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急忙抓住,皱眉,“滚滚,你别一见人就扑行吗?”
滚滚晃了晃尾巴,无辜的眨了眨眼,忽然,两只爪子抓着承乾的手指,低头,伸舌头,一舔——
承乾顿时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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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的放下帐幔,红玉蹑手蹑脚的退出寝室。
小心的合上门,红玉才舒出一口气,还好,晚上,滚滚缠着殿下玩了一个晚上,殿下的心情才开朗了好多。这会儿也睡着了。
皇后娘娘突然下诏,为皇上选了一名才人,而这名才人,不止貌美,而且还是有名的才女。皇后娘娘为何这样做?红玉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却不敢再想。
走出寝室,红玉抬头看向天空,今晚无月,只有星星点缀。
有时福分太大反而会招惹祸端,殿下,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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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寝室后,一杏黄色袍衫的男人不知从何处走出,轻轻的推开寝室的门,轻轻的带上,转身走向承乾安寝的卧榻。
掀开帐幔,抬手微微转了帐幔上的镶嵌‘落日’的灯,满室洒满了淡淡的光辉。
若有所觉的,承乾微微睁开双眼,困惑眨了眨,“父皇?”
太宗帝却皱眉,伸手一把抓出趴在承乾怀里的滚滚,低沉的声音不悦道,“乾儿,父皇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跟它一起睡!!”
太宗帝边说边随意将它往后一丢。
承乾急忙坐起,抬手阻止道,“父皇,不要丢了它!”
可承乾晚了一步,看着滚滚吱吱一声,就麻利的跑了出去,承乾才松了口气,还好,滚滚没事。
太宗帝脱衣上了卧榻,将承乾抱坐在怀中,沉声不悦道,“你就那么喜欢那只老鼠?”
承乾心头有些无奈,抬眼看向太宗帝,“父皇,那是天竺鼠,是父皇您送我的。”
承乾着重强调了“送”这个字。
太宗帝冷哼一声。
“父皇晚上不是很忙吗?”承乾转移话题,很想问父皇您不是去宠幸刚刚上位的徐才人了吗?怎么跑到他这里来了?还把他吵醒了……
太宗帝嗯了一声,抱着承乾躺下,拉高被子,才有些疲倦道,“刚和李靖他们说完事。”
承乾心里一动,父皇是去议政?
抬眼又见太宗帝疲倦的神色,便乖巧将头伏在太宗帝怀里,不再言语。
“乾儿。”
“嗯?”
“明儿个跟父皇去看看演武。”
承乾想起明日还要去见杜构他们,商议接下来的比赛,刚想拒绝,可抬头见太宗帝已经闭眼沉沉睡去。只好低下头,心头思量着明儿个让小银子留下跟杜构说一下吧。
46、脂粉味
承乾看完演武回宫的时候,本想坐轮椅,可太宗帝却坚持着非得抱着他不可。
“父皇,这样不合适。”承乾很无奈。
“有什么不合适的?爹抱自己的儿子怎么了?!”太宗帝冷哼,“连魏征都不说什么,我看谁还说?”
承乾转头,看了眼一直低眉顺眼的跟着的李福,还有那一本正经的魏征……
承乾心头轻叹,他都不知道父皇偶尔这样的莫名其妙的坚持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不是就是叫任性呢?承乾抬头望天,心头认真的问着。
穿过御花园后,魏征就恭敬告退,自个儿先到两仪殿去了。
李福和小银子等继续低眉顺眼的跟着,有意无意的,李福让小银子等人慢慢的跟太宗帝他们拉开了距离。
“乾儿,演武好看吗?”
“嗯,非常好看!父皇,我听李靖将军说,演武的阵型是您设计的?”承乾眼睛亮亮的,紧盯着太宗帝,满眼的孺慕崇拜,“父皇,您真厉害!”
太宗帝微微弯起嘴角,心里甚为满意承乾这会儿的眼神,但面上却依旧淡然平静,“这没什么,父皇看乾儿排的蹴鞠的阵型也不错。”
承乾呵呵一笑,他的那点小东西,哪能跟父皇比呀?
