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一看就是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家中里里外外都是保姆在打理。她本人话也不多，吃过晚饭，就礼貌道别，自己上楼休息了。
“小夏，你说，孩子脐带绕颈，生产的时候会不会很危险？”晚饭后的院子里，双汇王毫不吝啬的拿出上好普洱款待我们。
啊？
茗品茶香诱惑我差点烫了舌头。我刚开口要问绕颈几周，胎心胎动情况，却被陈风雨在桌下狠狠踩了一脚。
无视我疼到扭曲的脸，陈风雨装模作样的笑了几声：“王兄是在考他脑筋急转弯吗？他一个没结过婚的大男人，上哪儿知道什么生孩子的事儿？”
双汇王愣了一下，随即也就势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你看我都急糊涂了。”
陈风雨认真地建议：“尊夫人看样子也近临盆了，如果有这种问题的话，还是找一家妇产医院，住院疗养观察的好。”
双汇王摆手：“唉，她要是肯去，不是早去了么。她这人毛病多，换了床就睡不着，才一直拖到现在。我工作忙，又不能每天带她跑医院。”
“这么大的事儿，工作什么的先放下嘛！”陈风雨潇洒的说，“我们这一个月都会在这边度假，您要是对我放心，以后有去医院什么的事儿，打个电话给我，随时为王兄鞍前马后。”
双汇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精光：“陈老弟果然豪爽人。其实我这次请您来正有这个不情之请。”
……
不对劲，有哪里非常不对劲。我看看陈风雨，他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现那样，继续和双汇王称兄道弟地侃侃而谈着。
“那，贱内就拜托二位照顾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最后一句，我感到王双汇说得无比诚恳。
第二十二章：秘密
双汇王离开得很安静。他面朝下浮在水面上，池水在他的周身荡漾出柔美的花纹。
“他早知道你们俩的身份。”王太太一改昨日温婉恭顺的大家闺秀形象，挂着睡袍就晃到了泳池边。看见泳池边的双汇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从来不请朋友来家里，你们俩算是头一份。”王太太说，“一个警察，一个医生，实在是保护他儿子再好不过的搭档。”
我们发现双汇王后第一之间把他从水池里捞了上来。不过如我们在发现他时所预料的，太晚了。
孕期的王太太腿脚都有些浮肿，精神也不太好。她伸手抄起了泳池边茶座上的那盒烟——应该是双汇王留下的——娴熟地点燃，吐出一个个妖娆的烟圈。
“吸烟对孩子不好。”作为一个医者，我良知地提醒她。
“他每天张口闭口，都只是这个孩子。”她笑了一下，有种冷笑和苦笑夹杂的味道：“现在他死了，能不能请你们发发慈悲，不要再用同样的腔调恶心我？”
被她一句话噎住，半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后警方对您的问讯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应对这种场面，陈风雨显然比我有经验，“为您自己着想，也请注意身体。”
一吞一吐的交替中，烟沉默地燃了半只，最终被碾回了烟灰缸。王太太还是挂着那幅不冷不热的笑容，转身向别墅内扭去。走到大门时，又回头看了看陈队长。
她似乎有好多话要说，犹豫着，又似乎把大部分都咽回了肚里。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不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最终她还是开了口，指指躺在地上的双汇王，“他做的那些事情，要杀他，我连队都排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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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她说的话么？”王太太进屋后，我问陈风雨。
陈风雨装没听见我的问题，拉着我走近双汇王的尸体：“来，趁法医还没到，我们抓紧时间再看看完整的他。”
……您当法医都是剁肉馅儿的出身还是怎么的？
医院里搬尸体的大爷说，他搬过的死人都是轻飘飘的。可是中文里又分明有一种形容叫“死沉死沉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
人死后究竟是变重还是变轻，即使我修了十几年西医，却还是搞不清楚。可能的话，这辈子我也不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搞清楚这个问题。
小一小四小五原本就在别墅区附近待命，此时也来到了游泳池边。披着薄雾的朝霞从院角森森的树影中透过来，水波将原本就斑驳的光线离散得更加错综。
生命，在这潭水中分崩离析。
我瞥了一眼那张已经泡得发白浮肿的脸：“陈队长，我是急诊科大夫。急诊科，懂不？我们只看活人。死人是不会来急诊科看病的。”我耐心的向他解释着我的工作职责。
“没让你验尸。”陈风雨押着我，逼迫我继续直面双汇王那张安详的睡颜：“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来赌他的死因吧！赢的人可以命令其它四个人每人为他办一件事。”
老实的小一不解：“这不显然是溺水死嘛。”
“非也，非也。”陈队长摇摇头，语重心长的教育小部下，“我们作为警察，需要知道的可不仅仅是其生理性死因。”
小五很机灵的悟了：“您的意思是，我们来赌他死因背后的故事？情杀？自杀？意外失足？”
陈风雨赞赏地对小忠犬点头。
我对着死尸咽了一口口水——别误会，我可不是对眼前这种东西有什么不良饮食癖好，这个动作只是强迫我把呕吐的欲望压下去而已。“我大学里心理学选修课勉强及格。”扒开陈队长钳在我肩膀上的手指，“您要带死尸看心理医生的话，我可以引荐我师兄给你。”
“你师兄？”陈风雨不满的皱皱眉。
“我师兄，卢大夫，专攻脑外科，目前在安定精神病院就职。”我盯着陈风雨，“带着双汇王去找他吧，看完病您就不用出来了。”
小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脑外科？那你师兄他搞那个什么……脑呈像技术不？就是那种，能把人脑子里的东西像放电影一样都能放出来，凶手一下子就找到了那种。”
……
“有这种技术？”陈队长半信半疑。
“有，日本方面已经开发了。”小四一脸严肃的点头，指着我道：“上次嫂子你给我看的那份档案，讲得不就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