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于无声处 by 章半丁(上)【完结】(7)

2019-05-07  作者|标签:


  展昭在被子上蹭了蹭自己的眼睛,他最不愿的就是让白玉堂看到这样的他。“嗯。”他还能说些什么,面对这样的白玉堂他还有资格说些什么呢。
  白玉堂扶着他回到卧室,展昭不躺也不靠,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中间。
  “你怎么来的?”展昭问。
  “开车。”
  “酒后驾车是违章行为。”
  “有那么大味?我只喝了两瓶啤酒。”白玉堂说着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哈了口气,然后闻了闻。“我怎么闻不出?”
  “都说老鼠的鼻子尖,原来是假的?”
  “馋猫的鼻子灵,这句绝没骗人。”白玉堂忍不住还口,看到展昭狠狠地甩过来一个白眼,咧开嘴笑弯了眼。“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今天我二哥从南方过来正式上任,哥几个给他洗尘接风,我赶着...”白玉堂话到半截又咽了回去。“我和他们说晚上我还有事儿,半路就跑了。”
  展昭看看白玉堂,低下头说:“等会儿让江冬送你,你喝了酒,这么晚了还是不要自己开车回去。”
  猫儿,你这是在关心我么?虽然他说了他不乞求什么,但是听到展昭这么说,白玉堂的心里仍是无法抑制地涌起丝丝感动。“今天好点没?”
  “嗯,好多了。”前几天的腿疼,着实让他痛苦不堪,夜不能眠。现在除了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展昭觉得真是好太多了。
  “猫儿,你不是说年后就去谈工作的事儿吗,现在有着落没?”
  展昭抿着嘴叹了口气。“泡汤了。”
  想起当初展昭提起这份工作时,眼神里闪烁的斗志昂扬和坚定的信心,如今却与它失之交臂,虽然他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但那份挫败与失落感,又岂能像他说得这般简单。“猫儿,工作的事儿慢慢来,别着急。”顿了顿,白玉堂提醒道:“或许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柳娴的提议。”
  “不了,我真不是那块料。我想自己做点什么,比如开个小型书店之类的。”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白玉堂一愣。
  “也没,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我想不如自己鼓捣点什么。”坐久了,腿有点不得劲儿,展昭一下下揉捏着酸胀的肌肉。“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好么?”
  “没有,就是你这脑袋瓜儿转得也太快了,整得我都懵了。”白玉堂见他裹在被子里动来动去,只觉可爱得不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躺会吧,别折腾了。”
  “不能再躺了。”展昭说着掀开被子挪下床。“我去倒杯水。”
  “我说小祖宗,你真是比三岁小孩儿还难哄。”
  “我就是渴了去倒杯水。什么祖宗、三岁的,你才三岁!”
  “行,我三岁,你两岁。”反正你比我小,我看你怎么着。白玉堂故意气展昭,可气完了还得顺毛。“你老实儿会,我去斟水,正好我也渴了。”说完也不等展昭反对,大步走出屋去。
  展昭无奈,看着白玉堂的背影消失在门前,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塌下双肩,闭上眼长舒一口气,软绵绵地仰倒在床上。
  “猫儿,水来了。”不一会儿白玉堂端了两杯水走进来。“哎?怎么躺下了?”
  展昭慢慢悠悠爬起来嘟囔着说:“不是你说让我躺会儿的?我就撂倒了。”
  “得,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投降。”
  接过杯子,展昭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一杯水立马见底了。
  “你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白玉堂看他喝得急,直怕他呛着。“怎么跟到了上甘岭一样。”“渴啊我,今天喝好多水了,还是渴。”展昭擦擦嘴角。
  白玉堂转念一想,展昭这几天身体不适,又一直拉肚子,导致身体水分大量流失,也难怪会渴成这样。“猫儿,明儿再去医院看看吧,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也不见好?”
  “见好了,今天下午就去了一次洗手间。”
  “你生病时说的话,可信度几乎为零。以前你就这样,一生病总死扛着,不到最后关头决不去医院。”
  “你别冤枉我,这次我去了,还去了两次。”
  “是你舅妈非拽着你去的吧?”
