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君也 作者:礼从容【完结】(6)

2019-05-13  作者|标签:礼从容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花季雨季 欢喜冤家


  “我懒得骂你,出去习武罢,眼不见心不烦。”温行知摊开宣纸认真的看,他自动挪了下位置。
  我撩开衣摆,一屁股坐到了塌上去,丫鬟端来茶水糕点,我拿起一块白糕扔给景铄。
  景铄竟不是用手接的,他一张嘴就含住了白糕,一口就给吞进了嘴中去,景铄含糊不清道:“出去就出去,大热天的习武,罚我呢,唉,公子无情,老天儿热情。”
  言罢,景铄一溜烟,破帘而出,影儿没了,门帘还在晃动。
  温行知正在阅我所撰写的文章,我就不便把木槿花送给他,我轻轻将花束放在另一侧,端起桌上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如何?好不好,你且说说,哪里不好你提点提点我。”
  温行知边看边道:“还行,字不错,劳驾你了。”
  我心里美滋滋,连忙从大腿边拿起木槿花,递到他面前,我笑呵呵道:“我知你喜爱木槿,今早儿在私塾门口摘的,你喜欢的话,叫人.c-h-a.入瓶中,摆起来好看。”
  温行知的眉宇渐渐颦起,他接过花,闷闷道:“沈从,你....这是糟蹋花,何苦要将它折下来,它活在树上好好的,欣赏便罢,你如此糟蹋,不怜花Cao,做人真是粗糙。”
  我哑然,片刻后,我咂咂嘴道:“得,我粗糙,至于么?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我来探病,给你带束花想你高兴,我自个儿中暑了还东奔西跑,你不高兴便罢,数落我作甚,你虽爱花,可在别处见不着的地儿,糟蹋花Cao的人,比我粗糙的多了去。”
  温行知神色渐缓,他失笑道:“那你身子好了没?瞧你这伶牙俐齿的模样,没看出来不好,唉,下不为例,答应我以后莫要折花了,好吗?”
  我轻哼道:“好啊,我迁就你惯了,你也未曾迁就过我,说到底你也是个粗糙之人。”
  “我不做糙人,此刻便迁就你,”温行知霁颜一笑,他将木槿花举起来,侧头吩咐丫鬟,“拿去搁在瓶子里放好,瓶中掺些水养根,花还能多活几日。”
  “是,公子。”丫鬟接过木槿花便去倒弄了。
  我看了眼面前的那盘糕点,厚颜道:“行知,你再迁就迁就我可好?”我努努嘴,“想吃那个豌豆黄。”
  我的态度够明显了,温行知不会不懂。
  “没长手吗?”他瞥了我一眼,用拇指和食指捻起一块豌豆黄,稍微用力塞进了我嘴中,动作略微粗暴。
  我咳嗽了几声,险些被呛到,“你谋杀同窗呢?我爹做知县大人时,就给一桩案子做过主,吃糕点被呛死者可是有过先例啊。”
  我咀嚼了两下,豌豆黄才不塞嘴,口中甚是香甜,清凉爽快,我吞下后,喝一口茶顺顺胸脯。
  温行知难得说笑,他揶揄道:“你若是被噎死了,我卷铺盖连夜走人,或者将你抛尸枯井,谁晓得。”
  我斜睨他一眼,“你当知府是吃素的吗?如今查案,十分严谨,你未出城门恐怕就被截住了。”
  温行知举书而看,他不以为意道:“你当那些地方官都是你父亲吗?贪官一抓一大把,官官相护我见过不少,查案也不仔细,冤案累积的都够当书看了。”
  我挑眉道:“可我如今是四品知州之子,外家是尚书,舅爷是巡抚,谁敢不仔细查?我若出事,可大可小。”
  温行知又拿了一块糕点塞住了我的嘴,“别往脸上贴金了,吃食罢,你若想留下来食饭,我命小厨房多做些菜。”
  我一喜,温行知主动留我吃饭,我焉能不留?
  我轻咳一声,臊着脸道:“留,只是你父亲哪儿,别说,我方才拒绝了他的好意,若他晓得我在你这开荤,多不好。”
  温行知摇头笑了笑:“他晓得了也无妨,你的厚脸,大家都知道,你想吃甚?给丫头说说,她好去小厨房报一声。”
  屋里的丫鬟规规矩矩的站到面前来。
  我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舔着脸道:“我不厚脸,怎的衬托出你是个薄面才子?”
  温行知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道:“兄台,缪赞了。”
  温府外穷内富,我转头看向丫鬟,一点也不客气道:“叫小厨房多做点r_ou_,白斩j-i要一只,烧鹅要一只,凉拌鸭丝,东坡r_ou_也要,来份什锦苏盘儿、烩蘑菇、闷笋、鲫鱼清汤.....总之,你叫厨子看着办。”
  “是,奴婢马上给厨子报菜去。”丫鬟边走边记,撩开门帘出去了。


