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by 咖啡中毒(强强/青梅竹马文)【完结】(20)

2019-05-14  作者|标签:


  也算暂时得到了平息.
  裴子墨在紫宸殿调养身体,对于那晚慕逸晨为什么会带兵赶到乔仁的宅院,两人都没有提.那方砚也放在了紫宸殿的书房,慕逸晨每日批改奏折的地方也从上书房挪到了紫宸殿,下了朝就回来陪在裴子墨的身边,两人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的亲密无间.
  趁乱逃跑的塔兹里极其狼狈的回到了波斯,当他到了皇宫门口,守门的侍卫竟没认出来,谁都没想到这个衣衫褴褛,遍身肮脏的人会是他们的驸马.
  收拾妥当,见到波斯王,把在京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波斯王勃然大怒,当即就点了兵马攻打大焰,塔兹里请命担任主将,要一雪前耻,夺回颜面不能让那些大臣耻笑.三天后,波斯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往两国边界,一路凯歌高奏,打过了俱鲁河,直逼龟兹.
  波斯军在龟兹三十里外扎营,只是扎营并不宣战,这让苏定方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整个龟兹人心惶惶.夜晚,苏定方的副将带着几个亲信偷偷出了龟兹城,直奔波斯军的大营.深夜的大营,一片安静,只有点点火光照着营地,就连值夜的守卫也抱着兵器不住的打瞌睡,这实在是一个偷袭的好
  机会.杀了值夜的守卫,目光直视营地中间主将的大帐,闪身进了帐篷,可以看到虎皮榻上隆起的被子,副将小心翼翼的上前,走到榻前举刀就砍.
  一刀下去,并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四溅,掀开被子,被子下只有几个枕头,心里当下就慌了,中计了.
  掀开帘子,刚一掀开,就感到冰凉的金属架在脖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帐篷外已经灯火通明,带来的人全部被活捉,塔兹里站在最前面,好笑的看着副将"在下已经恭候多时,就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探营,看来传说中的苏定方部队也不过如此."从旁边人手上接过一个信封,扔给副将"我放
  你回去,这是战书,回去拿给苏定方看,如果有下次,那你就做好把命留在这的准备吧."
  波斯军一路押着副将回去,苏定方那边也已经知道了他去探营偷袭的事,回到龟兹的副将更觉羞愧难当.把战书递交给苏定方后,就跪在当下.苏定方也不看战书,厉声质问跪着的人"你知不知道没有军令私自行动是什么罪过"
  "五十军棍."
  "那你知不知道被俘又是如何处罚"
  "依军法当斩."
  "知道就好,本该在城门口就斩了你,可还未开战就斩杀副将,实在是动摇军心的行为,本将就留你一条命,如果能在战场上戴罪立功,就饶你不死."
  苏定方没忍心杀他,自从李贺离开后,这名副将就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也算是自己的一点私心吧.
  副将退出去后,苏定方才打开战书,前面写的不过是一些宣战的话语,吸引他的是最后一句:请大焰朝丞相裴子墨应战,如果丞相不到,半月后,波斯军将血洗龟兹城.苏定方不知道裴子墨和波斯人之间有什么过节,看着口吻,如果他不到,那屠城一事无可避免,全城老百姓的性命都在他的一念
  之间,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提笔给慕逸晨写了奏折,连同战书一起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接到奏章,这是压根就不用再讨论了,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城的无辜百姓被屠杀,裴子墨当即就决定动身前往龟兹.朝中的文武百官私下里都在猜测塔兹里为什么要让一个文弱的丞相去应战,而慕逸晨却有他的想法.
  慕逸晨心里有个结,就是他坐的龙椅得来不正,他是慕凡修的五皇子,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如果不是设计陷害慕逸青,又逼着慕凡修退位,按理这个皇位轮不到他.说的再直白一些,他是造了他父皇的反,才坐在了今天的位置上,他就怕别人也造他的反,乔仁那件事里,他怀疑过裴子墨,真相大白后也曾经懊恼,连跟了他二十多年的枕边人都怀疑,那还能信谁?这次塔兹里点名要裴子墨应战,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怀疑又浮上心头.裴子墨跟着他从皇宫到龟兹再回到皇宫,立下的大小功劳无数,现在在朝中又自有一派,如果他要反,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派人暗中跟踪,如果发现他有异心,当场处死.
