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降天下 作者:冢祭(中)【完结】(32)

2019-05-10  作者|标签:冢祭 灵魂转换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古里古怪的口吻,一闻便知是林世兆的声音,“你们俩人怎么在这儿?二殿下及三位贵客呢?”
  “禀公公的话,都在殿里。”话音刚落,殿门就被缓缓打开,根本无须我们开口。
  林世兆目中无人的径直而入,身后跟着身着官服的留须男子,清风自他们身后扫来,能问道隐约淡然的药香味。心念微转须臾,我已知来者目的,迷魇果真是谨慎,让林世兆特意找来宫里太医,探出我们身份的虚实。
  厚云积卷无边天,天色一直y-in沉沉的,熹微的光亮照入清思殿青砖地上。寻思禅坐在前堂偏后的位子,光照愈发的少,昏沉的堂内视线不佳,他平静无痕的神色让人阅不出半丝心思。我手中略有黏腻的冷汗,心中很是庆幸,亏得当初料到迷魇多疑,故让懂得颇多药理的寻思禅充当云游四方郎中的角色。
  林世兆淡漠打量自顾饮茶的寻思禅许久,笑道:“皇上日夜心系时疫之事,近日寝食难安多日,人都清减不少。听闻二殿下寻来名医相助,可是乐坏了。特地让我请了太医院极为德高望重的太医来,几位太医都是主治擅长时疫的事,近来钻研医方略有进展,想必对单公子会有帮助。”
  寻思禅面色显得十分怡悦,莞尔道:“皇上有心了,我定当尽心竭虑医治好疫症。”傲然扫过众位太医的面容,寻思禅似是迫不及待的开口:“劳烦哪位太医带我医徒走一趟,取已拟成的方子来,好方便我们共同探讨研究。”
  轱辘转动的眸子不停歇的关注在寻思禅身上,片晌林世兆疏离笑道:“张太医是太医院首,单公子有任何疑惑都可以随时找他。”林世兆引荐完几位太医,对翔书官行宫礼道:“皇上那儿还有事,老奴就不奉陪了。”
  颇懂医理的寻思禅从容应对太医不时提出的刻薄试探,大方自然丝毫不露破绽。翔书官深谙疫症真相,依旧表现的极为关心药方,两人一搭一唱配合。久而探之无果,太医面色微显倦疲。
  午后张太医要去太后宫中请平安脉,凭这借口众人一并告退离去,总算是盼到个清净。翔书官轻使脸色,徐培祥是何等伶俐忙连笑带赶的送走诸位太医,紧掩上殿门。
  接近晌午用膳时分,躲在卷厚云层中的朝日略探出些许,似是在玩捉迷藏的顽皮稚儿。金晕逐次移进清冷沉暗的清思殿,懒懒停驻在寻思禅面上,板着一上午的寻思禅逐露笑颜。反倒是翔书官脸上y-in霾层叠,像是y-in雨绵绵的天色中层层乌灰的愁云。
  初到宫中,尚未密探我无法细知多事,只得以心象宽慰道:“二皇子不必太过担忧,影是知晓天象的,他昨夜曾提及过翔云东方帝王星并未陨落,如此来判你父皇定然尚在。”
  翔书官骤然跳起身,两跨步到影跟前,欢跃道:“果真吗?”
