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雨满脸疑问地看着我，我也满脸疑问地……看着水池里自己的倒影：有这种东西？还是我给小四看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五居然也附和着点头：“对，还是日本的最高机密来着。我当时简直为嫂子你高技术的间谍手段震惊了。”
……
我有这种本事？我怎么又不知道？
陈风雨挂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我，随后又不无遗憾的摇头：“我那天说什么来着，语何，你真的该进我们刑侦队伍。”
缓慢流逝的时间不无聊了，因为陈队长招呼在场所有人聚到泳池边的茶座前，围坐一圈，听小四讲那份“夏大夫通过高技术间谍手段偷取的日方最高机密级文件”的内容。
“那份档案讲啊，日方的公安系统里有一个机密的部门……”小四缓缓的开口，深情严肃且……故弄玄虚。
这是个美丽又平常的清晨，气氛却像百鬼夜谈一般诡异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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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脑呈像技术啊？我知道。”法医掰着尸体的脑袋左摇右晃，观摩不止，却还能分神与我们闲侃，“不就是那个清水玲子嘛！那个漫画比较好看唉！不要看小说，小说是国内的OTAKU从漫画改编的，被广电总局之类的下过断子绝孙手，那么暗黑的一个故事被改得根正苗红，整得跟国家机密档案似的。”
……
我隐约感到，原本兴致勃勃蹲在法医身边聆听教诲的陈队长，此时身形陡然一歪，差点儿滑进泳池里追随双汇王而去。
“小四，小五，过来。”陈队长起身，招呼他的两只小忠犬。
……
喂，喂，教育你那两只小忠犬就算了，不要顺带拽上老子！
好吧，我想起来了，我承认我有罪。
我不该被秦森那个OTAKU腐化，让文化侵略的毒素渗透我医疗卫生系统。
更不该把与工作无关的书籍带到办公室。
更更不该把该书原有的书皮扯掉以掩盖自己的罪行。
更更更不该将其他书的书皮扣在上面……
恨就恨在如今的出版商都喜欢给书封两层书皮，里面的一层通常没有什么图画，只是色彩简单地写个书名。外面的书皮才是花里胡哨吸引眼球的，且一般不与书籍本体订在一起，可以轻易地取下。
于是，在那不太遥远的曾经，关注自身医保政策变动的小四顺走了我桌上那本红艳艳的《20XX年S院作为北京市武警总队定点医疗单位工作管理条例》……内核是清水玲子那个漫画巨坑《秘密》改编的中文同人小说《最高机密》。
《条例》的正品，当时正裸体着垫在我那张瘸腿的办公桌下。
这本书的不翼而飞，曾一度对我的工作产生了极大负面影响。因为书的主人秦森怒了。以赔偿他的书为借口，在那一个月里，数度理直气壮的把我半夜从床上晃起来给他下面条。这直接导致了我在次日上班时间打瞌睡，还把开塞露当成眼药水送给了小五。
“回家。”陈队长冷眼对我下命令，“这次回京后立刻给我搬回来。不许你再跟秦森那个老不正经的鬼混了！”
信不信风华正茂的秦大帅哥如果听到您这句话，会把你的脸挠花？
第二十三章：送子观音显灵了
王双汇的死比我预想中的激起了更大一层波浪，直接把陈风雨的直属领导从帝都拍了过来。
“这案子到此为止了。”无视医院里的禁烟标志，卢副局长，陈风雨的顶头上司，慢慢燃了一支烟。
凭什么！我想这样喊，但是我知道，眼下没有我说话的份。
陈风雨皱眉：“是不是我父亲跟您说了什么。”
卢副局长看看我：“军政不分家。即使没有你的缘故，你父亲提供的信息对我们而言也是很有价值的。”
陈风雨显然不甘心：“可是这任务是您派下来的。”
“是我派的。”卢副局长很坦然，“所以现在我命令你们撤兵。这个案子对于公众已经有了一个交待，再往上，就不是我们能操控的了。”
陈风雨默然。卢副局长则在一旁小护士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掐着烟起身：“这也是为你们好。”我有些诧异他此时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下次可不一定再有一个王双汇能把你们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了。”
我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王双汇救了我们？”
卢副局长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还记得你母亲出事的地点吗？”
……
卢副局长叹了一口气，叹得非常之官方且专业，专业到我从中听不出任何感慨、惋惜、怜悯、或是幸灾乐祸之类的感情。
“出事车辆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如果不是王双汇，你们应该在出工厂3公里内，你母亲当年出事的那个悬崖上下去……不会再有命开到10公里外的那个沙滩。”他伸手捏了捏面无表情的陈风雨的肩膀，眼睛却依然看着我，“夏语何同志，有些事情难得糊涂。我对你本人没什么意见，但还希望你不要抱着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思想，把身边的人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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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边的那盒烟检测出了超量的致幻药物，与后来查封王双汇工厂后，三号车间生产线上发现的残留相同。王双汇当晚就是因为这支烟，才栽进了泳池的。王太太也是因为这支烟，最终没能从产房里再走出来。
因果，轮回，佛在天边看。
李副省长留下的糖纸指引我们一路摸到了王双汇的厂子。我不知道王双汇是从什么时候识破了陈风雨的身份的，但最终的结果是，他将计就计，利用了我们。
至于他为什么救我们。陈风雨说，王双汇不过是个傀儡，也许他早有意反抗上面的意思，而上面也因此对其心存戒备，随时准备除之后快。王双汇意识到这一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违抗上面的意思，放了陈风雨和我一条生路，再将他这个警察安排在即将出世的儿子身边，保证孩子的安全。
他在静无波澜的水中如愿以偿了。虽然王太太没能一同逃过此劫，但我觉得他其实根本不在意那个可怜的女人。
玻璃窗的另一边，那个小婴儿终于褪去了刚出生时那种全身青紫的可怕颜色，目前攥着两只小拳头，间或扭动一下小胳膊腿，牵动了身边软软的塑料管。
希望他此时正在做一个美梦，而不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