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偷欢 by 无常君(上)【完结】(7)
2019-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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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彤气结,在底下来回踱了许久,见床上之人一动不动,将匕首像握救命稻草般握得死紧。只得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江元睿听到门响,抬了头朝门口一望,得意地笑了两声,将匕首床内一扔。安心地睡觉了。
次日,江元睿醒得特别早,心中是特别的兴奋。然而,他刚起了身,便见唐喜兴冲冲地捧了壶热乎乎的茶找了来。
唐喜先以品茶为借口搭话,接着开始向他讨教辟邪之法以及养身之道,又让江元睿帮着测自己和一人的缘分。他也不说是谁,只把那人的生辰八字拿了来让江元睿算。
“丙寅年戊戌月癸巳日辛酉时?”江元睿略沉思了一番,刚要说话,却见门口进来个仆人,于是收了嘴。
仆人在门上扣了两下,见唐喜在,于是躬身问候了一声:“少爷!”问候毕,转而向江元睿道:“江道长,保陵堂的祈越来找您,说是希望您去帮他看风水找墓地!”
“祈越?”唐喜刚刚的认真状一扫即无,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朝着门外伸直了脖子翘首以盼。
江元睿先是疑惑,想了片刻后疑惑变成了失望。心想,看什么风水,我还要等美人呢!话到口边,又忍住,觉得没有这么直接赶人的道理。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于是他说道:“哦,那麻烦将祈公子请进来!”说毕露出一副为难地神色,转向唐喜:“唐公子,这个……”我要谈生意了,如果没事的话,请回避一下。
唐喜见了江元睿的暗示,忙说道:“祈越和我算自己人,你们谈你们的,我不说话!”说毕坐稳了屁股,心安理得地为自己倒了杯半冷的茶,开始慢条斯理地啜饮,眼睛则乜斜着瞅着门外。
江元睿无奈,捋胡子皱眉,随即背过手去,寻思着怎么把人给打发了。
祈越进屋就见到了别着手一本正经地立于地下的江元睿,满心直想扑过去要匕首,扭头忽见唐喜居然也在此,只得收住了心,问候了一番,表明来意,末了见唐喜端着茶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开口:“江道长,今日可有空帮在下去寻块墓地?”
江元睿回身在唐喜身边寻了个凳子坐了,说道:“今日却是有点事情,不知明日可否?——祈公子,坐下说话。”今日着实不便,一是唐喜在,二是——佳人有约。
祈越闻言,也不客气,寻了个凳子坐下,说道:“家师已然停尸两日,本待明日便出殡,可此时连墓地都尚未找好,着实是有些令人焦急!”说毕看了看唐喜,唐喜刚给他倒了杯茶,此时正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瞧,四目相对,祈越尴尬地冲他抿了抿嘴,端起茶杯凑到唇间,只觉得满身的不自在。
之前周鹤龄在的时候,唐喜经常以见周鹤龄或者替娘子买保胎药的名义去保龄堂,起初祈越没在意,后来渐渐地发现,唐喜八成是对自己有意思,要不然唐喜作为唐家的少爷,着实没必要亲自三天两头地去药铺买药。另外,看得出来,前日唐喜去保龄堂悼念周鹤龄是假,找自己说话留衣裳讨好自己是真。
祈越自认为自己如今长得很一般,怎么着也不该让唐喜惦记,不由得开始寻思是不是自己漏了马脚给唐喜看了个明白。
这时候唐喜丝毫不顾忌地盯着祈越瞧,真是让祈越有些心虚。
江元睿脑子转着,眼睛却火眼金睛般滴溜溜地看着二人,道:“明日日子不好,后日——九月二十四不错!”
唐喜听到说日子,不由自主地就插了一句嘴:“十月初一便是寒衣节,寒衣节出殡也不错,到时顺便多烧些衣物。”说毕唐喜见江元睿和祈越登时一齐扭头看向自己,忙捂住嘴,“你们谈,你们谈!”
祈越将目光投向江元睿,继续耐心周旋,“近日天气尚热,停尸家中,久了怕是不好!”