  “我自告奋勇去的。”
  “就你?我信吗?瞎鬼吧。”
  “不信拉倒。”展昭撇了白玉堂一眼,把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搁,拉了被子仰面咕咚往床上一躺。感觉左下方的被角被某人压在大腿之下,又狠命拉了拉。可惜这人就爱和他对着干,拽了半天,被子依然被压得死死的。“你给我起开点。”手拉不动,直接上脚踹。
  “哎呦...”白玉堂惨呼。“真踹啊你...”
  “自找的!”
  “你也不看着点,踢错地方怎么办?那可是命根子......”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飞过来,正中白五爷脑门。
  晚上过了十点半,江冬外出还没回来。白玉堂看时间不早,也不想在二老家讨扰太久,起身告辞。二老将他送至门口,展昭也披着外衣走到门厅。
  “记得打车回去。”展昭说。
  “不用,都过了两个多小时了,酒劲儿早没了。”
  “小白,晚上喝酒了?”刘蓉问了句。
  “就喝了两瓶啤酒,不碍事。”白玉堂答道。
  “打车回去!”展昭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和生气的味道。“不然下次别来了。”
  江夜万不明白外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赶紧打圆场。“白小子,还是打车吧,安全点。”
  白玉堂看展昭皱着眉,气鼓鼓地扭脸不看他。知道他嘴上说得虽狠,其实心里是担心他,不由心也软了。“好,伯父。听您的,明晚我再过来取车。”
  “路上小心着点。”
  “知道了,您快回去吧,别送了。”
  等到白玉堂出门下了楼,二老关上门,回头一看展昭还傻愣愣地站在门厅,肩上的衣服歪歪斜斜地往下滑,眼看就要落到地上,刘蓉紧走两步替外甥把衣服拉好。“小昭啊,天也晚了,回去睡吧。这才刚好点,别再着凉了。”
  “舅妈,睡之前能吃点东西么?饿了我。”展昭摸了摸胃部。
  “真的?”刘蓉瞪大了眼睛看外甥,见他笑着点点头,只觉开心得不得了,忙道:“你进屋等着,舅妈这就给你弄吃的去。”这几天展昭一直没什么胃口,乍一听他说饿了,刘蓉还以为自己听走了耳。
  看着舅妈忙碌的身影,想起舅父在医院里奔前走后,像个孩子般跟在医生后面不时询问,那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展昭一阵阵心酸。自从母亲去世后,二老对他更是疼爱有加,为了他的病,舅妈不知道哭过多少回,每当看到舅妈红红的眼圈和舅父焦急担忧的眼神,他的心里就像被破了个大窟窿般泊泊往下滴血,却无能为力。作为晚辈,他本应尽孝,让他们安心享受晚年的幸福和快乐,可是他却让他们操尽了心,费尽了力。在二老的心中,他这个外甥远远比他们自己还要重要。展昭扶着墙慢慢走回房,他现在只想快点好起来,为了自己,为了身边那些期待的眼神,还有他,他要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四哥 上

    一大早,白玉堂打车来到公司,江冬比他来得早,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今儿完事儿以后记得等我一块走,我去你们家取车。”
  “晓得,一早出来时,我老爸就和我说了。”
  脱下大衣挂到门边的衣架上,白玉堂走到桌前,在老板椅上坐了下来。“江冬,猫儿他...”发觉不对马上改口:“展昭他爸在他升高中那年就出国了吧,他怎么没来投奔你父母?”
  江冬抬起身子将折好的报纸放到桌子上,又坐回沙发上。“当时我爸妈连这边的学校都联系好了,可他自己不想来。展昭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又不爱惹事儿,他爸对他更是一百个放心。所以也不勉强他,就这么一直呆在那边了。”
  “那怎么后来他爸突然又带他出国了呢?”
