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渡 作者:彼荼【完结】(9)

2019-05-11  作者|标签:彼荼 情有独钟 生子


  程垂扬确认他已经没有问题了才放心离开。
  来接他们回去的车是第三日到的,君离没想到闻渡也来了。
  “爹爹……”
  “离儿!”这几日闻渡担心坏了,君离来这里无异于羊入虎口,派去寻找的人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虽然听说他大病了一场,好在如今安然无恙。
  闻渡担心归担心,但长沅说的也不错,君离实在有些过于任x_ing了,什么事都由着x_ing子来,当真该罚他,“你何时才能将我和你父上的话放在心里?!私自出城便算了,还来如此危险的地方,就算他是程垂扬,也不值得你拿命相陪!”
  君离理亏,低下头不说话了,闻渡说的没错,他这几日都留在客栈之中,连饭菜都是让侍卫送进来了,唯有晚上的时候他才敢带一斗笠出门,若是让敌国国君知道他也来了,怕是几个人都走不了了。
  队伍不能在城中久留,他们歇息了一日便启程了,他们人多,客栈房间将将挤下,启程前一晚,闻渡和君离住一间。
  “离儿好久没和爹爹睡一起了……”闻渡回想起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君离“嗯”了一声,想起小时候自己嚷着要去跟爹爹睡,都被父上一个眼神狠狠回绝了,小君离只能委屈地抱着被子睡。
  “爹爹问你,你当真喜欢那书生?”闻渡不想绕弯子,他今日便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跟君离谈一谈。
  这个问题问的突然,君离没有料到,他悄悄犹豫了一下,不是想否认,而是知道闻渡不会同意。
  “是。”
  “他家中可有妻儿?”闻渡又问。
  君离摇摇头,此前他在路上旁敲侧击问过程垂扬,因此知道他是没有成家的。
  听了这个回答,闻渡放下了些心,他是绝对不允许离儿受到一点委屈的,若是程垂扬已有妻儿,那君离即便是再喜欢他,闻渡也是不许的。
  “此次他立了功,以前是我小看他了。虽然你父上不喜欢外人,但若是他愿意留下来,我可帮着去说服你父上。”闻渡也很无奈,儿大不中留啊!
  “……爹爹这是同意了?”君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只是离儿你要想好了,人类本就是薄情之人……”
  “爹爹放心,我认定了他,便不会后悔了。”
  闻渡叹了口气,他的离儿长大了,可是即便是大了,也不过才经历了人生的十之一二,人生的大起大落风风雨雨都还未经历过,以后的日子,才难呢!
  闻渡没问,君离也不知,他心意之人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第7章 第七章
  车队是第二天离开的,他们来时低调,走时却略显地张扬了些。这次出行,虽然没有谈判成功,却带回了滞留在敌国的使者,也算是立了大功。
  但同时,君离也敏锐的感觉到了程垂扬对他若有若无的疏远。回去的路上,他欲与程垂扬乘一辆马车,却被后者以自己身份低微,不能越礼之由推辞了。在一家酒馆吃饭时,程垂扬与其他人相谈甚欢,独独与君离无话可说,不敢直视他。先不说君离是个心思敏锐的人,就是一再迟钝的人也该发现不对了,可偏偏一路上君离都未找到与程垂扬说话的机会,一直等他们回到了西澧王宫,程垂扬才躲无可躲。
  他正叠着衣裳,听见小厮来报,说君离殿下来了。
  程垂扬愣了一下,却没回头,把那衣裳放在床头道,“…就说我休息了。”
  那头没了声音,他回头一看才发觉君离正站在门口,屋里只点了一盏灯,黑暗中他看不清君离的表情。
  也许是难过的吧。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过了许久,才听见君离说,“舟车劳顿,是该休息了。”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门,程垂扬以为他走了,待到自己去关门时,才发现那个身影还在门口站着。
  “我想不明白。”君离知道他在听。
  “不明白什么?”程垂扬明知故问。
  “不明白我做了何等罪大恶极之事,让你见了我如同躲着豺狼虎豹一般。”
  程垂扬没出声,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是君离却懂了,有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了?”
  程垂扬依然没声响,算作默认。
  “何时?”君离算是冷静,可语气也带了几分颤抖。
  “那*你烧糊涂了。”
  君离想起那日,自己撑了一把伞等他回来,而后陷入了一场大梦中。梦里他们谈判成功,几人虎口脱险,顺利回到西澧国,程垂扬却突然走了,君离不许,在梦里好生任x_ing了一回,偏偏不让他走,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程垂扬也许是有几分不舍,最后无奈只好抱住了他。
  君离睡眼朦胧间还记得那日他抱着自己的样子。
  也是,他当真是糊涂了。
  君离是个细心的人,刚刚进屋虽仅有短短时间,却看清了程垂扬在收拾行李,他终是要走的。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他转过身。
  “何事?”程垂扬问。
  “功名当真对你如此重要么?”不知是不是冷的,他的口齿间有些颤抖。
  程垂扬犹豫了,他从小便被娘亲教育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取功名,做个好官,十年寒窗也便只为这一件事,若问功名对他有多重要,也许算得上人生一等大事了。
  “是。”
  “若是你留在西澧国也能有一官半职,享尽荣华富贵,你可愿留下来?”