  裴子墨带着人日夜兼程的赶赴龟兹,到了龟兹城外,让手下人乔装城普通百姓混进城去,找到苏定方商量入城时间.深夜,人们沉浸了睡梦中,裴子墨一行人悄悄行至城墙一侧的门前,苏定方已经等在哪,城门打开一条缝,众人鱼贯而入,这一切都似乎为了避开波斯人的耳目,为开战多争取一些时间.
  再次回到都护府,裴子墨心生感慨,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自第一次到这里直到现在,已经过去近十年了,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同样没有想过的是他和慕逸晨之间的感情路会走的这么难.
  都护府的灯又亮了一夜,经过打探得知,塔兹里此次是为了雪耻报仇来的,那就意味着只要能赢,什么都会做,为了裴子墨的安全,苏定方否定了他在阵前露面的要求.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给波斯送信,就说裴子墨到了.
  一听裴子墨到了,塔兹里兴奋的摩拳擦掌,当下就要点齐人马直取龟兹城,被旁边的军师拦了下来.军师说"我听说这个裴子墨曾经在龟兹呆过几年,也懂一些排兵布阵的方法,我们以前就吃过他几次亏,他这次前来,大焰朝必定也派了援军,敌人的情况我们尚不清楚,贸然前往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们一定要知己知彼,一举拿下龟兹城."
  塔兹里不以为然道:"有那么厉害?你也只是听说,我见过他本人,文弱书生一个,就算他略懂兵法,也是个只是纸上谈兵的公子哥,不足为惧."
  在军师和众将士的一再劝说下,决定先夜探龟兹城再做打算.
  夜晚,波斯军悄然行至龟兹城下,瞅准守城的将士换值的空档,借助绳索攀上了城墙进了城.都护府门口的守卫也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靠在门口打起了小呼噜,波斯人大大方方的从大门进了府.哪知刚一进府,府门就关上了,把这些人困在了院内.周围亮起火把着凉了整个都护府,早已埋伏
  在此的士兵上前把波斯人捆了个结实,不费一兵一卒就俘虏了全部来探城的波斯人.裴子墨打着哈欠往回走"就知道塔兹里等不了了,果然派了人来探营,把这些人全部押下去明日再审."
  第二天等裴子墨睡饱已经是傍晚时分,吃了点东西懒洋洋的就到监牢去看那些波斯人.刚进监牢,苏定方就急匆匆的跑来"你怎么在这啊,找你好一阵了."
  "什么事啊?"依旧懒洋洋的问话.
  苏定方把他拉倒一边问"你这次来带了多少兵马?合计合计准备指定作战计划啊."
  裴子墨趴在桌子上,手比了个二"只带了不到两万,我来的急,带太多人不方便,这些兵都在城南驻扎着呢,怎么我没告诉过你?"
  苏定方拉起摊在桌子上的人"走走走,跟我去看看你带的那些兵."走到监牢门口又对狱卒说:"把这些人都看牢了."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但都飘进了波斯人的耳朵里.到了晚上,守监牢的狱卒睡着了,其中一个波斯人就用随身的匕首割断了绳子,又撬开了门锁,一行人就偷偷逃出了监牢,回去给塔兹里报信.塔兹里听后大喜,才不到两万,何惧之有?当下就决定亲自带兵突袭城南营地.
  他不知道这是裴子墨的计谋,当塔兹里带着三万精兵出营的时候,苏定方也得了信,点齐人马从西边出城.塔兹里还未到达城南大营就遇到了大焰军,带兵的正是裴子墨.一身戎装骑在马上"驸马,别来无恙啊."
  这时塔兹里才知中计,再回去支援大营也晚了,他带走了营中精锐部队,只留了很少一部分人守营,这对苏定方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剿灭了波斯大营.塔兹里对裴子墨恨之入骨,提刀驾马就砍了上来,其他兵士也冲了过来,两军在城外一番混战.
