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多年不见,儿敬你一杯。”秦怀臻双手举杯,笑着说。
刚刚在一旁沉默不出声看这娘俩逗趣的秦乐远并没有举杯,而是恢复了晨日里刚进城时的眼神。
看谁都是敌人。
“我予你的剑法可有练习?”秦乐远眼神冰冷,看着眼前这个早已与自己同高的儿子,眼里尽是许久未见的陌生,甚至还有些许防备。
“闲来无聊时倒是练了下,不过只是皮毛。”秦怀臻放下酒杯,用手指撂了撂头发,抬眼起来盯着秦乐远。
说话的字里行间透着轻飘而又镇静无比的语气。
秦夫人感觉有些不对便开始胡乱扯家常。
“我最近跟那几个官夫人唠,听说那郑尚书打算把自己的闺女送去当秀女呢……”秦夫人边夹菜边说,给那两个人一人夹了个卤j-i腿。
“可是她那女儿虽道是通那些个琴棋书画,可是x_ing格乖戾啊,连她老爹都没办法。你说这当今圣上,就一个太子,那孔兰妃子走了,皇上就再也没纳妃、纳后啦……还真是痴情呢……”秦夫人边说边托着脸看着眼前这两个无动于衷的两个人。
怎么了?以前还好好的。
“你早就到了从军的年龄,但因为我常年在外,也没怎么管你,而到如今,我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们便来谈谈。”秦乐远看着秦怀臻说道。
秦怀臻低着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刀鞘,手指随着刀鞘的花纹滑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在晃动的烛光下显得若远若离,看不出一丝悲欢愁喜。
“充正义还是爹最在行,我可不敢当。”秦怀臻轻微抬起头,抬起一双满富挑衅的眼睛。
“爹去了那么些年,抛下一切。”秦怀臻把剑放在桌上,抬头笑着说。
“也没见那皇帝在你归来之际,给了什么好处,也没见那些个百姓为你欢庆,也只有我娘给你做的这几个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为何当初却毅然离开?”
“真是莫名其妙。”秦怀臻眉毛皱着,一双丹凤眼里尽是讥讽。
秦夫人彻底傻了,呆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里怀臻虽与自己逗俏,但却绝对没有目无长辈,如今对自己的爹却是这样的颜态。
乐远虽不爱计较,但这连平常老百姓都会在乎的礼道,他怎么会不在意?
秦乐远拿起了铜杯子,仰头喝掉杯里的酒望着秦怀臻。
“是我负了你们。”秦乐远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眸子里透着数不尽的是不屑与怜悯。
“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我已了然于心。”秦乐远闭了闭眼睛,旋转着指节上的玉扳指。
“爹知道就好了,我想今晚我也不必多言。”秦怀臻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剑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既然你不愿随我从武,那么必然要培养你的其他过人之处。”
“?”秦怀臻皱了皱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去沉默着等待他那“诡计多端”的父亲的回答。
“去学乐,明日我便去乐馆请个师傅教你。”
“你还真打算让他学啊?”秦夫人不忍问到。
“夫人,你相公食言过吗?”秦乐远睁开了了一只眼睛盯着秦夫人。
“哦?爹你真有意思。”秦怀臻轻笑着转头就走。
“那么,明日便开始吧。”
“真是令人期待。”秦怀臻边走边用充满磁x_ing的声音说着。
二更,秦怀臻推开了房门,月光照在窗边并没有向内延伸,秦怀臻脱下了晚上御寒的紫色的锦衣,只剩下单薄的青涩圆衫。
他走到了窗前,推开了散发着木香的直棂窗,月光向内延伸,微微照着秦怀臻,可以看见他身材修长、骨架坚实的身体和达腰的黑丝。
他单手撑在窗前,圆衫很薄,隐约可看见他腹部的丝料有几道纵交的勒痕。
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直到百米之外的那扇窗没了光亮,便转身离去。
开始几声j-i鸣,扫帚扫地的声音随即出现,秦府厨房的炊烟早已高高挂起。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在怀臻的房里不断增大。
“谁啊?”一声慵懒烦躁的声音响起。秦怀臻极不耐烦地从床上立了起来,昨日随风而动的发丝与开始互相打结缠绕。
开了门。
“啊!!!!!你是妖怪吗????”秦怀臻有些惊愕,看着眼前这个人说道。
“这是你的老师,晏清。”秦乐远从晏清身后走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怀臻,手里转着扳指。
儿子,姜还是老的辣。
第4章 初识
秦怀臻披头散发的站起来,颇有些不耐烦,挠了挠头发走到门口,隐约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大概与他同高,一身淡黄的长袍。
这是我爹请的乐师?还是道士?这一大清早的,真是扫兴。秦怀臻皱着眉,还是打开了木门。