  五指穿插在一起,江冬埋头摆弄起自己的手指头。“这我也不知道,我姑父那人行事,一向雷厉风行,他要真想带展昭走,估计我表弟也拧不过他。”
  长叹一口气,白玉堂坐在椅子上左右轻晃着椅背,不再发问。
  会议室里,陶鹏、梁亿古和白玉堂三人坐在长长的办公桌一角,正在商议着《值得》男二号选角一事。
  “现在第二轮选角已经结束,三个候选人里我还是首推田品。”制片人陶鹏首先发表了意见。
  梁亿古赞同地点了点头。“江导推荐的童宇节也可以考虑下,演技不错,网上呼声也挺高。就是简树这个角色比较内敛,和他一贯的风格以及走的戏路不太搭调。”
  “白少,你怎么看?”陶鹏扭头问白玉堂。
  白玉堂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手中的笔,对于这种选角的事情,他并不想参与过多,尤其是白氏下属公司接手的电影。“我没什么意见。”
  “对了,那天柳娴说在咖啡厅碰见你和你的一个朋友,她说你那朋友给她的感觉,和她想象中的简树非常契合,有意让他来试镜。”陶鹏见白玉堂露出不以为意的一笑,问道:“你那朋友怎么说?”
  耸耸肩,摊开双手,白玉堂无奈地说道:“问过了,他不感兴趣。”
  “这可是多少人想抢都抢不到的角色啊,你朋友竟然不动心?”梁导也加入讨论。“我听柳娴说挺帅的一小伙儿,难道不是圈内的?”
  “不是。”白玉堂听见柳娴这种形容,不由一笑。“他刚从海外回来,正在找工作。”
  陶鹏一听笑着扔下笔,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这不正是说服他的好时机吗?你怎么跟他说的?”
  “提过两次,还给了他一本《值得》的实体书。”白玉堂答道。
  梁亿古笑着晃了晃脑袋,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朋友和你关系挺近吧,试镜都不来就把你给驳了。这要换成别人,早乐得屁颠屁颠的了。”
  白玉堂无奈又有些自嘲的一笑。这话虽然他不爱听,但事实却正如梁亿古所说。在这个圈子里,不论他走到哪里,身边总是不乏各种人士献殷勤,这种无时不刻不在被人追捧和奉承的感觉,时常令他厌恶烦躁但却无可奈何。他是白氏家族的二少爷,但他更是白玉堂。他一直希望人们能把他当做单独的个体来看,但有些事情永远无法如你所想,随你所愿。展昭无疑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在展昭的眼里,他从来都是那个自傲又自信的白玉堂,管你是什么少爷,什么明星。该瞪的时候他照瞪不误,该打的时候也没见他‘脚’下留情。而在展昭身边,他也从来都是那个最本性的白玉堂,各种恶习估计只有那家伙知道得最清楚。他无法形容,但是他对展昭的感情,早已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爱”字便能够囊括的。想起展昭,他总有种自豪的感觉。“他有他的打算,我不想勉强他。”
  “其实要我说,干脆让柳娴自己去说,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陶鹏说。
  笑着轻哼了一下,白玉堂自信地说:“他不想做的事情,你们谁去说也没用。”
  “你这不成心吊人胃口呢么,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想见识见识你这朋友。”陶鹏较上劲儿了。“就这么着,明儿我就和柳娴说去。”
  白玉堂笑着挑了挑眉。“随意。”
  下午白玉堂和江冬一起回去取车,自然不忘上楼看看展昭。江东没按门铃,自己用钥匙开的门。两人进门时,展昭正扶着窗沿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和厨房内的江夜万闲聊。江夜万听见动静儿提着菜刀跑到门厅,一见是儿子和白玉堂,拽着围裙擦擦手打声招呼,又走回去继续忙活。展昭透过侧面的门,隐约见到两人走进来,笑着冲他们挥挥手。然后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今天他穿了件羊毛开衫,正是初一时递给白玉堂的那件,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让人看了有种心疼的感觉。他的气色明显比昨天好,最起码嘴唇不那么白了,眼睛里也透出了精神头儿,清亮清亮的,如碧波清潭,轻轻转动,漾起层层波光。
  “哎?我妈呢?”江冬问。
  “下楼买料酒去了。”展昭答道。
  白玉堂来的次数多了,也没人把他当外人。江冬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刚好点就跑出来折腾。”白玉堂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搭,在展昭旁边坐下。
  展昭撇着眼看他,不耐地说:“你别叨咕了行不行?都快赶上我舅妈了。”
  “自己表现不好,还不准别人批评?!”白玉堂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霸道!”