  裴子墨虽说会些功夫,也仅限于一些防身的功夫,在马上打斗实在不是他所擅长,渐渐体力不支,明显能感觉到他和塔兹里的差距,其他人也都杀的难分难舍,无暇顾及到他们.眼看着就要被打下马了,苏定方带着援军感到,也加入了战斗,挥舞长矛挑开了刺向裴子墨的铁枪"塔兹里,你的对手是我,欺负一个书生算什么本事."
  裴子墨趁乱退到一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拉弓上箭,苏定方和塔兹里正杀的难分难舍,后面有个波斯军举刀就要砍,刀刚举起,只听"嗖"的一声,一只月牙箭直冲面门,射穿了头颅,混乱的战斗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只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裴子墨瞅准时机冲苏定方大喊一声"趴下."
  苏定方也听出了裴子墨的声音,眼看着塔兹里的铁枪向自己此过来,两腿加紧马腹,身子向后一趟躲避铁枪.角落里飞出的月牙箭直直的射入塔兹里的胸口,塔兹里从马上摔了下来,苏定方的长矛跟着就刺入了他的咽喉.两军交战,主将已死,剩下的人也就无心恋战,四散奔逃,苏定方指挥部队扑了上去逐个歼灭.
  裴子墨让人把塔兹里被斩杀的消息放了出去,还驻扎在西域都护府境内的其他波斯军各个人心惶惶.这时裴子墨又调集其他驻军,逐个击破,直把波斯军打到退回波斯境内五十里,狠狠的挫了波斯人的锐气.和大焰的交战胜少败多,折进去了几员猛将,这次又把驸马也折进去了,波斯王急火攻心不到十天就病逝了,新王登基迫于大焰的气势,不敢再与大焰交战遂派人讲和,自此两国才算相安无事.

  第 66 章

  裴子墨凯旋归来,在朝堂上详细说明了西域的情况,这跟慕逸晨暗中派去的探子汇报的一样,他才算是放下了心.外忧处理掉了,剩下的就是内患,现在让慕逸晨头疼的就是党派之争.朝堂上明显分为两派,一派是以裴子墨为首,另一派是由一些守旧大臣组成,两派的争斗已经到了水火不容
  的境地.曾经有一名姓张的朝散大夫,和裴子墨这边的一名大臣是亲戚,又是守旧派中一名老臣的学生,两边都不想要他,最后就成了党派之争的牺牲品.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慕逸晨下定决心要肃清朝野.
  慕逸晨一时兴起想修个行宫,再建两个猎场,裴子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倒不是说国库里没有钱,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避暑的行宫前几年刚建好一个,皇家猎场原本就有一个,没有必要再建两个.而裴子墨反对的,另一派肯定就是同意的,其中一个大臣说"如果丞相是怕开销太大,那可以增加赋税以填充国库."
  裴子墨说"现我大焰朝,四海升平,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怎可多加赋税?臣反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花钱修建行宫和猎场."
  两边争执不下,慕逸晨的脸色越来越黑,一甩袖子,走了.
  没有了波斯的骚扰,西域边陲也安定下来,中原更是不必说,繁荣景象超过任何一任帝王.忙碌惯了突然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总想找点什么事做,慕逸晨就是这样.自从修行宫的事被否定之后,他也就没有再提,转而又说要修皇陵,裴子墨气都不打一处来,去年刚刚整修过一遍,怎么又要修?大焰朝的惯例是皇帝一日没有驾崩,那他的陵墓一日不能完工,慕逸晨自己的陵墓还在修建中,拆了又建,改了又改,前几次裴子墨也就由他去了,这次是义正言辞的反对,两人在朝堂上就争论起来,最后的记过又是不欢而散.
  下了朝裴子墨就到上书房找他,走到门口被蓝明拦了下来"裴相,陛下睡了."
  裴子墨知道是不想见他而找的托词,抬脚就要往里走"睡了?蓝明,这种蹩脚的托词对我没用."