“天气尚热?”江元睿看了看祈越的脖子,伸手便在祈越脖间抹了一把,说道:“祈公子倒是怕冷,都快穿上冬衣了。”
祈越忙站起身来,茶也没心情喝了,决定敞开天窗说亮话,也不顾唐喜坐于一边看好戏似的看着自己和江元睿,“既然江道长今日不方便,那便改日也成,只是,还有一事,在下有个朋友听闻在下要来找江道长,便托我为他向江道长拿样东西!”
江元睿心中一动,抬了头盯着祈越瞧,“什么东西?”
“是一把匕首!”
“哦!”江元睿心中了然,然而有些不甘心,他今日是想美人自己来的,这叫人来拿可是什么道理,于是他开始矢口否认:“什么匕首?”
祈越忍不住有了愤愤,扭头忽见唐喜正侧着头看着自己的腰身,脸上隐约还有笑意,忙又坐下,语气平稳地说道:“就是昨日被江道长留下的那把!”
“哦~!”江元睿的这个“哦”哦得老长,站起身来,沿着桌子走到祈越的身边,绕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座上坐下,一双神眼已然将眼前二人的情形看了个透。
祈越忍不住了,“江道长,请将匕首交予在下!我也好回去交代。”
“哦!想起来了。”江元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起身走到床内,片刻便翻出一把匕首来,晃了晃,问道:“可是这把?”
“正是!”
江元睿心中得意,“那还你!”说着,将匕首直向祈越扔去。祈越一把接住了,嘘了一口气,顺手就将匕首藏在了怀里。
“什么样的匕首?看看?”唐喜见两人神秘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凑到祈越身边,满脸期待状。
“一把普通的匕首罢了!不值得一看。今日打扰了!小弟先告辞!”祈越说着站起身来,就想离去。
“哎!”江元睿突然拦住祈越的去路,说道:“不是要看风水么?”
祈越此时心中了无牵挂,态度越发地恭敬诚挚,“江道长不是说今日无暇么?既然如此,那便依道长的意思,改日吧!”
“不用改日,就今日吧!”
“啊?”祈越一双眼睛一下子失了神采,无奈地瞅了瞅唐喜,“那好吧!”
第十三章
江元睿慢悠悠地吃着早饭,不时地用眼睛去瞟祈越,吃得差不多了,说道:“城东的凤凰山不错!去那选一块吧!”说毕,将筷子一放。
祈越拄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地答应了一声:“好!全听道长的!”
江元睿吃饱喝足,向唐喜告别。唐喜本来还想跟了去的,可惜这回江道长强行断定唐公子身娇肉贵,去了会累到。所以他只好在家休息看孩子了。
唐喜目送了祈越和江元睿离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祈越的背影,只觉得祈越身材真好看,跟他的赵玉是真像。穿着衣服好看,脱了衣服应该会更加的赏心悦目——他的赵玉就是这样的,赵玉是没的看了,那便看祈越吧!
江元睿带着祈越走着,两人话很少,祈越是一味地逃避问话,当江元睿问起昨夜那公子的事时,祈越只说,不知道,不清楚,也许可能应该是这样……
后来二人爬上了山,江元睿看好了一块风水宝地,说道:“这块地不错,丰子荫孙。”
祈越看了看,道:“可惜周围都是树,家师生前最怕寂寞了!”
江元睿点头,带了祈越又走了段山路,又相中一块地,于是站定了道:“这里不错,子孙仕途坦荡,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四周也有几个伴,该不会寂寞了。”
祈越又道:“家师如今无儿无女,无所谓后代如何,如此宝地,家师占了,也是——”
“也是浪费。是吗?”
祈越心下一颤,看向江元睿,隐隐觉察到了不妙。
江元睿扭头见四周无人,开始将这半日心里酝酿已久的话语真真假假掺着尽皆倾倒了出来,“祈公子啊。外头有人说周鹤龄周老板是被那仇公子谋害的,这你可知道?”
祈越否认道:“不知,怎么会?”
“怎么不会!而你却跟仇公子有些交情!这也就罢了,此时找个墓地,这样的不要,那样地不要,这就忍不住让人想入非非了,莫非祈公子——心中有鬼?”
“没有的事!别胡说!”祈越目光有些游离,“既然这块墓地好,我下午就将其买下,江道长,我们回去吧!”祈越说着也不等江元睿,迈了步就要走。
江元睿快步跟上,一把扯住祈越的臂膀,往回一扯,顺手将祈越压到了身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抬手就去扯祈越的领口,几下扯开,看到祈越精致的锁骨的同时,也将他脖子上的淤痕尽收了眼底。
祈越明白过来,一手捂了脖子,另一手奋力一推,“干什么!”
