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太极宫内，徐长寿和黑九跪在穆染天身前，禀告关于血蒲的事情。
“皇上，这血蒲的用法臣已经如实禀告。要不要替容月公子医治，还请皇上示下。”
徐长寿根据现有资料，详细认真地推测一番，发现这血蒲竟是要开胸放入心中，才可强心续脉。此等危险的法子，他万万没有把握。
“朕知道了。”穆染天略一点头，“明日，照例去看诊吧。”
“臣遵旨。”
“徐爱卿也多日辛劳了。今日元宵，好生与家人团聚吧。”
穆染天看着手中锦盒之中鲜红的丝缕，目光渐渐冷冽。
“黑九，人呢？”
嘭！一个身着紫衣的人便被扔到了大殿中央。黑九从暗处显出，躬身一拜，“属下，见过主公。”
“把他弄醒。”
黑九捏开茶无遗的嘴放入一颗药碗，很快他便醒了。
茶无遗早就料到，自己会被黑九带走。此刻面对穆染天，他倒是没有任何惊讶。坐直身体，理理褶皱的衣服，有些怨毒地看着黑九。
“要抓就抓，何必弄乱人家最喜欢的衣裳。”
黑九扯下嘴角。这人还真是不怕死。这种时候，居然还关心衣裳。
穆染天沉着脸，看完茶无遗整理衣冠，然后冷冷开口。
“还有什么遗言？”
“当然有！”茶无遗灿然一笑，“我美吗？”
“美。”穆染天打量几下面前这个衣着华丽、面容艳丽邪魅的人，吐出一个字。
“多谢皇上夸奖。”茶无遗妖媚一笑，然后正色道：“那件事，是茶某存了私心。可若不是如此，皇上如今可未必是皇上。”
“朕，是该好好谢谢你！”穆染天眼眸一睁，飞身而起，寒光乍现。
茶无遗只觉心口一顿，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前的长剑，惊恐过后，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皇子，你当真以为天下事，都尽在掌握吗？他为何会死而复生，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渐渐消散，但有些话，此刻不说，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穆染天，既然不能得到你，那么便让你也尝尝求而不得的苦楚。你我，也算……算，同病相，相怜……我，我死了……他也，也活不了，哈哈！哈哈！”
他等了数年，不曾换茶楼的位置，就是为了等那个狂傲的少年，拿着龙血回来找自己。即便不是为了他，也好。可惜，可惜……
穆染天闻言，面不改色。冷峻如常的一张脸，带着茶无遗致死都深深迷恋的冷酷狂傲。
“放心，想死没那么容易。他所受过的苦，朕会让你一一尝过。”
穆染天扬面，一双狠厉的眼俯视着茶无遗。刺啦！抽出长剑，一具身体应声而倒。
“不要让他死了。”
“是！”黑九点头，抱着茶无遗消失在黑暗中。
穆染天斜睨地上的一滩血，刀削似的脸无一丝温度，薄唇微抿。方才茶无遗的那句“他为何会死而复生，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令他极度不安！
为何死而复生了呢？似乎自己只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不能自拔，完完全全忽略了这个问题。
翌日大早，徐长寿便入宫为容月看诊。
他细细把脉，然后放下容月的手，捋捋胡子。
“回禀皇上，容月公子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或许不用血蒲，单靠药物调理也可慢慢恢复。肺腑长年积累的毒素也渐渐排出体外，损伤虽然不能再复原，但却也不会再恶化下去。”
“如此甚好！”
“臣有一事相求。”
“说！”
“不知，是哪位太医的起死回生之术救了容月公子。臣从医六十载，从未见识过医术如此高超之人，想要好好请教学习一二。”
闻言，穆染天扶着容月的手一紧。
“无人。”
“啊？！”
徐长寿赶忙抓起容月的手，搭在脉上又是一番探查，却仍旧看不出问题。他正疑惑，忽然想起，第一次替容月诊脉时，容月的脉象。
那脉象，正是损毁的心脉中另有一股勃勃生机。难道，这公子有自己恢复心脉的能力。可是，这不可能啊？如今想来，复生一事定与那脉象有关。
“有什么问题？”
穆染天周围的杀气骤然增强。茶无遗的话再次响起——他为何会死而复生，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臣不敢断言。”
徐长寿原本也没想到容月是自己活过来的。到底有没有问题，他此刻还真的不敢断定。
容月感受到穆染天的不安，心里也为徐长寿的话疑惑着。按照白九的说法，他只有五个月的寿命，可这位太医却说自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还真是，让他意外啊。
徐长寿走后，李贵匆忙凑上穆染天耳边说道：“皇上，上朝的时间已经到了。”
“嗯。”穆染天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吃过早膳，再喝药。我知你不习惯别人伺候，可休沐已过，我不能再时刻陪着你。总是要有人贴身照顾你，我才安心。你不要拒绝。”
容月面对这样的穆染天，心口剧痛。
“好。”
穆染天这才放心离开。容月目送着一身明黄的男人渐渐走远，然后瞥一眼远处的鸟笼，心中的疼痛渐渐过去。
第 18 章
被派去伺候容月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宫女。相貌并不出众，却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白忆丹。
容月第一次见到忆丹，便觉得有些亲切。忆丹给他的感觉，像极了温婉，却又不似温婉。温婉于他而言，是需要呵护的妹妹，而忆丹则更像是姐姐。
没有尊卑分明的宫女与主子。只有多了点亲昵的，姐姐与弟弟。
“公子，该吃药了。”忆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蜜饯，走进屋内。
容月看着她，温和笑笑。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拿过一颗蜜饯丢入嘴里，砸吧一下嘴，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忆丹不语，只放下装蜜饯的碟子。去喂那只阴差阳错被救下的鸟儿。
“这只鸟儿整日贪吃，越来越肥了。”忆丹轻声说着，回头看眼正将一颗蜜饯放入嘴里的容月，抿嘴一笑。
穆染天下了朝，走进太极宫，就见到容月含着蜜饯，一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窘迫摸样。冷如冰雕的脸上，不自然就带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