  装作没听见,展昭前倾身子抓了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然后踢掉脚上厚实的棉拖鞋,打开电视机,一腿蜷着一腿盘着窝在沙发上开始看节目。
  白玉堂拿他没辙,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眼仰头靠在沙发椅背上,略显疲惫。
  展昭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将视线转回到电视屏幕上,淡淡地说“累了就去我房间里躺会儿。”稍顿了下,又补充了句:“我好了,你就别总跑来跑去的了。”
  “就算你没病,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白玉堂张开眼,侧过脸盯着展昭的侧脸目不转睛地看,似要看进他的心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并没有说你不能来,只是你有工作要忙,又不像我这么清闲自在。”
  展昭轻喃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起伏波动,却让白玉堂有一种想要扑过去狠狠抱住他的冲动。以前做起来那么自然的动作,现在却让他打起了退堂鼓。他甚至有些羡慕嫉妒起以前自己的心无杂念来。展昭是那么坦然,为什么自己动不动就要曲解他的意思呢?曾说过的不乞求什么,他真的做得到吗?
  两人一时无语,电视机里的综艺节目不时传来哈哈笑声,却传不进两人的心里。
  一阵门铃声打破了沉默。展昭刚穿上拖鞋,却见白玉堂比他快了好几倍,已经跑出去开门了,就连从卧室冲出来的江冬都比他慢了几步。江冬傻愣愣地望着展昭说:“这家伙,当家做主人了啊。”展昭冲着江冬撇了下嘴,颇有些无奈地扯出个笑来。
  门一开,带进一股冷风,刘蓉回来了。“呦,小白来了啊。”
  “是,过来取车,就上来看看。”白玉堂笑着接过刘蓉手里的菜篮子走进厨房。
  江夜万站在水池边刮鱼鳞,看见白玉堂走进来,爽朗地说道:“今儿做的都是家常菜,不用你帮忙,去屋里聊天吧。”
  “您瞧出我要偷师了啊。”白玉堂边说边打开灶台右上方的橱柜,拿出篮子里的料酒放上去。“蒜和姜我给您留外边?”
  “嗯,撂案台上吧,等会用。”
  站在垃圾桶旁边,白玉堂开始剥蒜皮。江夜万看着他,心里暗暗赞许。要说这白小子可是个大明星,而且还是自己儿子的上司,可却从没见他摆过谱。尤其是知道小昭病了以后,来的那叫一个勤,就算是亲兄弟也未必能做到像他这般。“白小子,你和小昭认识几年了?”
  白玉堂仰头算了下,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十年了啊......”
  江夜万长舒一口气,深有感慨地道:“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有个好哥们,是当兵的时候认识的。他后来转成志愿军留在当地了,我呆了三年就复员回来了。”
  “那您现在和他还有联络么?”白玉堂好奇地问。
  “有。”江夜万开心地笑道:“那家伙命好,生了个双胞胎,下个月他二儿子结婚,我准备和你伯母一块过去给他道喜。”
  白玉堂笑笑继续低头剥蒜,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和展昭也都是成年人了,谈婚论嫁是早晚的事儿。若是有一天猫儿要结婚了,自己会向他道喜么?
  “白小子,你要剥多少头蒜啊?”江夜万喊。
  “嗯?”白玉堂猛然回过神来,一看案板上已经堆了一小捧蒜瓣,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注意,剥多了。”
  “正好,等会让你伯母做点腊八醋。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去吧。”江夜万冲他摆摆手。“改天得闲,我好好教你几手。
  “您可别忘了啊。”白玉堂笑笑,转身走出厨房。
  朝厅里望了一眼,没人?白玉堂信步朝展昭卧室走去。房间的门没有关,展昭背对房门,端着肩,双手撑在床沿上愣愣地坐着。“在想什么?”白玉堂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
  展昭扭头看看他,一笑说:“没有。”
  “猫儿,和你说点事儿。”
  “什么事儿?”
  “柳娴想当面和你谈谈演戏的事儿。”白玉堂见展昭不答,理解地说道:“你不想见,明天我直接回绝她好了。”
  “别。”柳娴如此认真,他又怎能敷衍了事。“我还是见见她。”
  “猫儿,你不必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不感兴趣。”
  “我只是想当面和她说清楚,并不是答应去演戏。”展昭扬起嘴角笑笑:“再说了,就算我真演,估计也没人看。”
  “谁说没人看,我看!”白玉堂笑着举起手,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等着看我笑话?!”
