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的眼睛瞬间亮了,兴奋的点头:“谢谢,夏大夫。”
“先别谢。许姐未必放你们走。”我说,“何况,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医院都是个问题。”我停下了手上的活——伤口仍未完全止血,但出血不严重。我注视着小五,向里屋的门扬扬下巴,意思很明确:刚才你进屋,李副省长坦白情况怎样?
小五似乎对我早有防备,顿时正色:“这您得问我们队长,我无权说。”
……小样儿,跟我玩儿心计?
“小吴,急救箱纱布太少了,我们省着点用。”我把手里的一卷纱布又扔回了急救箱,“给他上脱脂棉。”脱脂棉包伤口,换药时容易使伤口裂开,能疼得他哭嗲喊娘——别指望我给他上生理盐水!
“哎!”小吴答应的干净利落,夹着脱脂棉就往小五的伤口上按。
小五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扭头,右手没骨气的捂住自己的双眼:“党教育我们面对敌人的威胁宁死不屈!”
我装模作样又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刚才没注意。筋断了……小吴,上针线!”
小吴二话不说,立刻开始给我准备针线——这孩子,我得给她向许姐报个“工作积极”奖。
“夏大夫,急救箱里没有麻药。”与我配合非常默契,小吴力图向我展示她进急诊科的优势和决心。
我欣慰的笑。
“小吴妹妹……”铁汉子小五这次真的要哭了,“我哪儿得罪你了?”
小吴笑得阳光璀璨,举着盛有针线的托盘,阴森森向小五逼近。
“他还是一个字都没写!”如果此时可以大声说话,我相信小五一定会以视死如归的表情,把这句话吼出来。但是此时,这几个字是从小五沙哑的嗓子里挤出来的。
……
我失望的甩手:“小吴啊,来,练练手。缝得漂亮点儿,给他打个蝴蝶结。”
小五一翻白眼摔在了沙发上。
第九章:我真的没有刑讯逼供
陈风雨说:“夏语何同志,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
我当作没听见,专心喝我的皮蛋瘦肉粥。小五却不失时机的向他亲爱的队长大人竖起了大拇指——拇指上顶着一个大概由二两纱布和胶布缠成的球——脸上写满了委屈。
顺便说一下,小五的手没伤筋动骨,只是伤口比较深而已。托他的福,我和小吴这一晚基本没有感到无聊。
小吴奉命,心灵手巧的在小五的手指上打了个蝴蝶结,不过是用纱布打的。大得夸张的蝴蝶结顶在纱布球上,颇有木乃伊版Hello Kitty的架势——于是这一夜,我跟小吴的主要娱乐活动就变成了:基于这一模型进行后现代艺术创作。创作条件非常艰苦,只有两支圆珠笔,一直荧光笔而已。
最终,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下,小五的左手大拇指变成了一个布满色彩缤纷(?)的抽象艺术(?),看起来脏兮兮,颇具艺术家风格的球状不明物。
小一伸手把小五的胳膊拍下去:“行啦,丢人。切个蜜瓜能把手伤成这样。赶明儿让你救人,你是不是得把胳膊剁下来?”
小五怨恨的瞪了好兄弟一眼,埋头继续吃。
陈风雨依旧面瘫:“蜜瓜?哪儿来的?”
你不用知道哪儿来的,知道哪儿去了就行……被我吃光了。
陈队长不愧是聪明人,眼珠一转就想明白,瞥着我说:“我说我那把刀的夹缝处怎么又是粘糊糊的。”
我举手申冤:“我用完后拿水冲了半天呢!”
陈风雨扶额叹气:“回去又得上刀油了……”
“先回得去再说吧……”我小声抱怨着,埋头喝粥。
“哟嗬,哥儿几个都吃着呢?”小肥羊的声音。
这厮不是应该在值班么?惊讶间我下意识抬头,不料用力过猛,后脑勺直撞上一个柔软不明物,不明物由于体积被压缩产生弹性势能做功把我的脑袋反弹回来……瞬间我有脑震荡的感觉。
抱头趴回桌面,我扭脸瞪着身后的小肥羊:“肖大夫,您这腹肌又长进了啊?”
小一小五噗的一声把粥从鼻子里呛了出来。
小肥羊厚颜无耻的捧着自己的肚皮:“大明啊,你说你老夸我,我一不小心爱上你了怎么办?”
贱人!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这种玩笑我跟小肥羊天天玩儿了,习以为常。倒是陈风雨突然变得一脸警觉,有意无意的把我的头微揽过去揉啊揉:“肖大夫,您怎么不在班?”
别揉了,我是脑内伤,再揉就成散黄儿蛋了!我把他的手甩开,同样疑惑的看着肖飞扬。
肖大夫摊摊手,向餐厅门口指了指,只见与他搭班的小四颠颠跑来了。
“队长,X省厅长来了。”小四汇报,“他要和李副省长单独在院子里走走,已经下令所有人员撤岗待命。”
……
这也太不符合规定了吧。连我这个外行都觉得不妥。
小肥羊再次冲我挤眉弄眼:咱是入党积极分子,领导指哪儿咱打哪儿……吃饭去咯!
陈风雨意外之余显得有些焦虑,看了看表:“通知全队,9点钟在餐厅集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在场穿制服的几位瞬间目光炯炯,齐齐挺直了腰板。一下子把整个餐厅的氛围搞得紧张兮兮。
我看了看陈风雨,又看了看小五:这俩可都是刚下夜班,又要连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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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担心待命问题的,因为不出一刻钟,一声巨响就把全体都折腾到了院子里。供电瞬间就被卡断,紧急火警和消防通到指示灯一起哭天抢地,大家慌忙奔出楼到门口的空场,就看到两幢楼外浓烟滚滚冲天。
拉着我跑到安全地带,陈风雨就扔下我,集合武警前往了事发地点。后援部队:包括本地消防,警察,附近一些部队的官兵,也随后迅速赶到。
在山中积雪漫布寒风四冽火光冲天的干休所大院里穿着薄毛衫欣赏凄凉的日出……实在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事情——我哆嗦着想。
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制服的不少,可是看不到那个我熟悉的影子。
一件军大衣披到我身上,我回头看见小肥羊在我旁边跳脚:“穿上点儿吧,我脂肪厚,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