。大哥说木贯影业正好招人,问我的意思愿不愿意去试试。”韩彰放下酒杯说。
  蒋平刚想夹菜,一听立马放下筷子,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二哥,这是好事儿啊,如果能来这边工作,哥儿几个平时也有个照应。大哥可是经常念叨你,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把你弄回来呢。”
  “这次机会不错,正好招聘我一直从事的影视剧宣传策划,我决定回头去碰碰运气。”
  “二哥,来,小弟祝你马到成功。”白玉堂端起一杯酒,干脆利落先举杯干了。
  “来来来,你们哥几个别光顾着一个劲儿的喝酒,也吃点菜。”闵秀秀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提醒哥几个。
  几兄弟吃好喝好,聊到11点多,才走出饭店。卢方一家和白玉堂是开车来的,其余几个都是打车来的。韩彰住徐庆家,蒋平胃不好,向来不喝酒,见白玉堂喝得挺多,大晚上下雪路滑,怕他出事儿,决定今晚和白玉堂一块去他家里借助一晚。一行人分成三拨,道别后,准备各归各家。
  大雪还在下着,白玉堂和蒋平走到停车场时,车上已经积了一小层雪。
  “我开吧。”蒋平说。
  白玉堂掏出钥匙抛给蒋平,走到车的副驾驶门边。“四哥,我没醉。”
  “我知道。”蒋平打开车门,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钻进车里。
  白玉堂喝得不少,但并没有醉。他酒量向来不错,很少有喝醉的时候,记得只有一次,是展昭不告而别之后,半夜里他拉了蒋平出去,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从那以后,蒋平和他的关系也比别的几个兄弟走得更近了些,四哥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心底秘密的人。
  冬夜里街道上静无一人,车辆也不多,两人一路无语,过不多久就到了白玉堂的公寓。
  “四哥,展昭回来了。”白玉堂站在门前将钥匙插进门锁的时候轻声说了句,身后的蒋平没做声。
  两人走进门,来到房厅,白玉堂脱了大衣扔在沙发上,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半躺了下来。蒋平坐在电视机对面的沙发上,望着略显颓废的白玉堂,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年,他虽然不看好白玉堂与苏红的关系,但是当白玉堂告诉他两人已经分手的时候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半年后,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一向高傲要强的五弟,竟在深夜里,为了一个男人买醉。他从未见过白玉堂那么伤心,也是那么地爱着和恨着同一个人。
  “你见过他了?”蒋平问。
  “嗯。”白玉堂从摇椅上站起来,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蒋平,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根叼在嘴上。蒋平知道白玉堂从不在屋子里抽烟,站起身,和他一起走到阳台上。
  阳台上封了窗户,依旧透着彻骨的寒气。白玉堂双肘撑着阳台的窗沿,吐出的烟雾喷在玻璃上,由浓转淡,慢慢消散。
  “五弟,忘了他吧。”蒋平突然出声,声音在寒夜里显得有点突兀。“当年他那么对你,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你还这么死心眼地想着他干什么?”
  “四哥,你不明白。”
  蒋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是,他是不明白。白玉堂身边从来不乏向他放电示好的女人,而他总会坚决地推开她们,保持安全距离。似乎他的感情已经在展昭的身上消耗殆尽,完全没有余力再去看一看身边的风光。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已经在他身上耗了四年了,难道还不够?”蒋平说着说着有点激动,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恨不得能一榔头把白玉堂敲醒。“我就不明白这个展昭到底有哪里好?他对你那么绝情,念过你一丝情分么?五弟,你醒醒吧。”
  白玉堂狠狠吸了一口烟,腥红的火星一点点向指尖蔓延。他伸手在烟灰缸上抖了抖,灰黑色的烟灰夹着火星散落。“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四哥。但是展昭,他不一样。”
  得不到的总是好的,蒋平认为白玉堂就是钻入了这样一个死胡同。自小,他这个五弟就特别出类拔萃,不论是家庭方面还是个人方面,都是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长这么大基本就没经历过失败的滋味,独独在展昭的身上栽了这么大一跟头,也难怪他一直忘不了。或许等他真得到了,反倒罢手了。蒋平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豁亮多了,平时损人的恶习又忍不住窜入大脑。“你情圣啊,这么悲情?!是男人就把腰杆挺直了。你不是忘不了么,忘不了就追啊,磕破脑袋,撞到南墙也不回头,这才是本事,才是境界。”说着还不忘在白玉堂背上恨击一掌。
  蒋平这个弯转得实在太快,白玉堂一时没跟上思路。“四哥,你说什么呢?”