  白玉堂一听,哈哈笑着倒在床上。“猫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展昭斜眼撇了他一眼,道:“你打的什么算盘都写脸上了,还用得着我猜吗”
  “你也太没自信了,我那其实是鼓励你。”白玉堂侧过身望着展昭:“说真的,这次的角色真不错,我其实也是有点私心的。”
  “是吗?”展昭环抱双臂,依然不为所动。“那这次只能让你失望了。”
  “猫儿...”白玉堂顿了顿喃声说道:“其实我要说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嗯?”展昭疑惑地望着他。
  “我一直想介绍我那几个哥哥给你认识,尤其是我四哥,我和他关系最近。下周二我和他约了一起打球,你也来吧。”
  别过头,展昭低下头,额前的黑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好,我也想认识一下你四哥。上次撞到他,还没好好和他道歉。”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展昭看看白玉堂,笑着点了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四哥 中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元宵之夜,滨海广场吸引了大量的人前来观看花灯。江冬和高月也在其中。
  “高月,这边。”江冬拉着高月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最后走到五彩缤纷的孔雀灯前站定。江冬掏出手机,一手揽过高月,按动快门照了张合影。“等我给我表弟照几张花灯,咱就去唱台那边听歌去。”
  “多照几张。”
  “嗯。”
  此时展昭正坐在厅里看电视,窗外忽然砰的一声响,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划出一条条美丽的轨迹。火树银花,如飞瀑泻银,流光溢彩,繁华千重。
  茶几上的手机传来‘滴滴滴’的短信声,细小若微的声响在烟花的爆破声中几不可闻。展昭拿起手机看,一条来自白玉堂的未读消息,打开:“明年一起看烟花。”展昭笑笑,握紧手机走到窗前。抬起头,深蓝色的夜空中,烟火还在灿烂的盛开着,一朵一朵,鲜艳亮丽。展昭仰望着漫天的焰火流光,耀眼的光芒映入他晶莹剔透的瞳仁里,刹那间,似乎生命也被照亮。
  烟花虽美,却有如昙花一现。这幅画卷,他将深深记住,连同那句话,一同刻在心里,化作永恒。
  展昭的身体日渐好转,已经可以出门了。太阳足的时候,他会下楼在小区里走走。正月十五一过,天气不再酷寒,但树枝还没有发芽。他慢悠悠的走走停停,想起傍晚还要和白玉堂去见蒋平,没敢太耗神,溜达了不到半个钟头就折回家了。
  江夜万正在厅里接电话,见到展昭进门,立马冲他招招手。“你爸打来的,你和他说两句。”
  展昭点点头,接过电话。“爸,是我。”
  “小昭,工作的事情...”
  “没成。”展昭打断了父亲的话。
  “那就听爸爸一句话,回来吧。”
  “爸,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叹口气,展昭将声音尽量放得缓和。“您说过不再阻止我,您还记得吧。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这样活一辈子。所以今后,请您让我自己做主。”
  “你...怎么这么倔?”展怀义一句话说不上来,紧紧握住电话,又气又担心。“如果你身体好,爸爸绝不会阻止你,可是...”
  “您别说了,我都明白。我一定努力治疗,决不放弃。可是...”展昭咬咬牙狠下心。“如果不能改变什么,您就当放我享受剩下的生活吧。”
  “你这是用话逼我吗?”展怀义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我不放,死都不放!”
  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响,是父亲挂断了电话。嘟嘟嘟的忙音让展昭觉得一阵头晕,放下电话,他慢慢地坐到沙发上。为什么要这样?他扶住额头弯下身,痛苦得不能自己。他不想任何人再为他担忧难过,可这一次,自己竟对父亲说出那么残忍的话。他只不过想要自由地活一把,为什么就这么难?