  蓝明上前挡在他面前,颇为为难的哀求"裴相,您也知道陛下的脾气,下了朝奴才已经挨了一顿骂了,您就放奴才一条生路吧."
  裴子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对他说"那你伺候好皇上,天也凉了,炉火都旺着点,别着了凉."不舍的看了眼紧闭的门独自离去.
  屋内的人看着那个削瘦的身影渐行渐远,对蓝明说:"蓝明,找人跟着他,事无巨细全部都要禀报."
  蓝明一惊"陛下,他是裴相啊,难道您还……"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住嘴,我是皇上,你不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蓝明退了出去,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一切都变了,两人已经回不到从前.
  慕逸晨的疑心病越来越重,暗中派人监视朝中的大臣,每日禀报,现在连裴子墨也监视上了,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是不信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江山永固.
  裴子墨出了上书房就碰到了慕逸楚他们,一问才知是要去梁王府小聚,裴子墨就说:"走吧,也别去逸然那了,去我那吧,丞相府重建好你们还都没去过呢."猛地想起来,不光他们没去过,就连慕逸晨也没去过,脸上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
  众人也看出了他神色不佳,能让裴子墨如此伤身的只有那个人,很有默契的都不提,只是嘻嘻哈哈的一路胡扯.重建后的裴府比原先更显华贵,画栋飞甍,丹楹刻桷,甚至在后院还凿出了一个小水塘,水塘里养了些锦鲤,整个裴府甚至比慕逸然的梁王府还要华丽许多.只是这对裴子墨来说也至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曾经温馨的家,那个承载着自己美好记忆的地方,已经在那场大火中烧成了灰.
  酒菜上桌,裴子墨端起酒壶给大家斟酒,慕逸楚拿过酒壶递给旁边的下人"去,把酒温了,你们主子喝不得凉酒."
  慕逸楚对他的好裴子墨都记得,一点一滴都记得,不似慕逸晨那样有些霸道,而是在长久的岁月中细水长流.这些裴子墨都知道,只是这份感情无法回应,他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有时候会有些蛮不讲理.
  丞相府内欢声笑语,皇宫的上书房内却是乌云密布,慕逸晨刚得了信,丞相整合毕王,梁王,李将军喝酒作乐,如果在平时,他也会凑上一脚,只是现在没了这份心思.他想的更多的是这几个人的关系,慕逸楚是他们当中最早出来办差的,在朝臣中威望也比较高,曾经也有人要拥护他做太子,
  他手下也养了一批死士,在当年逼宫的时候立下过汗马功劳.慕逸然入朝比较晚,也无心政事,遂不构成什么威胁,但是李贺就不一样了,他是正德大营的将军,直接守卫着京城和皇宫的安全,这对慕逸晨来说就有点危险了.
  临近傍晚下起了大雨,裴子墨就留他们住了下来,空荡的丞相府总算有了些声音.秋雨哩哩啦啦的下着,滴到树叶上的声音,落在房顶的声音,又或者是砸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听的格外清晰.裴子墨是喜欢下雨的,雨水冲刷掉灰尘,还天空一片蔚蓝,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今晚是
  要辜负这场秋雨了,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从西域回来,他和慕逸晨见面的次数除了在朝堂上,其他时间简直就是屈指可数,就算在朝堂上,那个人的眼里也没了温柔相对,反而多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几次去找他,也总是以各种借口拒之门外,倒是对那些嫔妃上心的紧.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披了单衣出来,看到慕逸楚也在外面,不由得吃了一惊"你怎么也没睡?"
  慕逸楚扬了扬手中的酒壶"睡不着就出来坐坐,顺便拿了一壶酒,不介意吧?"
  裴子墨笑了出来"介意,不告而拿视为偷,这位客官,您是不是应该先把酒钱付了."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慕逸楚问"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
  裴子墨没有回答,拿过慕逸楚手中的酒喝了一口,两人就这么坐着听雨声."逸楚,是不是相处久了,所有的感情都会变淡."
  裴子墨哀伤的神情让慕逸楚忍不住的想拥抱他,理智还是制止了他这个行为,伸出去的手也只拿起了酒壶,对着裴子墨一笑"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逸然和李贺,我到现在都没有王妃,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浓.