  “我说是男人,就给我追。勇往直前,懂吧?”说着还学交警比划了一个前行的姿势。
  白玉堂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他的嘴角先是勾起一抹微笑,笑容慢慢扩散到整张脸上,直到最后抓着蒋平的肩膀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了起来。“四哥,你是个人才,你真是个人才。”说着又开怀大笑起来。他本就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但是对于展昭,他总是无法忘怀。蒋平的话,似醐醍灌顶,令他心中一亮,所有心结顿时迎刃而解,刚才的抑郁也一扫而空。
  “你玩哥哥呢?你真要追?你就不怕人家......”
  “四哥,感情的事情我不再想了,我只要好好对他,这不就够了么。”
  蒋平听了心中一动,望着白玉堂神采飞扬的脸,突然意识到白玉堂用情之深决非是他能想象得到的。虽然他对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仍不能理解,但是看着白玉堂这么认真地说出这一番话来,也深觉感动。他诚心诚意地对着白玉堂竖起了大拇指。“五弟,哥哥这次服你了,真男人。”
  哥俩个一起笑起来,掐灭烟,关上阳台的落地窗,回屋洗澡睡觉。
  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清晨,展昭揉着睡意惺忪的双眼拉开窗帘,玻璃窗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他伸手在窗上轻轻地抹了几下,指腹凉凉的。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分外美丽。瞌睡虫和困意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他麻利地穿上外衣,甚至来不及洗漱就往外跑。
  “哎,小昭,外面冷,你这是干嘛去?”刘蓉喊。
  “我不去哪,就站门口透口气。”展昭刚丢下话,就冲了出去。
  “这孩子......哎......”刘蓉无奈的语气里夹杂着无法掩饰的宠溺与心疼。
  舅妈家在三楼,展昭小跑着下了楼。雪已经停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足足有五六厘米高。深深地吸一口气,清爽的气息顿时注满全身,他小心翼翼地跨过矮护栏,在一块干净的雪地上走了个来回。望着自己踩出的脚印,他嘴角一勾,露出个调皮的浅笑来。
  回到家,江夜万也起来了,刘蓉正在准备早饭。他脱了外衣,跑进洗手间洗脸刷牙,洗漱完毕后对着镜子,咧嘴呲呲牙,没有血丝,很好。他在心里比划了个V字,笑呵呵地走进客厅。
  “怎么起这么早?”江夜万还披着厚实的睡衣,坐在沙发里看着昨天的报纸。
  “醒了,就睡不着了。”
  “早饭好了。”听到刘蓉的喊声,爷俩一起起身来到饭厅。
  “他啊,一爬起来就往外跑,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刘蓉递给老伴双筷子,又夹了几块腐乳放在小碟里。
  “小昭没见过下雪吧?”江夜万咬了口馒头说。
  “嗯,这还是头一次见。”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好。见啥都新鲜。等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再看见下雪,就该头疼喽。”江夜万颇有感慨地叹道。
  刘蓉撇了眼老伴。“你啊,就是懒。平时菜刀不是剁得劲劲的么,让你出去帮忙扫个雪,就开始这老那疼的了。”
  展昭谁也不帮,笑着闷头啃馒头。
  江冬爬起来的时候,老两口吃完早餐,歇好了,正准备下楼清理楼口的积雪。“我这爸妈,真应该给评个五好邻居的称号。”
  “贫嘴吧你,整天的就会耍嘴皮子。”刘蓉带上厚手套,和老伴两人一人拿了一把铁铲,下楼开工。
  “舅妈和舅父这样多好。”展昭扒着窗口往楼下看,口气里透着股羡慕。
  “得,等到你老了就知道了,这男人身边要是有个像我妈这样整天唠叨不完的,还不得愁死。”
  展昭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样说舅妈,小心她听见,唠叨死你!”