“对了,乾儿,御花园的相思花开了吗?”太宗帝似乎漫不经心的问着。
承乾摇头,“没有,儿子昨儿个去看了,还没开呢。”都不知道长孙冲是从哪摘来的相思花,又好奇问道,“父皇,您问这个做什么?”
太宗帝一笑,“没,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承乾心里不信,但见太宗帝似乎不想深谈,便也不想再问,只是想起那个沈君元,承乾问道,“对了,父皇,御花园里来了个新花匠,叫沈君元……”
太宗帝的脚步微微一停,随即轻淡道,“哦,那个呀,是父皇派人请进来的。听说很会种植花。”
是父皇请进来的?那应该没问题吧。承乾心里思量着,但想着长乐和豫章都喜欢到御花园玩,还是私下提醒一下她们为好。
转过弯时,忽然听到一声清清脆脆的轻唤,“徐惠见过皇上,见过中山王殿下。”
承乾一愣,循声望去,见一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身着粉红色的襦裙,淡蓝色的上衣,面容娇美,眉眼含情的跪伏在地行礼。
承乾不知为何心中一突,当看到那眉眼含情的模样时,两世为人的承乾当然明白,那是父皇宠幸过了。更别提那徐惠疏的还是妇人的发式。
到底,昨儿个父皇还是宠幸了徐惠……
心里莫名有些窒闷,奇怪了,父皇嫔妃那么多,父皇肯定会宠幸什么的,自己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太宗帝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随即下意识的看了眼承乾,见承乾面容有些困惑,心头微微有些紧张,看向徐惠,虽然笑容依旧,但莫名的却有了一种阴沉之感,至少,已经接近了太宗帝的李福很明显的就察觉了。
“起来吧。”太宗帝平淡的说着,抱紧承乾的腰,转身继续朝起晖殿走去,没有看徐惠一眼。
李福心头轻叹,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脸上很明显露出失望神情的徐惠,这个女孩,他当然有印象,今年百花节名动长安,很爱慕皇上,如今终于能如愿进了宫,但可惜呀可惜。
看了眼抱着承乾步伐不由加快的太宗帝,李福默默紧跟上去,但依然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不近,但也不敢太远。
承乾搂着太宗帝的脖颈,好像……嗅到了脂粉的味道???
承乾心头恍然,为何自己会觉得窒闷了?
因为父皇身上的这种味道!
承乾心头竟然觉得这种脂粉味道很恶心!难不成是因为上辈子自己曾经有过的荒唐生活??所以,现在对这些东西都很排斥恶心了?!
忍不住扭了扭了身子,承乾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父皇,儿子想坐轮椅。”
太宗帝皱眉扣住承乾的腰,不许他再动,低头见承乾的眉眼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和压抑,心头一冷,压低声音问道,“乾儿怎么了?”
“父皇,您让我坐轮椅好吗?”承乾努力让自己离太宗帝远点,可惜他被紧紧扣住了腰,无法再远,只能低声干巴巴的问道。
太宗帝深深凝视了承乾一眼,神情一冷,不再开口,只是加快步伐,朝起晖殿方向急急走去!
到了起晖殿,太宗帝阴沉着脸,径直朝承乾寝室方向走去,无视一路跪迎的宫女太监们,红玉珠儿胆颤心惊的对望一眼,都齐唰唰的看向小银子和小金子,眼神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银子和小金子一脸茫然的苦笑摇头。
他们一路都滞后,对皇上为何会脸色一变实在是不知。
他们明明看见一开始皇上很高兴的啊,一路抱着殿下还不肯撒手,搞得殿下脸红红的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太宗帝抱着承乾径直走进寝室,对李福阴沉说道,“没我的旨意,谁也不准进来!”
李福心头一跳,颇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脸色困惑的承乾。随即恭敬退下,轻轻的合上门,在看到红玉,珠儿匆匆而来时,默默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太宗帝把承乾放到卧榻上,承乾一坐到卧榻上便想挪动离开,可身子刚动,就被紧紧扣住,随之而来的是太宗帝逼近的脸,面无表情的开口,“乾儿为何要避开父皇?”