  君离这话里带着些急躁,但更多的是期许,他私心里是不想让程垂扬离开的。
  他一生只会爱一人,若是爱而不得,便是孤独终老。
  许多年前,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有位仙人对他如此说过,他命中仅有一劫,情劫。
  只是他那时还不懂何为爱,何为劫。
  今日才知,爱便是劫。
  “君离,你不懂。”程垂扬轻叹一声,“考取功名并不是为了官爵利禄,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且为了天下苍生。”
  君离沉默了片刻,轻笑,笑容中带了些苦涩,“若是这样说,西澧国的百姓也算是天下苍生,怎得你不愿留下来造福他们?”
  “你定是个好官。”君离补充道。
  听了他的话,程垂扬也笑了,“这西澧国国泰民安,你父上是个好国君,你也会是。百姓有你这样的国主,还怕民不聊生吗?”
  君离听出了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无论如何,他都下定了要走的决心。
  “你常说慈悲为怀,可佛不渡我,你也不渡我……”
  他治理得好一个国家,却治理不了自己的心。程垂扬愿意拯救天下人,却不愿意拯救一个他。
  既是命中注定,又何须多言。
  “你若要走,过了明日再走吧。”
  第二日程垂扬是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的,他心想定是昨夜睡得不踏实,今日才醒的如此晚,结果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天才刚刚亮,正在门口挂灯笼的小厮被他吓了一跳。
  “程公子,您这么早就醒了?”看起来他今天心情很愉快,不知是有什么欢喜事。
  等他把灯笼高高挂起,程垂扬才问他,“你这是做什么呢?”
  “公子难道不知?”小厮颇为吃惊,随后解释道,“今日是君离殿下继承王位大典的日子。”
  说完他便又挂了一只灯笼在门前。
  程垂扬这才知道刚才的喧闹声从哪里来,他住的离君离的太子殿近的很,想必现在太子殿更是一片热闹。
  “以后便要改口称君上了。”小厮似乎开心的很,能伺候国君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无尚的荣誉。
  程垂扬知道君离是储君,却没想到他如此早便继承了王位,细细向小厮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西澧国与外界不同,储君十八及冠之时便是先王退位之日,每个国君执政二十余年,今日便是新君继位之日。
  难怪昨夜他让自己过了今日再走。
  新君继位的形式礼仪十分繁缛,新君先要在祭祀台祭天,所有大臣皆要参加,随后先王要将镇国之宝物传与新君,结束后还要巡城一圈,以示恩泽。晚上王宫定要举办酒宴,举国同庆。
  程垂扬再见到君离便是在晚上的酒宴上,他已经坐在了最中央的王座上,两旁是参宴的大臣,程垂扬坐在其中。
  西澧国以朱为尊,正式场合必要穿着红色衣裳,今日君离穿的便是一件朱砂色王袍,这衣服程垂扬记得在长沅身上见过,君离穿上倒比长沅多了几分柔和,更为合适些。
  既是酒宴,便没有了平时君臣般拘谨,上下畅饮一团,程垂扬不会喝酒,便没有打算饮酒,不想周围几人喝着喝着便提到他出使敌国立下大功之事,拉着他要敬酒,程垂扬抵挡不住,一杯下肚,咳得脸都红了。
  有一便有二,其他人也纷纷来敬酒,程垂扬不愿弗了他们的好意,一连喝了几杯,脸上开始泛起红晕。
  作为新君的君离自然也要下来一个一个敬酒,到了程垂扬这里,看他被团团围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酒竟不觉得辣,只觉得苦。
  “程公子,我代臣民敬你一杯。”
  君离举杯,众臣都纷纷散开,程垂扬觉得惶恐,这个君离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自己的好友君离,他如今是一国之主,两人近在咫尺,却有着天地之别。
  “垂扬,谢过王上。”程垂扬回礼,他同别人一样唤君离王上,君离一愣,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时无法离开,久久才回过神。
  他们注定殊途,无法同归。
  酒宴到了一半,君离显露出几分倦色,新君继位,国事繁忙,这才是个开始。他起身敬酒便是歉意,先行离开,君意无人敢违,何况君上要休息,大臣哪有阻拦的道理?
  程垂扬欲送他,却被几人围在中间无法脱身,看着远去的一抹朱红,竟一时挪不开眼。
  程垂扬喝多了,是被两个小厮送回来的,他第一次沾酒便喝了不少,偏偏这酒后劲十足,君离没走多久,他便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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