  “确实如此。”影飘忽双眸,言辞中微有闪烁,只因翔书官喜悦一时冲昏,并未有所注意。
  谨防翔书官发现,我紧接含笑:“徐公公话里对我们是有所保留的,摄心石的事他多少应该知道一二,不得已要劳烦二殿下去细询问来。你父亲虽尚在人间,关他的别苑多半是在内宫中,我们进宫已是不易,后宫嫔妃的居所外来男子不得擅入,只得你自己劳心劳力找一番了。
  本就是自家的事,翔书官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听我们劝言神色虽未扫尽愁闷,却是比方才抖擞许多。简语断句与我们暂别,翔书官匆忙携着徐培祥离去,两人离开时我略做手脚,以防万一。


第57章 欲探冷宫
  逐渐远去的翔书官步伐松快,影神态却渐露y-in郁,侧首扶着我进屋,“东方星象虽表明翔钧人在世间,已是黯然无光,帝王命盘不在。”
  寻思禅颔首附和:“不错,而且正有颗新星日渐夺目,不出余月光芒就会盖过翔钧的星宿,到时翔钧……”
  “翔钧虚耗多年帝王时运,亢龙有悔,命途到头是他自找的。”心下不觉惋惜,我淡然开口:“翔钧子嗣虽同镜月一般繁茂,多是贱婢所生,按律是不得继承皇位的。眼下宫里就大皇子翔贺与二皇子翔书官有资格。”
  寻思禅随我们身后进到厢房院落,知我心意道:“难得苏会有好奇心。”说罢,他淡笑休语不谈。
  回头稍稍一眼,我已是了然。翔书官确是有帝王之相,善于隐忍韬光养晦,为人处事仁义礼孝,作为帝王既有谋略,作风且更偏行仁政。比之荒 y- ín 奢靡的翔钧,只会一味的重税苛政更得人心。
  有翔书官出马厉说和劝,徐培祥果然又独身回到清思殿,面带惭愧而来,对我们的礼遇极是坐立不安。
  徐培祥神色微有沉凝,语带羞愧道:“不久前二殿下一席话,骂的奴才茅塞顿开,差点有负三位公子的好意。”话音未落,屋外树枝斜影微动,似是人招展的臂膀。他神情回头紧张的紧盯门外,确认没人窥听,小声道:“皇上过去素来不喜腰间佩戴玉牌,总觉有时磕着难受。近来却是一反常态,日夜带着一块瑞云环绕龙凤呈祥的玉翠,如若一时未带在身旁,也是放在御书房由后宫侍卫守着,连林世兆都不得进出。”
  仔细小心至此,已能确信是摄心石无疑,依徐培祥所言要夺取并非易事。宫中侍卫,只怕早已调换成神族神将,躲去众人耳目混入短时不难,一一解开咒术耗费时间,我现今的灵力是藏不住的。半夜启灵必会被发现,换做白日迷魇必会随声携带,偷是不可能的。
  无计可施,绞痛窜上脑门,生疼得使我不禁咬牙。
  寻思禅眼尖,站立我身后两指律动地定压我眉角两处奇x_u_e,关切道:“可有觉得好些?”
  影从暗袖拿出青花釉小瓷瓶,取出一颗绿豆大小药丸,化在水中,一勺勺喂我。蹙眉急道:“自来人界好些日子没发头疼过了,近来定是耗神过度,冷不防的发作出来。”
  清思殿空旷人寡,一声清脆的轻咳绕梁不绝。寻思禅随声望去,心知失仪,笑道:“医徒素来体弱易病,近来劳心费神颇多。猝然旧疾发作,我们一时慌乱手脚,怠慢了徐公公,着实失礼了。”
  徐培祥闻言浅笑,聪明的跟人精似得,怎会瞧不出其中地位关系。他甩手就说:“奴才明白,不过说完话还赶着去服侍二殿下。所以……”
  我紧闭着眼,勉强开口:“徐公公说下去就是,你说我们自然会听着。”
  话说一多难免会口干舌燥的,徐培祥稍咽口水,徐徐道:“本朝皇上后宫嫔妃诸多,迄今却尚未有废妃,更别提被打入冷宫的。可是这些日子,冷宫那儿的守备极其严固,无关人等是一律不许踏足那片的。德妃宫里的小连子,曾好奇偷入,第二天就尸首被发现在蓬莱湖里。我偷偷去瞧过一眼,那死相真是可怜了,前日里还是活生生的人,好端端就没了。”
  寻思禅双眸微抬,“徐公公怎就能确信冷宫有蹊跷?”