承乾身子一僵,偷偷抬眼看了太宗帝的脸色,见太宗帝脸上的笑容竟然都消失了,心头更加不安,可要他怎么说啊?!
难不成直说,父皇,您身上的脂粉味道儿子闻了觉得恶心??!
天下间哪有一个儿子会因为当爹的身上有脂粉味就受不了嫌弃的?
承乾只能低声开口,“儿子没有……”
没有?!太宗帝眯了眯眼,那一闪而过的厌恶是什么?那现在都在四顾就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眼睛又是什么?!
正欲将承乾再拉近自己,却敏锐的发觉承乾的身子又僵硬了几分,眉眼间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心头的烦躁和恼怒越加不受控制的腾腾的直冒出来,微微深吸一气,缓了缓情绪,见承乾脸色发白,忙松了松力道,脑海里快速的回想了一遍自回宫到起晖殿这一路……
一开始,一直到御花园时——
脑海里忽然闪过灵光,是因为徐惠?
盯着承乾,太宗帝又仔细的研究着承乾的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尝试着一靠近,承乾的眉眼就一皱,是为了什么?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吗?
“乾儿,父皇身上有味道?”太宗帝直问。
承乾一愣,随即下意识的抬头,见太宗帝神情认真,也不见恼色,才迟疑的点头,是父皇自己发觉的?不是自己直接提出来的……应该,不算什么吧?“父皇,身上,有很浓的脂粉味道。”承乾有些尴尬的慢慢的说着,“儿子……不喜欢……”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低不可闻。
但太宗帝还是听到了。
心头微微一愣,随即皱眉起身,转身大步离开。
承乾一呆,父皇这是生气了?
太宗帝离开寝室,吩咐着李福安排沐浴。随即走向起晖殿的偏殿浴池去。
挥退其他宫女太监,太宗帝脱衣沐浴前忽然问道,“朕身上有脂粉味?”
被太宗帝突如其来的沐浴旨意弄得一头雾水的李福,再次心头茫然,低头恭敬回答,“回皇上的话,没有。”心头却在不解,皇上昨儿个宠幸徐才人后不是马上沐浴了吗?而且整整沐浴了三遍啊。怎么可能还有味呢?
太宗帝沉默的转身,下了浴池。
寝室里的承乾坐在卧榻上,心头实在是茫然,对自己突然而来的厌恶脂粉味道,以往,父皇不是也宠幸过其他嫔妃吗?自己从来都没有任何感觉啊。
可今儿个怎么会对脂粉敏感起来了?
低头轻叹一声,都是父皇不好,父皇肯定没有好好洗澡了!自己才会闻到那股味道!
不过,自己要是对脂粉敏感了,以后还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啊?承乾有些苦恼,但转念一想,也好,飘荡人间多年的自己,对卿卿我我什么的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就在承乾胡思乱想间,忽然被抱起,接着就落到一个温暖熟悉的宽阔的怀抱。
承乾忍不住蹭了蹭,又嗅了嗅,嗯,很好,没有味道了。才抬头看向宠溺笑着的太宗帝,“父皇,儿子还以为您生气了呢。”
太宗帝身上是刚刚沐浴后的清爽,低头蹭蹭承乾的脸颊,小心观察着承乾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神色,相反,还露出满足恬淡的神情,才大着胆子亲了亲承乾的额头。
在沐浴的时候,就仔细的思量过,他身上是根本不可能有脂粉味道的,沐浴了三次,每次都是恨不得将自己身上沾有的任何气息给洗掉。
事实上,最无法忍受的人是他。
当看到长孙皇后带着徐惠走进甘露殿时,那一刹那,他心头愤怒至极。
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脸上还带着爽朗的脸色接受了。
四年,因为四年……
沐风雨
春风楼,雪梅阁。
长孙无忌推开雪梅阁的门,见杜如晦和房玄龄正在对饮笑谈。便皱着眉头上前,抢过杜如晦的酒杯,冷哼一声,“ 你们倒有闲情!”
杜如晦被抢了酒杯,倒也不恼,只是呵呵一笑,“又有谁惹恼了我们的长孙大人?莫非是长孙郎君还在为前日你责罚他一事气恼?”