  江夜万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走出客厅。
  下午四点来钟的时候,白玉堂开车来接展昭。两人临出门,刘蓉递给展昭一条围巾。“上次那条丢了吧。”
  “您眼神真尖。”
  刘蓉被外甥说得一笑。“这条是舅妈自个织的,暖和,带着吧。”
  “嗯。”展昭接过围巾,戴在脖子上。
  白玉堂扭头看看展昭。红黑色的宽条围巾配上深蓝色的大衣,很协调,衬得展昭一张俊脸也越发出众。不由由衷地夸道:“好看。”
  “小白也喜欢?”自己的儿子都不带,刘蓉一听有人喜欢,那心里真是美滋滋的。“赶明儿伯母给你也织一条。”
  “那麻烦您啦,就要和展昭这个一样的。”
  “成。过两天就织好。”
  展昭看着白玉堂和舅妈两人一唱一和,始终微笑着不说话。和白玉堂走出大门后,才鄙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人。
  “我记得你妈给你织的围巾你从来不带。”
  “她织的不好看。”
  “不好看你还扔给我?!”
  白玉堂咧嘴偷笑。以前高中时,他妈一到冬天就给他织围巾,每次他都拿来扔给展昭,然后再抢了展昭买来的围巾带。想想以前自己确实霸道,赶紧装乖。“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小气,陈年旧事还提它干嘛?要不这样,晚上这顿我请,算赔礼行了吧。”
  “这次请你四哥,理应我掏。你的留下次,好好宰你顿大的。”
  “就你这样?”白玉堂仰起头,对着展昭上上下下一通打量。“不是我小瞧你,估计你连吃饭的地儿都点不出,还想宰我?”
  展昭瞪他一眼没搭话,继续往前走。
  白玉堂用胳膊肘碰碰展昭。“哎,这样就较真啦。”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突然停住脚,展昭捂着口鼻,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感冒了?”
  “没有,鼻子有点痒。”擦擦眼角,又揉了揉鼻子,展昭开口问道:“你四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以前学场景设计的,现在自己开了家公司,搞房屋设计和装修,他主要负责电脑绘图。以后你要是真开书店,让我四哥给你参谋一下。他脑子灵,对这些行情一摸就透。”
  展昭暗叹一口气,无奈地笑笑:“八字还没一撇呢,到时候再说吧。”
  到金玉大厦网球馆的时候不到五点,蒋平还没来。两人买了水,在大厅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白玉堂本身就够引人注目的了,现在身边又多着个毫不逊色的清隽男子,引得众人不时朝他们这边看,瞅得展昭浑身别扭。
  “当演员真不容易。”展昭有感而发。
  “习惯了。”白玉堂轻松地笑笑。
  展昭拿起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他挺佩服白玉堂的,也很羡慕他这种我行我素的性格。换做是他,估计这辈子也习惯不了。
  “四哥,这呢。”正想着,白玉堂忽然站起来向门口招了招手。展昭赶紧放下矿泉水,也跟着站了起来。
  再看到蒋平,少了点陌生感,却多了种戏剧性的感觉。
  “我也甭介绍了,展昭,你就跟着我也喊他四哥吧。”白玉堂大大咧咧地说。
  蒋平客套地说:“五弟,你也不问问展昭的意思。”
  展昭倒是痛快,喊了声四哥,伸出手来。蒋平一愣,赶紧笑咪嘻嘻地回握了一下。
  “到点了,进去吧。”白玉堂说。
  三人来到封闭的网球馆内,里面很大,共有六块网球场地,吊顶上的白银灯将馆内照的如同白昼。他们定的是二号场地。三人走过去,在边上的长凳处停下。
  “猫儿,你在这等下,我和四哥去换衣服。”
  “猫什么儿?”蒋平挠挠脖子,没听懂。展昭用余光撇了一眼白玉堂,低头干咳一声。
  “走了四哥,换衣服去。”
  “展昭第一次来,你带他先去。”蒋平说着往长凳上一坐,将球拍和装着运动装的袋子撂在一边。
  “今儿他就免了。咱俩打。”
  蒋平心里嘀咕上了,这五弟平时挺聪明的,今儿这是犯得哪门子傻。我和你打个毛线啊?这不把展昭一个人撂这了么。
  白玉堂看蒋平发愣,拽起他就想走。“别磨蹭了,咱可就定了一个小时。”
  冲展昭点点头,蒋平抓起袋子和白玉堂往换衣间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后,蒋平估摸着展昭听不见他俩对话了,急忙凑到白玉堂身边问:“五弟,这这整得哪一出啊?就这么把展昭晾一边了?”