江元睿顺着祈越的推势,抬手抚上了祈越的脸颊,利索地就带了一张面具下来。随即迅速向后掠开两步,抖了抖手中的面具,脸上露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来,“哟,好精致的面具!”
祈越大惊失色,叫了一声,“还我!”领口还开着,就伸了手就去抢那面具,真所谓又急又气,几乎要跟江元睿拼命。
江元睿也不跟祈越交手,躲了两下逃开后,开始就着树丛东躲西藏。直追得祈越气喘吁吁,最后累弯了腰,腰腹以及腿上的伤痛又叫嚣起来,只得捂了肚子蹲在地下喘气。
江元睿见他没力气了,也停住不跑,在距离祈越约两丈的距离处靠着树干,摇头叹息:“才跑了半个时辰就累成这样!”叹息毕,开始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面具,余光却时刻注视着祈越的动静。
面具果真是十分的精致,不是薄薄的一张,而是有厚有薄十分立体的,外面是一张大脸模样,而里面那贴脸的那面,却是跟祈越本人的轮廓十分的逼真相似,若是戴上,想必契合得也是非常地好。整张面具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材料,内侧一面粘粘的,手感软软的,却不容易变形;正面跟真人皮肤做得十分的相似,连眉毛都是一根根种上去的,江元睿不由得想了开去,难不成还这是用真人的面皮蒙的?
研究得差不多了,江元睿见祈越还蹲在地上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伸个懒腰,从身边拔了个草叶,放嘴里细细咀嚼。
祈越见他不动,蓄势了片刻,突然奋力向他扑去,只是没想到蹲坐了太久,猛一起来只觉得头昏脑胀,眼前黑乎乎一片。只听得“哎哟”一声,整个人直接撞上了树干,力道反弹回来,退了两步脚一扭就跌坐在了地上。
祈越顿时冒了一头的汗,捂着右脚脚踝,缓了缓,双目逐渐清明,从怀里掏出了匕首,打开看了看,还好,没撞坏。看完又放回怀里。双手开始揉捏脚踝,远远地看了看已然换树而栖的江元睿,揉了片刻,便低了头将脑袋埋于自己的膝盖间,默不作声。既然直接抢不行,那么就使个手段。
江元睿本来只是耍耍他,此时见他坐在地上埋了头不动作了,背上气息不稳地起伏着,心想,糟糕,莫不是疼哭了吧?这么大的小子居然还会哭?不过应该也有可能,长得太漂亮,被人宠坏了也说不准。哎哟,我的小可怜!看了一会便看不下去了,悻悻地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祈越,“喂,哭啦?男儿有泪不轻弹!”
祈越不动,低着头,眼睛却一直睁着。
“很痛?那我给你揉揉!”江元睿蹲下身,正要继续安慰,却不防祈越突然发力,只觉得手上一空,面具已然到了祈越的手里。
祈越爬起身向后迅速逃开,脸上的汗水还未干,右脚还踮着站不稳,脸上却隐约有了几分得意,“江道长,我们无冤无仇,请放我一马!”说毕,右手捏着面具,左手晃了晃,乃是一片胡子,“江道长不长胡须么?居然要贴小胡子哄人?”
江元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下,一边还粘着一片,另一边已然光光如野,不过话语依旧自在:“自己的胡子哪有这贴的漂亮?祈公子有没有觉得我贴了胡子很英俊很迷人?”
祈越有些想吐,不过仔细瞧了瞧江元睿,发现这人其实是挺英俊挺迷人的。只是前提是没有那片山羊胡子。于是说道:“原来大名鼎鼎的江道长也喜欢如此故弄玄虚!”
“哎,我们讲和吧!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那不如,咱做个朋友,怎么样?”
“朋友?”祈越开始琢磨,此人武功比自己高出许多,两人力量悬殊,本来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于是说道:“我倒是真心希望交江道长这个朋友,只是不知道江道长是不是真心!”
“日月可表!”江元睿忙将自己的真心发挥了个淋漓精致,竖起两个手指头对天起誓:“我若心怀不轨,那便让我日后肠穿肚烂,死无葬生之地!”
