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打屁股
“山哥,若是被爹爹发现,该如何是好?”
萧玉山并不作答,此时两人已走到祠堂正中,眼前无数牌位,象征着阿拉家族的悠久历史,阿拉家世代从商,到了上代才得以有了官职,被封为贵族,金少言小时候听爹爹说过祖先的故事,他很喜欢听,也常常闹着要让爹爹写下来,让他天天都能读。
随着年纪渐长,他对读书毫无兴趣,这些陈年往事也已不再好奇,相比这些,他更喜欢游山玩水,更喜欢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可爹爹总不让他出门,说如今兵荒马乱,实在危险。
金少言朝灵牌拜了拜,看到萧玉山只站在身后,并不祭拜,低声道:“山哥为何不拜?”
萧玉山道:“玉山只是仆人,无资格跪拜。”
金少言不再勉强,拜了祖先,他便开始寻酒。
好不容易找到一坛,金少言朝萧玉山炫耀:“山哥,我先找到了一坛。”
但他声音顷刻而止,此时他看到萧玉山跪在地上,头被人摁着,他像是已习惯了,并未挣扎,但金少言哪里见得萧玉山受苦?放了酒就冲了出来,一巴掌打翻按住萧玉山的人,他正要去扶萧玉山,不料听得父亲的声音:“图儿,放肆!”
“来人,将萧玉山拖下去重打五十棍。”
金少言挣扎着冲到爹爹面前:“爹爹,都是孩儿的注意,不关山哥的事!”
金老爷面红耳赤,他虽穿着汉服长袍,样貌似也儒雅,但到底是蒙古大汉,气质全然不搭,他一把将金少言掀翻:“你叫一下人为兄,成何体统?”
金少言又跪了下去:“山哥与我相见如故,孩儿对他甚是欢喜,早已义结金兰,中原人岂非也是如此?”他故意抬出中原,便是要让父亲理解,谁知金老爷听罢,怒气更盛:“你一蒙古贵族,岂能与汉人结义?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爹爹,孩儿自知今日所作所为实乃大不敬,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是孩儿一人注意,请爹爹放过山哥。”
“还不改口?”
“求爹爹放过山哥!”
金老爷气得非同小可,他以为金少言已被萧玉山蛊惑,不由得勃然大怒:“既是如此,来人,将少爷也带下去,重打三十!”
金老爷身边管家替少爷求情:“老爷,不日高僧便要行至泉州,老爷若是动了怒,实为不妥。”
“但此子离我多年,竟如此不听话,今日若不调教,来日还如何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他意已决,挥了挥手,身边武夫上前将金少言押去了后院。
金少言仍在叫喊:“爹爹你如此不公,此事全我一人过错,何以惩罚山哥!”
“我不服!”他喊着,几乎全府都听见了。
二少爷更是吓得从房门中跳了出来,急忙找到父亲,替大哥求情:“爹爹,大哥一时愚昧,罪不至此啊!”
金老爷怒喝:“莫非你也想学你大哥,反了不成?”
二少爷闭了嘴,他知父亲一旦决定的事,便很难回头,只好赶忙去请母亲来为大哥求情,金老爷似乎也看出了二儿子的心思,他吩咐道:“趁夫人赶来前,快些动手。”
下人应了一声,飞快朝后院去了。
奇怪的是,过了许久都未听得一声惨叫,金老爷吓了一跳,莫非下人下手太重,打死了少爷不成?当下又急忙赶往后院,生怕金少言挨不起三十棍,谁想他赶到时,下人已打至二十九下,金少言瞪着眼睛,眼泪不断地流,却一声不吭。
见了此景,金老爷不知为何颇为欣慰,一时心软,朝下人挥了挥手:“都散去吧。”
他还未走到儿子身前,脖子忽然一紧,一人猛地朝他攻来,来势汹汹,当真不容半点情面。
他急忙反身拍出一掌,不敌对方力大,竟退了一步。
同时极为愤怒的声音传来:“你敢打儿子我就杀了你!”金老爷听得声音,不由得皱起眉头,随后又听到她哭着将自己推到一边,再看时,她已到了金少言身边:“图儿,痛吗?”
金少言看到母亲,这才哇哇哭出声来:“娘亲,痛死我了,爹爹好狠啊!”
金老爷闻言,方才的欣慰荡然无存:“你!”他还想摆出父亲的威严,夫人猛地瞪了他一眼,他有苦说不出,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死老头子,在大汗面前受了窝囊气,便拿儿子出气,等娘回去,定帮你出这口气。”妇女慢慢扶起金少言,看着他屁股上满是血痕以及此时苍白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流:“可怜的儿呀,便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该下如此狠的手呀。”
金少言哭喊一阵,又不免担心被带到柴房毒打的萧玉山,让娘亲快些带他去柴房。
娘亲板着一张脸:“你都这样了还去关心萧玉山。”说着又柔声道:“你放心好了,我让你二弟去救他。”
金少言这才松了口气,昏倒在娘亲的怀里。
醒来时已是第三日的午时。
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唤着“山哥”。
萧玉山叹了口气:“少爷您高烧未退,还是不要多说话。”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少爷你屁股还疼吗?”
他不让少爷多说,又希望少爷能够回答他,此时极为虚弱的金少言笑出了声:“不疼了。”
萧玉山柔声道:“夫人请来了泉州所有的大夫,对少爷的屁股摆弄了整整一日。”
金少言闻言神情难过:“哎哟,丢死人了。”
萧玉山道:“却也是出奇的厉害,不到三日便全然不疼了。”
他说完,金少言才看清,萧玉山竟就躺在他身边。
“山哥你怎到我房来了?”金少言看了一眼此时身上的睡袍,古怪地看了萧玉山一眼。
躺在他身旁的萧玉山叹了口气:“少爷,此乃玉山的床。”
“什么?”金少言瞪大了眼睛,才发现确实是萧玉山的床,那股熟悉的皂荚味全然不是自己房中那令人作呕的檀香味道。
萧玉山笑道:“少爷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下进了我房中。”
金少言脸上一红。
“现在几时了?”
“刚刚正午。”
金少言道:“平日里山哥起得最早,今日怎还在榻上?”
萧玉山道:“只因我的屁股没被人摆弄一日。”
金少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问道:“还疼吗?”
萧玉山吸了口气:“疼。”
“让我看看?”
他让萧玉山翻个身,轻轻脱下了萧玉山的裤子。
刚脱下,一股浓烈的腐烂味夹杂着血腥味让金少言差点没被熏死过去,他捂着鼻子问道:“山哥你屁股受了如此重的伤,怎还面朝上睡?”
萧玉山的下巴压着枕头,声音有些沙哑:“只因我胸口更痛。”
金少言吓了一跳,连忙将他身子侧着:“你胸口怎么了?”
他说着去解开萧玉山的上衣,刚解开第一颗扣子,便看到他的胸口缠满了布。
萧玉山惨笑:“原来老爷口中的五十大棍,指的是全身。”
金少言急忙跳了起来,许是牵动了伤口,眉头完全皱在了一起:“爹爹怎能如此狠心,寻常人的胸口被打了一棍,便气血翻涌,几乎死去。
“也许玉山皮糙肉厚,下人也较为同情于我,便还不至于死。”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金少言哽咽道:“我去找大夫来,你等着。”
萧玉山调侃道:“我可不想被人摆弄屁股。”
金少言破涕为笑:“我让他们全闭着眼,这下你可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