  “你不知道,我是身在苦海三十年啊。”江冬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两只爪子在空中挠啊挠。
  展昭扒得累了,走回来坐在沙发上。江冬洗漱好,走过来一屁股坐他旁边,脚丫子大刺刺地搭在茶几上。
  “高月的妈妈没事儿吧。”
  “没事儿,年纪大了,骨头脆。歇一阵子就好了。”昨夜江冬回来时,家里人都睡了。也没来得及和展昭聊。“对了,新买的手机呢,给我瞧瞧啥样的。”
  展昭回房,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跑回来给江冬看。江冬一看,拉着身边的展昭一顿猛瞧,心里想着,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和我表弟有啥仇啊,怎么带着他买了这么个‘破’手机!
  “怎么了?”展昭被盯得浑身难受,不明所以地问。
  “没,挺好的。表弟,够个性。”江冬冲着展昭翘起大拇指,一阵傻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萌鼠猫已经三年,今天看到有人说是恨鼠猫才会写这文的吧,真感到可笑。
  还说什么这样祸害鼠猫,真够毒辣的。连这种说词都给扣上。
  对文有意见可以提,用得着这样连讽带刺的么?
  此外,我这人从不在自己恨的东西下功夫,我只会在自己喜欢和HC的人身上花时间和心力。
  爱不爱鼠猫,我心自知。
  


☆、第七章 意外

  韩彰的面试很成功,木贯希望他能尽快办妥原公司的交接事宜,在春节后正式上任影业宣传策划一职。几个兄弟都替他开心,尤其是大哥卢方,亲自去机场送他,想着不久后几个兄弟终于能在同一个城市共同创业,虽是离别,却没有一丝愁绪。
  送过韩彰,卢方又回到木贯。在公司门口正巧碰到白玉堂和江冬。
  “你们今天不是去录制XX节目么?”卢方问。
  “嗯,录完了,一切顺利。”江冬答。
  三个人一起走进公司,在电梯门口聊着。“陶总约我谈点事儿,这就和江冬又回来了。”白玉堂今天穿了件白色长款过膝大衣,更显英俊潇洒,帅气逼人。就连平时公司里经常碰面的同行,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叮铃一声响,电梯到了,三人先后走入电梯。白玉堂按下三楼和六楼的按钮。
  “你哥昨天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你还和他闹别扭呢?”卢方一想起白家这两兄弟,脑仁就疼。“马上春节了,就算为了你家老头子着想,别和你哥置气了。”
  不提老头子还好,一提来白玉堂就一肚子火。“我哥还不是听了那老头子的话,才敢过来和我叫板。”
  “老爷子也是为了公司着想,他说的话你也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卢方站在商人的角度,多少能理解白言铎的想法。
  “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我,不是一样把公司打理的很好。大哥,你不用劝我,我有我的考量和原则。”
  电梯到了三楼,白玉堂甩下这句话,风一般走出了电梯。江冬出去前和卢方对视了一下,一个耸肩,一个挑眉,对他这少爷脾气真是一点辙都没有。
  江冬望着白玉堂略显阴沉的脸,默不作声地端了杯子出去泡咖啡。回来时看见白玉堂坐在老板椅上,左晃晃右晃晃,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往沙发上一坐,决定不去打扰白玉堂。
  “最近,你表弟怎么样?”白玉堂突然开口问。
  这还是第一次白少主动问起自家表弟,江冬觉得有点稀奇。他从来没有细想过白玉堂和展昭之间曾有过什么恩怨。他没记得第一天表弟回来就撞见白玉堂时,白少那吓死人的眼光;第二次在冰灯馆拽走展昭,电话中那火爆不耐的语气;然后前几天竟然又那么爽快地答应去陪表弟买手机,可买回来的那东西简直都快赶上收藏品了。江冬想起以前的种种,认定白玉堂心里是记着以前的仇,不禁暗自腹诽,果然是大少爷出身,心眼真是比针鼻还小。“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欺负我表弟。就算你们以前有矛盾,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你恋弟情节啊,我只不过问了一句你表弟,又没想把他怎么着。”白玉堂哭笑不得,他看上去有那么坏么,说得他像大恶人一样。
  “我就拜托你带他去买个手机,你看你给他买的那什么玩意。”
  “那是展昭自己挑的,他就喜欢那样的,你可别冤枉我。”白玉堂真是有苦说不出。“你表弟那倔脾气一上来,我劝他,他听吗?”