“你是妖怪吗????”秦怀臻突然叫出声。
眼前的人,与他等高,一身淡黄色的锦衣,衣角用繁杂的金线绣着海棠。
秦怀臻惊鄂地盯着眼前的人,金色的头发,微卷的发丝,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在辰日的阳光下照得闪闪发亮,皮肤也可谓是白得发光。
“跟乱葬岗爬出来的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你是鬼?”秦怀臻小心翼翼地盯着眼前的人,满心防备。
“这是你的先生,晏清。”秦乐远从晏清的身后走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怀臻,手指里转着扳指。
“这位晏先生从沿海而来,现在可是各大乐馆挣着抢着都要的人物,连极少夸人的皇上都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怀臻,你可要跟先生潜心学习。”
“你好,我叫晏清,往后我便是你的老师了。”晏清流利地说着,眼睛眯起,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秦怀臻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晏清的头发,他肩上的金色发丝也自然散在了背后。
不知道为什么,秦怀臻觉得,这妖怪的笑容竟异常柔和。
“呵,好。”秦怀臻笑着,一把抓住了晏清的右手,一扯,把他拉在身边。
要不是站住脚,晏清可能真的就摔倒在地了。
“爹,你不是要我学乐器吗,现在老师请来了,你也可以走了。”秦怀臻笑着说完,逮着晏清的手就往房里走去。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秦乐远望了望门,眼睛闭了闭,摆弄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去。
“你叫晏清是吧。”秦怀臻坐在梨木椅上,单手撑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长相独特的人。
晏清并没有回复,只是坐在秦怀臻的对面,面相窗外,眼睛微闭,外面的光透过白纱照进来,轻轻洒在他那及腰的金色发丝上,就像那佛上的金箔,好看又刺眼。
窗外零碎几声鸟鸣,微风吹过了他的丝发,手指放在锦布铺的木桌上,开始轻微点动,随着阵阵涟漪的柔风。
“夏天真是四季中最有趣的季节,随时随处都可以听见太多的声音在诉说繁盛。“
晏清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细看下他碧绿色眼睛里的瞳仁却是黑色的,在那光的照耀下,像一块微有瑕疵的碧玉。
“你为什么长这样啊?”秦怀臻这会儿算是醒了,他平日里乖戾的x_ing子,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回答而发作,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自抑的好奇。
“这万物的长法,公子都要问个明白?”晏清转过头来望着秦怀臻,微笑着说。
不管是怎样的质问,好像从这个人的口中说出,都带有一股柔风,骨子里都是温柔。
“你倒是挺有意思,我在问你,你反倒问起我来了?”秦怀臻立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人,笑着说。
晏清并未回答而是转头,看见自己旁边有块铜镜,上面散着一些绸绳子和块木梳子,起身向那边走去。
“你干什么?”秦怀臻质问道,看着晏清走向了自己的镜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整个人都因为他的举动而坐正起来。
“公子,不是想问我为何生成这般模样吗?”晏清走到镜台前,伸出了他那双苍白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木梳与绸带,抬眼从镜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怀臻。
“有的人,生而就是不同,就如公子可以让自己的头发,错综交杂,无法可解,我可做不到。”晏清转过身,走过来,他走得很轻,几乎没有声音,鹅黄色的发带在背后轻轻地飘起,像个长相别致,但却清新脱俗的美丽女人。
他走到秦怀臻身旁,拿起了梳子,捻起尾发,便开始梳理。
“呵。”
秦怀臻见罢,轻笑一声,仿佛轻车熟路一般,一把勾住晏清的脖子,往自己方向拐,晏清有些不知所措,顺势就跌入了秦怀臻的锦床上,手里还拿着梳子。
“有意思,长你这样的不多,顶嘴的就更少了,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特别。”秦怀臻说着,就低下头,伸手抚开脸上的金发。
这一抚开,便看得更是一清二楚了,白皙的肌肤上嵌着高挺的鼻梁,如翡翠般颜色的眼睛,往下就看见略微糯软的薄唇。
晏清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悲欢,有的只是顺着秦怀臻手下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