祈越见他倒不像假意,说道:“那咱算是不打不相识!”
“可不是,若是日后祈老弟你有事,尽可来寻我。同安城东北方三十里,白云山莲清观!我未必在,但那儿的小徒弟能帮你找到我。”
祈越见人家已然这么说了,自然也得表示一下,“江兄若需要小弟,也可去城西保陵堂寻小弟。”说着缓缓坐下,揉脚。
“好,好!”江元睿已然有几分欣喜若狂,快步走到祈越身边,蹲下,拾起祈越的右脚,帮着揉捏起来,“我技术很好的,一会保准就能走路了!我今年二十有八!你呢?”
祈越将自己的右□给江元睿,刚开始有些不自在,不过捏了一会发现果真缓解了些,也就由了他去了,说道:“刚及弱冠!”
江元睿试探着道:“丙寅年戊戌月癸巳日辛酉时?”
祈越闻言一愣,随即道:“那是祈越的生辰,我的不是!”
“那你的是——”
祈越单是苦笑了笑,显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江元睿似乎是察觉到了祈越的不便,说了句:“不便说,那就当我没问吧!”说毕,故作轻松地带着笑抬起头来,然而在二人四目相对那刻,他心下过电般一颤,笑容突然就僵住了。阳光底下,他发现这祈越长得真是玉人般的精致漂亮,怎么看都看不够。他瞅着祈越开始出神,手上动作也渐渐地缓了。
祈越被他看得眼睛都没地方放了,目光不自觉地就游离不定,忽然想起了充当遮羞布的面具来,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面具,低了头重新戴上,然后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江元睿,问道:“怎么样?没破绽吧?”
江元睿急忙回过神来,道:“没有没有。”说着,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胡子,于是从祈越手中拿回那片胡须,也重新贴上,“粘性好像差了,会不会掉?”
祈越笑了笑,提了建议,“沾点水!”
江元睿点了点头,沾了点口水,重新贴上。
祈越皱了皱眉,移了目光,心想,恶心。想着又想起了怀中的匕首,拿了出来,注视着一看便是许久。
江元睿见祈越呆呆地看着匕首,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把匕首?”说着捞了祈越右足继续仔细揉捏。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祈越低声地说道,掩藏不住那骤然低落的情绪。
触到祈越伤痛处,江元睿也不好再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就转了话题,“怎么样?脚还疼吗?”
“我试试!”祈越藏了匕首,收住那低落的情绪,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没什么事了,不怎么疼!”说着看了看日头,已近午时,“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真能走吗?要不我背你?”
祈越笑着拒绝了:“不用,能行的!”咬着牙,稳稳地走着开始下山。
二人走了一阵,祈越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戴了面具了?”
“要不怎么把你带出来,你看我多有心,就怕被别人看了去!坏了你的事。对了,你为何要杀唐喜的儿子?”
祈越想了想,说道:“因为他的生辰刚好是周鹤龄的忌日!”
“就凭这个?”江元睿忍不住呵呵大笑。
祈越急了,站住了脚,“笑什么?”
“没有没有,”江元睿好不容易忍住笑,摆出一副正经模样,一拍祈越的肩膀:“看来祈越公子做了对不起周鹤龄的事啦!”
祈越轻描淡写地说道:“那种人看着和和气气,实则阳奉阴违,我只是向他讨债罢了!”
“不知道你是怎么要的周鹤龄的命,官府里都说除了手上有抓痕外,并无致命伤,也无中毒的痕迹。”
祈越笑笑,“江兄真想知道么?”
“说说看?”
“我先把周鹤龄服侍得白白胖胖,再拿了他自己配起来给人急救的药,乘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下到了他的茶杯里,那药正常人吃了只会心跳加快,濒死的人吃了还能起死回生,而像周鹤龄那样的人吃了,得好好休息个两三个时辰,若是情绪高涨或者跟人行房事的话,不死也会让他从此半身不遂。你不知道那晚上,周鹤龄知道我下药害他,他有多愤怒,几乎掐死我!不过最终还是他先死了。”
江元睿思虑着点头不已,“周鹤龄死在神仙居,官司怎么也查不到你这乖巧小徒弟的头上。——可你为何要杀他?”
祈越冷笑了一声,“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已经受到了威胁,不杀他怎能行!”