  想起慕逸楚对自己的感情,裴子墨的心里又有了几分内疚"对不起,逸楚."
  慕逸楚重重的拍了裴子墨的头"你要当我是兄弟,就永远别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白瓷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兄弟.

  第 67 章

  永安宫的慕逸晨也得到了探子的回报,一个是兄长,一个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人,在廊下听雨饮酒,谈笑风生,坐了一夜,好的很呐.朝堂上,询问起两人昨夜都做了什么,两人的回答都是:昨天在丞相家饮酒,傍晚下起雨就留宿在了丞相家,夜晚就睡去了,今日清晨一同来上的朝.这样的回答
  在慕逸晨看来分明就是两人心中有鬼的遮掩,当下就让慕逸楚押送物资到龟兹,美其名曰是,朝廷念西域官兵镇守边疆辛苦有加,特命毕王代皇上犒赏将士们.对于这一做法,慕逸楚是无奈,裴子墨的心里隐隐觉得那个人在监视他,不,也不一定是他,也有可能是全部官员.
  当天晚上,慕逸晨狠狠的要了裴子墨,是发泄,整个过程没有一点温情,眼中没有一丝的**,只是狠狠的贯穿.裴子墨仰面看着身上的人,伸手想抚摸他的脸,"啪",手被打到一旁,耳边听的到是"谁准你动手了'这句话比隆冬时节的寒风还要冰冷入骨,当天,他并没有达到□,连一丝声音
  都没有发出,心中满是凄凉,和这个人,就真的到此了吧!
  裴子墨实在半夜离开的,蓝明看他脸色苍白,走几步路就满头是汗,整个人虚弱到让人觉得时刻会倒下,就要给他准备步撵.裴子墨拒绝了,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宫门早就落了锁,蓝明就把他送回紫宸殿.身后是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这对他来说怎么都比不上心里的疼,
  那真是犹如在油锅中煎.
  蓝明又看着宫人们准备好热水,伺候裴子墨入浴,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的是青青紫紫的掐痕和牙印,牙印上还渗出了血,身后那处想来更是,即使看不到,也能感觉到一定是撕裂了,一见水就疼,承受着这样的痛楚,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是该说他坚强还是隐忍呢小声的问:"丞相,用不用奴才传太医"
  "不用,帮我把书柜上那个盒子拿来,里面有活血散瘀的药."裴子墨靠在木桶边,眉目间满是疲惫.
  蓝明把药拿来,见裴子墨闭着眼睛,就轻声的叫了他几声,没有回应,想必是睡着了.试了下木桶里的水,还热着,就没有叫醒他,这一晚是真够他受的了.轻手轻脚的把药膏涂抹在□在外的肩膀上,做完这一切,水也由热转凉,再不出来就要着凉了,声音大了一些"裴相,裴相,水凉了,到
  床上睡吧."
  "嗯"朦胧间答应一声,任由蓝明扶着他出来,擦干身体,盖好被子.放下锦帐,蓝明正要离去,就听里面人说"把那些衣服都拿出去烧了."
  也不知道里面人是否清醒,还是只说梦话,蓝明试探性的叫了几声,里面的人没有应声,想了想,还是按吩咐的做,抱起衣服就出去了.借着火光,看到裤子上殷虹一片,都成这样了,还硬撑着走了回来,这个人还真是,坚强到让人心疼.
  尽管前夜才被使劲折腾过,天际泛白,裴子墨还是一早醒来,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稍微挪动一下身体就会牵动到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门外的宫人问"丞相可是要起身了"
  "打了热水放在屋子里就行,不用伺候了."他可不想让人看到现在这副模样.