  江东一想,也对,看来倒是自己错怪人了。可嘴上仍然不承认。“你那么惦记他,你打电话问他本人不就好了。”
  “怎麽一沾你表弟,你对我就这态度?我哪得罪你了?”
  “谁让你第一天对我表弟甩脸子来着。我表弟就是人好心又软,转天还跟我要你电话号码,不给他,臭小子还威胁我。你可倒好,转天来了,见着我,问都不问他一声,现在想起来问了,自己问去。”
  “你丫胆子大了啊,忘了当初求我的时候了,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白玉堂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一顿,猛地坐直身体问:“唉,你刚说什么?你表弟找你要了我的电话号码?”
  江冬看着白玉堂就跟玩变脸似的,刚才还略带怒意转眼这嘴角就笑得咧到腮帮子了,恨不得能来个时光倒流,把刚才不小心吐露的话全都给收回来。
  “江冬,你回家吧。明天也不用来了。”
  “嗯......”江冬埋头喝了口咖啡。“嗯?”这口气,难道?
  “嗯什么,明天大年三十儿了,又没什么事儿,好好过个年,咱们春节后再见。”
  绝对是公报私仇!吓唬人呢......果然是个记仇的家伙。望着白玉堂一脸得意的坏笑,江冬心里又一通叨咕。
  大年三十的傍晚,家家都忙着烧菜做饭,准备团圆宴。展昭要帮忙,被刘蓉坚决地拒绝了。舅父刚打来电话,说饭店实在忙不过来,他这个一级大厨必须留守,看来也不能回来吃团圆饭了,江冬又不知跑去哪里,看着舅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展昭深觉无力。
  “小昭啊,你不用站这陪舅妈,去屋里看电视去,饭马上就好。”
  “嗯,好。”展昭转身走入客厅,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六点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江冬打个电话。
  “喂?”电话很快通了,话筒那边传来江冬的声音。
  “表哥,你在哪呢?”
  “我马上到家了,是不是我妈又唠叨我呢?”
  “没有。路上开车小心点,我和舅妈等你回来吃饭。”
  “好。挂了啊。”
  “嗯。”
  展昭挂断电话,想了想又拨了个国际长途。
  “Hello?”这次电话中的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爸,是我。新年快乐!”
  “小昭?”电话中展怀义的声音有些颤抖。“小昭,你好吗?
  “嗯,爸,我很好。”展昭也有些激动。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爸爸说的只是一时气话,你就当真了。”
  “爸,我没怪您,我只是想努力看看。我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电话那边沉默无声,展昭提了提气,继续说:“您也看到了,我都回来半个多月了,这不也好好的。您说过,只要我能坚持到年后不生病,您就不会再阻拦我。”
  “小昭,是不是爸爸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你的决定了?”
  “是。”
  展怀义顿了顿,长长叹出一口气。“那好,我不拦你了。”
  “真的?”虽然展昭早就决定了自己该走的路,即便是父亲一直阻止,他也想要坚持,但是此时能够得到父亲的认可,他还是感动得无以复加。“爸,谢谢你。”
  挂掉电话,展昭心情格外得好,他相信,这个新年,一切都会不一样。
  晚上吃过年夜饭,展昭和舅妈、江冬三个人坐在厅里看春晚。江冬捧着瓜子,不停地嗑,直嚷嚷着没劲。展昭倒不觉得,这么多年没看过春晚了,现在反倒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舅妈说的对,有劲没劲,不就是看个热闹么。
  今年本市不禁炮,晚上从十一点开始鞭炮声就断断续续的响个不停。十二点快到的时候,舅妈拿出两挂鞭,让江冬等会下去放。展昭也穿好大衣想要跟着一块下楼。
  “外面火药味太大,小昭啊,你就别下去了。”刘蓉有点不放心。
  “舅妈,我带上口罩,没事的。”
  刘蓉望着展昭恳求的眼神,心里一软,哎,他就受不了这孩子的眼神。“嗯,去吧。你站远点,让你表哥一个人放。啊?”
