嬑阁志异 作者:沈嬑【完结】(4)

2019-05-11  作者|标签:沈嬑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回忆起初见青榆的时候,商卿瀓的目光里透着温柔,像春风化蝶般。
  那日天朗气清,有微风。
  像很多才子佳人的戏唱的一般,只是,这佳人是个公子,后来,青榆自称无处可去,遂留在了中书府做了贴身小厮。
  自以后,商卿瀓别说娶妻,就连一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商家老夫人接连送了几位绝色过来,一应给人白壁之身的送了回去。
  这商家公子不能人道的流言遂传了出去,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碧玉小姐上赶着愿意嫁,少年得意,相貌俊朗,才气纵横,妥妥的好归宿。
  尹家有一千金小姐,宛童小姐,自幼与商卿徵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本以为以后顺理成章嫁入中书府,却不想商卿徵对她十分疏离。她已到出阁年纪,可对方却像是对她毫无心意。
  那日好不容易请他一聚,却不料不过片刻便仓促离席。这尹家小姐也是个千人宠万人哄的娇小姐,便去寻了商家老夫人,哭诉的那叫一个梨花落雨,老夫人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乖乖”,一把老骨头还亲自携着尹家小姐入了中书府,算是住下了。
  老太太是个精明人,如何能看不出青榆与自家孙子的关系,只不过,骨血相连,毕竟是自家孙子,这等不登大雅之堂的话也不是她一个长辈能说的出口的。
  可商家到了这一代,早已经是香火渐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断不可让他如此糊涂痛定思痛之后,商老夫人一杯媚酒,这商卿瀓和尹家小姐未经婚嫁,却行了夫妻之礼。
  男女欢好的声音传进了门外青衫人的耳中,窗户上灯火摇曳,人影交缠,青榆到底没有勇气亲自进去,踉踉跄跄地退出了院子。
  “公子,若是以后你负了我,那我会挖了自己这颗红尘心的。”
  “傻瓜,怎么会呢?”
  当初的言语历历响在耳边,只是现在想来,几分可笑,几分荒唐。
  月凉如水,几家欢喜几家愁。
  青榆魂不守舍的走到了荷花池边,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月色如水,温和清凉,Cao丛里蛐蛐叫的欢快,几声婉转莺鸣。
  陡然间,却见银光一闪。
  那是一把刀柄上镶着玉石的精致匕首,可是须臾之间,那匕首无比精准地c-h-a入了青衣人的胸口。
  月色下,鲜红色的血尤为诡异,尤为凄凉。
  公子,青榆的心疼的厉害,可是挖了之后还是好疼。
  你骗我,骗得我把藏得好好的心都交给了你。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永远也不要再见你了。
  生生世世,不复再见。
  可是,青榆还是好喜欢商卿徵。
  旦日,中书府上上下下再也寻不见那个举世无双的小厮,后院的荷池里,一夜青莲尽数枯败,岸边上的一朵,赫然失去了莲心。
  陵游城里最近人人交耳相传,这商家的才子如今疯了,抱着一支残荷唤作青榆。
  青榆,青榆,这名字好生熟悉,不正是昔日那个眉如远山的商家小厮吗
  青榆,青榆,公子来陪你,黄泉路那么长,奈何桥下恶鬼太多,你不要怕,公子很快就来陪你。
  那年的冬天,第一场大雪纷飞时,商家的疯才子神智似有清明,亲自携了白玉瓶装了满满的一壶雪,带着这壶雪回了尚书府,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尚书大人请了安。
  老夫人只道自家孙子的痴病总算好了,满面愁容终得展开,一口一个“乖孙子”,一口一个“心肝”。
  商卿徵离了尚书府后,并未回中书府,而是捧着一壶雪骑着马儿去了断崖山。
  玄衣金线,眉目俊朗,眼角含笑,似断线的纸鸢一般直直地坠向崖底,雪地上霎时盛开一朵鲜艳的花。
  青榆,青榆,公子怕你生气不原谅我,特意等到下雪,你看,我给你带了一壶雪。
  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看雪吗?
  我好想你。
  别不理我,别不认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好不好?
  青榆。
  陵游城中交口相传,商家的疯才子死了,疯疯癫癫捧着一壶雪去跳了断崖山。
  找到尸体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白玉壶一团碎片,旁边还有一支已经枯萎的青莲,失了莲心。
  真是诡异。
  好好的这么一个意气风发的才子,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可惜了,可惜了。
  幸亏当时吵着闹着要嫁给他的尹家小姐另择了良人,要不然可就成了孤孀。
  唉,商家白发人还要去送黑发人。


第3章 禁蛇
  “求……求你……我求求你,救他,救他,好吗?求你了……”
  看着秦歌匍匐于地,不断地磕头,额头隐隐显出了血迹,只是磕头的动作丝毫未停,那一袭青衫早已沾染污秽。
  高高在上的城灵大人眉头紧皱,额角青筋突起,只得牢牢攥住椅背堪堪稳住身形。
  纵使南烛身为陵游城一城之灵,修行千年的半仙蛇妖,终究还是堪不破情之一字。本奉判官之命守护这陵游城灵长之物,却没承想,倒是把心丢在了一介凡人身上,可为他生,为他死,破天荒地成了他的守护神。
  而现在这个凡人,求到了南烛的面前,心心念念要救的却是另一个男人——陵游城的城主之子殷萼。
  当真可笑,一介蛇妖,如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意中之人为他人难过悲伤,为他人弃了所有的自尊,卑微地褪下所有的骄傲。
  当初天劫之时,受的是五雷轰顶;
  当初过十八层地狱时,受的是十大酷刑;雷刑也好,拆骨剥皮也罢,不过是皮r_ou_之痛,咬牙挨过也就是了。
  可要是心里难过呢?