长孙无忌沉默,杜如晦的话语让他想起前阵子被自己责骂到无声哭泣的少年……少年说他真的不是有意伤了自己,他相信,可就是止不住心头的恼怒,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冲儿被无辜卷入了这场即将到来的风雨中……或许如少年所说,自己不过是迁怒罢了。
“怎么?长孙郎君还真这么闹脾气了?”房玄龄问道。
长孙无忌微微摇头,冲儿虽然顽劣,但聪慧,自己为何让他下跪请罪他自己转个弯想就明白了。当时自己也无非是摆出姿态罢了,幸好自己当时让他跪下了,否则依后来的梁王齐王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麻烦!也幸好,皇上圣明!
“中山王也才十二岁吧。”杜如晦忽然出声说道。
长孙无忌一顿,皱眉看向杜如晦。
房玄龄挑眉,语含深意,“杜兄,现在说这个太早了点吧。”
杜如晦轻叹摇头,“你我都知道,现在还很早。可惜呀,有人已经不耐烦了咯。”
“那与我无关。”长孙无忌倒了杯酒,淡淡开口,面无表情。
“也和我没有关系!”房玄龄嘻嘻一笑,看向杜如晦,眨眼,“就是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了……”
杜如晦皱眉,“当然没关系!不过……”杜如晦看向长孙无忌,神情凝重,“突利可汗快进京了吧?”
长孙无忌沉默的点头,半晌,又缓缓开口,“长孙顺德已经被皇上免职了。鲁王的使者也已经来京了。”
房玄龄沉吟一声,抬头看向杜如晦,问道,“杜构他们还在李靖将军的府邸训练吗?要不,让他们干脆住在李靖家好了。反正他们跟李业诩那小子也玩得来。”
杜如晦刚想开口,长孙无忌就摇头道,“皇上已经说了,一切照常,该干嘛就干嘛。对杜构他们还是瞒着为好。”见杜如晦似乎不为赞同,长孙无忌就继续说道,“杜兄,他们也该受点磨练,更何况,有李靖随时看着他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杜如晦苦笑,“我不是不放心杜构,我是——”话未说完,就长叹一声。
房玄龄摇头,“杜兄,杜荷跟着魏王也不会吃多少苦的,你就放心吧。”
杜如晦长叹一气,也只好如此了。
长孙无忌心不在焉的又斟了杯酒,想起最近对自己恭恭敬敬淡漠疏远的少年,他心里就莫名烦躁。
与此同时,阴妃坐在殿中,看着手中的书信,忽然眼睛一亮,低声喃喃,“原来如此!”遂又冷冷一笑,“想不到呀,原来皇后娘娘还有这么一件事呢……”
“母妃,您在说什么事?”李佑从殿外走进来,看着阴妃,好奇问道。
阴妃抬头看向李佑,嘴角一扬,“滕武,你过来,母妃跟你说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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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皇后坐在卧榻上,一针一线的绣着花。神情温婉,眼眸却是若有所思。
漫不经心的想着最近皇上也只是宠幸了徐惠一次,其他的妃嫔好像也没有……
该怎么做呢?
皇上的起居录如今除了政事部分仍由人记载,其他的,皇上都不让记录,包括后宫的宠幸。如今想知道皇上的行踪也不是容易的事了。
再找个美人吗?
不,不行。此计只可一,不可二。
看来,还是得从乾儿那边入手才行,想着皇上说得,到乾儿十六岁,还有四年的时间,只要这四年的时间,乾儿喜欢上女孩,娶妻生子的话……
但,那也很难吧。依皇上的脾性,他如今连乾儿和滚滚睡一起都不肯,会让乾儿接近其他女孩子吗?
长孙皇后心头苦笑。
看来,问题还是得从皇上解决呀。
回过神,长孙皇后看着手中绣的花儿,不由一怔,又是相思花?