  “嗯。”展昭一听,立时露出一张笑脸。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去吧。”刘蓉拍了拍外甥的肩膀,扭头又提醒儿子:“别忘了拿打火机。”
  “不用,我在门口点跟烟就行了。”说着三人走到门口,江冬点了根烟,接过刘蓉手里的炮仗,和展昭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展昭就忘了刚说的了,江冬点然第一挂鞭以后,跑过来和他一起听响。他扮起可怜相,讹着江冬要放第二挂。江冬没辙,只好把烟和鞭炮递给了他。两人放完炮上楼,一进家门,刘蓉就瞪了儿子一眼。
  “妈,您瞪我干嘛?”江冬觉得冤。
  “你们俩那小把戏,能瞒得过我?咱家住三楼,不是十三楼,你妈的眼神好得很。”
  “舅妈,您别生气。”展昭拉着舅妈的胳膊,眨了眨眼,笑着说:“要不,您瞪我吧。”
  刘蓉一听,噗嗤一声笑开了。本就不大的火气顿时散得干干净净。
  三十夜里睡得晚,转天早晨天才蒙蒙亮,六点来钟就有人开始放鞭炮。展昭几次被吵醒,但仍觉得困得不行,黏在床上迷糊到快八点才起床。
  才一爬起来,顿时觉得不对劲儿。鼻子里很干,他能感觉到有股热乎乎的东西正从里面往下流,用手一摸,红红的占了一手血。他赶紧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捂住鼻子,仰头靠在床头上,闭上眼,等着鼻血停流。血顺着鼻腔流入嗓子,嘴里满是浓重的铁锈味。他伸手在牙床上摸了个来回,然后看看指肚,没有血,这才多少放下些心来。
  出去洗漱的时候,他先是偷偷摸摸地朝外看了看,见江冬和刘蓉都在厨房里,这才快步走进洗手间,把手里的纸巾扔进马桶。随着一股水流,马桶里卷起了一个漩涡,那股红色顿时消失不见。
  江夜万昨天在餐厅里忙和到半夜两点多才回到家,早晨下饺子时,刘蓉没叫醒老伴。刘蓉又让儿子下楼放了一挂鞭,上楼后热腾腾的饺子刚出锅,老少三人围在餐桌前边吃边聊,楼下几个孩子的叫喊声和炮竹声不时传来,好不热闹。三人饺子还没吃完,江夜万也起来了。刘蓉趁老伴洗漱的功夫,又跑去厨房给老伴新下了一锅饺子。
  十点一过,家里就开始来人拜年了,一轮一轮的,基本上没断过,大多数都是老两口的朋友,一直到近中午了,人才陆陆续续的散去。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江冬的手机铃声从卧室里传来的时候,一家四口正坐在厅里看影碟,江冬特意买的,今年的贺岁大片,风评不错。
  “暂停下,我去接个电话。”江冬穿着拖鞋,一溜小跑进了卧室。来电的是高月,两人在电话里一顿柔情蜜意,互诉衷肠。挂了电话后,江冬还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中。不料刚想出屋,电话铃又响了。江冬想着可能是高月又想起什么事,接通后立即温柔地说:“宝贝儿,这么想我啊,我下午就去看你了。”
  电话那边立即传来一阵作呕声:“江冬,你特么太恶心人了,昨晚的年夜饭都要被你勾出来了。”
  “白少?”江冬怎么也没想到是白玉堂打来的电话。
  “是我。你家门牌号多少?”白玉堂问得有些急。
  “你,你要来我家?”