  吃什么丹药才会好呢?
  凭什么?南烛你是傻得吗?
  你可是城灵,要什么得不到?只要是你想要的,谁也别想逃过!
  你想要秦歌,是吗?
  你这个胆小鬼,揣着藏着掖着的小心思是要等着带到蛇x_u_e里等死去吗?
  要他,就自己去拿,他要是喜欢别人,那就把他囚禁在身边,一年,五年,十年,一直等到他回心转意为止。
  蛊惑的声音似暗夜鬼魅,一步一步引诱着南烛步入执念的牢笼,一脚踏入无边的深渊。
  然后,一道晴天霹雳陡然劈下。
  “凭什么?”南烛伸出手挑起了秦歌那张苍白的脸,上面布满了露珠般晶莹剔透的泪水,真可恨,这眼泪是为他人而落,“当初本座只说护你一世,这殷萼的生死与本座有何关系?嗯?”
  秦歌,你不是要救他吗?那你要拿什么来换?你舍得吗?
  南烛拂袖转身,城灵贵为半仙,只一个动作,便昭示了不容侵犯的高傲。
  秦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Cao,咬唇道:“救他,我知道你能救他的,只要你肯救他,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当牛做马,什么都可以的,都可以……”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救他,不过我要你当牛做马。”南烛重又捏紧了他瘦削的下巴,手下加重了几分力道,似在泄愤一般,道:“我要什么,你是知道的。”
  南烛贴着秦歌的耳边吐着呼吸,一只手轻而易举挑开了他的衣襟,顺着衣领处摸了进去,后停在那处凸起处,慢慢捻抹起来,四目相对,道:“嗯?你是愿,还是不愿?”
  南烛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君子,算了,本来就是一条冷血的蛇妖,只是想要一个人而已,是君子又如何,不是君子又如何,或许等做了那等亲密事之后,就不会再那么排斥了。
  他抚摸着身下那具属于男子的身体,不柔软,也不似温香软玉,可是却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教人恨不得揉碎了混进骨血里,恨不得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秦歌的眼色中散过恐慌,眼泪自眼角淌过。可是终归还是忍住了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任身上人为所欲为。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从眉心,鼻梁,嘴唇开始,到喉结,锁骨,小腹,再到……
  南烛仿佛已经不能自控,欲望与嫉妒早已袭漫入心。
  他无法,只能更加猛烈地占有与掠夺,暂时地耽于无比空虚的欢愉之中。
  痛得厉害的时候,秦歌也只能咬紧下唇,将声音和着血吞下去。
  “别咬。”南烛见了,伸出手指摸了摸他已出血的嘴唇,道:“咬这里。”
  那是南烛的肩膀。
  其实南烛是个好城灵,护着一方百姓现世安稳,免遭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迫害。
  他也会是一个完美的良人,只可惜,在秦歌给出心后,他才出现,早些时候去了哪里呢?
  一旦错过,便是终生。
  那殷萼不过是这凡间一粟,却得了南烛思而不得的一颗真心,还真是有幸,不过,可惜的是,却是个不惜福的人,视秦歌为洪水猛兽般,避如蛇蝎。
  他人的弃之敝履,却是另一人的求而不得。
  世上这样的事还真不少。
  南烛是个守信用的,大费周折托了牛头马面寻回了殷萼的魂,又亲自在家设坛施法引魂入体,逆转生死。
  听说那殷萼醒了之后,活蹦乱跳,只是丧失了一些记忆,也没甚伤损。死心眼的秦歌不放心,日日偷偷地躲在殷家门外,像个痴子,等上一天,只为看上那人一眼。
  这凡人还真是死心眼,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殷萼,与他并无缘分,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以为偷偷地喜欢,可以放弃一切的喜欢,他终会回头看上自己一眼,可最后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深陷其中的人何尝不知道之可悲,秦歌是,南烛是。
  爱而不得这种东西,谁先沾惹上了,摒弃不了了,便成了跗骨之蛆的可悲。
  一不小心,就会一脚踏入冰与火的深渊,一生围困其间,不得出路,除非死。
  秦歌是陵游城内小有名气的教书书生,写得一手的好字,笔墨横姿,有如行云流水,画得一手的好丹青,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他住在东边头巷子里最后一间,双亲早逝,孤身一人,后来城灵现身,便寄居在此。
  斜阳Cao树,暮云合璧,小小的院门门槛上坐着个引人频频注目的男子,尤其好看,只是这好看之中,又太过y-in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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