沈君元进来的时候,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面容美丽,神情温婉的女子微微挺着肚子怔怔的盯着绣帕发呆……
不由放轻了脚步,不由低下了头。他所奢望的,就在他的眼前,他却不敢,不能,哪怕只是伸手微微触摸……
“草民沈君元见过皇后娘娘。”头碰触着地面,跪伏行礼,恭敬严正。
长孙皇后回过神,一愣,看见那跪伏在地的人时,她心里一颤,随即收敛情绪,淡淡开口,“起来吧。”
故意不看他,依然专注于手上的绣花,可手指却微微颤抖着,差点拿不住针。
“谢娘娘。”沈君元低声说道,恭敬起身,依然低垂着头。
枫叶站立一旁,看着一个低着头绣花的娘娘,一个低头恭敬站着的人。心头轻叹一声,上前开口道,“娘娘,沈先生说,花园里的花好像不是开得很好,他想帮娘娘休整一下。”
长孙皇后漫不经心的点头,“嗯,好,下去吧。”
沈君元恭敬跪伏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直至沈君元快出去的时候,长孙皇后才抬头,瞥见那袍衫下似乎有个补丁,心头酸涩,想吩咐枫叶送点什么过去,却最后还是静默。
愣愣低头,看着手上的绣花,不知何时,绣花针刺痛了她的手指,血便这样滴下。
“娘娘?”忽然一块手帕和一瓶药膏出现在她跟前。
她抬头,见是枫叶担心的眼神,便柔婉一笑,“枫叶你别担心,我没事。”
“娘娘,这是药膏,奴婢给您擦上。”枫叶轻声道。
她本是随意一瞥,但瞥见药瓶上的花朵时,不由一愣,急忙拿过仔细端详。
枫叶瞅了瞅长孙皇后的脸色,轻声道,“这是沈先生刚刚出去的时候给奴婢的,说娘娘的手指受了伤……”
长孙皇后一怔,手不由捏紧了药瓶,心头艰涩,这人,怎么还是这样啊……不由出声低喃,“他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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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将棋盘里的棋子轻轻移了一个位置,白棋又陷入了困局中。
对坐的太宗帝勾起嘴角一笑,手中捻着的白棋慢慢的放到黑棋中,于是,黑棋也陷入了困局。
承乾皱眉,摸着下巴盯着棋局专注的想着,自己该怎么做呢?
太宗帝这时抬头,凝视着承乾专注出神的脸,眼眸柔和不已,笑容更加温柔。
想着几天前,在榻上。
乾儿别别扭扭的承认自己不喜欢身上的脂粉味时,自己心里的雀跃。
那时,乾儿是怎么说的呢?
“父皇……那个,您下次要不就别来了吧……”
他当时心里就不悦了。“乾儿可是嫌弃父皇了?”
“不是……”
“乾儿!父皇不跟乾儿睡的话就会做噩梦的……”他知道自己这话很是耍赖骗人。配上他故意整的可怜兮兮的脸。
看当时乾儿那一脸纠结无奈,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父皇……”
“乾儿,父皇不会这样了。”他说着,语气很认真。
他真的不会再这样了。
可或许乾儿误会了他的意思,只是眨了眨眼,无奈点头。
这样……也好。毕竟,时机未到。
……
“父皇?”
太宗帝回过神,见承乾疑惑的看着他。
“哦?走了这一步?”太宗帝笑笑低头,见棋盘中,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走了这一步,心头有些无奈,乾儿聪慧,却不够心狠,黑棋已经无路了,却不舍得断掉这部分。这点就不如青雀了……
不过,不这样就不是自己的乾儿了。
白棋一移,黑棋彻底无路可走了。
承乾轻叹,很是干脆的放下手中的黑棋,“父皇,您赢了。”
太宗帝低沉一笑,收拾着棋子,一边开口说道,“乾儿下棋的时间太短了,再多下几年,肯定比父皇还好。”
承乾摇头,再练个几年他也不是父皇的对手,棋风摆在那里,他下棋不够心狠,父皇却是果决够狠,最重要的是大局观,他的眼界始终不如父皇开阔,哪怕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飘……
就这点来说,他实在是很纠结。
忍不住盯着太宗帝发起呆来,到底父皇的脑子是咋长的啊?为什么就那么厉害呢?