  “对,我已经在你们小区里了,不过不是去看你的。”
  江冬一阵咬牙切齿,这家伙真是一点不给他面子!亏他刚才还有点小感动来着,没想到一秒钟不到就被白玉堂给扼杀了。
  挂了电话,江冬气呼呼地来到厅里,往展昭旁边一坐。“表弟,你仇人找上门来了。”
  “我仇人?”展昭纳闷,眼珠子盯着江冬的脸转来转去看了半天。“我哪来的什么仇人?”
  “等会你就知道了。”江冬卖关子。
  没过几分钟,门铃就响了,江冬去开的门。
  展昭见家里来人了,也客气地站起来,想着反正他也不认识,正决定去自己房间呆着,走出客厅一抬头,正巧看到来人走进门。
  “展昭,新年快乐。”白玉堂手里提着两袋礼物,眼睛直视着展昭,脸上的笑容比太阳还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礼物

    “新...新年快乐。”展昭觉得自己的腿有点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蓉看着外甥站在厅门口的背影,觉着有点不对劲儿,站起来就想过去扶。却见展昭扭身走回客厅,除了唇色有点白,表情和平日里没两样,还是那般的温和如玉。不一会儿,儿子带着个英俊小伙儿走进来。
  “妈,您不是眼神好么,猜猜这位是谁?”江冬开始逗起自己的老妈。
  “看着眼熟...小冬啊,这你朋友吧,快请人坐。”刘蓉打量着白玉堂,心想着,自家外甥就是个难得一见的俊娃,这小伙儿也长得个一表人才。再扭头瞥眼儿子,就只有叹气的份了。
  “爸,妈,这位是我‘老板’,白玉堂。”
  “白先生,您好。”江夜万先开口打了招呼,其实他心里也嘀咕该怎么称呼白玉堂,既然儿子介绍用的是老板,他想他还是客气些,用尊称。
  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在电视里见过。这一紧张,刘蓉嘴上也乱了套了。“白老板,您好。”
  江冬一听老妈这称呼,笑得跌进沙发里,眼泪都快乐出来了。
  “伯父伯母好,您太客气了。别听江冬瞎说,什么老板不老板的。”白玉堂说着,瞟了一眼展昭,见对方有点心不在焉,又说了句:“我和展昭也认识好多年了,今天来正好给您二老拜个年。”
  “这可巧了,小昭你怎么都没说过啊。”刘蓉心里高兴,自从大学第三年展昭生病,江夜万将他从A市接到这边来以后,就没见展昭和什么朋友走动过。有段日子,他总是很沉默,她甚至害怕他会再患上抑郁症什么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展昭面上依然镇静,但是心里却紧张异常,一颗心怦怦直跳,,就怕舅妈提起当年他生病的事。“舅妈,您和舅父接着看碟吧,我们几个去我屋里聊。”展昭说着,就去拉沙发上的江冬。
  “不用,不用,你们坐。这快中午了,我和你舅妈整饭去,等会白先生也一起留下来吃午饭吧,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正好好好聊聊。”江夜万说完,拉着老伴一起走出了客厅。
  “江冬,你告诉伯父伯母,我不在这里吃了,改天有空我再来。”白玉堂见展昭始终有点不自在,除了进门时,几乎都没怎么正脸看过他,心里有点憋闷。
  江冬从沙发上直起身,正想回白玉堂的话,见展昭还傻愣愣地站在自己身边,脸色说不出的白,心里咯噔一下。“没事儿吧?”他拉着展昭的胳膊小声问。
  展昭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白玉堂说:“我们出去吃吧。”
  白玉堂心里一暖,笑着对展昭点了点头。“好。”
  刘蓉端着茶盘走进来,她特意用的年前新买的那套青花景泰蓝茶具。展昭上前要接,被刘蓉一个扭身避开了。
  “舅妈,您和舅父别忙和了,我们几个出去吃。”展昭跟在刘蓉身后,只想赶紧拉了白玉堂出门。
  将茶盘放到茶几上,刘蓉望着外甥,眼神略带责备。“外面天冷,别出去了跑了。回头......”