  不一会,热水就送了进来,又轻轻的关上门,这一切都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强撑着坐了起来.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飘了过来,知道是蓝明帮自己上了药,昨夜回来后的点点滴滴都在脑中出现,再看旁边,昨夜的衣服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干净的朝服,心中不由得感谢.穿好衣服,正
  想站起身,双腿一阵酸软无力,让他差点跌倒,急忙地撑着了床边柜头,缓了口气,才拖着酸痛的身体,缓慢地挪着小步.洗漱完,宫人送上了早膳,一碗温热的略有些发烫的粥入腹后,才绝的身上的不适敢减轻了一些.目光落在旁边小几上,一块玉佩,缀了翠绿的穗子,已经有些发旧,看样子是用了多年的物件,玉佩的成色不算很好,可以说是很普通,这是那年两人在龟兹第一次过苏幕遮的时候,慕逸晨买的,一直带着舍不得换下来.裴子墨想了想还是把它拿了起来,曾经觉得温润,现在拿在手里只觉得硌手.
  一路走到朝堂,裴子墨只觉得艰难,每挪动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等到了朝堂,**都已经湿透,他觉得就连头发根里都是汗.慕逸然一进来就看到裴子墨脸色苍白,额头满是虚汗,虚弱的坐在椅子上,忙上前询问"子墨,怎么了?要不要传太医?"问完话又觉得自己的话不对,人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转身就要叫人宣太医.
  裴子墨一把拉住他摇摇头"逸然,别去,别让人来看笑话."
  听了这话慕逸然能猜个大概,压低声音问"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帮你告个假,你回去养养."伸手就去探他的额头,许是出了汗,冷风一吹,汗没了,只剩一片冰凉.
  "不碍的,等下了朝再回去,免得让别人嚼舌头."
  慕逸晨一来就看到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慕逸然还伸手去探裴子墨的额头,裴子墨也没有反对.蓝明生怕慕逸晨再迁怒于裴子墨,忙喊了声"上朝".
  慕逸然想去扶他,被裴子墨躲开了,无奈站位的时候就紧挨着他站"要是觉得撑不住了,就扶着我."
  裴子墨不动神色的点点头,只是这一幕看在慕逸晨的眼里只觉得碍眼,那把愤怒之火又旺了几分.这个早朝注定是不太平的,一上来就把弹劾裴子墨的折子扔在他面前,厉声叱喝.裴子墨跪在青石板上,地底的寒气顺着骨头缝往里钻,不一会就浑身冰凉,膝盖住犹如针扎一般的疼.满朝文武谁都没躲过,挨个骂了一遍,不光骂,几个大臣还享受了廷杖.慕逸晨的目光扫向裴子墨,那人低着头跪在地上,浑身在微微的颤抖,紫色的朝服衬得原本就没有血色的面颊,越发的苍白.二十年的情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可一想到他和慕逸楚饮酒作乐到天明,心中就郁堵几分,扭过头去,强迫自己不看他,此刻的神情一点也不像个帝王.
  当天夜里,慕逸晨第一次踏进重建好的丞相府,不顾病榻上人虚弱的身体,又一次要了他.如此情景重复了几日,总算安静下来,裴子墨也能好好的调养了.这次,身体虽说不适,但并无大碍,只需静养.来给他看病的张行嘱咐,得亏了这几年那些补药没有断过,这次才没什么大碍,那些滋补
  的药万不可断.
  就在他养病的这些日子里,边关传来捷报,征讨蒙古,辽东地区大获全胜,相继建立了安北都护府和安东都护府.这一来间接震慑了周围藩国,不敢对宗主国心存半分歹心.就在他刚养好病的时候,南诏首领白浪进京了.
  这个白浪以前也只是南诏一个部落的首领,后来率兵攻打其他部落,最终完成南诏的统一.大焰征讨蒙古,辽东,也给他带来了震撼,这次前来,奉上文书和军民土地本册愿意归附于大焰,慕逸晨封他为南诏王钦赐金册金印.又留他多住些市日,由齐恒仪陪着,领略下京城的繁华.
  慕逸楚也回来了,不光他回来了,樊诺也跟着回来了.齐恒仪跟慕逸楚他们的关系是日渐亲密,几个人也越来越对脾气,这次听说慕逸楚回来,而裴子墨又做东,要在飞仙居给他洗尘,齐恒仪就呆不住了,可皇上交代下来的差事又不能不办,和其他几人一合计,决定带上白浪,这样又办了差,又能
  跟老友相聚,何乐而不为呢?