太宗帝收拾好棋子,抬头见承乾呆呆的看着自己发呆,不由一笑,戏谑开口问道,“乾儿,父皇好看吗?”
“嗯,好看!父皇的脑子更好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承乾无意识的喃喃回答着,茫然的偏头想着。
太宗帝先是一愣,随即止不住的爽朗大笑起来。
而因为太宗帝笑回过神的承乾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也止不住的脸红尴尬,心头恼羞,自己在说什么呀!
忽然被抱进温热宽阔的怀里,承乾闷声的埋进,听着耳畔低沉的笑声,“乾儿,你呀……”
看承乾埋在怀里,耳尖红红的,心头痒痒,却不敢亲吻,只能将承乾的下巴抬起,低头,轻吻着承乾的额头。亲吻罢,又将承乾紧紧搂进怀里,心头有些不满足的叹息,却也只能忍耐。
“乾儿,明儿个,突利可汗就要到京了。”
“嗯。”
“乾儿,从明天开始,除了起晖殿和朕在的地方,其他地方不许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管,明天开始,你的身边会有人暗中保护,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太宗帝轻声低喃道。
承乾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太宗帝轻淡的神情。
想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母后身边也有人保护吗?长乐呢?豫章呢?还有青雀高阳呢?
但,最后,承乾凝视着太宗帝幽深莫测的眼神,知道自己的问题不会有答案。
父皇会这么说,就意味着这些事情都是一个极其隐秘的事情。
“乾儿别担心。”太宗帝轻叹着,将承乾又搂回胸前,知道乾儿在担心着什么,便开口道,“父皇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承乾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趴在太宗帝胸前,安心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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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624年,六月,突利可汗来朝。
是日,突利可汗被请至显德殿,观看蹴鞠赛的最后一场,李泰对承乾的比赛。
突利可汗看见显德殿场地边坐在轮椅上的承乾,不由出声赞叹道,“不愧为陛下的儿子。翩翩少年,品貌非凡!”
太宗帝看着承乾,嘴角微翘,那还用说?!
长孙皇后也微微一笑,心里也甚为自豪。但依然仍有一丝遗憾,如果乾儿不是坐在轮椅上,那该多好?
而一旁的杨妃面上闪过一丝嫉妒,阴妃也眼眸一闪。
李泰头上扎着红色头巾,站在队伍里,看向场地边上正跟杜构等人低声细谈着什么的承乾,不由握紧拳头,今日,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才是父皇最优秀的儿子!
承乾在细细交代完后,抬头看向杜构,认真道,“此战不管输赢,只有尽心尽力就好。”
杜构一笑,盯着承乾,也认真道,“殿下放心,我等会为殿下捧回那面红旗的!”
长孙冲也上前嬉笑道,“殿下,您可别看不起我们哦,这次呀,我们一定会拿回那面红旗的!”
程怀亮也嘿嘿傻笑着,“俺爹说了,俺要是输了,他就不让俺进家门了!”
李业诩也嗯了一声,补充道,“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承乾慢慢一笑,“那好!我等着!”
于是,最后一场蹴鞠开始了……
承乾没有看到,在看台的一边,一个人影快速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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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显德殿的蹴鞠如火如荼的展开时,另一边,李恪正一拐一拐的慢慢朝显德殿方向走来,尽管心头不豫,尽管父皇准了他的假,但,心里还是想着显德殿……
谁叫显德殿里,那个人此时就在呢?
李恪慢慢的走着,选择了走一条僻静的路,身边只跟了最为忠心于他的小太监小果子。
当转过弯时,小果子忽然低呼一声,拉拉李恪的袖子。
李恪转头,见不远处的假山似乎藏了两个人,好像在低语什么。
李恪皱眉,怎么这种宫廷忌讳之事偏让自己撞见了?想装作没看到走开,却听到了一句,“中山王”
中山王?大哥?
李恪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皱眉,示意小鬼子噤声。自己慢慢的一步一步蹭了过去。
“你确定药已经下在了皮球里?”
“嗯,放心吧。不管是魏王也好,中山王也好,只要他把球踢到突利可汗那里……”随之是低低的怪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