  展昭一听,赶紧上前一把拉住舅母,推推搡搡就往客厅外面带,脸上还挂着一副讨好的笑。“我这朋友一向嘴刁,吃不惯家里的饭,我还是带他出去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人家。”刘蓉忍不住笑,这孩子竟然当着外人就跟自己撒起娇来了。
  旁边的白玉堂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纳闷。怎么展昭就这么想出去?想到把他都拉出来当挡箭牌了。难道他舅父舅母做饭很难吃?还是平日里管他太严?可看着二老慈眉善目的,也不像啊......不过转念一想,刚才展昭竟然揭他短,心里又有点开心。这是友好的表现吧?想到这里,白玉堂的脸上浮起了一个灿烂的笑。
  江夜万腰上系着围裙也跟过来凑热闹。“你俩在这叨咕啥呢?”看了一眼外甥和老伴,江夜万仰头冲厅里问了句:“白先生啊,您忌口不?”
  “不忌口,伯父,我......”
  “爸,小昭说要出去吃。”江冬抢话。
  “我这朋友口味很刁,不好伺候,我还是带......”
  “哎?不相信舅舅的厨艺?”江夜万扭头看展昭,他可是国家一级大厨啊,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怀疑他的厨艺。
  “不是,舅舅......”江夜万的轴劲儿一上来,他也束手无策,尤其还是沾上厨艺。展昭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
  “白先生啊,等会儿您尝尝我的手艺,保证您不会后悔。”果然江夜万老小孩的脾气又被引发了。
  “好嘞,伯父。”白玉堂欢快地答了声。
  “是啊,小昭,今儿就让你舅父露一手,让他也显摆显摆。”就连刘蓉也向着老伴。
  展昭还拉着舅妈的胳膊,可已经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抬眼看看客厅里的人,趁白玉堂不注意的时候低声在舅妈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刘蓉听了,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心疼。不一会儿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外甥的手背。“老江啊,让孩子们聊吧。”刘蓉说着,冲白玉堂笑着点下头,拉起老伴转身回厨房去了。
  望着二老低声交谈的背影,展昭的一颗心终于慢慢落回原处。
  厨房里,刘蓉不停抹泪。她觉得她这心里,比当初看到外甥躺在床上,身边没一个好友时更难过。他知道外甥好强,当年在武警大学去山里集训时病倒,撑到最后实在不行了才被教官送回市里医治。等集训结束时,病重的展昭早被舅父接回北方,他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他最爱的大学,来不及和那些同窗们告别,后来的远走重洋,更是身不由己。他还那么年轻,刘蓉越想越伤心,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江夜万见老伴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别哭了,快擦擦,大过年的,别让孩子看见。”
  老伴不说还好,这一说刘蓉哭得更凶了,伏在老伴胸前,低声抽泣。江夜万叹口气,伸手揽过老伴,温柔的大掌在刘蓉的背后缓慢游移,不停地安抚着双肩颤抖的老伴。
  白玉堂头一次到江冬家,想着怎么也不能太失礼。起身走到厨房,展昭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伯父伯母,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刘蓉一听声音,赶紧用手边的毛巾擦擦眼,抬起头。“不需要,不需要,你们进去玩。”
  展昭站在白玉堂身后一见舅妈眼圈通红,心里一痛,感到从未有过的惭愧和内疚。忍不住喊了声舅妈,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舅妈刚切洋葱,辣着眼了。你们赶紧进屋去,在这里杵着,影响我发挥厨艺,快去快去。”江夜万一边说一边把两人推出厨房。
  展昭心如明镜,怎能不知道二老的一片苦心。咬咬牙,硬是挤出一个笑脸:“也是,我还没告诉我这朋友,您可是国家一级厨师。”
  “哎?真的?伯父?那我可得跟您学学,我对美食一向超感兴趣。”
  “白先生也喜欢做饭?”
  “是,偶尔研究研究食谱,跟着做做。对了,伯父,您快别这么叫我了,叫我小白就行了。”
  “好好好。”江夜万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沾上厨艺,他就象打开了话匣子,特别能聊。“现在的年轻人啊,没几个会做饭的,感兴趣的那就更少啦。你想学,我就教教你。”
  白玉堂一听立时脱掉西装扔给身边的展昭,身上只剩下件白衬衣和无袖的毛坎肩,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表情。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4/1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