第5章 食饭
  温行知抬眸问道:“你吃得完吗?叫那么多油腻之食,不嫌腻?三伏天还是吃的清淡些为妙。”
  我故意问道:“你莫不是嫌我蹭你家饭,蹭的过多?吃不完赏给下人便是,左右浪费不了。”
  温行知懒得看我一眼,他的视线一直在书上,“你以为我家缺那点菜吗?你方才说中暑,此刻又不忌嘴,活该邪暑侵身。”
  我薄脸一红,舔了舔唇,“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食欲大开,总要好好吃一顿,更何况是在你这处,温家公子的小厨房做菜好,我以后还来。”
  温行知提醒道:“你不派人回你府上通传一声?免得你爹娘等你吃饭。”
  “是了,”我一拍脑袋,起身往门口走,我掀开门帘,朝屋外等候的书同道:“你差个轿夫回去,同我娘说,我在别家少爷处做客吃饭,最多两个时辰后回去。”
  书同憨憨的点头,“好勒。”
  他小跑着出去,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的粗腿跑起来像个圆圈,跟个蛤.蟆似的。
  寻常大户人家的少爷都是在自己院里用膳,只不过我家人丁不旺,所以都在一处吃了。
  半个多时辰后,美味佳肴陆续上桌,两个丫鬟分别站在我和温行知的左侧布菜,我大快朵颐的吃r_ou_,温行知瞥了我一眼,“饿死鬼投胎,难不成知州家少爷还没商家庶民吃的好?”
  我吃着烧鹅,叹气道:“实不相瞒,我爹为官清廉,家中用度有些拮据,我喜吃荤,爹娘二位又喜吃清淡,大鱼大r_ou_甚少有之。”
  温行知倒不诧异,他夹了一块东坡r_ou_放入我盘中,“是么,念及你这几年待我甚好,以后你若想吃r_ou_了,来我府上吃吧。”
  我怂里怂气的把布菜盘中的那块东坡r_ou_,夹到碗中来,合着米饭一口吃了,我享受着肥而不腻的r_ou_质,满足道:“行知夹的r_ou_,够味儿,当然也是厨子做的好,你院里的小厨房比我家大厨的手艺精湛,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咱俩不分彼此,你何时想来我家中食饭,提前差人传一声话,我好叫厨子大展身手。”
  温行知淡淡道:“不了,这些年随爹四处奔波,早已疲乏,懒得上门做客,多谢你的好意。”
  我突兀问道:“难道你自小就没登门拜访过谁吗?你爹也不喊你走走?”
  温行知用膳文雅,他吃了一小口凉拌鸭丝,咽下去后才道:“你莫要惊讶,我当真没去过谁府上做客,我身子孱弱,我爹连私塾也是不想我去的。”
  “那你...那么用功...作甚。”我微微有些羡慕他,“你吃的好,穿的好,学业压力也不大,人人都觉商人低贱,我反倒觉得商人肆意快活。”
  我分明看见温行知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转瞬即逝,他细嚼慢咽的吃饭,低声道:“用功是因为喜好,你不是不知我爱看书,明渊.....其实我很羡慕你,身家安稳,过得自在,令父虽管教严厉,左不过是要为了你好,我单枪匹马的念书学知识,也不晓得将来能否派上用途。”
  这话说得我硌心,我狠狠一拍温行知的肩膀,嗓门儿微大,“明源哎!从前在蒙馆杨夫子这么唤你,如今在经馆,大夫子也这么唤你,是个夫子都要夸夸你,可见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再过几月秋试,你考上第一名的解元,可容易哩,为官仕途,造福百姓不在话下,只不过你这x_ing子僻静,可要改改了。”
  温行知抿了下唇,他拨开我的手,神情有些高高在上,他第一次话语张狂,“过奖,我的x_ing子不改,谁能奈我何?”
  我一怔,直接道:“不说当今圣上能不能奈你何,现下就连官府衙门的捕头也能奈你。”
  温行知:“......。”
  片刻后,他哑笑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说得...没错,没错,我如今只是个无名小卒,谁都能奈我何。”
  我在他脸上看出了一抹自嘲之意,只觉他是想为官,却力不从心,可我更觉得他是妄自菲薄。
  越是好的人物,对自己的要求越是完美,越是苛刻。
  “快吃,凉了不好吃。”我替他夹了一只鹅腿,当是宽慰宽慰他自轻自贱的心。
  温行知望了眼炎热的窗外,他忍俊不禁,“你当此刻是冬时呢?哪那么容易凉。”
  吃起饭来,热得冒汗,我用袖子擦了擦汗,咧嘴笑道:“这不是说顺口了么?”我侧头对丫鬟道:“去,拿把扇子来,给爷扇扇风。”
  丫鬟应声后,去里屋寻来一把折扇给我扇风,汗水沾风,顿时凉快极了。
  我问温行知:“你不扇吗?你的额角都是汗。”
  温行知用帕子擦擦嘴,“我先天失调,身体羸弱,不宜扇风。”
  我关怀备至:“可有补身子?”
  “自幼便吃药膳,在补的。”温行知微微颔首,他喝茶漱漱口。
  我也漱口后,命丫鬟拿来棋盘同他一起下棋。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黑药,丫鬟恭敬道:“补药烫手,在屋里凉凉,温了后,公子再喝罢。”
  温行知淡淡嗯一声,他抬眸,用棋子扔我,“看甚?你就跟那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成日就晓得对着我发呆,该你下棋了。”
  我轻易接住了棋子,耳根略微发烫,我看向棋盘落下一子,边道:“看来,是我太惯你了,就你胆子大,敢骂本少爷傻,你长得美,本少看看不行?凡是美好事物,人人皆有赏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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