  “你放心,展昭不会介意。”
  “他不介意,我介意啊。”蒋平低声嚷嚷了一句。“本来这电灯泡角色就够难当的了,你还给整个这么高的瓦数,你就不怕你四哥烧断丝燃爆泡啊?”
  “四哥,你想哪去了?他病刚好,身上没劲儿。”蒋平夸张的说法令白玉堂笑不可支,忍不住逗弄两句:“他要是能打,哪有你份。”
  “我说今儿你怎么这么发善心呢,还非要和我打?”蒋平摸了摸嘴上的胡茬子,鄙夷地望了白玉堂一眼。
  换好衣服,白玉堂扭头拍了拍蒋平的肩膀。“等会儿打完球,展昭请客,四哥赏个脸?”
  “我点地方?”
  “那是。”
  “那我可不客气啦,就草民餐厅了。”
  “四哥,你可够会点地儿的啊,等会儿我得问问展昭身上带够钱没有。”
  “他没带够钱不还有你呢,是吧。”蒋平得意地挑挑眉,让你损哥哥,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换好衣服回去场地的时候,一号场地上一对儿小情侣已经开打了。展昭坐在长凳上托着腮微侧着头正看得出神。白玉堂走到展昭旁边站定,用脚碰碰展昭的鞋。“我说,你再这样盯着人家看,小心那男的等会儿过来揍你。”
  蒋四爷一听这话,脑袋上一排黑线。二话不说拎球拍就跑对面场地里去了。
  展昭扭脸抬起头,毫不客气地甩了白玉堂一记白眼。“去打球吧你,省得在这妨碍我研究球技。”
  白玉堂笑笑,转身跑进球场。他站在背对展昭的这一边,所以看不到展昭追逐他的视线。他向左,他的视线便跟着向左;他跳跃,他的心也随着飞跃腾空。白玉堂一下下挥舞着球拍,展昭握紧手,觉得自己的臂腕也充满了力量。砰砰的击球声,仿佛是被放大了的心跳,给他的生命灌输了活力。他突然想起生病时认识的那个男孩,在他转入隔离病房以前住在他隔壁的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孩。他不知道那男孩得的是什么病,只知道他从出生开始,两条腿便不能正常行走。男孩经常会拄着拐杖来和他聊天,还会给他看他照的照片。他无法形容当他看到那些照片时的感觉,满满铺开在白色床单上的全是一张张健康的腿,坐着的、站着的、躺着的;孩子的、成人的;男的、女的;全是腿,只有腿。他望着男孩天真的笑容,喉头象堵了一块大石头般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回予他同样的笑。他知道那是一种渴望,如同他现在渴望能跨入球场一样。但是他是幸运的,比那个男孩要幸运千万倍,因为他有过二十一个健康的年头。男孩的笑印在了他的心里,面对残酷无情的命运,一个男孩都能笑得那样坦然,他为什么不能?!
  蒋平站在展昭对面那一侧,开始的时候,他完全投入了精力在打球,可慢慢地有一种视线在消无声息地吸引着他的目光。虽然不是望向他,但是他却能感受到那种专注和热烈。是的,热烈,蒋平想,他并没有用错词。那是展昭看向五弟,投在五弟身影上的视线。一出神的功夫他漏了一拍。擦擦额头的汗,蒋平小跑着捡起扔在滚动的球,冲白玉堂摇摇手,走到休息长椅旁,一屁股坐在展昭旁边。
  “你去打会儿?”蒋平问。
  “不了,你们打。”展昭笑着答。
  “在医院可真赶巧了,我听五弟说你病刚好?”
  心跳没来由的加快了起来,为了掩饰紧张,展昭错开了视线。“上次我一时着急,没看身后就...”
  “没事儿,倒是你这身板,没磕着哪吧?”
  还不等展昭回答,白玉堂蹲下身子抓了展昭的右手撸起袖子就往蒋平眼底下一放。“磕成这样了。”
  蒋平还没看清楚,就见一片青紫从眼前一闪而过。展昭看似随意却暗带力道地抽回手,笑着放下袖口。“四哥,你别听他瞎说。”
  当时在医院那一撞力道可不小,不然公文箱也不会被摔成那样。蒋平赶紧问了句:“没伤着骨头吧?”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7/1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