江元睿惊诧地张了张嘴,知道再不好多问,闭了嘴走了好一阵,最后在下山之际站住了脚,神色十分的郑重。
祈越隐隐觉得江元睿是有话说,也停了脚。
二人双目对视片刻后,江元睿道:“跟你说件正经事,如今我在一山寨里谋事,不如你也去吧。在寨子里,兄弟们忠肝义胆,你也就再不用带个面具躲人了!你这样,总归有个位置让你坐坐。”说毕满怀期待地看着祈越。
祈越寻思着低了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弟无才无德,不值得的!”
江元睿仔细将祈越的好处掂量了一番,发现祈越最大的好处是长得漂亮,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说道:“你做得一张好面具,想必十分擅长雕刻。”
祈越嘴角含笑,歪了脑袋瞅着江元睿,戏谑道:“莫不是江兄的大本营里少了个木工师傅?”
一句话就把江元睿给噎住了。江元睿话卡在喉间,哑口了好一阵,方才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怎么会让你做个木工师傅呢!”
祈越也不围绕着这个话题继续,躲了要害寻了些不轻不重的话来聊着,于是,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下山去了。
这日上午看完风水,下午便买了坟地,决定次日就给周鹤龄出殡。
出殡这日,江元睿带了几个小道士来了,然而辛黎溜了,溜去哪里,不言而喻。
祈越给周鹤龄办丧事,一切从简,送瘟神似的把周鹤龄给送了出去。江元睿帮着祈越料理周鹤龄的后事,然而祈越似乎没有留他的意思,少不得识趣离开。
第十四章
却说辛黎很乐意见原奎,那次送伤药过来的时候让他成功地见了一次,将伤药交给原奎,拿了原奎了十两整银,还让原奎陪了自己在安南王府逛了一圈。心花怒放之余,这日寻见空隙,又去找原奎。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觉得原奎这人有钱有势,或许真能帮他找哥哥。
原奎对那夜的那个少年却是上心,太像姜慧了,越去比对,越觉得像。赵玉跟姜慧是有几分相似的,不过相比之下,那白衣少年更像,虽然他只见过七岁的姜慧,但他能想象得到姜慧长大后的模样。
他整日寻思着如何找寻那少年,连神仙居都不去了。无头绪之下,只得向父亲安南王借了贴身侍卫普廷慵派出去找寻,然而成果了了,惹得自己也是一心的不顺。一刻钟前被老爹叫了去,一刻钟后即被老爹的砚台给砸了出来。
原奎回到卧房后,坐在自己屋内好一阵沉默,气刚顺了些许,便见小厮若帆跑来通报:“二爷,辛黎公子又来了。今日见还是不见?”
原奎皱了眉,心想,这还没完没了了,想着便挥了挥手,“不见,就说我不在!”
若帆答应了一声,刚迈出大门,就又听见原奎唤了声,“等等,回来!”于是忙不迭地又进了屋子。
原奎看着低头躬身的若帆,也不急着说话,凝视了戴于左手拇指的玉扳指片刻后,悠悠发话道:“让他在大厅里等着,就说我片刻便到!”
玉扳指是别人送给他讨他欢心的,十分精致的一枚,他原二爷佩戴以及收藏的,随便一件都算得上宝物之流。
若帆答应了一声,自去不提。
原奎起身出了门,却不去大厅,去了原三爷——九岁的原靓居住的毓锦院。
安南王府的大小少爷都自立得早,认亲爹不认亲娘,生下来就让嬷嬷抱了养,若真想知道娘是谁,原王爷会一如既往地带着他的儿女们站在王妃穆青儿的灵位或者众多原王爷亲作的穆青儿雕像前告诉他们,“这就是你们的母妃!”
亲娘是谁,原奎还是清楚的,见了面也会问候一下。而原靓,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母妃的遗腹子,当然也没人告诉他,他的母妃已然去世三十余年。
原奎看见原靓的时候,原靓正和一小书童一团坐了,低着脑袋逗蛐蛐,看那模样似乎开心得很,这本来没什么,然而屋内偏生有那么个认真教课的教书先生。此时,那教书先生捧了本书摇头晃脑地大念孔孟之道。
那先生瞥见进来一个原二爷,忙放下书本,行礼。
原奎看了看原靓,转而朝教书先生道:“你去吧,我看原靓也听不进。”
先生如遇大赦,立刻欢欢喜喜回了一声是,收了书本,跟原靓说了一声,离去。
原靓玩蛐蛐玩得正入神,连先生告辞的话都没听进去。
原奎一把将装蛐蛐的罐儿抓了起来,道:“蛐蛐有什么好玩的,走,介绍个人你认识,以后就有人陪你玩了!”