  第 68 章

  飞仙居的雅间内,几人围坐一桌,真正的把酒言欢.很快,白浪就很就跟他们几个混熟了,也验证了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别看白浪是南诏人,他对中原文化的熟悉完全不输给他们几个,很多见解都和众人不谋而合,几人越聊越尽兴,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从飞仙居出来又转战梁王府,
  慕逸楚拍着白浪的肩"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喝的烂醉如泥,裴子墨和樊诺都没有喝多少,这会正在偏厅诊脉.白浪一边说着"中原的酒不够味",一边晃晃悠悠的进来,搭上裴子墨的肩膀,把酒递到他的面前,口齿不清的说:"是……是兄弟……就……就喝了它."
  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呛的人直皱眉,裴子墨伸手推开他,樊诺拿下他手中的酒壶"丞相身体不适不宜多饮酒,天色也不早了,王也早些休息吧."
  白浪脚下一晃,一下子整个人都扑在裴子墨的身上,两人翻滚在地,裴子墨使劲推了推,再看那人已经睡着了.无奈和樊诺两人架着起他,把他送回房.樊诺又细细的帮裴子墨诊了脉,开了些调养的补药,两人才各自回房.
  可这样的场景在传进慕逸晨耳朵里的时候就全变味了,特别是在听到丞相和南诏王双双滚倒在地的时候,折断了手中的毛笔,第二天一早就让人送南诏王离京.
  圣旨下的突然,谁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去送行的时候都有点依依不舍,白浪一个劲的说,让大家有时间到南诏去,好好喝个痛快.
  后宫中,裴洛灵不知道从那听说了这件事,觉得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让人叫来了张行.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张行说:"娘娘,您可想好了,您是要皇上的宠爱,还是要您在后宫稳固的地位后宫中的嫔妃,那个没有娘家在后面当后盾,如果您除掉了丞相,您真就没有可依靠的了."
  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裴洛灵的双手绞着帕子,秀眉微蹙,最后一咬红唇下了决定.要宠爱,没有宠爱,要地位何用张行也不再说什么,给了她一个小白瓷瓶"这种药的药效不快,大概在两天左右发作,只要一发作必死,别人也怀疑不到娘娘头上."
  看着那个小瓶子,裴洛灵又犹豫了,不管怎样,那人都是自己的亲哥哥,他的性命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张行看出了她的犹豫"娘娘现在反悔还来
  得急,等铸成大错之后就晚了."
  心一横,夺过瓶子"张太医尽管放心,本宫不会铸成大错的.送太医出去."
  裴洛灵让人找来了裴子墨,只说是几日不见,心内惦念兄长,请兄长前来一叙.裴子墨来了,兄妹二人相谈甚欢,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白浪.裴子墨说,与白浪相见恨晚,他呆的日子也短,如果长一些两人说不定就结拜为兄弟了,还说向往白浪描述中四季如春的南诏.
  裴洛灵亲自给裴子墨斟满了茶,笑盈盈的递过去"那南诏就有这么好?让兄长可以舍弃下繁华的京城."
  裴子墨接过茶"我也没有去过,只是向往的很.京城有什么好的,看似人声鼎沸,真不如边陲小国来的自在."想起了他和慕逸晨之间的种种,不禁又黯然神伤,繁华的京城又怎样,终究是没有在龟兹的那几年过的自在快活.
  裴洛灵看到窗前一闪而过的身影,无声的笑了,哥哥,怨只怨你夺了他的全部心神.
  慕逸晨再来景合宫实在裴子墨走后,一进来就问"刚才你跟墨墨说什么?"
  墨墨?这样的称呼又一次狠狠的伤了裴洛灵的心,自从临幸之后,慕逸晨就不曾踏进景合宫,每日的请安,也不睁眼看她,对那个人倒叫的亲热,墨墨,从小到大只有这一个称呼,裴子墨,你怨不得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眼中的阴冷"没说什么,兄长只说他向往南诏,京城繁华总不抵南诏的
  清静,跟南诏王也算投缘,能住在向往的地方,又得一知己,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为知己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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