  徐培祥语中带有不满的自矜,只道:“奴才在宫中侍奉主子多年,宫中每处花木都极为熟悉,何况是殿宇楼阁。冷宫那块儿很是偏僻,在宫中西北角。曾是宫里主子看戏的戏台,夏季闷热潮腻,冬季萧瑟冻人,久而久之就弃之不用了。前朝有位妃子不得宠,被移居到那住,哪知很不安分无意撞伤当时的宠妃,皇帝震怒禁足终身不得出,再后来就成了关押罪妇的冷宫了。”
  影喂我喝完剩余一勺汤药,淡笑和气道:“有劳徐公公多走了一趟,本该请您歇会儿腿喝杯茶表谢意的。”说话间影取出一锭纹银塞进徐培祥手中,“小小心意全当请您喝茶。”
  五十两纹银放在宫里国库,就好似大海中一滴露珠,根本算不得什么。更甚是给首领太监林世兆,他或是都不会瞧上一眼,可徐培祥不是,毕竟他被欺压克扣太久。过度虚耗国力翔云早是入不敷出,各宫主子例银的减少,免得的赏人的银子也跟着缩减的可怜。
  徐培祥紧攥纹银,乐呵的心思都溢到脸上,“就是传句话的事,哪来辛苦不辛苦的。王公子倘若无事要问,奴才这就告退了。”
  后脑懈怠地靠在寻思禅小腹,头疼缓和不少,我依旧心绪烦乱的懒懒的不愿多话。微睁眼挥手许徐培祥的请求,由影待我把人送了出去。
  抬眸直瞧见寻思禅疼惜的神色,直臂轻抚他颚下颈肤,懒笑道:“蹙眉挤脸做什么?我歇会儿就会好的,外人若瞧你一张苦着的脸,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没多少时日能活命了。”
  “呸。”跪蹲在我眼前,寻思禅唬着美颜道:“有你这样咒自己的么。”
  恢复大半,我神思清明许多,向前微俯身,眉随笑扬入鬓,“我以为你早知我有风疾之症,今日见你慌乱阵脚的模样,可见你探查的不仔细。”
  寻思禅直望着我,片晌微微一叹,侧首压在我腿上,小声呢喃:“自然是晓得的,就不知发作有这般厉害。
  殿宇外的岸畔,柳枝拂水而过,水波荡漾涟漪层叠。山明水秀中人亦精神不少,影回来时我面色恢复不少血色,他乍一眼瞅过我容色,生硬的神情蓦然柔和不少。
  影拧了块含香半干的丝巾,仔细帮我擦拭面上寒腻的冷汗,“从前是没那么厉害,自从你那旧主回到神族肆意的滋事起,苏的头疾发作的就越发频繁了。成日的惹事挑衅,真要到死才肯消停么。”
  本是无意要挑事,影的话绝非是冲寻思禅去的,怎奈说的是实在难听。寻思禅当即面上就挂不住温笑,急眨了几下双眸,愧疚不知觉中爬上花容。
  祸从口出,影说完就知自己嘴碎闯了祸,“哥,我没别的意思,再说你以前侍奉迷魇……”
  越说越是错,影气馁一跺脚,“哎呀”泄气一声,抓耳挠腮的再说不下去。
  我头回见影撒娇的样子,顿觉可气好笑,“与池羽待多了,你嘴上功夫见长不少,就是没学会他调侃的技巧。这回可好,又伤着自己人了不是。”寻思禅的掌心贴着我膝盖,微微颤抖,脸色虽不至煞白已是花容失色,不安的眼眸我见犹怜。轻抚他侧露在上的脸颊,我轻笑代影赔不是道:“影向来碎嘴管不住,你且饶他一回,下次再把你惹急,就两罪并罚严惩,好叫他长一长记x_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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