原靓被吓了一跳,先是不满,后面听原奎说要介绍个人让自己认识,忙道:“谁?”
“去了就知道了,急什么!”
原靓嘟了嘟嘴,看了看一旁的小书童,道:“我不要姐姐,满屋子的姐姐,没意思。”
“是哥哥啊!”
原靓眼睛亮了几分,“长得俊不俊,不俊的我不要!”
“俊,当然俊了!”
原靓咧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是么?你俊还是他俊?”
原奎想也没想,“他俊!”
原靓闻言,忙拉了原奎要走,且走且问,“那我俊还是他俊!”
原奎这回想了想,道:“你俊吧!”
听得原奎这么说,原靓更开心了,小跑了几步,突然住了脚,“不对啊,别人都说你比我俊的!”
原奎一愣,“是么?谁说的?”
原靓低头寻思,一边掰手指头,一边道:“张嬷嬷,白雪姐姐,茉莉姐姐,还有,还有……”
“听他们说呢,你不是还小么,你长大了就比我俊了!”
却说辛黎一见原奎带了个男孩过来,诧异得睁大了眼,心想,“那是谁?小王爷的儿子?——大了。小王爷的男宠?——小了。不过勉强凑合。”正冥思苦想之际,原奎走到辛黎面前,道:“辛黎,这是我三弟原靓,你以后过来,我若是不在,你找他玩便是!——小靓,这位哥哥叫辛黎。”
原靓早把辛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心想,是还算俊!
辛黎隐隐觉得原奎是腻烦自己了,苦了脸问道:“小王爷,你是不是不陪我玩了?只陪你的男宠小妾还有香棋玩?”
原奎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笑道:“我陪他们做什么?身为小王爷,总归有很多事要做的么!”又不是你们这帮小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辛黎满脸的沮丧,撅着嘴道:“小王爷你别骗我了。祈越哥哥说你的男宠小妾半个月就要买十两银子的伤药,香棋三天两头便去我们那买药,都是因为伺候你的缘故。”
被直白地揭了慌,原奎有些难堪,更有些不喜,再说,他去找香棋不假,男宠小妾是很久不曾碰得了,明摆着就是冤枉的事。他下意识地开始摩挲那只玉扳指,片刻后突然有了话回答,道:“我丢了东西,忙着让人找呢!”找美人是说不出口,说找东西就体面多了。
辛黎一听说找东西,立刻道:“小王爷,我也丢了东西,你帮我一并找吧?”
原奎将目光落在辛黎脸上,心下道你能丢什么东西值得让我帮你找,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是么?你倒说说你丢了什么?”
“哥哥,我丢了哥哥,他的名字叫司彤。”辛黎说着,满怀期待地看着原奎。
“司彤?”原奎拧眉,似乎在哪听过。想了片刻猛然醒悟,不可置信地问道:“朝廷通缉了许多年的那人?那人是你哥哥?”
“那个不是,我哥哥长得很俊很漂亮的。”
原奎把那告示上的画像稍稍作了回忆,接着就从心底开始唾弃,辛黎的智商他可不敢恭维,少不得帮个忙打发了算,于是他道:“行吧,我让人顺带找便是!”
原奎说到做到,这日晚饭后,普廷慵回了来。原奎将人叫了过来,询问了一番进展后,让他在找寻那少年的线索的同时帮忙着打探司彤的消息。
打发了普廷慵后,原奎替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想起辛黎的一句话——“香棋三天两头去保龄堂买伤药”,就有了想去问问的意思,于是等到夜幕降临,原奎又去了神仙居。
这日香棋一味地用嘴服侍原奎,原奎虽然享受,终究觉得还是得进一次,于是搂了瑟瑟发抖的香棋,利索地就进了去。原奎很快发现,香棋今日颇为反常,香帐内尽是抽气声,叫I床也叫得没往日好听,行完房事后,连抹膏子,手都是发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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